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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可凡摇摇头，将吉他从背后拿下来，笑着道：“身上就20块，再不唱，都没地方睡觉了。”
那个歌手笑着拍了拍王可凡的肩膀，“对不住了，不知道你这么困难。要不我介绍你一个好地方，这里附近有个荷花公园，在那儿过夜挺不错。保安也不会去赶你。”
“谢谢。”王可凡微微一笑，伸手拨弄起了吉他。
极其地道且高质量的琴声响起，三个年轻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心里同时就一个想法：为什么弹这么好还在街边卖什么艺，干嘛不去正规的娱乐城里找份活干？
第四十四章 小鬼
三个年轻人静静地站着，浑然忘了自己应该干什么。
不但是他们，就连原本急色匆匆赶着回家的行人，也都因为王可凡干净纯粹的歌声和琴声停了下来。
急着回家吃饭的人，突然觉得晚那么几分钟无所谓了。还有背着书包的孩子，也兴奋而好奇地加入了这个聆听音乐的群体。虽然有些不明白王可凡英文歌词的含义，但就是觉得好听。
忽地，一枚硬币被投进了王可凡的吉他箱中。
王可凡朝给自己扔钱的小学生微微一笑，歌声却没有停顿下来。
很快，就有另一枚硬币被扔了进来。
接着是5块、10块，各种零散的小额纸钞和硬币，如雪花般降落下来。
通道里的人越挤越多，慢慢拥堵不堪起来。
三个在附近巡逻的保安很快闻讯赶来，他们艰难地挤进人堆，但走到王可凡跟前的时候，却没有第一时间出声喝止，反倒颇为耐心地等王可凡唱完了这一首歌。
歌声停下，三个城管才大声道：“小伙子，这里不许摆摊啊！你的钱我们要收走！”
说着，也不管王可凡是否同意，直接弯腰，伸手拿钱。
而这个举动，立马就让通道里炸了窝。
“你们怎么这样啊，他的这些钱是我们给的，你们这是明抢啊！”
“就是！你们要拿的话，我倒不如自己拿回去，喂猪喂狗也不给你们！”
三个城管涨红了脸，面对群情激奋，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收场。但毕竟事关面子，如果就这么被别人骂走的话，他们以后还怎么在这里混？
领头的城管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到手的肥肉咽下去，于是怒喝道：“你们想干嘛？造反吗？我们这是在执法懂不懂？”
这时候人群里走出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那个城管队员道：“你好，我是律师，请问你能告诉我，是我国的哪条法律规定，可以由临时城管人员直接没收街边表演者的合法收入吗？”
“哦！原来是万能的临时工啊！”
人群里一声起哄，这个笑话立马让众人发出一阵哄笑。
领头的城管队员见反正左右下不了台了，索性就打算撒泼了事。
可就在这时，三个一直站在边上的年轻人，连忙挺身而出，各自拉着三个城管队员走到了一边。显然，六个人算是早就熟识了。
之前唱歌的那个年轻人小声对领头的城管队员道：“王哥，别啊，那是我刚拉的小弟，给点儿面子，这个月再多缴300给你行不？”
领头的城管见有台阶了，总算也不计较了，可多少心里还是有点气，走回到王可凡跟前，恶狠狠地指了指王可凡道：“今天算是第一次，我就放过你，明天不许来了，知道不？”
却不料王可凡居然微微一笑，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不能唱歌，现在马上走。”
说罢，大把大把地抓起吉他箱里的钱揣进口袋里，将吉他往箱子里一搁，然后又朝所有人鞠了一躬，道：“谢谢大家了。”
说完，淡淡然地转身离去。
那城管顿时看傻了眼，觉得自己跟王可凡一比，刚才的作为简直就跟小丑似的。
通道里算是待不下去了，三个城管窘得连忙闪人，朝着和王可凡相反的方向大步逃离。
通道内，那位律师忍不住拍了拍手，继而，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对王可凡鼓起掌来。
这年头，像是拥有王可凡这种气度的人，大概是不管上哪儿都得受人尊敬的。
王可凡从通道里出来，走了几十米后，身后突然有人快步追了上来。大叫停：“兄弟，等等，等等！”
王可凡转过头，见是刚才三个年轻人，不由奇怪道：“有什么事情吗？”
背着吉他的年轻人道：“兄弟，刚刚怎么着也算是我们帮你把人打发走的吧？”
王可凡好笑道：“算是吧。”
“那既然这样，你的钱是不是该分我们一半？”
“好。”王可凡想都不想，从口袋里把钱都拿出来，然后就这样当街细细数了一遍，“一共是一百四十六快。给你七十三块。”
王可凡数出一半，交给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愣了，他打死都没想到，王可凡居然能这么好说话。更没想到，刚刚那十来分钟功夫，王可凡就收到了那么多钱。要知道，他们平时就是站上一整天，也不见得能收到一百块啊！
也许是感觉王可凡好欺负，那个年轻人忽然又动起了一点歪脑筋。他皮笑肉不笑说：“兄弟，搞错了吧，我们一共三个人，咱们四个人分，我们应该拿四分之三。”
“哦……这样啊，四分之三。”王可凡将原本送出去的钱又收回来，问那个年轻人道，“看样子，你读过小学了？”
唱歌的年轻人立马眉头一皱，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王可凡不做回答，继续问：“你小学老师有没有教过你一个成语，叫适可而止？还有没有教过你，什么叫礼义廉耻？”
“操！小子，你给我弄清楚了，要不是我，你今天一分钱都拿不到！”
王可凡淡淡一笑，然后极为突然地大喊一声：“有人抢劫啊！”
四面八方，立马投射来目光无数，看得三个一阵心虚。
王可凡说完，也不管三个年轻人什么表情，直接转身就走。
抱着音箱的人见王可凡走远了，才小声问唱歌的：“阿强，咱们还要不要钱啊？”
阿强脸色发黑，盯着夜幕中王可凡的背影，狠声道：“先等一下，这里人多，等他走到哪条小巷的时候再动手。”
抱着音响的人服从地点了点头。
王可凡对甬州市的路自然非常不熟悉，他左右顾盼着，想找到一家可以不需要身份证就能入住的小旅馆。
但是走了半天，也没找到符合要求的地方。
忽地，王可凡突然想起这些小宾馆根本不可能开在大马路上，他笑着摇摇头，招呼过一辆出租车，钻进去道：“师傅，载我去附近最近的小旅馆，不需要身份证就能住的那种。”
出租车师傅显得有些警惕地看王可凡一眼。
王可凡笑着又解释道：“我早上刚坐火车来，身份证被人偷了。”
司机这才松了口气，又抱怨道：“火车站就是贼多，妈的，也不管管。”然后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一路跟在王可凡身后的三人见王可凡坐出租走了，另一个拿着麦克风架子的年轻人忙问阿强道：“阿强，我们还跟不跟啊？”
“跟？跟你妈啊！”阿强气急败坏，咬牙切齿道，“那个装。逼的狗东西，真他妈恶心，居然还坐出租车，我操……”
第四十五章 疯狂的身份证
出租车开了很远，一直出了新城。区，进了旧城的老弄堂，七拐八拐之后，才在一座这年头已经很难在市区里看到的四层小楼前停下。
小楼外面没有招牌，一楼就是前台。
前台后面铺着一张床，台面上摆着电脑，一个身材肥硕的年轻小伙，只穿一条内裤坐在床上。见到王可凡进来，快速地在游戏里打出几个字，然后招呼王可凡道：“一个人吗？”
王可凡点点头，道：“一个最便宜的单间。”
胖宅男笑着回答：“每个房间的价钱都一样。一天50块。”
王可凡点点头，掏出钱给他。
胖宅男接过钱，随口又说：“身份证给我，登记一下。”
王可凡一怔，“我没有身份证。”
“没有。”胖宅男将钱放回到台面上，道，“没有可不能住。”
王可凡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零钱放在柜台上，就给自己剩了一张10块纸钞以应付明天的早餐，道：“我今天刚才甬州市，钱包被偷了，身份证在钱包里。”
胖宅男这才点了点头，一边将王可凡给的所有零钱放进柜子里，拿出一把钥匙递给他，然后大吼一声：“妈！来客人了！”
楼上急匆匆跑下一个中年妇女，笑着对王可凡道：“快上楼，快上楼，哪个房间啊？”
王可凡看一眼串在钥匙上的门牌号，道：“302。”
“哦，三楼。三楼好，你先上去，我给你拿热水。”
王可凡背着吉他走上了楼。
所谓302，其实就是三楼左侧的房间。这套老房子的解构非常简单，上了楼梯，两边各一个房间，靠左侧的房间旁边，有个小间。不用说也知道是厕所。
王可凡先推开厕所的门，一看洗浴设施俱全，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才打开302的房门。
房间不大，大概二十平米左右。进门就是一个矮几，上面放着台电视机，正对着电视机的是两张床。边上有一个阳台，门锁处却被钉死。
王可凡将吉他放下，没半分钟，那位中年妇女就一手提着一个热水瓶，一手拿着一个小篮子走了进来。
她笑呵呵地对王可凡道：“我们这里的东西旧是旧了点，不过好在干净。每天客人走掉，我就会把屋子里用水擦一遍，被套和枕巾也是每天都换的。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有一次性的杯子，都是干净的。还有这些……”
中年妇女将热水瓶放在矮几边上，又把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摆在矮几上面。两块微缩包装的一次性毛巾，一把一次性牙刷，一块小小的香皂，一包洗发露，还有一个没有牌子的避孕套。
放好东西后，她又笑着问王可凡：“要不要开空调？开的话多加20块。”
王可凡下意识地抬头一看，见到那外壳泛黄的空调，却是摇了摇头，身上实在是没钱了。虽然大夏天的热点，也就将就着对付吧。
中年妇女并不失望，脸上依然挂着笑，“你明早刷牙，就用一次性的杯子。”
王可凡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热情的中年妇女一走，王可凡就百无聊赖地打开了电视机。
第一天，第一站，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
这会儿时间还早，正是几十个频道犹如一个频道的新闻联播时间，王可凡随便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兴趣，就站起来看了看阳台外。
只可惜他个子不够高，无法清楚地看到楼下有什么，只是心里暗暗想，这种偏僻的地方，那个女人该跟不过来了吧。
甬州市高速路出口，蒋主任终于将车子开了下来。
在高速上堵了一整天，再加上心火旺，他的嘴角居然起泡了。
“都这么晚了，也不知道上哪里找王可凡去。”蒋主任抱怨道。
吴东明回答说：“蒋主任，咱们最好别乱了阵脚。不过就是找个人嘛，现在大街小巷到处都是监控，实在不行，咱们就去找当地的派出所帮忙。”
蒋主任点了点头，说：“也对，那我们就先去找个饭店落脚吧，顺便吃晚饭，开了一天车，真他妈累死了。”
吴东明和车后座上的小王都点了点头。
三个人找了家最近的酒店，定好房间，吃过晚饭。蒋主任见时间还早，又急着想找王可凡。
吴东明于是道：“蒋主任，你看这样，要不我们直接去他们的市区公安局，把今天入住酒店的身份证登记情况查一下。王可凡总归是要住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