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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河镇-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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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佘有志还不知道他签过名的,就是那所谓的劝进书。钱少爷所说的那个自首书纯属子虚乌有,根本就不存在。挖空心思佘有志坑蒙拐骗弄的银元,在讹诈下又填进了钱少爷的瞎磨眼。这个南河镇上精得跟猴一样的人,却没料到自己被城里的啃街猴,当猴给耍了。()
轰轰烈烈的禁烟行动虽初见成效,却正如佘有志所料,由于时局的变化,不得不半途而废中途夭折了。禁烟督办陈德润的行署,虽因远离省城还没被取缔,但已形同虚设,连一分钱的经费,也拿不到了。好在原本就无意仕途,对这个结果更是早有准备,陈德润的心理,还不至于有什么落差。在南河实业学堂,他还有属于自己三尺讲台,加上昭陵国宝被盗,他要做的事情,更多了。眼下,陈德润还是实业学堂的山长,是一个教“格致”的教员。除了管理学堂和上课外,对昭陵国宝被盗案的调查和取证,他一刻也没有放松。
在七十子兄弟的陪同下,陈德润走访了所有的船工。方知在国宝被盗的当天晚上,果然有两辆分别装有大木箱的马车,过河后又一路往东而去。从船吃水的深度,船工们一致断定那四只木箱不轻。有人也曾问及箱子里装的是啥,货主回答说是从耀州进的瓷器,所以他们也就未加怀疑。七十子还回忆说,其中有个人穿的,虽也是长袍马褂,但从他高耸的鼻子和发蓝的眼睛看,肯定是个洋人。
案情由扑朔迷离,逐渐变得明晰了起来。一切都正如陈德润所料,但要把陆建章跟美国人毕士愽联系在一起,证据却显得还不够充分。
老地主拿着一封信,失急慌忙地找到了陈德润。信皮上写有中、英两种文字。陈德润虽不甚精通英文,但落款上的汉字——“美国费城”却赫然抢眼。急忙打开看时,发现除信笺外,还装有两张照片。一看这两张照片,陈德润竟禁不住潸然泪下。照片上正是被打成几块后又拼接在一起的“飒露紫”跟“拳毛騧”。信不长,只寥寥数语:
叔父大人台鉴:
惊悉我国宝昭陵六骏中,有两骏被盗运美国费城,现存
宾夕法尼亚大学博物馆。专此函告。
孟×敬禀于膝下
信是老地主的侄子写的。早年他随其父漂泊南洋,后来又侨居美国,听说还是美国某大学的生物学教授。虽少小离家并加入了美国国籍,但其游子恋家之情与拳拳爱国之心,却终究难以改变。听说离故土近在咫尺的国宝,竟远隔重洋被盗运美国,他专程赶往费城并偷拍了这两张照片,并用国际挂号寄了回来。
“这个证据非常重要!请年伯告诉家里人务必守口如瓶,暂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以免节外生枝。”激动不已,陈德润郑重其事地对老地主说。这时妻子孙兰玉端着茶走了进来,他顺便将照片郑重其事地交给了她,并一再叮咛她妥为保存,不得出半点差错。
刚送走老地主,却又有两匹马飞奔而至。滚鞍下马的,是邓玉昆跟项志山。二人惊喜地告诉陈德润说:“鹿崽子,被逮住了。”陈德润惊疑地说:“真的,在哪儿?消息可靠吗?”邓玉昆跟项志山说:“千真万确!在福平县。”陈德润果断地说:“走!去福平。一定得想办法,撬开这个活口。”
朝雨夕晴,时局的戏剧性变化,又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在三秦大地上,陆建章结党营私,清除异己,滥杀无辜,倡种罂粟,广开妓院,横征暴敛,中保私囊又残害革命人士的暴行,使天怒地怨人神共愤。陕西民众更是义愤填膺同仇敌忾,纷纷揭竿而起成立了陕西护国军,并竖起了反猿(袁)逐鹿(陆)的大旗。惊慌失措,陆建章又玩起了使陕西人鹬蚌相争,自己坐享鱼利的鬼把戏。他改陈树藩为陕北镇守使兼剿匪总司令,并命其立即率部北上,剿杀护国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又着北洋陆军第一旅少将旅长,他的儿子陆承武率所谓的“中坚团”开赴福平,假协同之名,行督战之实。
陈树藩又名陈柏生,陕南安康人,毕业于陕西陆军学堂,后又深造于保定陆军速成学堂。早年曾在清军中任军械官,因见清政府日薄西山气数将尽,于是借省城光复之机,又投机革命混进了新军。陆建章督陕后,陈树藩竟又不惜认贼做父,贿赂其子陆承武并与其八拜结为了异姓兄弟,故陕军被裁汰殆尽时,他的混成第四旅却惟一的幸存了下来。
陆承武入驻福平后,陈树藩的部下,游击营营长胡景翼劝陈树藩顺应民意,趁机活捉小陆以逐老陆。陈树藩虽亦有此野心,却担心胡景翼有失连累到自己。鼠首两端,陈树藩只暗中补充胡景翼以枪械,却并不增派一兵一卒,更不置可否。明知陈树藩在耍滑头,明知敌强我弱实力悬殊,面对数十倍于己之强敌,胆识过人的胡景翼并没有因畏怯而坐失良机。
胡景翼,字笠僧,福平县庄里镇人。以接风洗尘为名,胡景翼见到了陆承武,因双方实力相差悬殊,狂妄而不把胡景翼放在眼里的陆承武,竟深信而不疑。趁机摸清了中坚团的虚实及布防情况后,胡景翼趁热打铁,他只挑选了二三十个精锐,便于第二天抬着牺牲礼品前往犒军。一路上竟畅行无阻,胡景翼等直抵陆承武的行辕。像当年关云长单刀赴会一样,胡景翼抢步上前将陆承武一举擒获。所带的精锐之士更不含糊,一阵爆豆似的枪声过后,陆承武的亲兵们纷纷应声毙命无一漏网。
为苟全性命,陆承武只得下令中坚团向胡景翼缴械投降。这就是震惊全国的“福平兵变”。
连夜赶到福平时,陈德润一行三人竟被当了成陆建章的探子。时胡景翼前往浦州向陈树藩报捷未归,副营长听说抓了三个探子,立即前来提审。见面时,副营长和三个探子,却同时呆住了。
这副营长不是别人,正是王士奇。亲自为故人松绑并问明来意后,王士奇立即与他们一块对陆承武进行了突击审问。已沦为阶下囚的丧家犬大草包陆承武,对他父子勾结美国人毕士博盗卖国宝的犯罪实事,也供认不讳。
对中国文化颇有研究的江洋大盗毕士博,对昭陵六骏的垂涎亦非一日。他首先串通北京琉璃厂“尊古斋”的古董商黄鹤舫,又通过黄鹤舫花重金买通了袁世凯的次子袁克文,然后又持着袁克文的亲笔信找到了陆建章。经过反复的讨价还价后,这场肮脏的交易终于以二十四万大洋成交了。陆建章派陆承武以军事演习为掩护,帮毕士博把国宝中的两个极品,成功地盗运出境了。
听说儿子竟被生擒活捉,脑羞成怒又狗急跳墙,陆建章立即调兵遣将拟以血洗省城相要挟。在这千钧一发的紧急关头,陈德润撰写的长篇报道——《昭陵国宝的去向》及时地见诸于报端。报道的下面,还附有陆承武签字画押的《供词》,以及“飒露紫”和“拳毛騧”在美国的照片。报纸像地震、像台风、像海啸一样的震撼着三秦大地。尽管以十倍于以往的印量在发行,却仍是供不应求而被抢购一空。国内外的各大报纸,也都争先恐后地在头版头条上予以转载。一时间国内外舆论大哗全球震惊,陕西人民更是义愤填膺怒不可遏,仁人志士们纷纷云集福平,强烈要求将陆承武就地正法,并要公推胡景翼做陕西护国军的总司令。
考虑到自己级别太低,影响不够又实力不足,反复权衡后胡景翼竟没有顺应民意当仁不让,而是将自己亲手摘的“桃子”,让给了他的顶头上司陈树藩。不想此举,竟让陕西的军政大权,又一次的旁落贼手。
在国内外舆论的沉重打击下,已臭名昭著的陆建章,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得失与取舍。在举国上下口诛笔伐的一片唾骂声中,已沦为孤家寡人的陆建章情知大势已去,于是不得不向陈树藩作出让步。
几经讨价还价,又一笔肮脏的交易达成了。以陕西督军的宝座,陆建章从陈树藩的手里,换回儿子陆承武。
八仙庵前众目睽睽,陕西人民价值三千万大洋的民脂民膏,被陆建章分装在五百辆大车上,在陈树藩的护送下驶离了西安,接着又驶出了潼关。。。。。。
陈树藩这个败类,把陕西人民给出卖了。陕西人民反“猿”逐“鹿”的胜利果实,就这样被陈树藩轻而易举地窃取了。




 第十六章佘有志父子吸毒 陈

明儿的第一胎,生了个女孩。这孩子天生就一副圆盘大脸,犹如满月。刚一抱在怀里,木匠老两口子就脱口而出地喊她叫圆圆,于是圆圆便成了她的乳名。满月时,马子亮又要老秀才给她取个官名。老秀才不假思索地说:“这孩子正好生在农历八月十五中秋日,就叫做‘月盈’吧!”马子亮跟明儿高兴地说:“月盈,盈盈,马月盈!这个名字取得好,既上口又好听。”一时转不过弯,木匠老两口子却仍叫她圆圆,直到长大上学后,才逐渐地改了口叫她“盈儿”。
两个月后,余儿又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这娃子正好生在县城光复的那天,刘子明给他取名叫“光复”,木匠老两口子则叫他“福娃”。喜上加喜,木匠老两口子就不必说了,就连柳叶,都高兴得合不拢嘴了。
就是因生了两个女子,柳叶才在乔家受尽了欺辱,后来又被卖到怡春院沦为了妓女。再后来,乔家竟连自家的骨血都不认,多儿跟余儿,也被赶了出来。接二连三的沉重打击,在柳叶的心中,留下了一个永远也难以愈合的伤口。
女人没有地位,只有女儿没有儿子的女人,就更无地位可言了。自古母以子贵。多儿跟余儿如果不是女子而是娃子,凭柳叶的年轻,凭柳叶的姿色,被赶被卖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此前,由于接生婆不懂也不会消毒,有半数甚至更多的孩子都难逃“四六”厄运。生七个八个能保住两个三个,都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厄运来势凶险,孩子多浑身抽搐,牙关紧闭,角弓反张,脸色青紫并呈苦笑面容。因多发于孩子出生后的四至六日,所以被当地人叫做“四六凤”。孩子出生后的第四天,一家大小的心,便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对付“四六风”的惟一办法,就是将事先准备好的干艾叶捏成锥状,给孩子的额头与双颊上各放上一炷,然后再用火点燃。至于效果如何,那只能是听天断而由不得人了。
十之八九,大约都是劳而无功。于是只能大睁两眼地看着孩子慢慢变凉、变硬、再变僵,然后央人用席片子一裹,随便挖个坑坑埋掉了事。可怜那些十月怀胎的母亲们,也只能是坐在家里撕心裂肺地嚎啕上一阵,然后作罢。那些刚看见光明又瞬间进入黑暗的孩子,大多都成了野狗们的美味佳肴。眼看着这些短命鬼的肠子、肚子和心肺肝花,被几只眼睛血红的畜生们争着、抢着、撕着、扯着,人们已习以为常,见怪而不怪了。
在老神仙万千叮咛下,接生婆们终于接受并学会了用白酒进行消毒,特别是有了英华医院南河镇分院后,此类悲剧虽不敢说是完全杜绝,但明显的少了许多。戴维夫妇用刀子从菊儿的肚子里取出孩子,从而使母子双方转危为安的事,使南河镇人既开了眼界也长了见识,同时也理解了他挂在墙上的,那些虽不堪入目、但却教人看了不由还想看的裸体画。
戴维用事实,使南河镇人理解了他的裸体画,但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用事实,使南河镇人接受他关于生儿育女的理论。
“哪儿不舒服?”一天,戴维向前来就医的女人问道。
“这——”女人的嘴张了半天,却只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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