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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五个人看他们的眼神,俞乔和谢昀都没敢忘了,按说因为两条鱼不至于如此,可人家偏要记恨上了……他们也不怕!
秋风扫落叶……谢昀让俞乔和秦述看到了什么是传说中,秋风扫落叶的身手!
“高手!俞叔才是真正的高手!”秦述听话躲开,却未跑远,他灵活地爬到一棵高树上,居高临下,将俞乔和秦述的配合看得一清二楚,比正在打斗的他们,还要激动几分。
俞乔也高兴,她总算有“捡着便宜”的感觉了。喜悦一闪而过,她就专注配合谢昀的攻势。
“注意听,注意看,注意感受,打架可不仅仅是靠力气的……”木棍被谢昀握住,埋伏在此的五人,只要近到木棍横扫的范围内,就必然被谢昀一棍打中。
“你来!”谢昀将木棍还给俞乔,原本被打趴下的,又都挣扎地站了起来,龇牙咧嘴,伤势不明显,却疼得要命。
这并不是谢昀力气不够,正是他控制了力道,才有让他们继续给俞乔打的机会。
“风声……呼吸声……脚步声……注意听!”
左边!她听到了!一棍扫去,原本木愣愣站着的俞乔,突然闭起了眼睛,然后又突然睁开,侧开一步,木棍一转,落到了突袭的男人肩上。
“啊!”一声惨叫,他跪在了地上。
“全部打断两根肋骨!”谢昀伏在俞乔的背上,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他看得出来俞乔还没有伤人性命的想法,到目前为止,都是在教训他们。
不想杀人,可以,但放过,却也不能简单放过!
“好!”俞乔没有迟疑,脚步如风,迅速截住了剩下几个想要逃走的男人。
说是两根肋骨,不会少一根,也不会多一根。
这五个男人年龄都在二十到四十岁之间,这样的组合不少见,却也不多见。
全是男丁组成的队伍,按理来说,如何都不愁吃的,犯不着为了两尾已经被吃下肚子的河鱼,费尽心思在这里设伏,定然还有别的原因!
“说吧,做什么要抓我们?”
俞乔用木棍将他们全部干翻在地之后,提着木棍走到明显是领头的那个男人那里。
他的个子就比俞乔高了一点,一双阴鸷的眼睛,犹如毒蛇,其他四人骂骂咧咧,他却没怎么发作,但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可怕。
“呵……踢到铁板了,”那男人挣扎着坐了起来,往地上吐了口血沫,“是我们没本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呵呵……”这声笑的却是谢昀了,他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眼底的隐现的黑光落到了他的身上,“他们小孩儿不想杀人,我可不是……”
不就是看准了俞乔没见过血吗?
“再打断一根!”悠然又带着点莫名愉悦的声音,再次从俞乔头顶传出来。
俞乔并未回答,但她却举起了木棍……
惨叫声此起彼伏……秦述远远跑来,探头探脑,有点吓到,又有点手痒……
“不好意思,下手轻了点……”俞乔看向那领头的男人,声音淡淡,好似真的在道歉,“只打断了半根……”
“还有半根……”
“啊!”那男人额头冒汗,咬牙想要忍住。
可是他忍得住,他的手下就不能忍住了,这么下去,很可能所有肋骨都被一一打断,眼下已经快要被疼晕过去,全部打断,估计得被生生疼死!
“我说,我说……”
那领头那人原本就被俞乔有意识和那四人分开,他突然狰狞的神色自也没机会让他们瞧见了。
原来他们从昨天晚上就盯上他们了!
“楚国荆六王在收苦役,我们送人过去,一人可得二十两白银,”
两个少年,一个残废,原本以为手到擒来,却没想到会踢到这么可怕的铁板。
他们恨啊,悔啊!早晨被俞乔揍的时候就该放弃了……
“秦述,搜身……”俞乔喊了一句,秦述就搓着手走过去,眼睛放光。
“没……没了,”意识到俞乔要让秦述对他们做什么了之后,哭爹喊娘的哀嚎接连响起,“我们还没来得及收手,就叫遇着军队,全没了……这才,这才……”
这才走了回头路,再打算发一笔横财,这才惦记着他们不放……
“军队……谁的军队?”俞乔皱眉,却不是因为秦述没能搜到好东西。
“不知道,上千人,逮着我们,搜了钱就走……”
俞乔又换了个人问,都是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但那领头男人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眼中隐藏的杀机,也越来越明显……
“你们走吧……”俞乔对秦述招了招手,却是这么放过他们了。
反应过来之后,一个搀扶着一个,连滚带爬,全部远离。
“乔……乔哥,”秦述虽然也觉得杀人不好,但这么放过他们,却觉得有些不甘心,“他们可是想把咱卖掉的啊!”
俞乔没回话,背着谢昀稳步向前走去,他们走后不久,地势颇高的草堆里走出三人,一老妇,一小孩,还有一个穿着黑衣斗篷,瞧不清年龄性别的人。
“看出是什么来路吗?”老妇问的是黑衣人。
“看不出……”谢昀根本就没施展开,他全是针对俞乔的天生神力,给出的指点。
“倒是老身……又看走眼了,”这对父子……很不简单,她心中感叹,突然低头看向了她身侧的孩子,“阿狸喜欢他们吗?”
“黑哥哥好厉害!”小孩儿眼中俱是赞叹,懵懂而腼腆。
老妇闻言轻轻笑了笑,又揉了揉小孩儿的头发,却没再多说什么。
再说另一头的俞乔他们,从这个矮山下来,半个身体就落到枯黄的篙草堆里。
这些篙草遍布整个平原,严重阻碍前行,东风压倒西风,一阵阵翻滚的草浪,几乎要将人淹没。
“他们可真穷,”秦述对那五人依旧愤恨不已,不过他的脚上还是穿上了他们的鞋,衣服也换了他们的,不伦不类,却比他原来身上那件要好得多。
天气越来越冷,俞乔并没有阻止秦述扒衣的举动,不过她也没要穿那些衣服就是了。
这篙草原很容易迷路,即便看着日头前进,保不准就又偏差个几里去,日头开始西斜的时候,俞乔就让他们停了下来。
借着天还亮,俞乔从她的包袱里翻出了针线,没有剪刀,就用短刀代替,除了秦述身上的那件,其他被秦述扒了来的衣服,全部被俞乔割开,然后缝到了一起,缝成了一大一小,两件简陋的披风。
不仅仅是秦述,就是谢昀也有些看呆了……
俞乔做事极其专注,完全无视他们的目光,一针一线,快得几乎找不到影儿,到不是俞乔显摆,而是她必须得赶在天黑前完成。
“给!”将披风扔给了秦述和谢昀,俞乔甩了甩手,手上的伤还未好全,方才专注,没多大感觉,这一停下就有些发麻和抽搐了。
秦述喜不自禁,眼泪汪汪,“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件,衣服……”
“这只是披风……”
最简陋最简朴的披风,能御风,也能当被子盖,真要是衣服,决不可能这么快完成的。俞乔实事求是地说。
谢昀将它披到身上,抬眸看着俞乔,嘴角轻轻地笑。
“真暖和……”他的脸被俞乔弄得很黑,却不影响这发自内心笑容的美丽。
不管怎样,这两件披风她付出了心力,他们能喜欢就好了。
俞乔也笑了笑,五官只有眼睛在笑,眼角微微翘起,很特别,很好看……
像一只狐狸,天下间最好看的狐狸。谢昀如是想到。
“我……”
“不用,”俞乔收回自己手,背过身去,莫名就拧巴起来了。
谢昀的笑也从嘴角泛滥到了眼角,“我饿了……”
有自作多情嫌疑的俞乔,也没觉得尴尬,或者说,没表现出来,她扔给了谢昀一块干粮,白面馍馍早让他吃完了。
吃完干粮,俞乔按照谢昀要求,蹲了一个时辰的马步,才躺到干草上,闭目休息。
秦述跟着一起蹲不到两刻钟,就气喘吁吁地放弃,一试就知道自己的底子有多差了。
天空风云变换,月斜了,星光黯了……俞乔却在这接近黎明的时刻,睁开了眼睛,翻身坐了起来。
脚步如猫儿,将黑布披上,留下了木棍,却拿走了短刀。
“一起吧。”
俞乔回头,谢昀不知何时,也坐了起来,他看向俞乔,没有惊讶,也没有多问,他要求……一起。
“好!”
星光黯淡,看不清神色,谢昀却知道,俞乔笑了。
☆、第007章 :善恶
自从谢昀醒来,虽然她每天都要像猴子背猩猩一样背着人,但貌似……她的运气变好了。
本以为捡来了一个便宜“阿爹”,没想到是真的便宜,俞乔嘴角淡笑,眼角微翘,心情莫名就明朗了许多。
她发觉,从昨儿开始,谢昀明显有些不同了。
原本两人虽然达成约定,但谢昀对她,对周边的一切,总有一层似有似无的疏离,将自己与他们分离开来。比起活人……俞乔觉得之前的他更像传说中的鬼魅,捉摸不定。
“我不出手,”谢昀抓起木棍,趴到俞乔背上,让她背起,他修长的手臂从俞乔的左肩挽到右肩,宽大的披风也围了过来,将俞乔一起围住。
俞乔的肩膀脊背都很瘦弱,可却莫名安全,被她背着,他居然一次都没担心会被摔下来过,她似乎天生就有一种让人放心的气质。
“找着水源,将这披风洗了,有味道……”谢昀抽抽鼻子,嫌弃的话语中,还有一层莫名的委屈……好似是俞乔把他委屈了。
俞乔无语地撇了撇嘴儿,却还是背着谢昀钻入枯草丛中,找准方向,埋头前进。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居然就这么回到了昨夜露宿的小溪高地上,他们这一日看似一直在赶路,事实却是没有走多远。
“我们身后有人跟着……注意些!”谢昀在他们昨日启程不久后,附在俞乔耳边说的就是这句话。
能让看起来挺厉害的谢昀忌惮,估计是个高手了。
但他们突然掉头找的不是这个高手,而是……那五个人……
俞乔本心是不想杀人的,但这一路过来,她心中早有杀人的准备。人不害我,我不害人。
特别是领头的那个男人,城府颇深,来历不明,留着他明显是个祸害,既然已经知道他是个会危及于己的祸害,自然不能留了。
至于其他四人,无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在银子被抢走之前,他们或抓或拐,卖了有百来人,贪心不足,被军队抢了银钱,也不吸取教训,若不是在俞乔这里栽了,会有更多的人被他们掳去卖了。
他们欺善怕恶,被他们卖了的,多是流浪的孤儿,或者五六十的老人。
这种被卖身的苦役,不同于一般征收的役民,他们全无自由,生死不由己,身上会被烙上“苦”印,即便侥幸逃出,这也是刻在他们身上褪不去的痕迹,被发现,随时能被送官收押,再悲惨不过。
俞乔从不轻易为他人界定善恶,但在逼出他们这些过往经历时,心中还是起了杀念。
她在篙草平原绕圈儿了一日,就是为了此时折返杀人!
她一己之力,做不到杀尽所有恶人,但被她看到了,她也不会视而不见。
善恶良知,是人立身之义,这是她阿公对她的教导,她不敢忘,不会忘。
黎明前的这个时段,是人习惯睡得最沉的时候,高地聚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