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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丹青的纽约琐记-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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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丹青

1。 艺术教育(1)
1。 艺术教育(2)
2。 绘画的观众(1)
2。 绘画的观众(2)
3。 艺术家肖像——奥尔(1)
3。 艺术家肖像——奥尔(2)
3。 艺术家肖像——奥尔(3)
3。 艺术家肖像——奥尔(4)
4。 我的画室(1)
4。 我的画室(2)
4。 我的画室(3)
4。 我的画室(4)
4。 我的画室(5)
5。 艺术家肖像——坦希(1)
5。 艺术家肖像——坦希(2)
5。 艺术家肖像——坦希(3)
5。 艺术家肖像——坦希(4)
5。 艺术家肖像——坦希(5)
6。 桑兰与莱奥纳多(1)
6。 桑兰与莱奥纳多(2)
6。 桑兰与莱奥纳多(3)
1。 艺术评论
2。 拙劣的比喻(1)
2。 拙劣的比喻(2)
3。 艺术与良心(1)
3。 艺术与良心(2)
3。 艺术与良心(3)
4。 艺术与艺术家
5。 艺术与自由
6。 美术馆(1)
6。 美术馆(2)
6。 美术馆(3)
6。 美术馆(4)
6。 美术馆(5)


1。 艺术教育(1)




1992年夏末,我同定居西岸的几位中国画家在“加州艺术学院”办展览。据说在西岸所有大学中,这是唯一允许在校内游泳池裸体游泳的学院。

由于我来自东岸,校方安排我住在学院客寓。一位职员引我入住时,特意介绍这里曾经招待过哪些学者名流,我没心思听:大约二三十米外,就给我一眼瞥见那座池水碧绿的游泳池。

职员走了,我赶紧朝池子方向仔细张望:果然,女同学、男同学,不着寸缕、赤诚相见。

但引这两句中国成语,并不贴切。前一句从言情小说里读来,字面即淫,此刻我看见的只是“身体”,非常简单,就好像不带形容词的主语、单词;后一句并不指身体,是当年我们这伙男知青在农村河沟赤条条洗澡时,用来彼此调笑的成语,算是形容“光着身子见面”。但那群裸体的美国男女“知青”并没在互相看,各人只顾自己专心地划水、晒太阳、斜在池畔看书。

是我在偷窥——这个词也不贴切。游泳池设在教学大楼和我客寓之间一片露天空场当中,周围是草地、棕榈树和甬道,走过池边的师生个个若无其事,还有人被池中同学大声叫住,停下来聊天。

“裸体”(nude)、“袒露”(naked)这两个英文词都不涉“性感”,论性感,那是鲁迅关于“从白胳膊到全裸体”的中国人的“想象力”。此刻我瞧着这些“全裸体”,想象力全部停息,只顾眼巴巴地看:在水中,池畔,年轻人的身体真好看!

三十多年前,我有幸被上海游泳队区儿童班培训四年。将要升入市少年班时,我被除名了。事后教练偷偷告诉我,那是因为我家有“海外关系”,将来出国比赛,外面有人,也就有可能叛逃的。

加州的阳光。阳光也“裸体”。可我实在不好意思脱掉裤衩。赶紧下水埋头游泳,游完,赶紧湿淋淋回客房。看来给亚当胯下画片叶子是对的,去掉叶子,他就不害臊了。

“加州艺术学院”的名声,不是裸泳,是只教“理念”,不教画画(80年代大红大紫的后现代画家萨利、费希尔却在这儿毕业)。自然,学院展览馆也展画,校方照例派两位同学帮我们将画上墙。男的是白人,女的是华侨子弟,晒得黝黑,活像我插队时的知青女标兵。“学校教些什么?”我问,指望能听到一番高明的说法。不料她一句话就打发了:

“就教我们怎样思想!”

隔天我在游泳池遇到那位男同学:他先叫我名字,我才认出来,因为他裸体。罗丹的那位“思想者”倒也一丝不挂。

在曼哈顿五十七街第七大道,有一所老牌名校叫做“纽约艺术学生联盟”。美国现代艺术的祖母级人物乔治娅·奥基弗曾在此毕业,日后成了美国女画家的偶像。闻一多先生早年也在“联盟”留过学,闻先生的二公子,我的老师闻立鹏先生曾嘱我在校内外拍些照片作纪念,我就拍了,寄去北京。

“联盟”自50年代后渐渐没落。她成了一所向各种年龄、身份艺术爱好者开放,但不颁学位的古董型美术学院。维多利亚风格的老旧白楼和至今地处五十七街昂贵地段,可以证明她往昔的光荣。

校内挤满艺术学生和业余爱好者。80年代,中国人来了,仅仅为了学生签证而来。我也是其中之一。

先是心不在焉混在各国学生中画人体素描。一边画,一边为下个月的房租犯愁。模特儿却是个个认真敬业,不必老师摆弄,自己做各种姿势。但我以为不好看,不入画:健美把式?体操动作?还是舞蹈造型?看来希腊传统远在地中海,美国还是美国。一位肤色雪白的健硕男模特还有绝活:他一弓身倒立起来,面红耳赤,神情坚毅,维持将近一分钟。

他的女友在别的班当模特儿。有一天他抱着新生婴儿来到教室,全班鼓掌欢迎。

我是个坏学生。进了教室我就沮丧、瞌睡。后来索性每天到门口签个到,就溜上三楼咖啡座抽烟。

在咖啡座,天天可以看见一位满头金发、浓妆艳抹的老太太。她的样子仿佛尚未卸装的百老汇歌舞演员,过时太久的时装模特,或被遗弃而曾经有身份的女子:旧式女帽斜插着一支紫色羽毛,衬领敞开,露出垂老的乳沟。超短裙碧绿,更其碧绿的连腰网眼长丝袜,当然,还有颤巍巍的,但完全不适合她的年龄的高跟鞋。如同许多上东城富裕人家的老太太,她的神色,以至整个身姿流露出经年累月的凄凉和高傲。她从不看人,也不同人说话,永远孤零零地占据着门边一张椅子,威严而茫然,凝视着桌面上的咖啡杯,或者弯下身照料脚边的几只塑料袋。




1。 艺术教育(2)




她不像是做过母亲或妻子的妇女。这在纽约并不稀奇。显然她也不是这儿的学生,咖啡座侍者说,上几代的雇员和学生就看见她天天出现。不消说,她是疯子。此地的人从不打搅疯子,学校也任由她进出流连。可纽约有得是乞丐或半疯的人——学校对过就有一位既疯且醉的壮汉,每天高声歌唱普契尼咏叹调,手里举着讨钱币的铁罐——这位老太太何以偏要到“艺术学生联盟”来?

但愿后来我听到的故事是真的:终于有人告诉我,马蒂斯50年代造访纽约(这事是真的),据传曾选中这位女士当模特儿,也就是说,大师本人画过她。

难怪她骄傲。难怪她喜欢紫色和生葱般的绿色。在毕加索第五位未婚情人吉洛的书中,我才知道(而不是从画中注意到)马蒂斯最钟情的组合就是这两种颜色。原来她是忠贞不渝的艺术烈女,这位紫绿色的缪斯!

常在美术馆遇到各色肤发的儿童,席地坐开,好像一群拦路小狗,你得绕开。老师正在讲解。美国儿童喜欢争先恐后举手发言:“彼得、安琪拉、罗森奎尔!”所有孩子对老师直呼其名。

母亲推着童车逛美术馆。如果是双胞胎,就有双座童车,并排坐好,一人含着一个塑料奶嘴。有部好莱坞片子给香港翻译成《窈窕奶爸》,真的,我好几次看到青年男子袋鼠似的当胸用布袋兜着个熟睡的小毛头,面对名画,做沉思状。

“艺术胎教”?暗幽幽的美术馆于是好像巨大的子宫。

纽约有两所艺术高中。一所是“拉瓜第亚艺术高中”,设表演、美术、音乐、工艺各专业,地点在上西城林肯表演艺术中心左侧。一进大门,前厅半壁好莱坞明星照片。凑近细看,原来注明是该校历届毕业生。仅举一例:艾尔·帕契诺,电影《教父》中饰演老三,在上集片尾当上教父的那位相貌冷酷、目光如炬的大演员。帕契诺如今五十多岁了,不知在这里念高中时,脸上是不是那股狠劲儿。

另一所是“艺术与设计高中”,在上东城二大道。我的女儿就读这所高中,入学第二年就开电影课。她回家问:“看过俄国片《战舰波将金号》吗?那是蒙太奇的经典。”我说:“没有,不过你可看过苏联电影《列宁在十月》?”她说,没有。

昨天她在饭桌上宣布:老师告诉他们,萨尔瓦多·达利,70年代曾到这所高中讲演,地点就在上个礼拜我去看孩子97年度时装表演的大礼堂。

一所高中能请到达利。达利也愿意去一所高中。那时老先生快八十岁了吧,老师说,达利走进礼堂时,手里牵着一头活的金钱豹。

1997年6月




2。 绘画的观众(1)




1996年5月,塞尚大展在费城美术馆开幕。

去费城方便,订票麻烦。除了预订日期,还得听从馆方安排进场钟点,观众不能太挤,而外地的观众则要算计来回时间。

占线。老是占线。费城美术馆这样的大户,居然只有一条订票专线。纽约的大馆每有专展,至少两条以上,雇员也多。都是经费问题。难怪美国人说费城没落了。可是要看塞尚精品,全美就数费城最集中,尤其是城郊的邦尼收藏馆,连欧洲人也得专程来拜,譬如这回大展,年初在巴黎开办后,径来费城,倒好像费城是塞尚的娘家。

6月底,还是占线。7月初全家回中国,机票早订妥的。在纽约,光是华人经营的旅行社就有上百家——旅游生意到底比文化生意做得好,也好做呀。

回到中国,我就忘了塞尚,忘了美国。晒在京沪尘土飞扬的马路上,感觉是根本没有离开过。

8月下旬。回纽约翌日,刘索拉来电话。他们夫妇俩隔天要去费城看塞尚展,邀我同行,行程安排是下午先往普林斯顿大学斯丹利先生家做客(票就是他弄的),傍晚同车去费城——票子规定六点进场。

得来全不费工夫。第二天我们上了去普林斯顿的火车。

索拉的丈夫阿巴斯任教香港大学比较文学系,常来纽约,同研究卡夫卡的斯丹利是老朋友。一小时车程,我们小半在谈这位教授的婚姻。下午将见到的第五位太太是德国人,据说斯丹利相中她是为一房19世纪古董家具的陪嫁,她呢,大概就为夫家的这份教职吧。事成,斯丹利给阿巴斯去电话:“家具快运到啦,可是老天,人也一起跟来!”

两点。斯丹利到站迎接。他五十开外,长得活像指挥家伯恩斯坦。他开口就是笑话和双关语,善戏谑的中国人自己并不笑的,斯丹利正相反,倒也照样逗笑:他先是一缩脖子,旋即就笑得没声音了,快要晕过去的样子。他也像伯恩斯坦喜欢大幅度耸肩,耸着,说完很长一段话,这才把肩膀放下来。

秋初天气,树叶还绿。他家在小树林子里,古董家具正隐在树荫投入室内的绿森森的幽暗中。家具也多绿色。欧洲人善用各种灰绿,同银色、暗红、乳白配在一起,显得饱和而克制。女主人意态娴静,面容像只鹦鹉,眸子灰绿色。她也是个笑话家,只在丈夫无声的噎住似的大笑之间插进几个单词(女中音,德国腔英语),就能引得轰桌大笑(索拉本来就爱放声大笑,高音),她自己则神色安然,隔着桌子问我画些什么,去过欧洲没有,说她也有个女儿,在维也纳上大学,她自己弄摄影,名字叫瑞吉娜。

四点钟我们移到后院坐。斯丹利指着林子另一端人家,长篇大论诉说同那家人的纠纷。中国此时是凌晨,“时差”开始发作。我于是请瑞吉娜给我看她的摄影作品。我不喜欢美国的树林,那只是植物,不是农村。塞尚在这儿会有画兴吗。不过他似乎不在乎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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