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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因灵魂而被爱:张爱玲传-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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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矫情,有时也会显得没弹性,少了几分人情味。

虽然父亲反对张子静到学校里,后来还是送他上了大学—上海的圣约翰大学,张爱玲也在这学校上过一阵子,对于教学水准评价不高,不像香港大学那样保护学生的创造性思维,尊重学生的个性,但不是每个学生都介意这些的,比如张子静。

1946年,张子静随着表姐和表姐夫进入了中央银行扬州分行,待遇还不错,足够自食其力还有节余,但张子静染上了赌博恶习,不但搭进了钞票,还搭进了身体。

看起来张子静和他父亲很相似,但我还是觉得他比他父亲更值得原谅和同情,他自小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自然不知道理想为何物,一个没有理想的人,势必随波逐流—我凭什么、为什么克制自己的欲望?何况张子静一直在怯怯地想要凑到别人的世界里,现在有人愿意带他玩,他当然不会拒绝,从张子静后来很容易就戒了赌可以看出,他对这一“业余爱好”的忠实度也很低。

新中国成立前,张子静回到上海,黄素琼也再度从国外归来,先是住在国际饭店,后面搬到张爱玲姑姑家,她叫张子静过几天去家里吃饭,还问张子静要吃多少饭,喜欢吃些什么菜。张子静去的那天,姑姑上班去了,张爱玲也不在家,家中只有母子二人,想来总有一个安静又有柔情涌动的气场。但是黄素琼再一次向我们展示了一个理性者的刻板,她注意的有两点,一是张子静的饭量和爱吃的菜是否符合他以前所言,二是问张子静工作情况,教导他应该怎样对待上司和同事。

张子静说,这顿饭无疑是上了一堂教育课。几天后,因为张子静在舅舅的生日上没有行跪拜之礼,又被母亲教育了一通。

数年不见,面对这个长大的儿子,黄素琼就没想过问问他在想什么,打算过怎样的生活,目前的困惑是什么。若是不能如此高蹈,是不是可以问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女生,打算啥时候结婚生孩子,就像一个最絮叨的老妈那样?也许他当时会有些烦,但在以后漫长而孤独的岁月里,他但凡想起,必觉得温暖。

可惜黄素琼不习惯这种家常的表达,就像张子静小时候,母亲逼着他和姐姐吃牛油拌土豆一样,她很科学地只注重营养,味道如何,则不在她的关注范围内,难道,她所向往的西方人都是这样一板一眼地生活的吗?

张子静也曾请求母亲留下来,找一个房子,跟姐姐和他共同生活,黄素琼淡漠地说:“上海的环境太脏,我住不惯,还是国外的环境比较干净,不打算回来定居了。”

上海的“滚滚红尘”隔开了母子亲情,1948年,黄素琼再次离开上海,1957年,病逝在英国。

她的这份洁癖,遗传给了张爱玲。1952年,张爱玲离开上海来到香港,打算从这里去美国,行前,不知道是不凑巧还是基于安全考虑,张爱玲没有告诉弟弟。某日张子静一如往常地来看望姐姐,姑姑拉开门,对他说,你姐姐已经走了,然后就把门关上了。

张子静走下楼,忍不住哭了起来。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穿着新时代的人民装,他被不愿意穿人民装的姐姐抛弃了,他的悲痛是多么空洞。在热闹的人流中,在长大成人之后,他猝不及防地,又做了一次弃儿。

张爱玲对于弟弟,是有感情的,黄素琼对这个儿子,也不能说没有爱,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爱又如何?她们把自身的清洁,看得比感情更重,因为感情里会有他人的气味,有一点点的污秽感,当她们发现那黏叽叽湿乎乎的“雾数”可能打这里上身,马上就换上凛然的表情,步步为营地,避开了。

张子静贴不上她们,只好转过头,还去找父亲和继母,孙用蕃是比黄素琼、张爱玲她们庸俗,但庸俗的人,对距离不敏感。张子静跟着父亲和继母过了很多年,中间亦问题多多,比如说张志沂对自己慷慨,对儿子却吝啬至极,加上经济状况江河日下,他为了省钱,干脆不提为儿子娶亲之事。非但如此,有次张子静从扬州回上海出差,张志沂看他带了许多出差经费,就以保管为名要了过来,过了一些日子,张子静找他要,他竟然若无其事地说,已经花掉了呀!

相形之下,孙用蕃更有人情味一点儿。张志沂去世后分遗产,孙用蕃将青岛房租的十分之三分给张子静,怕他不同意,特地问他有没有意见。张子静说没有,他有工资,虽然微薄,不能奉养她,但至少不想动父亲留给她的钱。孙用蕃听后很是欣慰,说这些钱存在我这里,以后我走了还是会留给你的。

这话像是面子上的话,但她拿张子静当继承人是真心的,即便是那样一份微薄的遗产。

新中国成立后,张子静在上海人民银行干过一阵子,后来改行做中学教师,教语文和英语,常年在郊区学校生活,不过,孙用蕃这里,仍然被他视为落叶归根之所。孙用蕃一度想与她弟弟同住,将十四平方米的小屋换成大一点的房子,让她弟弟做户主,遭到张子静的激烈反对,因为这么一来,他退休就没法儿回到上海市区了。孙用蕃的弟弟很不悦,指责张子静不孝,但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就此罢休,不久张子静的户口迁回市区,落在了孙用蕃的户口簿上。

经历了那么多人世风雨之后,孙用蕃和张子静这两人在某种意义上,算是相依为命,他们一直离得太近,难免会相互扎伤,可是疼痛也能证明自己不是孤单单地存活在世间。是要这不洁的带着气味皮屑的细琐烦恼,还是那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空旷与清洁?如果只能两选一,我会选前者,平心静气地想想自己与父母手足,亦有这样那样的龃龉,有多少爱,不是恩怨交加?真的爱,就对“雾数”没那么害怕。

1986年,孙用蕃也去世了,寂寞中的张子静,唯有从报纸上追寻姐姐的一点儿音讯。1988年,有消息误传张爱玲也已去世,张子静忙去侨办打听,终于辗转和张爱玲联系上了。张子静给姐姐写了一封信,恢复了与张爱玲的通信往来。

在他口述的那本书里,有张爱玲的一封回信,其中有这样的句子,“没有能力帮你的忙,是真觉得惭愧”,又说到“其实我也勉强够过”,我怀疑张子静的信里,也有向张爱玲求助之语。在香港,我跟宋以朗先生提起这封信,他依旧微笑着翻出一封信,正是张子静写给姐姐那封,信里说,他找了一个对象,想要结婚。但他没有房子,虽然对方并不介意这点,可他总觉得不太好,希望能得到姐姐的帮助。

这,应该就是张爱玲写那些回复的原因。那么,张爱玲的经济状况像她描述的那样吗?坊间传闻张爱玲晚年贫困潦倒,但事实上,我曾看过宋以朗先生提供的一份清单,在她去世的前一年,她的存款与投资加在一起有三十多万美元,这笔钱当时可以在上海中心地段买十几套两居室。张子静给她写信就在之前的两三年,张爱玲是有能力帮他的,但是她拒绝了。

我问宋以朗,这是为什么呢?张爱玲本人开销很少,也不买车买房,为什么,她不愿意帮弟弟一下呢?

宋先生耸肩,摊手,微笑,说,我不知道。又说,我知道她曾考虑过给姑姑一些钱,还曾和我父亲商议给多少比较合适。给多了,怕政府清算,给少了,又觉得没意义,后来作罢。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考虑过帮助弟弟一下。

虽然张子静说,女方不在意他的财产,但最后这个婚也没结成。张子静的晚年,是在孙用蕃留给他的那间十四平方米的小屋里度过的,从继母手中接过来的这份“遗产”,让他最终有了个栖身之所。将这事实本身与张爱玲的冷淡对照,再想当年张爱玲为弟弟不平的那些文字,怎不让人感慨系之。

因为受到误传的姐姐去世的消息的触动,张子静想到,姐姐长期幽居,万一她身患急病需要救治,谁能适时伸出援手?而自己一人独居,情况不也相近?从那之后,他白天都把小屋的门开着,邻居进进出出,路过都会探一下头。

不知道张爱玲有没有这种恐惧?就算有,她也不会把门打开,到了她的晚年,精神洁癖愈加严重,相对于清洁宁静,生死都是小事了。1995年9月,张爱玲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将要走到尽头,她没有和任何人联系,把重要的文件都装进手提包,放到门边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安然等待死亡的到来,几天后,她在睡梦中去世。

张子静在大洋这边得到消息,大脑一片空白,他找出姐姐的书,一翻就是那篇《弟弟》,重温那些熟悉的文字,他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很美’的我,已经年老;‘没志气’的我,庸碌大半生,仍是一个凡夫。父母生我们姐弟二人,如今只余我残存人世了。”

他口述了关于张爱玲的一些往事,言语间不提自己曾受到的伤害,虽然姐姐同他这个弟弟疏于音问,张子静亦理解地说,我了解她的个性和晚年生活的难处,对她只有想念,没有抱怨。不管世事如何幻变,我和她总是同血缘、亲手足,这种根底是永世不能改变的。

我敲下这些引用的话,一字一句都觉得震撼,我知道他说姐姐那些事,和当年对姐姐说家族事,以及对堂哥说“家门之玷”有异曲同工之处,知道他在意这个终于可以跟人说点儿什么的机会。但他的天性依旧是温厚的。他这一生都温厚而平庸,作为一个配角穿梭在亲人的生命之中,虽然他不是作家,却提供了“这一个”弟弟形象,牵动着多年之后,我这样一个同样是“姊姊”的读者的感情。

就在张爱玲去世的第二年,张子静去世,没有文字描述他去世时的情形,希望不会像他姐姐那么冷清,因为,他是一个有点儿怕冷的人,他一直在朝温暖凑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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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张佩纶往事

不是所有人,经过命运的淬火,都能练成金刚不坏之躯,有的是焚毁,有的是夹生,张佩纶属于哪一种?和张之洞谈话时,张佩纶流露出了生不如死之叹,看来,烟柳繁华温柔富贵皆不能安慰一个负荷太重的灵魂,他在黑暗中的挣扎,越发使自己伤痕累累。

张爱玲的家人,一说起爷爷,态度就会变得暧昧。

父亲和客人们高谈阔论时,偶尔会提起“我家老太爷”,但是当少年张爱玲站在他跟前,细细打听,他没来由地就有了几分悻悻然:爷爷有全集在这里,自己去看好了。

张爱玲于是去翻她父亲新近出钱翻印的一套册子,小书页,暗蓝布套,薄薄的一本本诗文信札奏折,“充满了我不知道的典故,看了半天看得头昏脑胀,也看不出所以然来。”当然没那么容易看懂,一个文官曲折的一生。

姑姑也不愿意讲,她不喜欢爷爷,她两岁那年爷爷去世,她跟他不熟,但她嫌他老,嫌他不漂亮,嫌他配不上年轻美丽的奶奶。很煞风景地对张爱玲说:我想奶奶是不愿意的。

再朝深里问,姑姑又不愿意说了,理由是跟小孩子说这个,不民主。“问这些干什么?”姑姑说,“现在不兴这些了,我们是叫没办法,都受够了,”她声音一低,“到了你们这一代,该往前看了。”

张爱玲因此对爷爷奶奶那些事一团糨糊,难免数典忘祖,比如她说她爷爷出身于只比三家村多四家的七家坨—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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