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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绝之风起云归-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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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正是因为这点,才会怎么样也狠不下心吧? 

 

苦笑化为满满的不舍与疼惜。凝视着的眸,亦同。 

 

而甚至……染上了几分一直深藏着的情意。 

 

「既然都醉倒了,要怎么做也就由着我了……」 

 

半带自嘲的如此低语着,莫九音起身上前扶起友人乏力的躯体,让他搭着自己的肩、右手圈揽上他腰际,半扶抱着将他带入客房。 

 

带酒来诉苦,然后醉倒……这八年来白毅杰留宿他这儿的次数只怕不比睡在自个儿房中的少。推门、入室、上床、更衣。一连串动作熟练到让人无奈的地步,却又于无奈之外带着几分可悲的喜悦,对于这份信任与依赖。 

 

伸手替他拉上被子后,总算安顿好友人的莫九音于床畔歇坐了下,垂首望向身侧因沉睡而显得毫无防备的面容。 

 

俊美依旧的容貌瞧来不过三十许,鬓边却已杂了几丝白发……便是醉倒熟睡着的此刻,那眉宇间的沉郁也始终没能完全消去。 

 

莫九音一个抬手,轻拂开那容貌上微蹙的眉。而后,宽掌下移,转而覆上那仍显得酡红的颊。 

 

不期然间,方才被他刻意避开的问题浮现于心底。 

 

「你定十分后悔吧?后悔……把少桦交给交给如此无用的我。」 

 

唇角苦笑因而再次扬起。 

 

察觉到自己的感情,是在那二人文定之时。 

 

那时,他瞧着相偎而立的两人,头一次惊觉自己嫉妒着的竟然是那个他原先苦心追求的女子。 

 

那是他头一次对一个人有那样深刻的情感、那样强烈的渴望。但瞧着那俊美容颜在对着女子所露出的幸福笑容之时,他也头一次选择了放弃――在尝试去达到一个目标前。 

 

他将少桦交给了毅杰――或者更正确一点、将毅杰交给了少桦,而以朋友的身分陪伴在毅杰身边支持、守护着他。 

 

本以为这样对毅杰而言是幸福的,却怎么也没想到一切竟会转变至此。 

 

「后悔……吗?」 

 

他确实很后悔。 

 

如果他没有将毅杰交给少桦,毅杰就不会因她的死而痛苦至此。 

 

可一切也只是「如果」而已。 

 

兰少桦的死已成事实,白毅杰的痛苦也是事实……不是没想过趁虚而入,却因太过清楚友人的性子而不得不作罢。 

 

毅杰爱少桦爱得太深,深到那份感情连一丝都不容玷污。 

 

他已太过痛苦,若自己有趁着此时出手,不论软硬,都只会将他更逼上绝境而已。 

 

所以莫九音再次放弃了――尽管内心对他的情感也同样深刻、同样强烈――而就这么以着一个挚友的身分,陪他度过了这太短也太长的八年。 

 

直至今日。 

 

凝视着那仍时刻牵动着自己心绪的容颜,又过了好半晌,莫九音才猛然醒觉似的松开了原先抚着他面颊的手。 

 

也该知足了吧?能像这样为他所仰仗、依赖。 

 

唯有对着自己,白毅杰才会卸下所有防备,表现出心底真正的情感……而他不能也不愿背叛友人的这份信赖。 

 

果真是嬴不了他吧?始终都…… 

 

再一次深深望了眼那沉睡的脸庞后,唇角苦笑化为柔和。 

 

「好好睡一觉吧……晚安,毅杰。」 

 

言罢,莫九音灭了烛火,起身离开了客房。 

 

 

 

…完… 

 

 

 

 

 

 

 

双绝之 前传 

 

 

 

第一章 

 

暮霭沉沉,散落漫天细雪。 

 

这是近十年来,苏州下的第一场雪。 

 

便在一片雪白之中,一座偌大的庄子静静的矗立在苏州城郊。沿途路上行人不少,其中更有许多服色一致的青年来来往往。 

 

稍有见识的人都知道那是擎云山庄的弟子。 

 

擎云山庄,以保镳事业起家,如今已掌握自洞庭以下整个长江中下游的水运,和北谷流影、西楼碧风、南庄柳林并立,人称「东庄擎云」,乃江湖上四大势力之一,虽只十年功夫,根基却十分稳固。弟子、商旅、江湖中人来来往往,可说从来没有冷清过。 

 

而山庄内院一座清幽的小园亦是如此--人来人往,乍看之下十分热闹。但不同于外院的喧腾,整座小园静得可怕。几声重咳也因而显得格外清晰。 

 

「冽儿,你瞧!下雪了呢!」 

 

伴随着窗扉轻启,细雪纷飞中,向暮天空展露。兰少桦笑着要榻上的次子冽予抬眼看看,目光温和慈祥,掩盖住心底过深的担忧。 

 

榻上,垂落的鹅黄素帐被掀起了一角。但随着几声重咳传出,帐子又落了下。几声咳仿佛就要耗尽了他所有的气息。残弱的吐息几近于无,只靠着自小练起的真气勉强撑着口气。 

 

兰少桦听得心头一痛正待阖窗上前探视,却听嫩软童音传来: 

 

「别关……孩儿还想再……咳!」 

 

「来,喝点药,身子会舒服些的。」 

 

见白冽予又咳了,兰少桦心疼的端起了桌上的药汤,撩起素帐,扶起病弱的身子让他喝下。那张极为好看的小脸依稀可见到几分母亲清丽绝伦的影子。一双眼眸灵动澄明,却为病所累,失去了该有的活力。 

 

瞧着爱儿如此模样,兰少桦眼眶一红,忙别过了头不让他瞧见。 

 

「冽儿,娘替你拉上帐子。你看看窗外的雪景,这可是十年来头一回呢!」 

 

「十年……?」 

 

「上一回下雪,是你娘怀你那年。」 

 

白冽予疑问方脱口,便听到一阵低沉悦耳的嗓音入耳。原先闭着的房门被推开,父亲的身影随之进入眼帘。 

 

白毅杰虽已年届不惑,但外表看来却仅年近三十。俊美的脸孔之上带着几分潇洒的笑意,他在妻子身旁坐下,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覆上次子的额。 

 

「冽儿,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孩儿还受得住……」 

 

「若是难过,直说又何妨?你太过懂事了,冽儿。」 

 

见次子语调平淡不愿让自个儿担心,白毅杰不由得一声叹息。「你好好休息,爹一定会想办法医好你的病。到时,你可得好好用功,补齐这阵子落下的进度。爹上回答应了要让你入兵器库挑剑,你还记得吗?」 

 

「孩儿记得。」 

 

「等你病一好,爹就让你去挑剑。」 

 

完全没有显露分毫的担忧,白毅杰只是以着轻松的语调鼓励、安慰着病魔缠身的次子,而在看到小脸颔首之后微微一笑。目光转而望向妻子,示意她到外头说话。 

 

兰少桦会意的点了点头。视线对上那张讨人喜欢的小脸,素手爱怜的轻抚上他的颊.「娘同你爹出去说说话。你先好好歇息,或者看看雪景也好。难得一次的雪,可别让它浪费掉了。」 

 

叮嘱罢,又不放心的替次子理了理锦被后,这才将汤豌搁回桌上,同丈夫一起出房相谈。 

 

「冽儿的情况十分糟糕。」 

 

方出屋子,白毅杰脱口便是这么一句,语气十分沉重。「不但高烧不退,经脉更是欲断未断,极为脆弱。再这样下去,他这些日子以来累积的修为只怕就要付诸东流。且若失去真气保护,他的身子就不可能禁得起那样的折磨。到时,只怕……」 

 

最后的语句化为沉默。一旁听着的兰少桦双眸已是一湿,素手捣住丽容,泪水无法遏制的沿颊而下。 

 

先前一直忍耐着不在次子面前掉泪,刻下却终是再难压抑。白毅杰因而心疼的将她拥入怀中。 

 

「于大哥他……真的没法子吗?」 

 

哽咽着问出了声,无论如何都希望能够保住那个聪慧可人的孩子。但白杀杰却只能摇了摇头。 

 

「他也断不出究竟是什么病症,正忙着翻查古籍。以他的医术尚且无法查出原因,那天下恐怕就只剩一个人能救冽儿了——我已命手下全力留意并请诸方好友协助。以山庄刻下的情报网,应该不是难事。」 

 

句末的语气十分肯定,但白毅杰却清楚自己也只不过是在安慰妻子罢了,心下亦不由得一阵沉重。天下医术之冠莫过于医仙聂昙。但这位前辈亦正亦邪、行事诡密,功夫又是奇高。如他有意躲藏,只怕全天下的人都找不着他。可为今之计,除了尽力找寻,又岂有他法? 

 

心思正自烦乱间,却听外头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由其步法听出了来人的身分,白毅杰遂轻拍妻子背脊,柔声道:「你也累了好一会儿了,休息一下吧?」 

 

「可,冽儿他……」 

 

「严青在路上。让他照顾冽儿吧!你若是因此而累坏了身子,冽儿会自责的。」 

 

「……好吧。」 

 

知道丈夫说得不错,兰少桦也只得同意了。稍微缓和了情绪止住泪水,却忍不住一声轻叹:「自年底病到现在,冽儿整个新年都给耗在榻上。四天后便是柳伯父的六十大寿。这十五之约,冽儿是定然不能去了。」 

 

「唉……经你一提,我也该写封信托人送去柳林山庄了。」 

 

「你不打算亲自赴约?」 

 

「冽儿如此景况,我又怎敢离开?」 

 

即使神色再怎么自若,白毅杰对于次子的病情仍是十分担心的。只是身为一家之主,他不能轻易流露出分毫软弱。 

 

没想到如此话语却惹来妻子的抬眸。仍含着泪的目光微带责备。 

 

「你若因此而耽搁了正事,冽儿又何尝不会自责?」 

 

一开口便是方才丈夫说服自己时的一言词,纵然仍难减忧戚,但兰少桦还是继续说了:「且你若亲往柳林山庄,到时遇着各路人马,也能探问那名医者的下落。江湖中人总是会卖点面子给你的……可若是另遣他人,难保不会受流影谷或其它组织为难,更别说是探问了……咱们刻下的发展情况已与柳林山庄有了嫌隙。你此次若是缺了席,只怕会被人说成是故意不去,存心要给伯父难堪。」 

 

兰少桦既为著名的才女,又有这么一位丈夫,对于判断情势的能力自是非比寻常。白毅杰听罢也只能一声叹息,苦笑道: 

 

「你说的很对。唉!看来我也是担心得昏头了。」 

 

正当二人对话间,那严青也已来到了清泠居。严青约莫二十五、六岁,相貌清朗,原只是山庄的一个带艺弟子,自三年前意外救了冽予后,便十分受到冽予的依赖。白毅杰瞧他功夫不差,便让他当白冽予的伴读负责照顾他了。其实打一开始他对此人并不十分信任,但瞧冽予如此信任依赖他,也只道是自己多想,放心的将次子交给他了。 

 

见是二人,严青正待行礼,白杀杰却已一个手势示意他免去礼节直接入屋。他点头表示明白,随即推门进房,入内探视白冽予。 

 

一进房,便听得白冽予稚嫩的童音入耳:「阿青?」 

 

「二少爷。」 

 

严青带上房门走近榻边坐下。榻上的孩童正尝试着坐起。严青见状,忙伸手将他扶起:「二少爷怎知是我?」 

 

「咳……我虽病着,听力却是出奇的灵敏……爹娘的话,我都听到了。」 

 

白冽予坐起身子低声解释道,目光,却仍停留在窗外那飘落的雪上。 

 

父亲说得没错,他太过懂事了——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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