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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蒜薹之歌-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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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敢叫,我就掐死你!〃中年犯人说,〃你这条摇尾巴舔腚沟子的狗!〃 
〃大哥……饶了俺吧……〃 
〃你吃的面条是什么面粉做的?〃 
他摇着头。 
〃是通心粉!吃了通心粉,就要挨通心拳!〃中年犯人一招手,说,〃来,每人三拳,打吐就算!〃 
年轻犯人攥紧拳头,对准高羊心窝硬骨部位,闪电般捅了三拳。 
高羊痛苦地叫着,一张嘴,就把那些面条吐噜吐噜吐出来。吐完了,他就瘫在了水泥地板上。 
中年犯人说:〃小偷,你叫了一顿大姨,连个西红柿都没捞到吃,俺要奖赏你……〃 
〃大叔,我不要……〃 
〃别叫!你把他吐出来的面条吃了吧!〃 
年轻犯人跪在地上,低声哀求着: 
〃大叔,好大叔,亲大叔,我再也不敢了……〃 
铁门外响起钥匙声,犯人们跑到自己床上躺起来。 
监门打开,光明进来,几个男政府站在门口,站岗的拿着一张白纸条说: 
〃九号,出来。〃 
他飞快地向门口爬去,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 
〃政府,政府,救救我的命吧……〃 
一个男政府问:〃九号,你怎么啦?〃 
中年犯人说:〃他病了,发高烧,说胡话,吃了一碗病号面,又呕出来。〃 
〃还提吗?〃一个男政府问另一个男政府。 
〃提出去再说吧!〃那个被问的男政府说。 
〃起来!〃哨兵说。 
他一站立起来,男政府就把一副黄手铐锁在他的手脖子上。 
■第十三章 
仲县长急忙忙加高院墙 
墙头上插玻璃又拉铁网 
院墙高挡不住群众呼声 
铁丝网也难拦民怨万丈 
部分群众冲进税务局和计量所,殴打了几个积怨甚多的官员,县长仲为民调房管局维修队加高自家院墙,墙头上插了防攀爬的玻璃碎片,又拉了半米高的铁丝网。瞎子张扣在县府前大街高声演唱断章 
一 
他爬起来,又莫名其妙地,向前栽倒了。七八只花花绿绿的鹦鹉从敞开的窗户飞进屋里。它们穿过梁头,贴着墙壁,擦着金菊的尸体,愉快地飞翔着。它们羽绒般光滑的皮毛使它们好像赤裸裸的没有皮毛。金菊的身体在门框上悠来荡去,门框的铆榫处发出细微的嘎吱声。夜深人静,每一点细小声响都震耳欲聋。他心里木木的,没有什么痛苦,喉咙里又腥又甜,他知道又吐血了。高马,他呼叫着自己的名字,高马,自从你跟金菊好了,你就倒了血霉,你吐血、呕血、咯血、便血,你浑身上下血迹斑斑! 
高马抓住门框,像弯曲生长的树木,缓慢、倔强地站立起来。金菊,是我把你毁了。金菊鼓起的肚子使他喉咙里的血腥味加浓加重。他踏着一条凳子,去解拴在门框上的绳子。他摸索着,手指哆嗦,指肚发软,金菊身上浓烈的蒜薹味刺激着他,血腥味刺激着他,他辨别出金菊身上的血腥味与自己身上的血腥味的细微差别。男人的血是灼热的,女人的血是冰凉的。女人的血是洁净的,男人的血是污浊的。花皮鹦鹉从他的胳肢窝里、从他的腿胯之间穿飞着,它们不怀好意的丑恶叫声促使他心跳失去规律。他无力解开这死结。粗糙的麻绳子绷得紧,他知道无力解开这死结了。 
高马摸到火柴,点亮了一盏煤油灯。灯光照着空旷的屋子,照着花毛鹦鹉们投射在墙壁上的斑斓的大影子。他心里突然充满了对这些艳丽的鸟儿的刻骨仇恨。金菊的身体竟是如此这般的高大。他惊愕。金菊的影子长长地躺在地上。 
他贴着她的身体出了房门,弯腰至锅灶后,寻找切菜的刀。他摸到了炊帚疙瘩,抢锅铲子,却未摸到菜刀。高马,你那把切菜刀让俺大哥抄走了,你难道忘了吗?他听到金菊的说话声。 
金菊的脸背着油灯的光看去不太分明,好像在微笑。她微笑着说:〃高马哥,我猜一定是儿子。〃 
〃女儿我也喜欢,我一点都不重男轻女。〃 
〃女儿总是不行。咱一定让他好好上学,让他上中学,上大学,到城里去工作,别在庄户地里受罪。〃 
〃金菊,你跟着我遭罪了。〃他摸着她的头。 
〃你不也一样吗?〃她摸着他肋条凸出的胸脯,难过地说,〃俺爹俺娘心真黑,跟你要那么多钱。〃 
〃不要紧,我能挣。〃他坚定地、充满信心地说,〃卖了蒜薹,再卖了蒜头,估计会有五千元,那时候乡亲们手里都有钱,我求求他们,借五千块,乡亲们是会帮忙的。你生孩子前,我一定要把你娶过来!〃 
〃你快点把我娶过来吧!〃她说,〃我在那个家里受够了!〃 
她的脸上沾着一些绿色的、抖动的斑点。他疑心那是花毛鹦鹉脱落的羽毛粘在她的脸上。 
这时他想起那把腰刀。


第47节:死得屈啊


看热闹的人络绎不绝,破碎的鹦鹉尸体被众人的脚践踏着,彩色的羽毛随风飞舞,沾到人的腿上,衣服上、脸上,众人浑然不觉。 
金菊的尸体已搬到炕上,高马每时每刻都能看到她。太阳升起很高了,光线透过黄的红的黄麻茎秆和鸡爪形的黄麻叶片,照耀着她的脸,她的脸宛若一朵绽开在秋季艳阳下的金色菊花。他伸出手指,去触摸她的脸。她的脸光滑有弹性,好像高级的丝绒。 
方家两兄弟一前一后来了。先来的是方老二,他铁青着脸,大踏步走过院子,他踢起的鹦鹉毛纷纷落在大红的绸缎上。进门时,一只鹦鹉俯冲下来,好像要去啄他的眼睛,被他一巴掌把那鸟儿扇到墙上。他站在炕前,揭开一角被子,看了看金菊的脸,金菊对他微笑着。 
他厌恶地将被角放下,走到院子里来找高马。他骂道: 
〃高马,你这个杂种肏的,你把俺一家搞得家破人亡!〃 
方老二揎拳捋袖往墙角行走,高马用手铐的铁圈敲打着腰刀的脊背,敲出清脆的丁当声,他双眼血红,紧盯着方老二。方老二胆怯退回去,他说: 
〃我要到县里告你!你害死了我的妹妹!〃 
方老二刚走,方老大就来了。他瘸得更加厉害了,头发花白,双目混浊,俨然已是个苍老的人。他一进院子就放声大哭,哭得回声婉转,活像个老女人,进了屋,他手拍打炕沿,哭道: 
〃妹妹我的苦命的妹妹,你死得屈啊〃 
方老大的哭声逗引得一群老娘们直抹眼泪,几个男人进去,把他架出来,劝道: 
〃方家大哥,人死不能复活,你们兄妹一场,你这为哥的,就快张罗着给她办理后事吧。〃 
一听这话,方老大顿时不哭了。他擦着鼻涕说: 
〃嫁出的女,泼出的水,她早就不是方家的人了,厚葬薄葬,不关俺的事。〃 
他一瘸一颠地哭着走了。 
高马站起来,喊住了他,说: 
〃你到这屋里去看看,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就全拿走吧!〃 
方老大停了停,没说什么,走了。 
女人们为金菊缝了一套大红绸的衣服,拿到屋里。她们脱掉金菊的旧衣服,用水擦洗了她的身体,替她把送老的新衣穿起来。她浑身鲜红,好像一个新媳妇。 
高直楞飞一样跑进高马家的庭院,他捡那些鹦鹉的尸体,一边捡,一边骂,一边流泪。他把鹦鹉的尸体装进一个大筐里,说: 
〃高马高马,你说这些鸟儿碍你什么事了?你有本事对着人使,遭害这些鹦鹉干什么?这都是钱啊!你把我给毁利索啦……〃 
尚有七八只残存的鹦鹉蹲在黄麻颤颤巍巍的梢头上,它们羽毛凌乱,浑身沾满血污。它们啼叫着,叫声十分凄凉。高马也有些可怜它们。 
高直愣嘬起嘴唇,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唤着它们。 
〃我是省电视台的记者,我们了解到你和金菊姑娘的不幸的爱情,请您把这件事情的过程给我们谈谈好吗?〃这位记者有三十多岁,戴着一副大眼镜,生着一张大嘴,嘴里有一股臭气。 
〃我是县妇联的干部,主管清理'三换亲'的工作,你把情况谈谈吧!〃这是一位年轻的女人,脸上涂满白粉,嘴里喷出一股尿味,高马恨不得一刀削下她的头来。 
〃你们都滚!〃他站起来,提着刀,愤怒地说,〃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高马兄弟,做棺材是来不及了,再说东北森林正烧着大火,木材涨价,这大热的天,〃于秋水瞟着金菊膨胀的身体说,〃我买了两张新苇席,买了两丈塑料布,里边用塑料布包好,外面裹上两张苇席,不会比棺材差,入土为安,你说呢?〃 
高马说:〃大哥,一切由着您安排吧!〃 
电视台的记者一会儿蹲着一会儿跪着,噼噼啪啪地拍着照,他把黄麻梢头上的鹦鹉也拍了进去。这简直是一幅画:黄的黄麻秆,红的黄麻秆,青绿的黄麻秆……金红的阳光,枯黄的与翠绿的黄麻叶子,五彩的鹦鹉们,满面忧愁,嘬着嘴吹口哨的高直楞,鹦鹉们缩着头,蔫蔫地叫着,叫声凄凉,催他泪下。 
〃我已安排了六个人在村东公墓里开穴,差不多就该往外抬了。〃于家大哥说。 
院子里铺开两张新苇席,新席上展开浅蓝色的塑料布,四个女人把穿着红绸新衣的金菊抬出来,放在塑料布上。记者啪啪地拍照着,那个满脸白粉的女人也装模作样地往一个小本子上记着什么,她的脖子是黄色的,与白脸区别分明,高马又恨不得一刀把她的头削下来。 
〃大兄弟,你看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于家大嫂说。 
高马趋前看看金菊,黄麻枝叶婆娑,紫穗槐的气味沁人心脾,阳光明媚,月色皎洁,气喘吁吁,汗水淋漓,金菊的脸上都是微笑。金菊金菊清香扑鼻…… 
他朦朦胧胧地看到那蓝色的塑料布包裹了金菊的身体。那金黄的席片包裹了金菊的身体。两个男人用崭新的黄麻绳子捆扎着苇席,为了捆得结实,他们用脚蹬着苇席,用力把绳子煞进去。他听到篾片断裂的声音,他看到那两只大脚踏在金菊鼓起的肚子上。 
他扔掉刀,双膝跪地,咯咯地咳着,把一口血淋漓在胸脯上。蹲在黄麻梢头的鹦鹉惊飞起来,它们疾飞一阵后便降低高度,它们像点水的燕子一样,点水的燕子肚子贴着水面飞翔,它们的肚皮贴着黄麻梢头飞翔。记者抢着拍照,搽粉的女人给年轻记者抻平裤腰上的皱纹。它们飞翔着,像一枚枚抛来抛去的梭子,在他和金菊的脸上,编织着无穷变幻的美丽图案…… 
他把双臂并拢,高高地举起来。结巴警察把副摔打坏了的钢手铐拧下来,把一副黄灿灿的新手铐锁在他的手脖子上。 
〃小、小子,你还、还跑吗?〃结巴警察说,〃躲过了初一、一,躲、躲不过十五!〃 
■第十四章 
舍出一身剐 
把书记县长拉下马 
聚众闹事犯国法 
他们闭门不出理政事纵容手下人 
盘剥农民犯法不犯法 
张扣在公安局收审闹事群众后演唱片段 
一 
高羊赶着毛驴车,拉着蒜薹,趁着满天星光,向县城进发。车载很重,破烂的车框子嘎嘎吱吱响,每遇颠簸路段,车子响得更厉害,他担心这破车随时都会散架。过沙河里的小石桥时,他紧紧地揽着驴笼头,用屁股顶住惯力很大的车辆,帮着瘦小的毛驴。这头毛驴像只大山羊,一巴掌就能扇倒。桥上的条石不平整,车轮咯咯噔噔响。桥墩下积蓄着几汪水,反映着寒冷的星光。上坡时,他把拴在车轴上的绳子挂在肩上,帮着毛驴用力。上了坡就是通往县城的柏油大道,路面平整,风雨无阻。这是三中全会后农民集资修筑的公路。他忆起修路时自己也发过牢骚:〃出这么多钱,咱一辈子去几趟县城?〃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庄户人目光短浅,贪图蝇头小利,就是不行。政府高明,听政府的话没有错,他逢人就这样说。


第48节: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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