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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和女儿-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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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脸皮的人也不愿告诉她会使她痛苦的事情。道斯太太新来乍到,对两姊妹的情况一无所知,她对菲比小姐提到镇上传的闲话,原以为菲比小姐必定听说了。菲比小姐听了后,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但她根本不相信得到的每一答复,甚至流着眼泪抗议。她把听到的事情对姐姐萨利一直保密了四五天,这对她来说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有一天晚上,布朗宁小姐训她道:
   “菲比!瞧你唉声叹气的,到底有没有心事?如果有,就该对我直说。如果没有,你得把这个新出现的坏习惯克服掉。”
   “噢,姐姐!你认为我真应该告诉你吗?这会叫我轻松些。可原来我觉得不应该告诉你,你听了会十分伤心的。”
   “胡说。我常常想着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所以我相信,我听了什么坏消息都能沉得住气,处之泰然。你昨天吃早饭时就说要花一整天时间整理你的橱柜,我便意识到有什么祸事临头,尽管我判断不出事大祸还是小祸。是不是海彻斯特银行破了产?”
   “噢,不是的,姐姐,”菲比小姐说着挪到姐姐坐的沙发旁的一个座位上,“你真的这样想吗?如果你是这样想的,我一开始就该把听到的事情告诉你。”
   “记住我的话,菲比,要学会对我什么事情都不隐瞒。吃正餐的时候,你连肉的不吃一口,而且还不断地唉声叹气,看你那样子,我的确以为我们要破产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萨利。我真不知道。”
   菲比小姐哭了起来。布朗宁小姐抓住她的胳膊使劲摇了摇。
   “先对我说,完了后你爱怎么哭就怎么哭。不要在我急着知道的时候只顾哭。”
   “莫莉·吉布森变坏了,姐姐。就是这件事情。”
   “莫莉·吉布森决不会变坏的,”布朗宁小姐愤怒地说,“你怎么敢重复别人对可怜的玛丽的孩子编派的坏话呢?这种话再不要往我耳朵里传。”
   “我没有办法。道斯太太对我说的,说全镇都知道了。我对她说我一句也不信。我一直不打算对你说。我想,我要是再不对你说,我真的会大病一场的。啊,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区?”
   原来布朗宁小姐这时已一声不响地站了起来,神态严肃,坚定不移地往外走。
   “我去穿戴一下,然后去找道斯太太,质问她为什么造谣。”
   “噢,可别说她是造谣,这两个字太难听。就说是传闲话好了。我想她说的时候并不是存心使坏。何况——何况——要是最后证明情况属实怎么办?的确,姐姐,这件事已成了我心上的疙瘩。好几种情况叫人听了都好像真的一般。”
   “哪几样情况?”布朗宁小姐问。她依然在地板中央法官似的笔直站着。
   “哦——有一样是说莫莉交给他一封信。”
   “他是谁?讲话这样糊涂叫我怎么听得懂?”布朗宁小姐坐到就近的一把椅子上,决心尽可能耐着性子听下去。
   “是普雷斯顿先生。这件事情肯定是真的。绸布店里的那个年轻伙计说在烛光下蓝色会变成绿色,我问莫莉是不是这样,却发现她已经不再我身边,跑到街对面去了。古迪纳夫太太当时刚刚走进街对面的书店。这和她说的相符。”
   布朗尼小姐的不安压过了火气,于是她只说道:“菲比,我想你要把我急疯了。你从道斯太太那里都听说些什么,有条有理、清清楚楚地说给我听,不要像平时那样语无伦次。”
   “我保证竭尽全力把样样事情如实告诉你。”
   “你从道斯太太那里听到了什么?”
   “哦,莫莉和普雷斯顿先生就像女仆和花匠相会那样,在各种各样不合适的时间和不合适的地点幽会,她昏倒在他怀里,两人夜里一块儿出去,互相写信,偷偷地把信塞到对方手里,这就是我要讲的,姐姐。我在街对面就看见他们这样干过一次。我亲眼看见她跑到街对面格林斯特德书店里,我们刚从书店里出来,知道他就在那里。她跑过去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封信,回来时满脸通红,手里的信也没有了。我当时当时并没有当回事,可现在满镇都在议论,骂他们不像话,说他们早该结婚了。”菲比小姐又哭了起来,但是突然一个狠狠地耳光把她打醒了。布朗宁小姐站在她面前,气得几乎发抖。
   “菲比,我要是再听见你讲这类话,我就立即把你赶出这个家。”
   “我只不过说了道斯太太说过的话,而且还是你叫我说的,”菲比小姐低声下次地说,“萨利,你不应该打我。”
   “我该不该打你不必计较,那不是眼前急需考虑的问题。我需要决定的是怎样把这些谣言统统煞住。”
   “萨利,你说是谣言,可并不都是谣言。有些情况恐怕是真的。尽管道斯太太告诉我的时候,我坚持说全是瞎编的。”
   “我要是找到道斯太太那里,她还重复这些说法的话,我想我就会搧她的脸,打她的耳光。我不能容忍对可怜的玛丽的女儿乱传闲话,好像传詹姆斯·霍洛克的猪长了两个脑袋一样热闹,”布朗宁小姐沉思着说,“这样不但没有好处,而且会带来不良后果。菲比,我刚才打了你的耳光,真是对不起。但你再说出那些话来,我还要打。”菲比坐到姐姐身旁,抓住姐姐一只枯萎的手,抚摸起来,这是表示她接受了姐姐的道歉。“如果我去问莫莉,这孩子要是像闲话传的一半那样坏,就不会承认;要是并未坏到那个程度,那就会愁死。不行,不能去问她。去找古迪纳夫太太?可她是头笨驴,即使我把她说服了,她也不会说服别的人。不行。是道斯太太告诉你的,我叫她再对我说一遍。我把自己的两只手叉在皮手筒里绑在一起,强制自己不发作。我听了要听的情况之后,就把这件事交到吉布森先生手里。我要这样干。你反对也没用,菲比,我不会听你的。”
   布朗宁小姐来到了道斯太太家,开始相当和气地打听霍林福德镇上有关莫莉和普雷斯顿先生的传闻。道斯太太上了圈套,把传说的事情,真的或演义的,统统说了出来。她一点也不知道一说完就会有一场风暴降临。不过,她还没有养成长期以来尊重布朗宁小姐的习惯。霍林福德的许多女士们都有这种习惯,遇到布朗宁小姐来找错,从来不加辩解。道斯太太挺身自我捍卫,捍卫自己所讲的正确性。她又说出一些新的丑闻。她说她本人不相信这些丑闻,但是很多人都相信是真的。她还举出了许多证据,证明她说的以及相信的都千真万确。布朗宁小姐的气焰几乎完全被压了下去,听完道斯太太的辩解后,她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心里灰溜溜的。
   “就说到这里吧~”她良久之后一边说一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不该活到今天。这对我的打击就如同我听到我的亲骨肉出了这种事情一样。道斯太太,我刚才对你说了那样一些话,我想我应该向你作些解释,可是我今天没有心情解释。我不该说出那些话来,不过,你知道,同这件事情相比,我那些话就算不得什么了。”
   “我希望你对我秉公而论,能看出我只是把从可靠来源那儿听到的话重复了一遍,布朗宁小姐。”道斯太太说道。
   “亲爱的,什么可靠来源的坏话都不要重复,除非那样做能给人带来什么好处,”布朗宁小姐手搭在道斯太太的肩膀上说,“我这个人不算好,但我知道什么是好,我这个建议就好。现在我想我可以对你说了,我对你发这么大脾气,请求你原谅。可是天知道,你给我造成了多大的痛苦。你会原谅我吧,亲爱的?”道斯感到肩头上的那只手在发抖,看得出布朗宁小姐心里确实苦,所以答应原谅她并不算难。然后布朗宁小姐回家了。她对菲比只说了几句话。菲比看得出来姐姐此去对传说的事情已查证属实,见姐姐饭不好好吃,话不多说,愁容满面,也就不去追问什么原因。过了不就,布朗宁小姐坐了下来,写了个条子。她摇了一下铃,告诉应铃而来的小使女把条子送给吉布森先生;如果他不在家,就对他家的人说好,他一回来就交给他。接着她去戴上了她星期天戴的帽子。菲比小姐知道姐姐是写信叫吉布森先生来,把有关他女儿的传闻告诉他。布朗宁小姐被听到的传闻和面临的任务弄得心烦意乱,非常难过。她自己坐立不安,看菲比小姐也不顺眼。她的手神经质地抖动,手里正用着的织网棉线不断被挣断。有人敲门了,是医生熟悉的敲门声。布朗宁小姐摘下眼镜时把眼睛掉在地毯上,打碎了。于是她命令菲比小姐出去,仿佛是她的在场带来了晦气,造成了摔碎眼镜这一不幸。她想显得自然些,不料忘了平日接待他时是坐着还是站着,又烦恼起来。
   “我来了,”他兴高采烈地进来,搓着冻冷了的手直接走向壁炉,“怎么啦?我想事菲比吧?别是犯了痉挛的老毛病?不过没关系,反正一两付药就可以治好。”
   “唉!吉布森先生,我倒是希望是菲比,或者连我也加上!”布朗宁小姐说道,抖得越来越厉害。
   他见她如此激动,便耐心地坐在她身旁,亲切友好地握住她的手。
   “别急,慢慢说。我相信不会像你想的那样糟糕,我们看看再说。世界上有许多办法,尽管我们大骂这个世界。”
   “吉布森先生,”她说,“我愁的是你家莫莉。糟透了。愿上帝帮助我们两人,也帮助这个可怜的孩子。我相信她是被人领上了斜路,不是自己愿意往歪道上走。”
   “莫莉!”他说道,不赞成她的话,“我的小莫莉干了什么错事,说了什么错话?”
   “唉!吉布森先生,我不知道该怎样对你讲。人家对我说得有根有据,我极不愿意相信也得相信,不然的话,这些事情我绝对说不出口。”
   “至少你可以听到人家怎么说的就对我怎么说,”他把肘放在桌上,一只手遮住眼睛,说道,“你听到别人说我闺女什么,我一点都不怕。”他继续说道。“倒是在这个叽叽喳喳的小圈子里,知道人们在议论些什么也好。”
   “人们说——唉!叫我怎么对你说呢?”
   “说下去,好不好?”他说道,把手从炯炯发光的双眼上拿开,“我听了不信就是,所以你不用怕!”
   “可是我怕你必定相信。要是能不信我当时也不会信。她在和普雷斯顿先生暗地里通信——”
   “普雷斯顿先生!”他叫道。
   “她和他在各种不三不四的地方,不三不四的时间,在野外偷偷相会,晕倒在他的——如果定要我说出来——倒在他的怀里。全镇的人都在议论。”吉布森先生又用手罩住了眼,没作任何表示。于是布朗宁小姐又添了几笔。“希普尚克斯先生看见他们在一起的。他们在格林斯特德书店互相递了信,是她到那里找他去的。”
   “别说了,好不好?”吉布森先生挪开了遮着脸的手,露出了严厉可怕的面容。“我听够了。再不要往下说了。我刚才说我听了也不信,现在我还是不信。我想,你告诉了我,我应该感谢你,可是我现在说不出鞋来。”
   “我不需要你感谢我,”布朗宁小姐说道,几乎哭起来,“我认为应该让你知道。你虽说又娶了人,但我忘不了你从前是亲爱的玛丽的丈夫,而莫莉又是她的孩子。”
   “此时此刻我不愿意多说,”他对布朗宁小姐的最后一句话根本没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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