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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和女儿-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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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啦!我相信那决不是件愉快事情——不过,如果向某个人坦白,不是求宽恕伤自尊的话,倒可以使心里平静些。我说不上。我只知道一件事——清清楚楚地知道——而且将以此为据毫不动摇地采取行动——这就是——”说到这里她突然打住了。
“我想你可以把你这句话说完,”大家沉默五秒钟后她母亲说。
“叫我向罗杰·哈姆利求宽恕,我受不了。不管他原来对我的想象错到什么程度,我不能让他觉得我根本不像他原来想象的那么好。半年来,我一直觉得永远不想再见到他。原因是我并不爱他。我喜欢他,尊敬他,可是我不愿意嫁给他。我已经写信对他这样说了。这只是我自己解脱自己,谁知道这信何时何地才到他手里。我也给老哈姆利先生写了信。从中得到的唯一好处是解脱了。感到重新自由了是极大的快慰。一想到要拼命学好才能配得上他,我就觉得厌烦。我这是‘情有可原’吧!”最后她引用了布森先生的一句话。吉布森先生回来后,大家默默无言地吃过正餐,她要求在门诊室里和他单独谈谈。她把好多个星期以前对莫莉讲过的那番辩白又讲给他听,说完之后,她说:
“现在,吉布森先生,我仍然把你当朋友对待——你帮我远远地找个地方安身,叫妈妈告诉我的那些恶毒传闻追不上我,找不符我。Jl想叫人家说好,这也许不对——可是我就是我,我没法政变自己。你,莫莉——镇上所有的人——人人都知道了,找在这里活不下去。我想远远地走开,去当家庭教师。”
“可是,亲爱的辛西娅,罗杰很快就要回来——是极大的精神支柱呀!”
“妈妈难道没有告诉你我已经和罗杰彻底吹了?我早晨写的信,是写给他父亲的,明天他父亲就会收到。我也给罗杰写了封信。我希望他收到信时我已经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也许到了俄国。”
“瞎说。你们之间那样的婚约,除非双方都同意,是解除不掉的。你这样只能给别人带来痛苦,自己也得不到解脱。过不了一个月,你自己也会后悔这么做。你平静下来细想的时候,你想到有罗杰这样的丈夫支持你就会觉得高兴。你做错了事情——开始是做了傻事,后来可能发展成错事;你难道不想让你丈夫认为你没错?”
“想是想,”辛西娅说,“无论如何,我的爱人必须认为我没有错。就是因为我对他不怎么爱,便觉得叫我对他说对不起,像小孩子一样站在他面前听他的告诫,求他的原谅,我受不了。”
“可是,辛西娅,你现在在我面前就是处于这样的地位。”
“不错!但我对你的爱超过对罗杰的爱。这话我常对莫莉他那标准不适合我。”
“既然如此,我认为你要吹掉也对,”吉布森先生几乎在自言自语,。这个小伙子也真可怜!然而这对他来说也再好不过了。他会过得去的。他很坚强。可怜的老罗杰啊!”
一时间辛西娅不由自主地浮想联翩,追寻着眼看要脱出她掌握的目标——罗杰的爱,此刻这种爱成了无价之宝。转念又一想,她知道他那无限信任而又充满激情的爱将不再属于她了。由于她自己失误,把它抛弃了,再没有一点缘分了。不过在后来的岁月里,事情已经无可挽回时,她还好奇地想解开那个不可思议的奥秘——假如不和罗杰断,会是怎样的情形呢?
“不过,还是等到明天再执行你的决定吧,”吉布森先生慢吞吞地说,“你犯的错误一开始只不过是年幼无知犯的错误,后来才做了不少遮遮掩掩的事,我是这么想。”
“你不用再费心把我的事情往轻处说,”辛西娅痛苦地说,。我这个人并不笨,比谁都清楚。至于我的决定,我马上就执行。也许要过很长一段时间罗杰才会收到我的信,但我想,他迟早肯定能收到。而且,我说过,我已经告诉了他父亲。不会叫他伤心的!噢,先生,我想,假如我不是在我那种环境中长大,我就不会受如今这么一肚子窝囊气。好啦!别安慰我啦!我不需要劝解和安慰。我受不了。我从来需要的是欣赏、崇拜和男人们的器重。那些恶言恶语!那么恶毒地议论莫莉!唉.天哪!我觉得人活着真没意思。”
她低下头,捂住脸,吉布森先生心想她身心交瘁了。他觉得他再多说只会使她更加激动,更加难过。于是他走了出去,到莫莉坐着的地方,伤心地叫莫莉。他悄悄地说:“去看看辛西娅!”莫莉去了。她轻轻地抱住辛西娅,把辛西娅的头抱在自己的胸脯上,好像一个是妈妈,一个是孩子。
“噢,我亲爱的!”她喃喃说道,“我实在爱你,亲爱的,亲爱的辛西娅!”她抚摸着她的头发,吻她的眼睑。辛西娅一直被动地接受着,后来突然被一个新念头刺了一下,跳起身来,直视着莫莉的脸,说道:
“莫莉,罗杰将来会和你结婚!不信走着瞧吧!你们两个正好——”
但莫莉突然用力一推,把她推开。“不许你这样说!。她说道,又羞又恼,满脸通红,“早晨还是你的丈夫,晚上就成了我的!你把他看作什么了?”
“看作个男人!”辛西娅笑道,“所以嘛,你要是不许我说他可以变,那我就造个词,说他可以劝!”可是莫莉并没有以笑回报。正在这时候,女仆玛丽亚走进两个姑娘所在的门诊室,一脸惊恐的样子。
“主人不在这里?”她问道,好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在!”辛西娅说,“我听见他出去了。我听见他关前门的声音,离现在还不到五分钟。”
“噢,天哪!”玛丽亚说,“有一个人从哈姆利庄骑马来到这里,说是奥斯本先生死了,请主人务必到老乡绅那里去。”
“奥斯本·哈姆利死啦?”辛西娅吃惊地问。莫莉已经出了前门,穿过暮色去找前来送消息的人。她绕了个圈来到马厩,见来人骑在一匹黑马上一动不动。附近的台阶上放着一盏马灯,灯光中可以看出马跑得浑身是汗。这灯是仆人们放在那里的,他们听说那位常到主人家来的快活的年轻人居然死了,都很惊愕。莫莉走到跟前时,来人还在出神地想着他离开的情景。
她把手搭在又湿又热的马肩上,来人惊醒过来。
“医生就来吗,小姐?”他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出了来者是谁。
“他死了,是吗?”莫莉低声问道。
“怕是死了——根据他们所说,看来确定无疑。不过,我骑得很快,也许还有救。医生就来吗,小姐?”
“他出去了。我相信他们正在找他。我自己也去找。啊!可怜的老乡绅!”她走进厨房——迅速地走遍家里各个地方,打听父亲现在在哪里。仆人们都和她一样不知道。仆人们和她都没有听到关前门的声音,只有辛西娅耳朵灵才听到。对他们来说,关前门的声音算是传到了聋子耳朵里。莫莉快步上楼来到客厅。吉布森太太正站在客厅门口,倾听家里不同寻常的骚动声。
“怎么回事,莫莉?孩子,你脸色多难看!”
“爸爸到哪里去了?”
“出去了。怎么啦?”
“到哪里去了?”
“我怎么知道?我睡着了。珍妮上楼回了宿舍。这丫头从来不守住她的工作,玛丽亚又爱使唤她。”
“珍妮,珍妮!”莫莉叫道,她为耽搁了时间而着急万分。
“不要喊,亲爱的——摇铃。会出什么事情呢?”
“噢,珍妮!”莫莉跑到楼梯半道迎住珍妮,说道,“谁把爸爸叫走了?”
辛西娅来到她们中间,她也在一直打听吉布森先生的去向。
“是怎么回事?”吉布森太太问道,“难道没有一个人张张嘴回答我一声?”
“奥斯本·哈姆利死了!”辛西娅沉重地说。
“死了?奥斯本!可怜的人哪!我早就知道会这样,尽管——果然不出我所料。话说回来,他果真死了的话,吉布森先生也无能为力。可怜的年轻人哪!不知道罗杰现在在什么地方?他应该回来呀。”
客厅里本应该玛丽亚来伺候,珍妮却来了,一来就受到责备,因而昏了头。莫莉急急忙忙地问问题,得到的回答不尽如人意。有个男人来到后门——她看不清楚是谁——也没有问他的姓名。他要见主人——主人似乎很紧张,拿上帽子就走了。
“他不会走很远,”莫莉心想,“不然的话他会说一声去了哪里。可是,唉!那位可怜的老父亲现在孤苦伶仃啊!”这时她产生了一个念头,并且立即行动。“去对詹姆斯说,叫他把我在十一月份买的那个女用马鞍给诺拉·克里纳配上。不要哭,珍妮,现在没有时间哭。谁也没有生你的气。快跑!”
于是莫莉身着茄克和骑裙来到聚成一堆的女人们中间,目光坚定,抑制着嘴角边的颤动。
“天哪,莫莉!”吉布森太太说,“你想干什么呀?”但辛西娅一眼已经明白,莫莉从她身旁走过时,她帮她整理了一下她匆忙换上的衣服。
“我去了。我必须去。我不能让老乡绅孤苦伶仃没人陪。爸爸回来后肯定去哈姆利家,如果那里不需要我,我可以和他一块儿回来。”她听到吉布森太太的声音在后面制止她去,但她未予理会。她到了马厩院里不得不等上一阵,她不能理解,仆人们给送信人拿出来的饭菜和啤酒他怎么吃得下,喝得下。仆人们和送信人在激动地一问一答,她的到来显然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不过她还是听到了这样一些话:“全乱套了,”“老爷不让我们任何人碰他,他把他像个婴儿一样抱着。他不能老抱着,只好隔一会儿放下来休息一次。有一次他把他放在地上坐着,但仍然搂着他。我们却担心再也扶不起他来——他和那具尸体。”
莫莉直听到这两个字才觉得奥斯本真的死了。他们两人在树篱的荫影下奔驰着,但当他们上坡或者让马缓缓气而放慢速度时。莫莉耳朵里便又响起那两个字,她心里一再重复这两个字,希望强令自己不情愿的意识接受这一严酷的现实。当他们看到月光下(此时月亮已经升起)闪现出那座房屋寂静的轮廓时,莫莉屏住了呼吸,一时觉得不敢进去面对房子里的景象。一盏长明灯照出黄色的光,给银色的月光添了点人间粗俗的印痕。送信人指着那个方向说道(这可以说是他们离开霍林福德后他说的第一句话):
“这是原来的育儿室。他们把他搬到这里了。老爷昏倒在楼梯脚下,他们把他扶到就近的一个地方。我断定老爷本人现在就在那里,此外还有老罗宾。在正规医生到来之前,他们先把他叫来,算是瘸子里边挑将军。”
莫莉没等送信人扶她,自己跳下马来。她收拢一下裙子,不再去想将面临什么景象。她跑过几个她过去熟悉的弯道,迅速地上了楼,穿过一道又一道门,来到最后一道门前。这时她停了下来,听里边的动静。死样的沉寂。她推开了门——老乡绅一个人坐在床边,握着死人的手,茫然望着前方。莫莉进来时,他甚至连眼皮都没动一动。现实早已深入他的灵魂,他明白任何医生,不论多么能干,多么尽心,都无法使这具尸体重新呼吸。莫莉尽量放轻脚步,尽避屏住呼吸,来到他跟前。她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觉得老乡绅已对人间治病救人的本事不再抱任何希望,因此对他讲她父亲及其迟来的原因还有什么用? 她站在老人身边,停了一阵儿后,悄悄坐在地板上,坐在他的脚旁。她的在场可能有一些慰藉作用,但说话是不会起什么作用的。他肯定已意识到她在这里,但他并没有明显的表示。他们坐在那里,不声不响,一动不动,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坐在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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