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喜书网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未央歌-第2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像荷兰鼠似的。她把蔺燕梅挽在身边说:〃小荷兰鼠,别忘了,一会儿还要去作客,叫人家奇怪,哪儿来的小老鼠!〃说着三个人在堤上又向前散步。
〃我想起来了!〃小童喊。
〃我想起来了!〃蔺燕梅喊。
〃你又想起什么来了?〃伍宝笙问小童:〃你先说,燕梅后说,她要说的事我知道,我先替她记着,省得她说后,你自己又忘了。〃
〃就是这个,〃小童把手指头从衣服口袋下面伸出来给她们看。小童永远是那一身破制服。冬夏一样:〃这就是小老鼠闹的,我昨天把衣服挂在床头上就叫小老鼠掏了个洞!喏这个!〃他想起昨天宋捷军分送东西的情形,好不神气:〃我有两件东西,你们一人一样!〃他一边说一边往另一个口袋里掏。
〃你把小老鼠装在口袋里了?〃蔺燕梅眼睛睁得大大地。她真爱小荷兰鼠,可是小童若是就这样递给她,她又有点害怕不敢用手接。
〃唉!〃伍宝笙叹气:〃你们两个怎么得了哟!会不会一个说完了,一个再说?净插嘴!〃
小童掏出了那盒蔻蔻糖。蔺燕梅才放心。〃这个给我?〃她说,便喜欢地接受了。
〃给你。〃小童说:〃昨天存在大宴那儿的,要不然,也叫老鼠咬了。〃
〃姐姐!〃她听了〃大宴〃两个字,又想起她要说的话来,她进城来本是作客,又附带请客的:〃你让我说了吧!我弊不住!〃
〃好!你说,你说。〃伍宝笙真像她的姐姐似的:〃一句话也存不住!〃
〃小童!〃蔺燕梅说:〃妈妈和爸爸要我来请客!大年初三,下礼拜天,请你们到我家来玩一下午。好玩着呢,这两天都把我忙坏了。有你,有大宴,我姐姐,范宽怡她哥哥,乔倩垠,凌希慧。方才姐姐说还加上蔡仲勉,薛令超。这些人都用不着你管。你去告诉大宴。别忘了。〃
〃伍宝笙,你也加上两个客人?〃小童很少在校外有宴会。他很奇怪地问〃是不是聚餐?〃
〃别傻了!〃伍宝笙明白他的心思:〃你是不是也要加客人?我替我妹妹问问你。说话以后不许这么个傻神气。学点作客人的样子,省得叫人家女孩儿笑你呆。〃
〃只加一个!蔺燕梅!〃他向小主人说:〃本来要加三个。冯新衔,朱石樵 这两天神出鬼没地不去搅和他们。我加上余孟勤。你说行不行?〃
〃余孟勤?姐姐,那个圣人?〃
〃就是他。圣人。〃小童说。
〃就是那个长方脸,浓眉大眼的。〃伍宝笙说。
〃有点像先生似的!〃蔺燕梅一直记得开学那天那一双眼睛把她看得差点走到小水坑儿里的。她一直没有和他正式认识,不过在宿舍里闲谈,常常听到他许多事:〃也请他。也是你去找!朱石樵,冯新衔也请请看。〃
〃燕梅跟他还不认得呢!〃伍宝笙说:〃你去请请他看吧,反正都是同学,不过我看他未必来。〃
他们说着走着已经又转到了翠湖东路和青莲街口。伍宝笙看了看表说:〃燕梅!我们送你上了坡,你去坐车走吧,该吃喜酒去了。〃他们上了坡看她上车走了。两个人走到回来的路上。小童才又想起方才一阵说笑忘了腋下这一本书,他们腋下夹书夹惯了,谁也不注意谁。小童说:〃伍宝笙,这儿还有一件东西。这是宋捷军送你的。〃
伍宝笙接过来看了一看说:〃这本书我看过了,存一本也不值得,我就怕东西多。方才那一盒糖也是他给你的吧?〃
〃也是。都是!〃小童兴高采烈地:〃还有新衬衣,还有新钢笔!你看!〃
伍宝笙看他高兴的样子,又见他破制服里的新衬衣,便和婉地说:〃你们是老朋友,无所谓的。我不要他这本书,谢谢他吧。〃
〃怎么?不要?〃小童觉得奇怪:〃他说知道你英文好,英文书看得多,特地买了托我送给你的。〃
〃小说呀,〃她说:〃看过也就算了。让他送给别人吧。〃
〃我就这么告诉他?〃
〃嗯。宋捷军这个人的东西,不好收他的。〃他看小童在等着听下文,便接着说:〃他现在已经不是我们同学了。方才蔺燕梅来的时候,看见他抱了大包小包许多东西往南院走。凌希慧说话是不留情的,她替燕梅回了他,说下午没功夫。她俩又走进来告诉大家。我们出来时,何仪贞还没有决定见不见他呢!可怜何仪贞这半年大概用了他一点钱,他那神气,和来信的口吻竟像人家何仪贞是他的人了似的。我们出来时候大概他是在会客室里吧?〃
小童听了心上不很好过,说:〃那么蔺燕梅接了那一盒糖。〃
〃那倒是没有什么关系。〃她说:〃是你送给她的。她心眼儿好。别给她装上许多心事。〃
他们走到文林街上, 远看见宋捷军和何仪贞走了过来。伍宝笙低了头,小童想想不高兴,想过去把书还他。伍宝笙已经察觉了,拖了他一把低声说:〃别这样莽撞。你没见那大包小包的还在宋捷军手里拿着吗?〃果然何仪贞走过来时脸上坦然地。宋捷军倒也得意洋洋,并不以送礼人家不收为意。小童和他打了招呼,大家走过去了。
小童回去通知大宴余孟勤说蔺燕梅请客的事。大家都羡慕得很。冯新衔,朱石樵太忙,不想支。大宴的事情他自己安排得好好地,说可以放一天假。余孟勤也真想去,不过他那天在报馆要当班,去不成。他说:〃咱们自己也玩一天。过年三十晚上,咱们自己聚一聚!〃大家都赞成了。
余孟勤回去自己计算一下:童孝贤家境不错,这些天也收到了钱,大宴工作辛勤,用钱节俭,都不成问题。朱石樵 ,冯新衔都是有一天没一天地,还有傅信禅,似乎永远挺惨似的。就是这三个人不知道聚餐该怎样才好。至于周体予,倒是个有打算的人,永远有办法。余孟勤想着心上决定不下怎么办才对。想:〃难道连过年都不吃点好的?〃他又想,学校里能有范宽湖兄妹的家庭,或是有蔺燕格那样幸福的人,究竟是少数。但特价一天天地高,繁华的引诱一天天地具体化,发国难财的人似乎都聚到昆明来了,把古朴的昆明城弄成了个暴发户的样子,而学生中到底变节走上了宋捷军的路仍是少数。
〃到底我们还活着!〃他愤愤地用拳在书桌上一击:〃我们消极地成功是没有冻死,或者饿死!我们并且积极地工作,求学。这个新学校的成绩,又像纸里包着火,自然地烧出来了!〃这时学校里各方面全显出不停的努力,似乎是对外界大压力的一种反抗 。
同学之间的感情也受了这种新处境的影响。从前在太平日子里,每人都把私的事用礼貌保护起来,不叫别人过问。那时节大家的生活问题似乎不怎么需要应付,
问起人家的经济情形似乎是一件过坐亲近的事情。在那样环境里穷学生固然只好自己蛰伏起来,稍好些的,又苦于装那装不完的腔。现在这一层幌子是不用装了。一个人有了钱,人人都晓得,一个人挨了饿,谁也不会袖手旁观。余孟勤曾经说过〃彼此关怀那装得半饱的肚皮甚于兄弟〃。金先生笑着补充他的话说:〃嘘寒问暖,过于夫妻〃!所以谁也不曾当真过不去的情形。
大家之间那一层碍于情面不好探问的心虑既经除去,便可以放胆地去帮助别人,或是接受别人帮忙,这改变不知道包含多少踯躅或者误会。然而新风气一造成,便被大家实行惯了。离开了学校,分别了许久也都不会改变;我仍可以给你一支洋烛去伴你写文章,你仍可以把半旧的衬衣截下一块布来给我做袜底。我们决不会彼此看了好朋友手中有价值的工作被生活艰难劈面夺下来。

 七

余孟勤第二天想起一个办法,他去找米线大王商量,能不能特别为他们忙一个年夜。米线大王的高兴出了他意外。老板娘一听有小童,大宴,朱石樵等等的名字,竟似听见自己一家人可以团聚似的,这些事便迎刃解决了。余孟勤心上又是高兴又是感慨。他先瞒了大家不说,还一面催大家准备钱,说:〃三天之内没有钱,只好喝开水过年了。〃
年夜日,钱的事大家依然故我。冯新衔是有大宴代他存了一点稿费。其余,有的还是有,没有的还是干瞪眼。其中朱石樵最妙,他说:〃我三天来,每夜省一支蜡烛,今夜再不用。一共五支,由大宴折钱买回去吧!〃
余孟勤说:〃我已经想好了一个主意,大家去米线大王那儿凑着一桌,一人一碗米线吧。〃
〃米线大王今天不会开门的。〃大宴说。
〃试试看!〃他答。说着便走,大家也都无所谓。谁又都是一向不住嘴爱闲谈的。也没有空去提议别的,就浩浩荡荡一大队往凤翥街走。一共是九个人,余孟勤,宴取中,朱石樵,冯新衔,童孝贤,周体予,傅信禅,蔡仲勉,薛令超。本来还有范宽湖。后来他说他妹妹坚持要他一同到一家亲戚家去,便不能来。小童最佩服范宽湖,高大,爽直,好打抱不平,功课好,念书不费劲,课外活动样样比人强。就是这样怕他自己的妹妹,叫他生气。他为了喜欢范宽湖,便特别讨厌他妹妹。说她是魔鬼。
他们九个人走到街口,已是天晚了。家家门口燃着香烛。有的地方鞭炮已经开始响了。店铺都把门板上好。门板虽是上了却又不像是平常休市的街道,因为那上面一年来的积尘已经一扫而净,代替的是红纸,金花,春联,符簏。门上神荼,忧垒的像也有;戚继光,狄青的画像也有。五光十色,还是升平景象。
到了文林街,也都是一样,冯新衔说:〃过年过节的时候对于在家的人是特别快乐,对于旅人特别残酷,我们何必赶这一场凄凉?不用问,米线大王理不会开门的。我们又不是真的无处可去!我们一如平日不是一样吗?〃他薛令超,他特别容易感伤,离家又远,酸辛的乡思不觉流上心头,他悲愤地这么说。薛令超和蔡仲勉也有点这种意思,尤其是薛令超,他家本来是在昆明的。后来他父亲为了职务的遣调才搬支云南西部一个县份不久,这次对他说尚是离家第一次。他本想热闹一下,来排遣感怀的,听了这话就不觉难过起来。小童说:〃还是范宽怡厉害!她看准了这一点便把她哥哥拖走了。咱们别这么哭丧着脸行不行?又不是开追悼会来了!〃蔡仲勉是有话不抢着乱说的。他说:〃我和薛令超是上了大学才算离开家的,一种新环境给的兴奋,我觉得可以代替旧情感的留恋。你们这种伤感不是办法。将来分散了,又该想念同窗,朋友了。一辈子都过不了快乐日子!〃
〃这些话,〃余孟勤笑着说:〃都是应时应景的文章,说说正好。说哪一方面的看法也都不要紧。可是同一处境人仍有苦乐之分,这就看人而定,自求多福,谁也帮不了谁的忙了。〃
〃不过感情上的一切变化全是一种享受。〃薛令超说:〃'太上忘情,其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吾辈。'我连悲伤也当作一种权利,要仔细享用!〃
〃你看看!〃余孟勤听了对大宴说:〃反响来了吧。真悲伤的人咱们这九个人里恐怕还没有呢。〃
〃那么冯新衔呢?〃老实的傅信禅问。
〃他是喜欢做文章罢了。〃周体予打趣地说。他的话是有意的。
〃简直是对!〃朱石樵像是试探似的搀进一句:〃文人有几个是爱真挚的情感甚于爱华丽的词藻的?〃
冯新衔听了知道是为了他昨晚上看了朱石樵的稿子,说文句太不肯修饰之类的玩笑话,朱石樵故意来哎他的。他便不说话,想以无言来辩胜口才。不料昨晚的事发生时,周体予,大宴,小童全在场,今天 一听,都明白了,便大笑起来。余孟勤问是怎么一回事。小童说了出来,大家更笑得开怀,不觉已经走到了米线大王门口。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