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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新注聊斋志异-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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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充掖庭:意思是充当嫔妃、宫女。掖庭,宫中旁舍,为嫔妃所居之地。徐陵《玉台新咏序》:“五陵豪族,充选掖庭;四姓良家,驰名永巷。”

'24'日敛昏:天已黑。

'25'捋(luo 罗)被:掀开被子。

'26'■(beng崩):使者,传信的人。

'27 ]征:验证、查看。

'28'坐:坐罪,犯罪而受判处。

'29'李十郎:唐人小说《霍小玉传》中人物,详见《武孝廉》注。

梁彦

徐州梁彦,患鼽嚏'1' ,久而不已。一日,方卧,觉鼻奇痒,速起大嚏。

有物突出落地,状类屋上瓦狗'2' ,约指顶大。又嚏,又一枚落。四嚏凡落四枚。蠢然而动,相聚互嗅。俄而强者啮弱者以食;食一枚,则身顿长。瞬息吞井,止存其一,大于■鼠矣'3'。伸舌周匝'4' ,自舐其吻,梁大愕,踏之,物缘袜而上,渐至股际。捉衣而撼摆之,粘据不可下。顷人衿底,爬搔腰胁。

大惧,急解衣掷地。扪之,物已贴伏腰间。推之不动,掐之则痛,竟成赘疣'5' ;口眼已合,如伏鼠然。

据《聊斋志异》手稿本

“注释”

'1' 鼽(qiú求)嚏:病名。鼻出清涕,打喷嚏。《礼记。月令》:“秋季行夏令,则其国大水,冬藏殃败,民多鼽嚏。”

[2 ]瓦狗:瓦屋脊上其形如狗的饰物,迷信传说可以镇邪。

'3' ■(shī石)鼠:鼠的一种。头似兔,尾有毛,青黄色。

[4'周匝(z ā札):转动。

'5' 赘疣(y óu 尤):肉瘤。

龙肉

姜太史玉璇言[1 ]:“龙堆之下'2' ,掘地数尺,有龙肉充其中'3'。任人割取,但勿言‘龙’字。或言‘此龙肉也’,则霹雳震作,击人而死。”

太史曾食其肉,实不谬也。

据《聊斋志异》手稿本

“注释”

'1' 姜玉璇:姜元衡,字玉璇,即墨(今山东省即墨县)人。顺治六年进士,曾任内翰林宏文院侍讲、江南主考等职。见同治《即墨县志》卷七。太史,明清两代习称翰林为“太史”。

'2' 龙堆:地名,疑指白龙堆,天山南路之沙漠,沙堆形如卧龙,无头有尾,高大者二三丈。()

'3' (r èn 认):满。(小说下载网|。。)

卷六

潞令

宋国英,东平人'1' ,以教习授潞城令'2' ,贪暴不仁,催科尤酷'3' ,毙杖下者,狼藉于庭'4'。余乡徐白山适过之,见其横'5' ,讽曰'6' :“为民父母,威焰固至此乎?”宋扬扬作得意之词曰,‘喏!不敢!官虽小,莅任百日,诛五十八人矣。“后半年,方据案视事'7' ,忽瞪目而起,手足挠乱,似与人撑拒状。自言日:”我罪当死,我罪当死!“扶人署中,逾时寻卒。呜呼!幸有阴曹兼摄阳政'8' ;不然,颠越货多'9' ,则”卓异“声起矣'10',流毒安穷哉!

异史氏曰:“潞子故区[11],其人魂魄毅'12',故其为鬼雄。今有一宫握篆于上[13],必有一二鄙流,凤承而痔舐之'14'。 其方盛也,则竭攫未尽之膏脂,为之具锦屏'15';其将败也,则驱诛未尽之肢体,为之乞保留'16',官无贪廉,每莅一任,必有此两事,赫赫者一日未去'17',则卫■■者不敢不从'18'。积习相传,沿为成规,其亦取笑于潞城之鬼也已!”

据《聊斋志异》手稿本

“注释”

'1' 东平:州名。清属泰安府,治所在今山东东平县。

[2'以教习授潞城令:以教习的资格,被任命为潞城县令。教习,明清学官,均由进士充任。潞城,县名,今属山西省。

'3' 催科尤酷,催征赋税,尤为严酷。赋税有法令科条,故称催科。

'4' 狼籍于庭,谓毙死者的尸体杂列堂下,极言杖毙者之多。狼藉,纵横散乱。

'5' 横,横暴。

'6' 讽:委婉劝责。

'7' 视事:犹言办公。

'8' 兼摄,兼理。摄,代理。

'9' 颠越货多:谓杀人掠财甚多。《尚书。康诰》:“杀越人于货,■不畏死。”孔安国传,“杀人颠越人,于是以取货利。”

'10'“卓异”声起矣,谓“卓异”的政声便会传扬开来。明清时每三年对官员举行一次考绩,地方官的考绩称“大计”,由州、县官上至府、道、司,层层对属员进行考察,最后送由督、抚核定,报呈吏部:“大计”最好的评语为“卓异”。声,声誉。

'11'潞子故区,春秋时潞子封国故地。指潞子婴儿国,赤狄别族所建,为晋所灭。汉于其故地置路县,在令山西潞城县东北。

'12'魂魄毅:精魂刚毅。语出《楚辞。九歌。国殇》。此指被宋国英残酷杀害的潞人死后犹追索宋命。

'13'握篆:执掌官印。旧时印章多用篆文,因称宫印为“篆”。

'14'风承而痔舐(zhì试)之:顺应官势极尽逢迎谄媚之能事。风,风从,顺风而从。承,逢迎。痔舐,舐痈吮痔,谓谄媚逢迎,卑鄙无耻。详《劳山道士》注。

'15'“其方盛”三句,谓当其宫势正盛之时,逢迎者则假其成势,尽力攫取民脂民膏,为其供置银屏风。未尽之膏脂,指受县令盘剥之下残剩的百姓财物。膏脂,即脂膏,喻指人民的财物。语见《后汉书。仲长统传》。具锦屏,供置锦屏。锦屏,银屏风,即钱银之屏风。见季益《长干行》。

'16'“其将败”三句:谓当其将被废免之时,逢迎者则逼迫受其虐害的百姓,为其向上司乞术留任。驱,驱赶。逼迫,强迫之意。诛未尽之肢体,犹言尚未杀绝的百姓。乞保留,指逢迎者假借民意,为离任官员歌功颂德,向上司递表挽留;而离任者亦借此哄抬身价,欺世盗名。

'17'赫赫者:威势显赫者,指地方宫。'18'蚩蚩者,状貌朴厚者,指平民百姓。《诗。卫风。氓、“氓之蚩蚩,抱布贸丝。”

马介甫

杨万石,大名诸生也[1 ]。生平有“季常之惧'2' ”。妻尹氏,奇悍,少迕之,辄以鞭挞从事。杨父年六十馀而鳏,尹以齿奴隶数'3'。杨与弟万镇常窃饵翁,不敢令妇知。然衣败絮,恐贻讪笑,不令见客。万石四十无子,纳妾王,旦夕不敢通一语。兄弟候试郡中,见一少年,容服都雅'4'。与语,悦之。询其姓字,白云:“介甫,姓马。”由此交日密,焚香为昆季之盟'5'。既别,约半载,马忽携憧仆过杨。值杨翁在门外,曝阳扪虱'6'。疑为佣仆,通姓氏使达主人,翁披絮去。或告马:“此即其翁也。”马方惊讶,杨兄弟岸帻出迎'7'。登堂一揖,便请朝父。万石辞以偶恙。促坐笑语,不觉向夕。万石屡言具食'8' ,而终不见至。兄弟迭互出入'9' ,始有瘦奴持壶酒来。

俄顷引尽'10'。 坐伺良久,万石频起催呼,额颊间热汗蒸腾。俄瘦奴以馔具出,脱粟失饪'11',殊不甘旨。食已,万石草草便去。万锺■被来伴客寝'12'。马责之曰:“囊以怕仲高义,遂同盟好。令老父实不温饱,行道者羞之!”

万锤泫然曰'13':“在心之情,卒难申致'14'。 家门不吉,蹇遭悍嫂'15 ],尊长细弱'16',横被摧残。非沥血之好'17',此丑不敢扬也。”马骇叹移时,曰:“我初欲早旦而行,今得此异闻,不可不一目见之。请假闲舍,就便自炊。”万锺从其教,即除室为马安顿。夜深窃馈蔬稻,惟恐妇知。马会其意,力却之。且请杨翁与同食寝。自诣城肆,市布帛,为易袍裤。父子兄弟皆感位。万锺有子喜儿,方七岁,夜从翁眠。马抚之日:“此儿福寿过于其父,但少年孤苦耳'18'。”

妇闻老翁安饱,大怒,辄骂,谓马强预人家事'19'。 初恶声尚在闺闼'20',惭近马居,以示瑟歌之意'21'。 杨兄弟汗体徘徊,不能制止;而马若弗闻也者,妾王,体妊五月'22',妇始知之,褫衣惨掠'23'。 已,乃唤万石跪受巾帼'24',操鞭逐出。值马在外,惭■不前。又追逼之,始出。妇亦随出,叉手顿足,观者填溢'25'。 马指妇叱日,“去,去!”妇即反奔,若被鬼逐。

裤履俱脱,足缠萦绕于道上'26';徒跣而归'27',面色灰死。少定,婢进袜履。着已,■啕大哭'28'。 家无敢问者。马曳万石为解巾帼。万石耸身定息[29],如恐脱落;马强脱之。而坐立不宁,犹惧以私脱加罪。探妇哭已,乃敢人,次且而前'30'。 妇殊下发一语,这起,入房自寝。万石意始舒,与弟窃奇焉。家人皆以为异,相聚偶语。妇微有闻,益羞怒,遍挞奴婢。呼妾,妾创剧不能起,妇以为伪,就榻■之,崩注堕胎'31'。 万石于无人处,对马哀啼。马慰解之。呼僮具牢馔,更筹再唱'32',不放万石归。

妇在闺房,恨夫不归,方大恚忿;闻撬扉声,急呼婢,则室门已辟。有巨人人,影蔽一室,狰狞如鬼。俄又有数人人,各执利刃。妇骇绝欲号,巨人以刀刺颈日:“号便杀却!”妇急以金帛赎命。巨人日:“我冥曹使者,不要钱,但取悍妇心耳!”妇益惧,自投败颡'33'。 巨人乃以利刃画妇心而数之日:“如某事,谓可杀否?”即一画。凡一切凶悍之事,责数殆尽[34],刀画朕革,不啻数十。未乃日,“妾生子,亦尔宗绪'35',何忍打堕?此事必不可宥'36'!”乃令数人反接其手,剖视悍妇心肠。妇叩头乞命,但言知悔。俄闻中门启闭,日:“杨万石来矣。既己悔过,姑留馀生。”纷然尽散。

无何,万石人,见妇赤身绷系,心头刀痕,纵横不可数。解而问之,得其故,大骇,窃疑马。明日,向马述之。马亦骇。由是妇威渐敛,经数月不敢出一恶语。马大喜,告万石曰:

7157rj“实告君,幸勿宣泄:前以小术惧之。既得好合,请暂别也。”

遂去。

妇每日暮,挽留万石作侣,欢笑而承迎之。万石生平不解此乐,遽遭之,觉坐立皆无所可。妇一夜忆巨人状,瑟缩摇战。万石思媚妇意,微露其假。

妇遽起,苦致穷诘。万石自觉失言,而不可悔,遂实告之。妇勃然大骂。万石惧,长跽床下。妇不顾,哀至漏三下'37'。 妇日:“欲得我恕,须以刀画汝心头如干数,此恨始消。”乃起捉厨刀。万石大惧而奔,妇逐之,犬吠鸡腾,家人尽起。万锺不知何故,但以身左右翼兄。妇方诟詈,忽见翁来,睹袍服,倍益烈怒;即就翁身条条割裂,批颊而摘翁髭。万锺见之怒,以石击妇,中颅,颠蹶而毙。万锤曰:“我死而父兄得生,何憾!”遂投井中,救之已死。移时妇苏,闻万锤死,怒亦遂解,既殡,弟妇恋儿,矢不嫁。妇唾骂不与食,醮去之'38'。 遗孤儿,朝夕受鞭楚。俟家人食讫,始啖以冷块。

积半岁,儿■赢'39',仅存气息。

一日,马忽至。万石嘱家人,勿以告妇,马见翁褴缕如故,大骇;又闻万锺殒谢[40],顿足悲哀,儿闻马至,便来依恋,前呼马叔。马不能识,审顾始辨,惊日:“儿何憔悴至此!”翁乃慑嚅具道情事。马忿然谓万石日:“我曩道兄非人,果不谬,两人止此一线'41',杀之,将奈何?”万石不言,惟伏首帖耳而泣。坐语数刻,妇已知之,不敢自出逐客,但呼万石入,批使绝马'42'。 含涕而出,批痕严然。马怒之日:“兄不能威,独不能断‘出’耶'43'?殴父杀弟,安然忍受,何以为人!”万石欠伸'44',似有动容。马又激之日:“如渠不去,理须威劫'45',即杀却,勿惧。仆有二三知交,都居要地'46',必合极力,保无亏也。”万石诺,负气疾行'47',奔而人。适与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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