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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唐-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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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他往怀里带我,我咬了唇用力去避,气力如此微末不济,我一寸寸往他怀中靠去,只见他眼底笑意愈来愈浓,渐渐轻笑出声。
“珍珠,过而不入,你要我好等啊!”
什么,什么意思?我开始心里发毛。
“我的意思是,申时一刻你在崇晖殿内寝门口做什么不进来?是因为那个女人,还是……”
他一瞬不瞬地看我,由他的眸子里我可以知道自己的脸有多红,我咬唇,牙痕愈深心底愈惶,他什么都知道,他引我进殿?他是故意的?为什么?
“你喜欢我,珍珠,你喜欢我是不是?刚才,你趴在窗口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我?”他锁紧我,每一记心房颤动都不放过,他定住我,蛊惑至极的嗓音由眼至心一分也不流逝,我摇头,使劲地摇头,晃得头脑发昏依旧是躲不开,躲不开他的注视,躲不开他的声音。“还想躲我?你不说话就能封闭自己?你不回应就能打消我?小珍珠,我看着你长大,你信不信,我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即便你不肯承认我都能教你看到自己的心思!”
“你不想听,是因为你矛盾,难以自已。你不恨我,相反你拼命自闭抵挡我,你怨他,又心怀幻想等他。你该醒一醒,看一看,他哪一点值得你死撑着去爱,抛妻弃女,无情无义——”
“啪”地一记脆声,我手悬在他面前一寸之遥,我没想过能打到他,是他凑上来,他迎上我掌,然后攫住我手。
他攫住我手,容颜沉痛,不是为他,而是为我,“珍珠,你不懂,你不知道,他哪里牵挂你,牵挂你们母女,你为他这样……有何值得!”
不是!不是这样!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不知道我在这里,他不知道!我呜咽泪流,是长安,是安庆绪,是你,是你分开我们,我本来可以逃出去了,我的丈夫,儿子,还有哥哥……你走!你们走!我拼命推他,打他,砸他,用拳头,用脚,用枕头,用被子,他不还手,一动不动地任我踢打,直到我精疲力竭,直到朝英冲进房。
“小姐!住手啊!小姐您做什么不相信公子!公子哪一点说错了!李俶就是无情无义!他扔了你们母女受尽欺凌,他有寻过小姐吗?他有吗?他要是个男人就不会窝在灵武不敢出来!唐军来的是房琯!李倓为帅!小姐,您懂了吗?李俶不会来了!他根本不管您死活!”
唐军要来了,房琯,李倓,李俶不会来了……我摇头,拼命摇头不信,不会的,李俶不会扔下我,他一定是不知道,他从来没扔下我,他一直保护我……
“我知你是不信他会弃你不顾,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他不知你身在长安的原因只有一个——郭旰没去灵武!”他捧起我脸,我震惊地忘了躲他贴面吻泪的唇,郭旰没去灵武,他那夜说要带我回吴兴,他说要我信他,一切都会好起来……
“郭旰也认为不值,不是么?”他抱我离开混乱的床铺,兜头盖脸锦被围裹,我被放到他的暖炕,看着他除袍脱靴以为难逃今夜。
“朝英,三日,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日后我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大唐广平王妃沈珍珠死于薛康衡之手!”
我已无法再思想,他在我颈后扎针,我渐陷入沉睡,入睡之前他在我耳边喃喃说话,他告诉我他根本没碰那个女人,那只是一出戏,“珍珠,我只要你一个人,一颗心,这一次,没人能跟我抢!”

第四十三章 意难平(二)

一觉醒来脚心酥痒,顺着去看,一双脚还有小腿被一双大掌包住,第一反应,我一脚踹去。
“哦哟,哟,别动,快量好了,好,好,我不碰,一根脚趾也不碰好不好,好不好?”
脚被定住,踢得小山似的被子翻开,他握着我脚,笑得眉眼如画。我呆了一呆,记起昨夜的情形,昨夜,我睡得极好,无梦无星,是跟他——同床共枕?
他噙着笑看我,我噙着泪看他。
“别动那些不吉利的念头,珍珠,我要你。”他坐到我身边,为我扣襟扣,为我系裙带,为我穿绣鞋。
“我想过了,我们回去,回范阳去。我史家得了三块封地,平卢就让给老头子好了,范阳、幽州是我史朝义的,我可以保证,我史家的六万人马不会再与你大哥为敌,就算要打,我挑李光弼打。”
“过几日我们启程回去,闵浩会接师傅跟我们一起走,等回了范阳我们立刻成亲,你大哥做得到的我一样做到,此生,只爱你一人,只娶你一个。”
“我听你大哥叫过你清河,你喜欢我叫你清河还是珍珠?清河很好听,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珍珠也好听,珍珠蒙珍宠,明眸转珠辉,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裾时云欲生。无论是珍珠也好,清河也好,我会风光娶你,娶我师傅最宝贝的孙女独孤清河为妻!”
清河!
我从没想过,在这个世上,还有第二个人会叫我清河。独孤清河,我是爷爷的孙女,再不是沈珍珠,也不是郭珍珠……那些过往……广平……郭家……儿女……一切如烟消去。你这般做法,史朝义,你要我是恨你,还是——
“当年我说错了很多,不过我在改。第一,我永远不会拿你威胁你大哥。第二,我可以不争江山,但我要你。所以,第三,我不是绝不放过你,而是绝不放开你。还有,你可还记得我说过你只能选择爱我或者恨我吗?我反悔了,你不可以恨我,只能爱我,知道么?”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我?我启唇无声问他,我说不出话,我不知道是该恨他还是恨自己,因为他,我失了爱人、亲人、儿女;因为他,我得了仳佑、尊严、呵护,如果我可以坚强一点,可以有骨气一点,我该严词斥他,我该以死相抗,我该……我做不到,我一直怕,怕面对他,想抗他拒他,最终,原来只会顺从。
“你看我穿黑衣可好?”他张手转身,黑衣黑袍的他平添英俊,但儒雅稍逊,“我的战袍战甲也是黑色,马你从前见过,西域黑风。你可知这是为何?”
我不懂,我本以为他是为我的眼睛换了白袍,可我的眼睛好了他还是惯穿黑袍。
“我一直觉得,你对黑衣的我比较友好。” 他憨憨地笑,笑得象个初识爱情的少年。
“以前我穿白袍,你说讨厌我,后来我穿黑衣,你反为我裹伤,现在,你在我怀里,你说,我会怎么选?”
他牵了我手探进袍里,斜斜长长一道,那夜我包的刀伤,技法生疏,斑疤凸起。
“懂了吗?”他折梅,宫粉红梅插入鬟发,“我不在乎第一,我要做你一辈子的男人。”
人不说话,反而想得更多,当房门被撞开的时候我惊叫着从水中一下站起。
屏风唰地拉开,他一步掠到浴桶边,黑袖一撸,从水中来捞我。我直觉去挣去逃,水中湿滑,他手滑脱了我臂。“珍珠,别犟!”他扣住我腰,哗地从浴桶中捞出我,我被压向低低的贵妃榻,黑衣大氅里衣小衫,乱七八糟兜头盖脑,他挥开一片混乱,抢入我腿间。我含糊不清地叫,他一下俯身,抬起我脸,“什么?珍珠,不是!”不是什么!还不是这样!男人还不都一样!他轻击我锁骨颈边,我不能说话,不能动弹,瘫软在他身下,我恨恨看他,看他脱衣脱袍,兜头裹我。
“太子殿下到!”
“太子殿下到!”
冷风呼地灌进房中,在他将我纳入怀中的一瞬间,一个浑厚的男声拔地而起——
“朝义!你为何瞒我!朝义——”
“对不住!我不是有心,对不住!对不住!”
我在颤抖,身子在颤,齿关在颤,他发现了,拢下我裸露的肩,纳我紧紧。
“朝义,她是——这位姑娘是?”
“她是我师傅唯一的孙女,也是末将未婚的妻子,殿下,请容末将安顿内人,稍后再谈,可好?”他姿势不改,以怀纳我,以袍裹我,我拢着他的腰身,双手双脚冷得发紫。
“好,好,我到外殿等你,独孤小姐请原谅,安某是个粗人,不懂礼数,小姐请原谅,万勿放在心上。”
房门再度合起,他放开我,我抓着他不放,第一次,我第一次这样紧紧紧紧地抓着他,直到这时我才明白,我真正怕的不是史朝义,而是安庆绪!
那个有着浑厚声音的男人,那个称他“朝义”的男人,那个连连道歉的男人,是大燕的太子——安庆绪!
他在上林一掌掼毙一支活生生的松鼠。
他指着我说若不能为他所用就留不得。
他血舞黄沙攻城掠地野蛮屠城。
他虐杀皇子皇孙剜心剖腹铁锫锨脑。
“有我,不怕。”他吻我颊,吻我颈,一路掠过,蜻蜓点水。他为我穿衣,系带,扭扣,指结发白,唇角微颤。
他转身即走,我茫茫然然,不知过了多久,他进来,打横抱起我,出门,出殿,出苑,上车。
“整队!出发!”他在马上高声号令,隆隆铁骑回响震彻遍野,走了吗,真的要走了?“小姐,我们要回去了。”朝英是兴奋,也是遗憾,“只是便宜了那畜牲!小姐放心,公子说会为您报仇,公子一定能做到!”
“薛康衡?”
我太久没说话,第一句话勾起最屈辱惨痛的记忆,我记得他在冰冷坚硬的地上撕扯我,我记得他一把把掐拧掌掴拳打脚踢,我记得我在最绝望时一直嚅叫他的名字……
“小姐!小姐!那畜牲,那畜牲被抓来了!”
朝英死命拉我到窗前,我不看,我不听,我宁愿又聋又哑……
“朝义!留步!留步!是我的不是!我安庆绪向你赔罪了!”
无数人追上来,战马奔腾,铁甲霍霍,白刃明晃如白昼。一人大叫扬鞭,追上我们,急停车前,“朝义!我把姓薛的带来了,任你处置!”
车外静下来,数万铁骑寂静肃穆,只有“呜呜”的声音破碎发出。就是那个魔鬼,那个我无数梦魇中的恶鬼,谗媚得献上一枚大唐传国玉玺便能摇身而变的大燕御史大夫,大唐的朝廷命官,世袭的平阳郡公,如此可笑可悲。
“朝义,我是一时发昏,我听信小人之言在先,守忠扰你军营在后,我还误会你藏了珍珠,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打也好骂也罢,倒是说句话呀,啊,朝义,你说句话呀!”
车外中气十足的男声震得帘角翻飞,我看不见他表情,只知道他背掩着车门,负手在后一下一下按压着车帘,帘角扬起压下,撩拨着,探究着,他们在谈我,我十指不自觉地绞起,双手汗湿。
“那么,殿下和世子现在是知道了?”
他终于开了口,不冷不热,不愠不喜。朝英来握我手,不说话,只是笑,自信了然的笑。我不明白,他们知道什么,知道我死了么?
“是允汶错了么,叔叔莫再怪我了。允汶是情急,还以为……以为……”
“以为我乘乱得了沈珍珠,然后藏在禁苑,是不是啊?”他忽然声音拔高,阴阴冷笑,“就一颗玉玺你们就信了薛康衡,你们怎不问问他哪来的消息?他对她做过什么?做贼的喊抓贼!搜我军营?安守忠有能耐搜我军营怎不把长安掀地三尺啊?东门有没有,西门有没有啊?一个瞎子带着个孩子能逃到哪里去——”
“带着个孩子?她有了孩子?还,盲了……安允汶!死小子!”
“二叔,我不是故意瞒你。我看你日日在宫里,我以为你忘了……郭旰有说郭姐姐生了个女孩儿,我还没见着她们就被薛朝英打晕了。我以为你会嫌弃,所以就自个在找……二叔!史叔叔救我!”
车壁“咚”地巨响前倾,我卒不及防,哎哟失重跌滚去。
“小姐——”
朝英抓我,“撕拉”一声扯脱车帘,我撞上一人,他闷哼,“珍——清河,要不要紧?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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