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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不是在做梦吧。
叶瑾瑜没有说话弯下腰将掉在地上的书又重新捡了起来。
“这书烂成这样就不要了,下次我给你买一本新的。”七宝愧疚道,记得这本书还是他当时带着一群小弟撕碎的。
“没事。”叶瑾瑜摇了摇头,非常淡定的把书折好,放入考箱中。
论语他都已经背会了,之前拿出来只不过是预习。
“老大,到底怎么回事?我这可是帮你出头啊!”杜云匪夷所思地问道。
没有想象中的夸奖也就算了,老大竟然还想帮叶瑾瑜出头。
“谁让你帮我出头了?”七宝抱着双臂,斜睨着杜云,“我本来是想跟你说的,既然你之前不知道那我就先放过你,现在你能给我听好了,叶瑾瑜从此以后就是我七宝,不,我任萧何的兄弟!”
七宝大名任萧何,听说这是他娘在十月怀胎的时候,一个道士上门讨碗水喝后取的名字,具体的意思已经模糊不清了,不过七宝的脾气秉性越来越像他的名字。
杜云伸出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老大,我跟你这么久了,你都没有跟我说要拜把子,没想到一个书呆子就可以跟你拜把子,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七宝哼了一声,说道:“你平时用我的名头出去作威作福,我都没说什么,现在你还要欺负我的结拜兄弟,这不是你自己往虎口里跑吗?”
杜云虽然看似忠心耿耿,其实肚子里的坏水挺多的,他长得一点也不不魁梧,平时能在村子里横着走都是靠七宝这个名字。
杜云做了很多坏事都推到了七宝的头上,七宝早已有所耳闻,只是不点破罢了,现在他居然还当着他的面欺负叶瑾瑜,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杜云被噎得无话可说,瞪了一眼叶瑾瑜坐了回了位子上。
几声咳嗽从门外传来,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的七宝抬眼看去,只见袁先生穿着灰布长衫走了进来,他头上的帽子很高,好像马上要掉下来。
七宝转头看了一眼叶瑾瑜,才走回位子上。
袁先生拿着水壶倒了一杯茶,青瓷白底,几片弯曲的茶叶在水中沉沉浮浮,一缕茶香盈满了整个私塾。
“昨天让你们回去背论语,背完了吗?”他的声音很沧桑,一双眼膜浑浊的分不清楚黑白,整个私塾没人回答。
“你们这些富家孩子啊,扭扭捏捏半天,背个书都不会背了吗?”他喝了一口茶,把茶杯放回原处,站了起来。
私塾里的同窗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毕竟那可是一本论语啊,他们开课才多久,连一半都没有给他们解释通透,就让他们在一天之内背完一本书,这不可能完成!
“我之前就已经提醒过你们了,背不完可是要接受惩罚的。”袁先生慢悠悠的从桌子后面走了处来。
他双眼微眯,扫过那些战战兢兢的学生,白色的胡子翘了起来,尤似怒前的征兆,“看来你们把老夫的话当耳旁风了。”
杜云坐在最后一排,恨恨的看着叶瑾瑜,似有不共戴天之仇。
“先生!”响亮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所有的学生都统一把脸转向声音的发源地。
杜云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袁老先生伸出手,缕了缕胡子,还没等杜云开口就夸了起来,“你们这些人天天荒废学业,不如向杜云同学习。”
说着他走近杜云开口道:“开始背吧,从第一段背到最后一段,我要让这些臭小子看看什么叫脚踏实地的勤奋。”
杜云一下子被袁先生夸赞到了天上,尴尬得下不来,他低声咳嗽了几下,说道:“先生不是我会背,是叶瑾瑜会背,我之前听她背过的。”
袁先生的脸一下黑了下去,他转头看向坐在角落里的叶瑾瑜,哼了几声说道:“他怎么会背?他估计连论语书都没有吧,既然你不会背的话,那你就坐下,别影响别的学生。”
袁先生的反差如此明显,皆是因为叶瑾瑜确实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之前他孑然一身,无事求人,虽然外面都传他迂腐,故作高深,不过却也对他恭恭敬敬。
可自从出了叶瑾瑜这件事后,有很多的父母都来跟他谈话,希望把孩子接回家。
他虽然不在乎私塾赚几个小钱,但是这明显是质疑自己的教学能力。
袁先生的态度被七宝看在眼里,他刚想表示不满,却突然听到叶瑾瑜开口了。
“先生为何不让我背书?”
袁先生眼睛一眯,不屑道:“你的论语书之前不是被踩烂了吗?你也就不要看书了,好好学习怎么种田吧。”
袁先生话音刚落,整个私塾哄堂大笑。
第四十九章 受到歧视()
袁先生从小就出生在秀才世家,书香门第,所以特别看不起一些穷人家的孩子读书,本来他是不想收叶瑾瑜的,可是赵正阳语气诚恳和他谈话他也不能不给他一个面子。
叶瑾瑜看了一眼被自己重新放回箱子里的书,抬头认真道:“不需要书,我可以现场背给你听,无论是第几章第几页。”
袁先生还第一次见这么夸下海口的学生,他一下来了兴趣,走回桌子后面,淡淡道:“开始背吧。”
他眼底有些玩味,就像是看戏的人。
叶瑾瑜手负在身后,一副孔夫子的模样,开口道:“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子曰”
叶瑾瑜背得十分流畅,虽然有些地方有些磕磕碰碰,但是他真的一字不落的把整本书背了下来。
方才还在嘲笑他的那些学生皆惊得目瞪口呆,而站在台上的袁先生则看着他沉默了很久。
半晌后,他脸色一变,快步走到了叶瑾瑜的跟前,叶瑾瑜刚想叫一声先生,却被他抓住了手。
他虽然年迈,但是手劲十分的大,叶瑾瑜皱了皱眉头,只见他从背后掏出戒尺,狠狠的往叶瑾瑜手上打了一下,痛得叶瑾瑜脸色发白。
袁先生双眸一眯,不解气似的又打了他一下。
大家还没注意发生什么事,叶瑾瑜的手就已经青得发紫了。
叶瑾瑜痛得眼底泛起泪花,咬牙问道:“我完完整整得背了下来,先生为什么要打我?”
看好戏的人此刻正津津有味的看着,尤其是杜云。
袁先生上下打量着他,冷漠道:“你真以为我老糊涂了,你肯定是把论语抄在什么地方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会背得这么流利?”
叶瑾瑜听完之后气得牙齿发颤,明明自己苦读了这么多天才把论语完全熟读,甚至背了下来,不仅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奖励反而还被打了,就因为自己背得太好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姐姐说的文人的迂腐到底是什么了,就因为自己无法完成这件事情,所以别人也无法完成吗?
“我没有!”叶瑾瑜斩钉截铁地否认。
可是他的否认却激起了袁先生的怒火,在他心里叶瑾瑜这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应该种一辈子田,当一辈子农民,而不是在这里跟着有钱人家的孩子读书。
袁先生将戒尺狠狠的拍在桌子上,大吼一声:“你还不承认?给我出去罚站,直到你承认你作弊为止。”
这明明是一件非常不公平的事情,可是叶瑾瑜却看到很多的同窗扬起了唇,笑得一脸灿烂,甚至有人还挑衅的看向他。
叶瑾瑜握紧拳头,低声道:“我不出去,我没有作弊,这就是我自己的实力,先生若不相信,我可以再背一遍给先生听。”
袁先生脸一黑,他生平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以为自己能成为大学士的农民,第二种是不承认自己错误的人。
叶瑾瑜刚好就综合了这两种人。
袁先生沉声道:“朽木不可雕也,我无法教你,还请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说罢,他摆了摆手,将戒尺拿起走了回去。
叶瑾瑜用眼角的余光瞥向那些同窗,没有一个人支持他,他们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叶瑾瑜眼眸一暗,或许他真的不适合读书,他和坐在这里的人不一样,他好像永远低人一等。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迅速理清自己的思路,他说过无数次要考中状元照顾奶奶和姐姐,可是一点困难就可以把他打倒吗?
不,这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是困难。
“先生,我不会走,我没有做错任何事,凭什么让我走?而且当初我也是交了学费的。”叶瑾瑜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的理由很简单,但确实铿锵有力,让袁先生无法反驳。
七宝坐在旁边,他本来想在叶瑾瑜受到欺负的时候出头帮忙的,可是叶瑾瑜似乎一点都不需要他帮忙,叶瑾瑜果敢有韧性,甚至还敢于面对不公平的待遇。比起来,他则差了很多,只会在弱者面前狐假虎威。
袁先生第一次碰到这么难管的,无论他怎么说叶瑾瑜都不出去,非常倔强。
“你这根本就不是尊师重道,平时上的课都丢哪里去了?!”
袁先生教训完之后,只见叶瑾瑜双手作揖俯身道:“先生教训的是,只是学生也学过,遇到不公平的事情一定要坚持自己的本心,这或许也是先生您教导有方吧。”
叶瑾瑜恭恭敬敬的模样,让袁先生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摆了摆手,无奈道:“算了算了,你坐下吧,下次再作弊的话就不用再来学校了。”
叶瑾瑜却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他认认真真的把整本书背完,到最后竟然落得一个作弊的下场,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只需要自己的清白。
“先生,学生确实是自己背的,若先生不信可在考一次,先生一直说学生是作弊,学生十分委屈。”
袁先生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水,看着倔强的叶瑾瑜淡漠道:“坐下便是。”
叶瑾瑜没有听到自己希望听到的答案,便一直不动。
袁先生眼睛一眯,冷冷的说道:“既然你不想做的话,那就别坐了,好好给我站着吧,以后每次上课都站着。”
他声音刚一落下,就看见坐在最后面的七宝站了起。
袁先生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你也要背书?”
七宝摇了摇头,低声道:“先生,叶瑾瑜并没有做错的地方,为何要罚站?”
袁先生从旁边拿起蒲扇随手扇了扇,*道:“你想帮他求情?”
七宝低头道:“学生只是想证明,确实是叶瑾瑜把整本论语背完的。”
“哼!”袁先生冷笑了一声,站起来,“老夫活了一辈子什么人没见过,你是觉得老夫误判了?”
“不敢。”
“好一个‘不敢’,你们是想翻天了是吧?”袁先生敲了敲桌案,厉声道。
叶瑾瑜转头,冲着七宝摇了摇头。
他想告诉七宝,这是他的事情,七宝没必要出来帮他说话,毕竟现在袁老先生在气头上,如果真的生气了,说不定会把他们两个一起赶出去。
可七宝却无所畏惧的对上袁老先生的双眼,表示为朋友两肋插刀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叶瑾瑜叹了口气,转过头,一直盯着脚尖,可嘴角却扬起了若有若无的笑容。
他长这么大,对自己最好的是奶奶和姐姐,除此之外,七宝还真是第一个帮自己说话的朋友,这让他感到温暖。
袁先生的目光在他们两个人的脸上移来移去,充满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