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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唐-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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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每日请杨林观兵,以候圣旨。非止一日,忽报隋主差夏国公赍表,已离城二十里了。罗艺闻报,分付三军摆齐队伍,出城迎接。不一时,夏国公窦德建入城,罗艺忙排香案。窦建德开读诏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据靠山王所奏,燕公罗艺,廉明刚勇,肠隐忠良,实乃干城之将,堪为冀北屏藩。兹尔罗艺,加封为靖边侯,统本部强兵百万,虎据冀北,使沙漠丧胆,屈突寒心。听调不听宣,生杀自专。永为镇主,世袭斯职,无负朕意。钦哉!谢恩。大隋开皇二年月日敕罗艺接过圣旨,命香案供着,即杀牛宰马,大排筵宴,厚待天使。送杨林赤金五千两,白银五万两,彩缎千端,明珠一匣。又送窦建德黄白银各一千两,彩缎百端。以下三军,俱各重赐。次日,罗艺摆酒长亭,与杨林饯别,亲送十里而别。正是:丈夫踪迹类如此,应作风云变豹斑。
  却说杨林收服罗艺,就同窦建德出巡冀州、大同,凡有强人贼盗生发之处,即便提兵征灭。忽报登州海寇作乱,上岸抢虏子女金帛,杀人放火,十分急迫。杨林闻报,对窦建德道:“汝且先回复旨,老夫亲往登州,便宜行事。”于是带领大小儿郎,竟往登州而来。正是:凛凛威风镇六州,南征北讨显奇谋。
  观兵海寇抚夷乱,从此经纶辅帝猷。
  杨林兵到登州,那边海寇闻知杨林兵到,不敢交战,各各胡哨而散。杨林兵到,却扑个空,但见人烟稀少,半为瓦砾之场;屋宇零星,难作皇华之地。那杨林十分叹息,就屯兵城内,令军士帮民修造屋宇,动表奏闻。自却镇守登州,亲行临督,整治府库,作筑城垣,不一年,把登州修得十分齐整坚固,按下不表。
  单讲晋王日日图谋东宫之事,凡朝中宰执僚属皆有厚赠;就是宫中姬侍宦官,皆有赏赐。在朝各官,只有李渊不受礼物,道:“臣虽旧属,但人臣不敢私交。”这晋王见李渊不受礼物,心中好生不喜,道:“我的内外已成,不怕你怎的,若我如愿,必须杀此老贼,方消我恨。”
  不想一废一兴,自有定数。那杨素得了晋王厚礼,素知文帝惧内,最听妇人之言,每每乘内之时,在皇后面前称扬晋王贤孝,挑拨独孤皇后。妇人心地偏窄,见识浅露,常在文帝面前冷言冷语。外面又加杨素赞他,赞成废立之事,弄得他父子们百般猜忌。况文帝素性多疑,常常遣精勇卫尉打听太子消息,宫门不时差禁军把守。到开皇三年十月,有东宫幸臣姬威,出首太子道:“东宫叫师姥卜吉凶,道圣上忌在十八年,此期速矣。又于厩中养马千匹。”只这两件,把个太子生扭做悖逆的罪了,一件扭两罪,盈山积海。大凡失于遗爱的,内有母亲救解,外有大臣谏诤,没有这两件,就不好挽回。苦于杨林远镇山东登州,益发无人解救了。文帝得这个首章,大怒,亲御武殿,身着戎服,排立勇士,敕召太子。太子跪在殿下。宣读诏书,废东宫太子为庶人,立晋王为东宫。宇文述为护卫。东宫旧臣唐令臣、邹文胜等,皆被杨素诳奏斩首。市朝侧目,无敢言者。大夫袁旻奏道:“父子乃天性至亲,今主公反听谗言,有伤天性。今依臣奏,将杨素、姬威以诬罪太子之事反坐,伏乞主公将杨素等俱皆斩首,则朝野肃清,臣等幸甚。”又有文林郎杨孝政进章谏诤,略曰:臣文林郎杨孝政,诚惶诚恐,稽首顿首。切念东宫贤孝素著,有何师巫之事?况深居内宫,所养之马何在?有何实据?乞圣上将出首之奸徒杨素等,同着法司审明果否,废立不迟。不可误听谗言,有伤天性。此奏。
  当下杨素言道:“只宜训诲,不当废黜。”文帝不准所奏,将袁、杨二臣并皆拿下,再无敢言者。只有不怕事的李渊上疏道:“太子失德,既经废黜,但不可废天下之重任。况几件事情俱无实据,又无对证,还宜悯恤。”文帝虽不全听,却给五品俸禄,终养太子于内苑。太子不甘,常常爬在树上伸冤叫喊,皆被杨素蒙蔽,言是疯颠之疾,文帝置之不理。还有太子的亲弟名秀王,因见晋王与杨素诬陷太子,心中常常不平,要也他申冤理白。不期又被张衡用计,埋两个木人在华山之上,身藏杨坚、杨谅名讳,反缚钉心,诬奏是秀王故魇圣主,也将来废了。以此非礼,满朝俱各不服。
  适有贝州刺史裴肃上本道:“二庶人得罪内廷,宁无革心?伏愿君父天心之容,封小国观其所为。若能迁善,永作藩篱,亦圣上之宏恩也。”这裴肃乃李渊亲故,晋王见本,大怒大恼,即召宇文述、张衡计议道:“这明明是李渊那厮为斩丽华之故,恐我怀恨,怕我为君,故行阻挠。必须杀此老贼,你我方得安稳。”张衡道:“这却不难,主上素性猜疑,常梦洪水淹没都城,心中不悦。前日郕公李浑之子,名唤洪儿,圣上疑他名应图谶,叫他自尽,全家自行杀害。只要散布流言,说渊洪从水,却是一体,未有不动疑者。”只如此谣言,恐难免杀身之祸。正是:奸谋阴自蜮,暗里欲飞灾。
  世乱忠良厄,无端履祸芽。
  自此张衡暗布流言道:“李子结实而得天下,杨主虚花而没根基。”又道:“日月照龙舟,淮黄水逆流。扫尽杨花落,天子季无头。”
  初时乡村乱说,后来街市喧喧;始是小儿胡言,渐至大人传播。巡城官禁约不住,渐渐传入禁中。晋王故意秦道:“里巷妖言,大是不祥,乞行禁止。”文帝听了,甚是不悦。连李渊也担着一身干系,坐立不安。但文帝只疑在李浑身上,又值中郎将斐仁基上表道:“李浑之子名唤洪儿,暗合图谶,阴谋不轨。”正是:妖言暗播害忠良,李浑无辜却受殃。
  这本一上,不知文帝怎生批发,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 造流言李渊避祸 当马快叔宝听差

  诗曰:
  决杀陈宫双美人,皆因一片赤忠心。
  岂知谄谀将谗献,勋业名臣受害侵。
  哪晓圣旨发下来,可怜把郕公合家五十三口,尽赴市曹。
  又有晋王心腹方士安伽佗奏道:“李氏当为天子。”劝文帝尽杀天下李姓之人。亏得丞相高颎奏道:“主上若再务杀戮,反至人心动摇,大为不可。如圣上有疑,可将一应姓李的不用在朝,不管兵事便了。”此时蒲山公李密,文帝心甚疑他,却喜杨素与密相交最厚,要保全李密,遂赞美高颎之言,密令李密暂且退避。按李密系上界娄金狗临凡,后兵反金墉,称西魏王,不表。
  其时在朝姓李的,多有乞归田里,乞解兵权。李渊也趁这势乞回太原。圣旨准行,叫他为太原留守,节制西京,刻日起程。晋王闻李渊解任,对张衡道:“计策虽好,只是不能杀他。”宇文述道:“饶得过便罢,饶不过时,定一计把他全家不留一个便了。”晋王大喜道:“计将安出?”宇文述道:“只消点东宫骠骑,命臣子化及悄地出城,到临潼山预先埋伏,扮着强人,把他父子一齐杀绝,岂不干净!”晋王拍掌道:“若得如此,孤尽将他家口内囊女眷,一并赐汝。只是他系武官,须得再有一勇士方好。”宇文述道:“臣子足矣,又得殿下亲行,何愁大事不成?”晋王欢喜无限,依计而行。
  且说唐公见圣旨允奏,心中大喜,忙收拾起程。着宗弟李道宗、长子建成,带领了四十名家将,押着夫人小姐车辇。只见夫人道:“得回故里,乃是好事,但妾身怀六甲,此去陆路车马劳顿,况分娩将及,不若俄延半月起程。”唐公道:“夫人有所不知,目今主上多疑,奸人造谤,今圣上要杀尽姓李的,我在此一刻,如居虎穴龙潭。今幸旨意着我还乡,如放笼内之鸟,若再羁迟,李浑榜样不远,那时要想回家,除非再世了。”窦夫人默默无言,于是众人一齐上路。正是:回首长安不胜情,惊心客路白云横。
  纷纷尘起随征骑,几阵昏鸦噪暮晴。
  此是中秋天气,一路轻车快马,望太原进发。且说秦叔宝久居山东历城县,学得一身好武艺,在街坊专打抱不平,好出死力,不顾口舌。宁夫人常常哭对他道:“秦氏三代,只你一人,不可负气轻生,肯绝秦后。”自此他如与人斗口,一闻母唤,便飞身跑回家去,因此人便叫他赛专诸。幸家中还稍有积蓄,叔宝又情性豪爽,济困扶危,结交附近好汉,因又称为小孟尝。他的祖上传流下来一件绝世武艺,是两条一百三十斤镀金熟铜锏,他本人又有万夫不当之勇。娶妻张氏,贤德无比。最相好的是济州捕快都头,姓樊名虎,号建威,也有三五百斤气力,为人慷慨好义,与叔宝通家往来,像一个人相似。又有一个豪杰,姓王名勇,字伯当,此人胸襟洒落,器宇轩昂,且志气不凡,武艺绝伦,又每每忠义自许,所以常人没几个与他说得来,正如鹤立鸡群。时时听叔宝议论,辄自叹服。还有两个是历城东门头开鞭杖行的贾闰甫、伙计柳周臣,他两个不但全身武艺,还有一桩好处:但是过往豪杰,无不交结。他宅子又宽大,所以叔宝在他家时节居多,正是:才奇惊海宇,谊重世人钦。
  莫恨无知己,天涯尽弟昆。
  且说当时青、济一带连年荒旱,又兼盗贼四起,本州刺史刘芳出了一张告示,召募有谋勇的充当本州捕快。这日叔宝正在贾闰甫家闲话,只见樊虎走来对叔宝道:“今日州里发下告示,新招有勇谋的充当捕快,小弟一时在本官面前赞哥哥武艺好,做人慷慨,智勇双全,本官欢喜得紧,道:‘若如此,得他来时,就把他做个都头。’因此着小弟奉屈哥哥,不知哥哥意下如何?”叔宝道:“你不知,身不入官为贵,况我屡代将门,若得志,斩将搴旗,开疆展土,也得耀祖荣宗;若不能,守几亩田园,供养母亲,一椽足以栖身;村酒野蔬,亦可与知己谈心。虽不会吟诗作赋,抡枪练剑也是英雄待时之法,强如向这些贼辈听他使动。拿得贼是他的功,起得赃是他的钱;至于尽心竭力,拚命拿着真盗,他暗地得钱买放了,反坐个诬良的罪名到你;若一味掇臀捧屁,狐假虎威,诈害良善,这便是畜生所为。你想,这捕快我当他则甚?”叔宝说了这一遍话,拂然竟走回去了。
  樊虎见叔宝去了,自想在官府面前夸了口,不料他不肯。又想道:再往他家里去说说看。于是一径也往秦家来。只见宁夫人正在堂前,樊虎作了个揖,把前事一一告诉。宁夫人道:“小儿怎样推辞?”樊虎将叔宝的言语一一说道。宁夫人听了,便说道:“做官也非容易,祖上有甚荫袭?也想将就靠他。”樊虎道:“如今后生的所为,一刀一枪的事业,谁不愿为?奈时未至,不如今且将就从权,可哥哥偏不肯。”樊虎正叽嗒不了,叔宝从里面走出来道:“母亲不要听他。”宁夫人道:“你虽志大,但樊家哥哥的话,我想也是,你终日游手好闲,也无出息,且进公门,身子有管,不至胡为,倘得机会,弄个出身也好。从来人不可料,不宜固执。”叔宝是个孝顺人,只得诺诺连声道:“是。”樊虎见允了,道:“如此,明日我来约会哥哥同去。”次日,两个同见刺史,刺史问道:“你是秦琼么?”叔宝道:“是。”刺史又道:“我这里也要论功才升,因闻你是个了得的人,一来就给你做个都头,可要小心任事。”
  叔宝叩谢了出来,樊虎道:“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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