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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帝女-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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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洋画师可自由在行宫才有几只,寻常勋贵人家,想要聘请个西洋画老师几乎是不可能的。

    萨弼倒是乖巧,可他爹着实太招人嫌弃了。宜萱着实不耐烦应对这个不知道哪根筋又犯抽了的纳喇星德。若是不见他。他就门口蹲着。让他进来,宜萱又着实烦躁。最后还是玉簪替他想了个好法子……

    勇毅候府,花园南侧的一个小院中,床榻上的女人病得如一具苟延残喘的枯骨,她的脸上死气淤积,连呼吸喘气都变得吃力无比。

    子文的声音在这个女人垂暮般的喘息声中飘飘荡荡响起:“一早就说好了的公平交易,是你三番五次不遵守约定。”

    床榻上的是子文名义上的妻子、端亲王弘时嫡福晋的的庶妹——董鄂晴兰。她努力张了张嘴吧,艰难地发出支吾声。

    子文抬手道:“你现在什么都不需要说了。反正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想要说话。应该也是极难的了。今年的冬天……想必你是过不去了。”

    锦衾中滑出一个枯瘦如柴的手臂,那上头隐隐透着青灰色的血管,更透着衰败的气息。

    子文以平淡的语气对她道:“看在你快死了的份儿上,我不会为难你哥哥。”

    董鄂晴兰的眼角,渐渐积蓄出一滴苦涩的泪珠,浑浊而冰凉。

    子文轻轻对她道:“我们不是婚前就谈好条件了吗,你做我名义上的妻子,我给你充足的报酬,这很公平。可为什么,婚后第二天,你便贪心想要鱼与熊掌二者兼得呢?”——婚后的第二日,董鄂晴兰便跑去萱儿跟前,刺激她、试探她,想要试探萱儿究竟是否是他心中的那个人。

    董鄂晴兰已经说不出话,她合上了眼睛,似乎已经是准备等待死亡降临了。

    子文看着支摘窗外那飘零的第一片雪花,冰冷的寒风灌入室内,床榻上的董鄂晴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子文起身,走到窗户跟前,将支摘窗合上,又淡淡道:“大约你是自恃美貌,觉得可以凭借自己的姿色,早晚会和我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大约你看到大多数男人,都抵御不住美色的诱惑,所以也觉得我也是如此?”

    子文轻轻笑了笑,“我原本看中你是个聪明的女人,现在才晓得,越是聪明的女人越是爱自恃聪明,也因为自恃,所以总做蠢事。”

    子文立在床榻跟前,看着浑身气息衰弱不堪的董鄂晴兰,轻轻道:“其实,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的先天不足之症,其实是可以治好的。”

    话刚落音,董鄂晴兰嗖地睁开了浑浊的眼睛,那布满血丝的瞳仁中难掩惊愕之色。

    子文微笑道:“原本打算,你若是识趣地遵守约定,我便治好你的不足之症。只是,很可惜,你没有。”

    董鄂晴兰嘴里发出“呃、呃”声响,“不、不……我……不想,不想死。”

    子文语气轻柔地道:“不是我想让你死,是你自己葬送了自己。”说完这句话,子文抬手打了个一个清脆的响指。

    响指声刚落,一个高大的身影便出现在子文身旁。

    子文凛冽的眼梢飘逸出悠然的弧度,“好了,处理完年羹尧,再处理掉纳喇星德,一切碍眼的东西,一切阻碍我的东西,便可以彻底不复存在了。”

    三首瓮声道:“他,去了公主府。”

    子文嗖地剑眉颦蹙。浑身都散发着阴沉的气息,“那只苍蝇又去了?”

    三首道:“是。”

    子文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这都是第几次了?那只苍蝇……真该尽快拍死他。”

    三首道:“进去了。但不是公主接见。”

    子文淡淡睨了三首一眼,“这个我当然知道。”——除了起初的几次,萱儿和他见面,也只是想让他别去公主府烦扰,可纳喇星德不听,后来也就变成了萱儿身边侍女招待。最近两个月,纳喇星德虽然隔三差五便去一次。但却一次都没见到萱儿的面儿。

    纳喇星德,反倒是不如他那个傻儿子在公主府受到欢迎。

    寒风呼啸的冬日里,长乐殿中足足烧上八个炭盆。俱是上好红箩炭,通红的炭火,哔哔啵啵燃烧着,散发的烘人的热气。

    宜萱走进殿中。便脱下了里貂皮斗篷。淡淡吩咐道:“不必亏待了他,好生在无忧殿招待着,好茶好水,只是不许他近内院半步!还是照例说我不在,至于我去了哪儿,随便编排就是了!”

    翠雀笑道:“公主放心,玉簪姐姐应对了那么多回,早已熟稔。”转而。翠雀又道:“倒是二公子,已经照旧带去了畅安堂书房。和咱们公子一块学画。”——畅安堂便是无忧殿后头那个五间阔的书房,也属于外院的范畴。毕竟郎世宁的身份,也不适合进入垂花门以内。

    宜萱点了点,饮了一盏热腾腾奶茶暖了暖胃。这几个月,纳喇星德倒是发挥出死皮赖脸的本事了,三五日便要来一趟,若是不让他进来,他就坐在公主府外头台阶上,让来来往往的行人看笑话!

    所谓人不要脸则无敌!宜萱着实没法子了。

    得,你想进来,没问题,好好再外院喝一肚子茶,喝个一上午,然后带着你的小呆瓜儿子打道回府!

    比起纳喇星德,萨弼的确可爱得多了,只要给他几盘香喷喷的点心,他比兔子都乖!

    宜萱觉得身子暖和透了,便披上斗篷,径直去了畅安堂书房。

    郎世宁那别具西方特色的汉语,在外头就能买听见了,他大声地道:“光线!光线!这个非常重要!!还有立体感!不是只描绘出形状就可以了!”

    紧接着,就是小孩子耍脾气摔东西了,盛熙大呼道:“什么鬼东西!我不学了!!”

    宜萱无奈地摇摇头,推门进了堂中,笑道:“熙儿,怎么又任性了?”

    盛熙哼了一声,嘴巴撅得老高,估计都能挂一壶酱油了。

    郎世宁急忙上前来打千儿,“公主殿下安好!您请尽管放心,您的儿子每天都会说不学了,但他每次都只是说说而已。”

    看着郎世宁那一脸自信的微笑,又看到熙儿那张气鼓鼓的脸,宜萱忍俊不禁。

    徐步上前,走到那个埋案挥动石墨铅笔的小呆瓜萨弼跟前,那宣纸上,是盛熙俊俏可爱的素描像,只是嘴巴是撅着的,眼睛是怒目圆瞪的,当真表情生动极了。

    如果不是已经见过许多次萨弼的素描天赋,宜萱也不敢相信,一个八岁的孩子,能做到这些,而且这个孩子,还是先天智力发育迟缓,连话都说不顺溜。

    但是老天爷,是公平的。他在别的方面亏欠了萨弼,但却在有的方面大大弥补了他。

    萨弼的素描,连郎世宁都赞叹不已,比起盛熙,他更认可这个孩子。

    郎世宁道:“二公子的进步神速,想必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开始画油画了。”说着,他瞄了一眼盛熙的素描,今日郎世宁是叫二人互画对方,萨弼把盛熙画得无比写真,而盛熙却把萨弼画得……额……那是萨弼吗?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

    宜萱恨不得掩面遁逃,良久道了一句:“陶冶情操而已,本宫不会太较真的。”

    “额娘!你什么意思?!”盛熙气呼呼地跺脚,“难道我连个傻瓜都不如?!哼!!”

    宜萱指了指盛熙的画作,又指了指萨弼的画,然后耸了耸肩膀,意思是事实胜于雄辩,嗓门再大也没用。

    盛熙气得无处可法,只能再度拿起素描石墨笔,咬牙切齿重新铺开一张宣纸重新作画。

    这时候,萨弼也画完了,他轻手轻脚拿起刚画好的盛熙的素描画像,亲手捧着送到了盛熙跟前,他仰着一张难掩傻气的纯澈笑脸,道:“哥哥,给。”

    盛熙鼻子一哼:“你也瞧不起我吗?!!哼!我早晚会比你画得跟好!!”

    萨弼依旧傻笑着,也执着地捧着画,道:“给,哥哥。”

    盛熙腮帮子气得都鼓起来了,活像一只蛤蟆,他吼道:“我才不要呢!!”

    宜萱无奈地笑了,她走上前对萨弼道:“好了,我替熙儿收下就是了。”

    萨弼仰着脸,高兴极了,他点头道:“姨姨,安好!”

    “姨姨”这个称呼,是宜萱叫萨弼叫的,反正“额娘”这个称呼,宜萱是不接受的。退一万步,就算宜萱接受,额……估计熙儿会暴走的。让萨弼叫她“姨”,熙儿就已经很不高兴了。

    宜萱看着那画作,忍不住道:“傻子?天才?——或许都是吧。”宜萱侧身交给随从的翠雀守着,便叫红桑将点心与奶茶奉了上来。

    三碗杏仁奶茶,四碟精致的小点心,用来招待郎世宁师生三人。最开心的自然是萨弼了,现在对他而言,最美好的事情,一个是画画,另一个便是吃点心了。

    萨弼现在已经学会洗手了,不再像一开始的时候,小手满是石墨污渍就去抓点心。他扑棱棱笨拙地在温水中仔细搓洗这自己胖嘟嘟的小手,直到洗得干干净净,还不忘扬起手让宜萱检查检查。

    他依旧像是个三四岁的孩子。

    萨弼抓起珐琅梅花式小叠中的杏仁佛手,大口大口咀嚼着,满脸笑容洋溢。

    郎世宁忍不住赞叹道:“这个孩子的灵魂,无比纯洁。”

    “哼!”——盛熙不屑的哼哧声,随之响起。

    可在宜萱眼中,这只是小孩子斗气,着实可爱。

    “明日便是腊八了,郎画师便歇息到年后,过了十五再来教导素描。”宜萱轻声说出了自己的安排,又叫红桑奉上了年节礼,算是奖励一下郎世宁勤勉教导盛熙和萨弼。

    颜色鲜艳的彭缎两匹,可以用来裁制新年新衣裳。

    梅花银锞子四枚,都是五两一颗的,共计二十两。

    犀角人物八仙杯一对,乃是内廷造办处的手艺。

    象牙十八罗汉鼻烟壶与象牙渔樵耕读鼻烟壶各一,亦是出自内廷。

    ——这般规格的年例,对于郎世宁这样身份的人来说,也着实算得上是丰厚了。

    郎世宁忙恭恭敬敬谢了恩,这般额外收入着实是超乎他想象的。(未完待续。。)

    ps:  第一更

二百三十四、年家倒台

    宜萱看着呆呆傻傻的萨弼,只顾着吃杏仁佛手、喝杏仁奶茶。这个孩子,似乎很喜欢甜杏仁的味道,小鼻子也很尖,一下子就你那个闻出来,他不记得点心叫什么名字,但鼻子认得那个熟悉的味道。

    宜萱叫把剩余的半碟杏仁佛手都装入一个大荷包中,让萨弼自己拿着回去慢慢吃。转头又吩咐叫身后侍女银兰,将给萨弼的年节礼物送上。那是一件小斗篷,面料是上好的银红色贡缎,五子登科的绣纹,只是里料特殊一些,乃是今年剩余的里貂皮。

    宜萱亲自将这件里貂皮小斗篷披在萨弼身上,轻声道:“以后穿着这个,比棉袄可要暖和多了。”

    萨弼虽然懵懂,却明白旁人对他的好,便傻呵呵笑着作揖:“谢谢,姨姨。”

    “哼!”——不消说,又是盛熙的声音,那哼声里多了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宜萱看着儿子那气鼓鼓的腮帮子,无奈地叹道:“好了,熙儿!最好的里貂皮不是给你做了身新大氅吗?”

    盛熙撅着嘴巴,气哼哼道:“凭什么给他呀!”

    宜萱呵呵笑了,伸手捏了捏儿子的腮帮子,道:“你跟他犯什么酸、置什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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