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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命师传奇-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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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不能肉搏,关东武士骁勇善战的特色还来不及展现,就会死在箭击之下。
  大海,会变成源士的坟场。
  “一定要找出跟平家短兵相接的方法,用互砍的方式结束战争。”
  义经蹲在船头,左手掬着海水,思考着。
  弁庆把附近所有的船家都召来,义经谦虚的询问关于海潮的一切知识:“关于海的一切,我什么都不懂,还请各位教教我。”
  义经的态度,让船家热切地贡献自己经年累月的观察。再三询问与确认后,义经请船家带着他,实际在坛浦大海上感受海潮的力量,以及变化中的规律。
  三天后,义经对于潮水有了基本的认识,并开始用战斗的思维去想像潮水。
  ——以及风的走向。
  “平家的算盘我大致清楚了。”义经站在船头,手指沾着口水感受海风细微的来向,若有所思道:“平军一定会选择对他们有利的东流时间①攻来,真是可怕的潮水,酉时②以前平军都占尽优势,他们的船只会穷凶恶极地扑向我们。”
  顿了顿,义经摸着噗噗作响的狂风,说:“在那时,连风都是站在平家那边的,他们的箭只要轻轻一射就可以削过我们的头发,我们的箭却是逆风,半途落进海里的一定比钉在船板上的多。”
  不过,大自然是最公平的战器,谁了解它多一点,就能多利用它一点。
  潮水亦是公平的。
  只要撑过东流,酉时一到,潮水就会不变,大海将站在源家这边。
  风也一样。
  “酉时一过,天下就是我们的了。”义经歪着头。
  “但是,这中间整整有八个小时啊。”弁庆难以想像一场大会战,竟会持续八个小时之久,说:“就算只是划船,大家的体力也支撑不了吧。”
  “不能打也得打,打不动了就扯开喉咙大叫我的名字助威。”义经说得很冷淡,好像人命都是残花落叶似的:“弁庆,你下去训练他们体力吧,每个人在死之前都得给我杀两个人才准阖眼。就是要死,也要打直腰杆,用尸体帮旁边的伙伴挨箭!”
  “是。”
  此时,范赖的军船驶来,派遣使者要义经去参加军事会议。
  范赖很介意自己跟义经比起来,几乎没有寸功可向镰仓报告,就连与自己同甘共苦患难……其实也就是跟自己一同挨饿的士兵,看待自己的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
  每个人都在谈论义经、穿凿附会义经在屋岛魔法般的大胜仗,并抱怨当义经与他的敢死队在屋岛建立不朽的战功时,他们却只能用饿肚子的姿态牵制平知盛的军队。
  “我们出来打仗就是要建功领赏啊,可到现在我还没杀死一个人咧!”
  “据说义经要了十艘最快的船,想要一举冲进敌阵里摘下平知盛的脑袋。”
  “紧紧靠着义经的船,就能获得最多的战功吧!”
  范赖的头很痛,脸上尽是怏怏的表情。
  身为大将,他很希望自己可以在最后的大海战中扮演关键的角色,但义经除了督促造船之外,并没有讨论过实际上的战术思维。
  “义经,把你的战术向我好好报告吧。”范赖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他希望义经将战术和盘托出,由他担任发号司令的主角。
  但义经对于范赖,并没有如同赖朝一样的敬意。
  对范赖摆出长官的高姿态,义经一点都没有保留他的轻蔑之意。
  义经跪坐在地上,那姿态舒服得令他真想睡觉。
  “战术就是海。”
  “海?”
  “海帮谁,谁就会赢。”
  “这是什么意思?”
  “下午酉时以前,海帮平家,酉时以后,海帮源家。”
  义经故意不说清楚,心想:跟你这笨蛋解释海潮,你也不可能懂的吧?
  这样爱理不理的态度,果然激怒了范赖。
  “……你……你一定是想出了什么战术!然后想一个人独居全功吧!这种心态真是要不得,你知不知道这场战争对源氏的重要性!”范赖强忍着怒气,但身子已经拔弓向前,压迫着跪在地上的义经。
  “战争的事兄长不清楚,兄长就负责找出幼帝的座船就可以了。”
  “你!”
  “大战前夕,没别的事我去睡觉了。”义经站起,迳自离开。
  这真是太大胆了,多么没有教养的行为啊!
  范赖的惊讶远比愤怒还多,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制裁义经。
  义经率性走出主帅船仓,一阵风吹寒了他俊秀的脸。
  “……”义经感觉到,这让人不安的风来自海的另一端。
  隐隐约约,风里沸腾着平家的战意,一点也没有斗败之犬的凶象。
  “平家的阵营里,也有了不起的人呢。”义经喃喃自语。
  三日后,坛浦大海变成了红色。
  注①上午八点到下午五点左右。②下午五点到晚上七点。
续镰仓战神的华丽殒落 2
     箭如雨,风如刀。
  海是血,翻滚凶涌的血。
  海战已持续了七个小时,源家的战船沉了一半,另外一半也插满了刻有“平”字的羽箭。如果不是武藏坊弁庆用野兽般的嗓门凝聚了源家谨剩的战意,只怕另外一半也随时准备要逃。
  “无论如何都撑到酉时!酉时之后就是我们反攻的时候啦!”弁庆大吼。
  潮水果然是站在平家一方的,尽管如此,平家还是付出了相当的代价,五百战船被源军击垮了一百五十多艘。这是一场激战。
  “弟兄们,我们是名符其实的大军!”平知盛亲自站在船头,大喝:“让骑在马上的义经,体会一下海水的咸味吧!”
  士气大振,风涨满了船帆。
  能登守平教经带领船队四处追击可疑的义经藏身之船,但义经像鬼魅一样躲在某船仓里,压抑着内心的破坏欲望。躲躲藏藏并非义经的专长,但如果站在船头胡乱冲锋,只会招来万箭穿心的结果。
  “大酉时之前,我要忍耐。”
  义经轻轻握着拳头,等待拳头发烫……烫到冒火的一刻。
  能登守平教经不愧是平家第一武士,毫不畏惧肉搏,因为他的刀连岩石都可以砍断,他的眼睛无时不刻都在搜寻“传说中喜爱穿着华丽盔甲的义经”。
  但从开战到现在,他的刀涂满了源家武士的鲜血,就是少了义经的那份。
  “义经!出来!”能登守平教经气急败坏地寻找,跳上一艘船,又一艘船。
  没杀了义经,这场战斗就不会结束。
  眼见酉时将至,关键的义经仍不见踪影,让帅船上的平知盛心急火焚。
  印象中,义经是靠着有勇无谋的狠劲在打仗,好像自己死掉也无所谓似的战法,也就因为如此,爱惜羽毛的平家才会接连败仗,败到只剩这片大海。
  而现在,那个疯子般的义经到哪里去了?那个老爱打前锋的义经居然躲起来!
  万万想不到如此,能登守平教经手中的长刀,都砍到刃口都卷了起来,还是不见义经踪影。双手已斩到神经麻痹的能登守平教经,不自觉已长驱直入,来到源阵的中心。
  平家,果然不愧是擅长水战的一族。
  透过窄小的仓口观战,义经发现了关键所在——平家雇用的船夫非常厉害,将大船操作得比源家的小船还要灵活。
  “传令下去,酉时一到,所有箭手开始射杀平家的船夫。”义经躺下。
  此话一出,周遭部属无不大惊。
  “射杀跟战争无关的船夫, 实在不是武人所为!”属下下跪,劝戒道:“不杀马夫、船夫是战场的惯例,也是武人的义理,还请将军三思!”
  “少幼稚了。”义经嗤之以鼻。
  “将军!”几个属下一齐跪下。
  “既然身在战场就要有所觉悟,不想死,就别帮军人掌驼。”义经正色道:“从现在开始,战场没有美学,只有生死。”
  义经散发出一股难以抗拒的气势,迫得属下只好传令。
  不久,躺在船上的义经感觉到自己的身子隐隐移动了起来。
  “潮来了。”
  义经霍然而起,穿着一身华丽的盔甲如箭冲出船仓,一踏船头。
  抬头看着黄昏,血一般的滚滚天空。
  “胜利是我们源家军的!”
  义经一出,原本处于一直挨打局面的源家军登时士气大振,重振旗鼓。
  “是战神!”
  “是战神啊!”
  “杀!冲上去杀啊!”
  依照约定,只要到了酉时,镰仓战神源义经就会将胜利带给大家吧!
  此时潮水忽地异向奔流,将源家散乱的阵式汇聚在一起,如猛虎般涌向平军。而风也开始帮助源家的箭,让源家的箭距陡然倍增一倍。
  眼看最激烈的船只碰撞、肉搏接触战就要开始,平军却在平知盛冷静的指挥下开始往两旁后撤,不让源家有强行碰撞之机。
  不料,源家的飞箭开始射向平家雇佣的船夫,将错愕的船夫一个个射落堕海。
  “没有道义!”平知盛瞪大眼睛。
  失去了对海最了解的船夫,也就失去了对抗潮水的技术后盾。源家的战船很快就撞上了平家的战船,忍耐很久了的源家武士迫不及待一涌而上,将平军杀了个措手不及。
  海面上到处都是撞在一团的战船。
  少了在空中呜咽的羽箭,多了铿锵交击的刀光。
  “将陆地战搬到海上,源军就能获胜!想要立下大功的人就跟上来吧!”义经坐在最快的战船上,率领一队小船冲向平知盛的帅船。
  这下风起云涌,整个战运已经逆转了!
  “别逃!跟我决一死战!”
  单船深入源军的能登守平教经,远远看到一个身穿华丽盔甲的人站在船头制挥,料定是义经,于是连座船都懒得操控了。平教经干脆抛下随从,一个人大跨步跳上源家的军船,提刀疾跑。
  瞳孔缩小,米粒般的映像里只有义经一人。
  果断挥出长刀。
  “杀!”
  平教经一刀斩飞了“义经”的脑袋,但还来不及欢呼,却发现远处还有另一个穿着华丽盔甲的人正在指挥箭手攻击平军,气度不凡,显然那才是真正的主儿。
  混帐!上当了!我杀的是影武者③!
怒急攻心的平教经再度提刀奔上,他所跳经的每艘船都无人胆敢相拦,就这样,平教经朝着惊恐不已的“义经”又杀下一刀。
  华丽的盔甲裂成血红的两半,平教经在武士刀劈出空白的缝间,看见远出居然又有三个穿着奢华盔假的“义经”。
  不!
  是四个!
  不!
  是六个!
  竟然有六个!
  “竟然用这种手段骗我!你还有没有一点武士的骄傲!这种战神!就算是一百个我也杀得!”平教经气得浑身发抖,暴跳如雷地又跃到下一艘船。
  就这样,平教经花了一番心神,连续杀了八个“义经”。
  却没一个杀对。
  因为平教经看见远处的平知盛帅船,已被好大一群小船从两方围住,而真正的义经就站在小船的最前头,穿着华丽的盔甲呼喝着:“杀啊!冲上船杀啊!”而号称源氏第一猛将的武藏坊弁庆,就大剌剌站在义经的船侧,挥舞长枪将无数射向义经的飞箭给拨开。
  平教经悔恨不已,就连武藏坊弁庆也不留给自己吗!
  太阳没人漂满尸体的沧海,天渐渐黑了。
  平教经环顾四方,尽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源军武士。这些鼠辈,没一个胆敢正视自己,更别提拿刀砍杀了。
  堂堂平家第一武将,竟落得无人对抗的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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