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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恰来临+番外-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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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恰躺下来,抱着祁承远的手臂,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那小木床怎么办?” 
祁承远说,“不要紧,我们可以把它送给别的小孩子。” 
恰恰高兴起来。舒展了身子仰面躺着。脚与祁承远的脚碰在一起,头便只能搁在祁承远的腋下,恰恰伸直了手臂,这下子与哥哥一样高了,甚至还长出一小截去,恰恰这才满意,扭过头来看着祁承远笑。 
祁承远说,“你干什么?哦,我知道了,你想快点儿长高。你放心吧,日子还长着呢,你一定会长得象哥哥这么高的。” 
日子真的很长,小仙子恰恰的日子,漫长得没有边尽。但是有哥哥相伴的日子,却短暂如昙花,盛放与凋零,都只在片刻之间。 
恰恰想到在天宫时,跟花仙念诗,读到过“不许人间见白头”的句子,其实他想,能够长长久久地在一起,看见彼此的白头发都是开心的吧。 
恰恰从未象现在这样渴望着成长。 
他问哥哥,怎么样才能快点儿长高呢? 
祁承远开玩笑地说,“我们这里有一个秘方哦。就是吊在门框上,叫一个人使劲儿往下拉你的腿。” 
于是,从第二天起,恰恰每天等祁承远一回来,便伸了双手,攀在门框上,叫祁承完在下面拉他的腿。祁承远并不了解小仙子的心事,以为小孩子把笑话儿当了真,每每把着他拉两下就给抱下来打转。恰恰每每真急了,一定要重新吊上去,认认真真地让祁承远拉满百下。 
他很想,在短短的时间里与哥哥经历多一点的生活,恨不能一日里就过完了一辈子。 

有一天,祁承远回来的时候,有点神情黯然,原来,元旦过后,房东不肯续租房子了。祁承远开始一点一点地收拾起来,并且对恰恰说,“我们不能在这里住了,要搬家啰恰恰。” 
N城这两年的房价飞也似地长,租房人价格也是一样。离元旦的最后期限只有一个星期了,祁承远只能利用下班以后的时间去看房,恰恰一定也要跟了去。穿了厚厚的棉衣,用大围巾蒙了半个脸,呼出的热气挂在眼睫与眉梢,湿碌碌的,却总是很快乐的样子,坐了汽车,奔波在N城的大街小巷,找一处可以容身的地方。稍近的地方,贵得没有道理,稍便宜的地方,又远得离谱。 
祁承远问:恰恰,你累不累? 
恰恰的嘴掩在围巾下面,快乐而含糊地说,不累不累。 
终于有一天晚上,祁承远带来了好消息。 
自己的那个当花农的舅舅听说了外甥的难处,托人带了信说,自己这里不是有一处住房空着,房子旧了点儿,可是倒还干净,虽说远了点儿,可是现在刚刚通了地铁,交通一下子方便了许多。有人租了楼下的一大间做仓库,二楼还有两间小点儿的屋子。正好给外甥住,也顺便帮着看看房子,这是多么两全的事儿。自家人又不用交房租。 
祁承远高兴地对恰恰说,“恰恰,恰恰,我们有新家了哦。新家还有一个小小的阁楼。你一定喜欢。就是远了点儿旧了点儿,委屈你了。” 
恰恰说,“不委屈不委屈,哥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们一定要带上大嘴巴浴盆好不好?” 
祁承远笑道,“那当然了!” 
小仙子恰恰,看着屋子里堆着的大大小小的箱子,还有那些个电器与家俱。有点害羞地说要试试自己的搬运大法看看灵不灵,于是捏了一诀,指向最大的一个装了书的纸箱。转眼间,纸箱果然不见了。 
祁承远抬头看看,爆笑起来,指着天花板笑得话都说不全。 
那大纸箱被恰恰的搬运大法搬到了天花上,颤颤微微地悬在那里,随时要掉下来似的。 
恰恰的脸更红了,赶紧使法儿把那箱子重新放回到地上去。 
祁承远说,“恰恰啊,你学艺不精哦。师傅教仙术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恰恰老老实实地说,“桅子花仙教搬运术的时候,御花园里五十年一收成的樱桃树刚刚结了果,我跟七七八八每人藏了一口袋,只记得吃了。” 
祁承远说,“哦,原来开小差了。没关系,看哥哥的搬运大法吧。” 
直到坐上开往新家方向的大货车,恰恰才明白哥哥的搬运大法原来就是用大汽车来搬东西。 
驾驶室里只能坐三个人,祁承远只好带着恰恰与其他两个搬家的工人一起坐在车的货箱里。 
天很冷,风吹到人的脸上刀割一般的生痛。 
祁承远替恰恰严严实实地裹紧了,恰恰窝在大浴盆里,胸口里塞着已经冬眠了的乌龟,寒风里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摇摇晃晃间几乎要睡着了。祁承远说,“恰恰,这么睡着了要生病的。”从热水壶里倒出滚烫的蜂蜜水给他。恰恰呼噜呼噜地喝着,又倒给哥哥与工人大叔们。 
到了目的地时,工人们舍不得让他下来搬东西,把他连人带浴盆从车子上抬出来。恰恰高兴得仿佛坐的华盖风辇。 
新家的屋前有一块空旷的场地,祁承远的舅舅早已站在门边儿等着他们。笑着比划着告诉他们,屋子里的暖炉已经给他们烧上了,暖得很。 
原来,祁承远的舅舅是北方人,不惯南方冬天的阴寒,这旧式的屋子里,砌了火炉。 
恰恰抬头望去,尖尖的屋顶上,烟囱里有团团白色的轻烟,慢慢地飘散到冬日淡青色的天空里。 
恰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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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人间 

祁承远的舅舅,小时候生过重病,给耽误了,落下半哑的残疾,并且脑子也不是很好,但是种花却是一把好手,所以一直留在郊区老家以种花为生。祁承远跟他说过,恰恰是自已收养的一个孩子,他不是太明白事情的经过,但是,恰恰这么可爱,一大一小倒是一见如故。旧屋简单收拾了一下,最重要的是极暖和,恰恰脱下大棉衣很高兴,趴在祁承远舅舅地背上,亲热地叫,公公,公公。祁承远揉揉他的头道,“恰恰,你错了辈分了。” 
恰恰看了看舅舅花白了的头发,又细细想了一回,回过神来,嘻嘻地笑起来,重叫道,“舅舅,舅舅。”看着祁承远与舅舅打着手势说话,恰恰羡慕得了不得,更觉出哥哥的好来。 
恰恰与祁承远算是安顿下来了,恰恰剩着舅舅不在的当儿,使出他的搬运法,这次没出什么大差子,不一会儿就把家里的东西各自归了位,并且一下子窗明几净起来。 
小小的阁楼,很暗,堆了些不用的东西,又有些冷。却有一个挺大的顶窗。恰恰叫祁承远把他抱起来,手指轻轻在窗玻璃上划过,窗子上的积年沉垢立刻消失了,可以看见墨蓝水润的一块天空。一角还缀着几颗星子,不太亮,有点点发黄的光泽。但是,冬天的夜空,难得看到星星,祁承远与恰恰已经很高兴了。 
祁承远搬了厚垫子与厚被子上来,在地板上铺好了,与恰恰并肩躺在地上看那些星星。听恰恰说,天宫有无数的星君,人间历史上的许多有名人物都做了星君,他们样貌与性格都千姿百态,是天宫里有为有趣的仙家,玉兔与他们最是熟悉,常常把他们的趣事讲给恰恰他们听。 
恰恰俯在祁承远的肩上,小声地说,“哥哥若能上天去做星君就好了。” 
祁承远把恰恰露在外面的胳膊收进被子里去,连着被子把他搂紧了,说,“哥哥不过是人间的一个小人物,恰恰,哥哥是绝不可能上天做星君的。” 
恰恰把脸埋进祁承远的肩窝,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恰恰开始在祁承远舅舅的大棚里帮忙。舅舅以种香花为主,也有不少的稀有花种。当然不能与御花园相提并论,但是恰恰也足够高兴。无论什么花他都认得清清楚楚,无论什么花,经了他的手,都长得格外地好,舅舅喜欢得了不得。几天下来,恰恰居然也学会了与舅舅打手势交流,一老一少竟然发明了独特的交流手势,有些祁承远都看不明白。 
舅舅有个老朋友是养蜂的,这个天气是不能放蜂了,不过舅舅答应恰恰等春天来的时候带他去看,顺便请他吃新鲜的蜂蜜。 
恰恰想,春天啊,经遥远却终会到来,但是那时候,自己也该走了吧。 
恰恰每天傍晚的时候会走到离家两站多路的地铁站去接祁承远。地铁站里也有很多有趣的人,最多的是闲来无事坐在那里吹暖气的老人,也有一个有点奇怪的,扎了小辫子的年青男人,天天下午来弹琴。面前的琴盒里会有一些钱。恰恰很喜欢那乐声,那年青男人虽然样子怪,但是,人却很和善。恰恰很单纯,却有着与一俱来的识别人的善恶的本领。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恰恰伸手摸摸那男子怀里的乐器,细长的手指划过琴弦,洒下一串清脆悦耳的乐声。恰恰问,你弹的是什么?男人和气地答,是吉它。恰恰每天会在他的钱盒里放上一枚一元的硬币。他其实对人间的钱的概念还是很糊涂的,只是觉得那亮晶晶的钱币上有花的图案,非常漂亮。那年青的男人就会特地为恰恰弹一曲。那曲调宛转悠扬,却有一点忧伤。恰恰听着,把手伸出来,掐着指头数着还能留在人间的日子,那日子算来也就那么一捧,无论他怎么小心翼翼地守着护着,还是会顺着他的指缝流走。 
恰恰极喜欢坐在长椅上,看那“在地下跑的火车”缓缓驶进,然后,从某一道门里,会有哥哥走出来,走到约好的这个长椅旁,蹲下来亲热地叫他的名字,跟他一起再走两站路回家。 
推在家门,就会有暖暖香甜的味道扑了满脸。恰恰喜欢在火炉里埋进两个红薯,甜的暖的味道,而且哥哥回来就可以有点心吃。 
春节的时候,祁承远放了假。 
头一天晚上,祁承远回来的特别地晚。因为他在公司做的是后勤,这种时候往往是最后走的。下班的时候,地铁已经停了。祁承远倒了几趟车才到家。他想着恰恰一定还要地铁站那里等着他呢,他过去的时候,果然看见恰恰,坐在入口处的台阶上。裹在棉衣与围巾里,圆圆地一团,因为冷,脚不断地在地上磨着,又把手指凑到耳边去暖着。走得近了,可以看见,路灯下,他的眼睛灿若星辰。看到祁承远的瞬间脸上绽开笑容,透明似的,却混着一点点忧愁的,象飞鸟落在水面的暗影,极快地不见了。 
祁承远把他拉起来,说,你怎么又不戴好手套就出来了?哦,等回家,我得替你找根绳,把两只手套给你缝起来挂在脖子上。 
他脱下自己的手套,戴在恰恰的手上,又把恰恰的手塞进自己大衣的口袋里。回手拎起刚刚放在地上的一堆公司发的年货,一路带着恰恰慢慢地走回家去。 
祁承远说,“恰恰,今年我们这里鞭炮开禁了,哥哥买了很多,明晚我们去放烟花炮竹。对了,恰恰啊,你在天宫看见过么?” 
恰恰的头脸半蒙在围巾里,说起话来有点含糊,“看过啊。早些年,王母怕闹,也都禁着呢,这些年,王母年纪大了,反变得好热闹了,大家这才能放个痛快,七七说,今年他想要放上一夜呢。” 
走到家的时候,天上突然飘起了雪花。先是很细碎的,绒毛样的,无声无息地飘下来,然后渐渐地下得大起来,大片大片的雪花,映在明亮的灯光里,是金色的,急促地落下来,仿佛是去赶一个盼了许久的约会。 
天宫四季如春,恰恰是第一次看见雪。惊得拉下了围巾,仰起脸,承接着雪花。冰冷的雪花落在他脸上,立刻消失了踪影,只剩下晶莹的水迹,挂在眼睫上,脸颊上,两鬓间,衬得整张脸更加清透清雅。又伸出手,脱了手套,去接那雪花,神情非常专注,在那一刻,他的脸上那浓浓的稚气好象浅淡了许多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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