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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次故事 王跃文-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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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是去看先进典型的,却看到了农民的苦。这话却又只能私下里说。枣林那地方,历史上只怕很有名的。留下个破败的宗祠,我进去看了看,可以想见当年的繁华。可是,正像那里面戏楼上对联说的,四百八十寺,皆付劫灰,尚留得两晋衣冠,隐逸神仙。如今却是两晋衣冠都没有了,只剩下断壁残垣。更不用说隐逸神仙了。’ 不知舒畅是否听明白了,可朱怀镜的情绪分明感染了她。她望着朱怀镜,跟着他叹息。他又说:‘ 我当时读到皆付劫灰四字,真是万念俱灰,无限悲凉。历史和时间太无情了,人实在是太渺小了。记得有回看电视介绍哪个名寺放生池里的乌龟,两千多岁了。我马上就想起了孔子。那乌龟可是和孔子同龄啊。孔子呢?孔陵那个土堆里是否埋着孔子的尸骨还不一定哩。可是那只乌龟,依然睁着圆鼓鼓的眼睛,漠然地望着上山进香的善男信女。这就又想起了下联的话,三万六千场,无非戏局。人生百年,不过三万六千日,天天都是戏局。我想这人生的戏,那两千多岁的老乌龟只怕是没兴趣看的。只有人类自己自编自演,不亦乐乎。可悲可叹又可笑。’不曾想,舒畅听着听着,竟抹起眼泪来了。朱怀镜忙笑道:‘ 你看你看,倒让你伤心了。我也只是说说而已。说着说着,我都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了。说归说,还得跟着太阳起床,随着月亮睡觉。’ 舒畅长叹一声,说:‘ 你说到人生百年,不过三万六千日。人都是懵里懵懂活着,真没几个人去算一算一辈子到底有多少天。可又有几个人能活到三万六千日呢?就算是三万六千日,也是昙花一现。

想想你手头三万多块钱吧,水一样的,很快就流掉了。’ 说得朱怀镜也背膛冰飕飕的了。‘ 舒畅,人有时倒是懵懂一点好。有些事情,是不能去想的。 ’ 他想尽量轻松起来,因想起梅次方言很有意思,就说:‘ 舒畅怎么讲普通话?

其实梅次方言很好听的。’ 舒畅说:‘ 我自小随父母在部队里,走南闯北,只好说普通话。后来我当演员,也得讲普通话。舒瑶能当上电视台主持,多亏她的普通话。你不知道,要梅次人说普通话,比什么都难。’ 朱怀镜便学了几句梅次话,学得不伦不类,好笑死了。舒畅平时不说梅次话,却也能学着讲。她便讲了几句最土的梅次话,朱怀镜听了,嘴巴张得天大。舒畅便笑得气喘。朱怀镜便问是不是骂人的话。舒畅笑道:‘ 你也真是的,谁敢骂你朱书记?’ 朱怀镜说:‘ 舒畅,你就别叫我朱书记好不好?’ 舒畅躲过他的目光,说:‘那我怎么叫你?’ 朱怀镜说:‘ 你就叫我名字嘛。’ 舒畅故意玩笑道:‘ 民妇不敢。’ 朱怀镜也笑了,说:‘ 本官恕你无罪。’ 舒畅微叹道:‘ 说实话,你是吴弘的同学,我就感到天然的亲切,把你当兄长看。可是,你毕竟是地委副书记啊。’ 朱怀镜说:‘ 地委副书记也是人嘛。说真的舒畅,我很喜欢你的性格。’ ‘ 其实昨天晚上,我是专门去看你的,见你门上亮着’请勿打扰‘ ……’ ‘ 哦,对不起……’ 舒畅望着自己的脚尖,双手绞在一起使劲地捏。朱怀镜望着她,见她的额头沁着微微的汉星子。谁也不说话。没有开空调。窗户开着,却没有风。感到越来越闷热。朱怀镜心跳如鼓,不敢再呆下去了。这会儿只要听到她一声娇喘,他就会搂起这位漂亮女人。

‘ 你晚上还有事吧。’ 舒畅突然说道。

朱怀镜嘴上哦了一声,像是从梦中惊回,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叹了一声,说:‘ 太晚了,我就不打扰了。’ 舒畅说:‘ 别误会,我不是要你走啊。’朱怀镜也不想马上就走的,却暗自咬咬牙,站了起来,说:‘ 我也该走了。谢谢你的晚餐。有空去我那里聊天吧。’ ‘ 我就不送你下去了。’ 舒畅倚着门,望着他下楼而去。

朱怀镜出了楼道,却见自己的小车停在那里。他很不高兴,可又不能发作。

杨冲早看见他了,忙从车里钻了出来,打开车门。朱怀镜说:‘ 小杨,辛苦你了。

没有多远,我散散步也好,你不用来接的。要车我会打你电话。’ 杨冲小心道:‘ 我打了你的手机,没开。打你房间电话,没人接,猜想你还没有回去,就开车过来等你。’ 杨冲也算忠心耿耿,当然不能责备他。却想这小伙子到底没有赵一普开窍。夜里路上畅通多了,很快就到了梅园五号楼。

朱怀镜上了楼,没见着刘芸。他自己开了门,进房间没多久,门铃响了。他没来得及说请进,刘芸开门进来,说:‘ 朱书记,您回来了?我才离开不到一分钟,没迎着您。’ 朱怀镜忍不住伸手拍拍刘芸的脸蛋儿,说:‘ 这孩子,真乖。’ 刘芸脸羞得通红,埋着头笑。又说:‘ 朱书记,于经理来过了,见您还没有回来,就叫我先把水果什么的拿来了。我给您削个苹果?’ 朱怀镜也不讲客气,说了声行,却又笑道:‘ 你自己也吃一个,要不我也不吃。’ 刘芸没说什么,只是笑。她削好了苹果,递给朱怀镜。自己却不削,随便抓了颗提子吃。问:‘ 朱书记,您家房子快装修好了吧?’ 朱怀镜说:‘ 快了。’ ‘ 那你爱人、孩子也快来了吧。’ ‘ 快来了,孩子要上学啊。’ ‘ 那您……快要搬走了?’ 刘芸低着头。

朱怀镜忽然发现刘芸面色落寞,心里就慌了。却装作没事似的,说:‘ 等那边家安顿好了,你要去玩啊。别人去要预约,你可以随时去。’ 刘芸说:‘于经理说,您很关心我。等您搬走后,他说安排我去办公室上班。其实您不用为我操心。我在这里上班很好,我只做得了洗洗涮涮的事,我的心不高。说真的,您对我做的事满意,我就高兴,就知足了。’ 朱怀镜听着满心愧疚。他没有替刘芸说过半句话,多半是于建阳见他喜欢刘芸,就对她格外开恩了。说不定于建阳还会想得更复杂些。朱怀镜越发讨厌这个人了。‘ 小刘,今天说到这个份上,我有句心里话想对你说。我很喜欢你,你对我很关心,很体贴,让我感动。我真的很感动。这些日子,我一天到晚再怎么忙,回到这里,喝上口你递上的茶,我就自在了,熨贴了。’ 刘芸竟暗自流起泪来,双肩微微耸动。朱怀镜不知如何是好,只道:‘ 小刘,你别哭。你哭什么呢?好好儿的哭什么呢?’ 刘芸揩了揩脸,不好意思起来,笑笑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哭了。’ 朱怀镜说:‘ 小刘,若是你不嫌弃,我就当你是我妹妹也好,女儿也好,反正我就把你当自家亲人了。你今后有什么事,就同我说。’ 刘芸忙说:‘ 我真没有这个贪心。您这么看重我,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我也没那么好。从心里说,我非常敬重您。’ 朱怀镜叹道:‘ 小芸呀,我朱某人也许没有你想像的那样好。但我想尽量做个好官。做好官,难啊!我注定是要走南闯北的,在梅次也呆不了一辈子。

今天我俩就约定了,不论我走到哪里,你都得同我联系。’ 没想到刘芸竟又哭起来了,说:‘ 才说您要搬走了,又说到走南闯北了。您哪天调走了,哪里去找您?日后您官做大了,想见我也见不着了。’ 朱怀镜哈哈一笑,说:‘ 这孩子,说到哪里去了。做到再大的官,他也是个凡人啊。’ 夜已很深了,刘芸看看时间,忙说:‘ 太晚了,太晚了。’ 匆匆地走了。朱怀镜独自唏嘘良久,才洗漱就寝。

两天以后,《荆都日报》和《梅次日报》都在显著位置登载了同题新闻:《寻找洪鉴——匿名捐款的好心人,您在哪里?》。

……

这是梅次地区残疾人基金会收到的最高一笔个人捐款。据银行工作人员介绍,前往办理捐献手续的是位漂亮的小女孩。这位女士留下的地址是梅岭路199 号。

有关方面负责人随即按图索骥探访好心人,却发现梅岭路最后一个门牌号是198 号,再往前就是郊外茫茫森林了。好心人在哪里?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 
 

 



    
王跃文《梅次故事》

  
  第十二章 
几乎是一夜之间,所有梅次人都知道吴飞被抓起来了。吴飞是胜远建筑集团总裁,梅次著名民营企业家,荆都市人大代表,曾被评为荆都市十大杰出青年。

民间传说总是戏剧性的,说是吴飞正带着他的漂亮情妇在外地考察工程项目,不知梅次这边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地委书记缪明亲自打电话给吴飞,请他回来,有要事相商。结果,吴飞和他的情妇在荆都机场一落地,就‘ 咔嚓’ ,双双带上了手铐。检察院立马将吴飞秘密押往外地,这边却急怀了陆天一,他可是吴飞的把兄弟!陆天一忙派公安的弟兄沿路拦截。在天河镇渡口,公安的差点追上了检察院的,却让检察院的抢先半步。望着汽车轮渡慢慢驶离码头,公安的急得朝天放枪。

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自然是民间演义。但就像稗官野史有时比官方正史更加可信,百姓的口头故事也决不是空穴来风。传言是赵一普事后告诉朱怀镜的。朱怀镜只是笑了笑,说道:‘ 乱弹琴!’ 可他心里却清楚了:百姓不仅知道缪明同陆天一面和心不和,而且知道缪陆二人对吴飞一个是要抓,一个要保。

民间传闻的风向又变了。原来因为陆天一砸车,都说他是个大清官。这会儿又说他原来是个贪官了。而对缪明,传闻中的形象没有多大改观,依然说他是傻蛋。民间对他的态度,大抵上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这天下午四点多,正是吴飞在荆都落网的同一时刻,缪明在梅次紧急约见了朱怀镜。缪明把办公室门关上,请他坐下。缪明从来没有这么神秘兮兮过,朱怀镜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缪明看看手表,说:‘ 五分钟之前,吴飞在荆都机场被抓了。’ 朱怀镜吃惊不小,却平淡地问道:‘ 还是因为偷税漏税的事?’吴飞因为税收方面的麻烦,被税务局和检察院盯了很久了,各种传闻早就沸沸扬扬。吴飞很牛气,扬言没有人能扳倒他吴某人。朱怀镜也收到过关于吴飞的检举信,却从没有过问。他知道吴飞不是一般人物,况且这也不是他分管的事,就不想惹麻烦。

缪明表情严肃,‘ 不光事偷漏税收问题。他还涉嫌走私,虚开增值税发票、行贿,也许还牵涉一桩命案。’ ‘ 命案?’ 朱怀镜问道。

‘ 对。两年前,一位很有来头的外地建筑商,在梅次工程竟标期间被人乱刀砍死。当时就有人怀疑是吴飞干的,但证据不足。这个案子至今未破。听公安方面反映,他们最近发现了吴飞谋杀人命的新线索。’ 缪明望着窗外,若有所思的样子。

朱怀镜听了只是摇头。缪明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 一个很有前途的民营企业家,就这样毁了。我很痛心。问题远不止此,必定还会牵涉到一批干部,也许还会有相当级别的领导干部。这是我不愿看到的。’ 朱怀镜说:‘ 我们不愿看到这种情况出现,但有人自己愿意以身试法,怪得了谁?’ 缪明叹了口气,很无奈的样子,说:‘ 怀镜,我找你商量这事,就是想取得你的支持。可以预想,梅次领导班子将面临严峻的考验。我不是无端地怀疑谁,但根据经验,总会拔出萝卜带出泥的。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朱怀镜说:‘ 我并不希望看到这个案子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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