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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梁艋就带着秦述和阿狸就忙活了起来,倒水加药材,烧火。
而公良端锦则开始给谢昀针灸,从头顶一直到小腿根部,密密麻麻全是银针。
他插银针的手法很特别,一气呵成,给谢昀插完,他额头也有了汗珠,并不轻松。
两刻钟后,那些银针全被取出,他和小路子架起谢昀,将他放到那热气袅袅的药鼎里。
“继续烧。”
“是,”阿狸拿着扇子,继续煽火,柴火也一根根往药鼎下添。
“用内力相抗,快到极限了告诉我。”
“好,”谢昀点头,随即他就闭上了眼睛。
公良端锦的针灸,刺激起了他全身的穴道和感知,平时一点疼,现在是十倍,百倍疼,甚至头发泡到热水里,他都能感觉到疼。
但在这种非人折磨中,他始终坐着,始终闭眼,没有挣扎,没有尖叫,若不是额头汗水凌厉,公良端锦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
公良端锦看谢昀,不得不承认他小看了谢昀,他以为皇家养出来的儿子,吃不了苦头,受不了疼,但谢昀明显是个异类,就这样的忍耐功夫,他在普通人中,也算异类了。
他的表现,让公良端锦又多了些许信心。
但时间一点点过去,快一个时辰了,谢昀才睁开眼睛,“到了。”
公良端锦看谢昀目光,已经不是在看人,而是看一个怪物了。
他以为谢昀深厚的内力,原来竟是这般深厚。但这也表示,内里被封,谢昀面对的落差会更大。
“停火,”公良端锦话落,阿狸和秦述就一起将那些还没烧完的柴火拉出,两个人动作利索,配合默契,快速又不会伤到自己和对方。
谢昀被拉了出来,然后开始新一轮的针灸,新一轮被煮。
直到第五次,谢昀体内的深厚内力完全消失。
“不用担心,等你的腿好了,全身经脉新生,你的功力只会再上一层。”
谢昀没有应话,他靠着椅背,闭着眼睛,除了倦色,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不同,又似乎完全不同,那种苍白羸弱之感,扑面而来。
他此时回公良端锦一句话,都要遭受不小的折磨,他即便醒着这么熬过来,也还无法适应这个破败到几乎难以想象的身体。
“咳……”他轻咳一声,又再无动静。
阿狸和秦述围着谢昀,阿狸许久才伸手。他在谢昀鼻息下,感受到他轻缓的呼吸,阿狸脸上的紧张才散去些许,他眨了眨眼睛,散去眼中水汽,对着秦述,食指在唇上点了点唇。
秦述点头,他和阿狸一起推谢昀,他们送他回去睡觉。
谢昀……他已经睡着了。
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谢昀,脆弱易碎如同一个雪人。阿狸的动作全然出自本心,连都要忍不住怀疑,谢昀是不是没了呼吸,可见他是虚弱到什么程度了。
小路子背对着众人许久,他转过身跟上,但他眼眶红红,好是哭过几回了。
谢昀没有奔溃,他却要奔溃了,几次跑到一边掉眼泪,几次想拉了谢昀回去,不治了,这么可怕,治什么?
但他没这个资格,没那个身份,而有那个身份和资格的人却不在。
公良端锦目送他们消失,才将目光收回,扫了一眼,还在失神的梁艋,眉头不觉得就皱了起来,他提醒道,“他是八皇子。”
即便他披头散发时,雌雄难辨,他也依旧是个男人,让人惊艳难免,但梁艋最好不要起什么奇怪心思,否则谢昀身边一票人,都不会让他好过的。
“咳,”梁艋正了正色,轻叹一口气,“可惜……”生错了性别……
否则作为女人,腿废了,凭这副容貌,也能嫁人,也能被捧手心宠一辈子,何苦受这份苦呢。
解试三天,主要是因为题量很大,每一篇文章都需要精雕细琢,考生只愁时间不够,便是晕也是晕在里面,醒了还能继续作答。
便是中途放弃,也得被关里面,熬够三天,才给出来。
“哐哐哐!”三声锣鸣,俞乔站起身来,等人将她的卷子收走了,她才抬步离开。
“这位兄台,考得如何?”
和其他人一脸倦色,愁眉苦脸相比,一身月白儒服,平静无波的俞乔,是有些特别和扎眼的。
“尚好,”俞乔对他颔首应答,脚步却未有迟缓。
那人反应过来俞乔的自信,人早就远他十多步,人挤人,他也追不上前,而俞乔却能凭着力气大,越走越快,畅通无阻,一路离去。
走出府院大门,俞乔未在路边找到自家的马车,就叫一个灰衣奴仆,拦住了路。
俞乔未见过他,但他显然是认识俞乔的,他躬身道,“主人在浮生斋设宴,想请公子过去一叙。”
他抬脸看了看俞乔又道,指向路边的一辆马车,“主人姓杨。”
但也就在他转过头指马车的时候,俞乔眯了眯眼睛,抬步走去,所走的方向却不是那仆人所指的方向,而是走向另外一边,那边一片马车,俞乔直接走到最后,停住了脚步。
那个仆人追着俞乔上来,还未说话,那马车就伸出一双手,好看的属于男人的手。
俞乔将手放上,随即偏头看那仆人,“告诉他,我不便前往。”
俞乔话落,就已上了马车,驾车的小路子盯着那仆人看了两眼,鞭子甩过,专心驾车。
那个仆从回到他所指的马车,低声将俞乔的话转述了一遍。
“看清楚是谁了吗?”杨昔问。
“依稀是个男人。”马车普通,驾车的小路子也普通,甚至俞乔将手放上,脸上也无多少情绪。
杨昔没有再多问细节,他已经知道那是谁了。
“哼,”他哼笑一声,脸上是冷意和嘲讽之色。
他很好奇,就谢昀那乖戾作风,俞乔能容忍他到何时。
可他不知谢昀的乖戾从未对着俞乔过。
“阿乔……”
俞乔上了马车,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马车里都是寂静无声的。俞乔只上车时扫了谢昀一眼,之后就不看他,也不说话。
但谢昀就无法忍耐了,他抓着俞乔的手,紧了又紧,忍不住唤了她一句。
“咳……”
可他的低唤,还抵不过他不适的一声咳嗽,俞乔将目光回转谢昀身上,下一刻却是甩开了他的手,她的眸光冷静而犀利,但她紧握成拳的双手,却暴露了她无法平静的内心。
谢昀拉开盖在腿上的毯子,倾身向前,抱住了俞乔,低低轻喃。
“不气不气……阿乔不气……”
☆、第10章 /62/16
谢昀也终于明白阿狸等人的担心,生气的俞乔,确实有点可怕,但是他更怕俞乔气坏自己了。他拥着俞乔,手在她的后背顺着,认错也认得顺溜。
“是我不好,阿乔骂我打我都好,不要气坏自己了。”
但他又控制不住,低咳了一下,“咳……”
俞乔的身体再次僵住,她松开紧握的双拳,缓缓抬手,却按住了谢昀的肩膀,将他按回木椅里,而谢昀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只能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几日不见,那双流光潋滟的美目,配合那苍白的脸色,威力倍增,但俞乔依旧不为所动,她微微向前,逼近了谢昀,一只手就将他那想要不规矩,胡搅蛮缠的举动压制回去。
俞乔冷声道,“理由。”
虽然她很想暴揍谢昀一顿,将他打醒,但真正教训他前,她还是忍耐住了,她想先听一听谢昀的辩解,他一定要这么伤害自己的理由。
谢昀眨了眨眼睛,放弃了挣扎,他靠回椅背,微微低下了眼帘,然后才道,“老头子要给我赐婚。”
而赐婚的那个对象,不会是俞乔。而他除了俞乔,不会接受楚皇的任何赐婚。
俞乔放开压制谢昀的手,她直起身体,等他继续说。她不觉得谢昀改变楚皇的想法,只有这样一个伤害自己的方法了,何况,宫里还有老太后在。
谢昀的眸光随俞乔收回的手,落回她的脸上,俞乔是不会给他任何糊弄的机会的。
他轻叹一口气,没叹成功,变成了一声低咳,“咳……”
俞乔咬唇,将那块毛毯拉回谢昀腿上,而后继续看着谢昀。
但她的怒火,早让谢昀几次咳嗽弄成了心疼,揪心裂肺的心疼。
这才几天,谢昀居然敢这样一副模样来见她。
谢昀看俞乔一副想要咬人的模样,连忙道,“我想和阿乔在一起。”
“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晋国男风盛行,但即便那样的国度,也没见过两个男人的结合。
他们从确定关系到在一起,注定困难重重。而他的阿乔有多招人喜欢,看那杨昔就知道了。
等她真正成长,谢昀可以预测,会有多少狂蜂浪蝶往她身边凑。每次一想,他都要自己默默吃上一海醋。
他喜欢阿乔,就没想过只是默默喜欢,他从确定自己心意开始,就是明确地想要霸占她,想要名正言顺,想要光明正大。
他想要有足够立场,站在俞乔身边,赶走所有觊觎俞乔的人。
但这并不是这次他对自己这么狠的原因,真正原因是,他不容许自己将危险带给俞乔,是他喜欢俞乔,是他要霸占俞乔,他就不能让楚皇有任何针对俞乔的想法和动机。
他是可以换一种方式,来推过这次楚皇可能有的赐婚,但这不够,远远不够。
如果有一天,他们能走在一起,他不希望自己成为他们结合的阻碍。
谢昀说着话时,眼睛很亮,像缀满了星辰,纯粹而热烈。
他的眸光太过炙热,或者说,他的执念太过强烈,让俞乔没有办法不在这纯净而炙热的情感面前屈服,俞乔重复了他的话,“光明正大……”
谢昀点头,他忍不住伸过手去,拉住了俞乔的手腕,这回俞乔没有再挣脱。
她沉下目光,看着他们紧握的双手,“你是要娶我?”
对着俞乔,谢昀不想撒谎,也不能撒谎,他又点了点头。
“等阿乔功成名就,我们就真正在一起。”成亲结发的那种在一起。
不需要宾客,甚至不需要太多人的认可,只需要一个郑重而认真的仪式,让他和俞乔永永远远绑在一起。
至于功成名就,是因为谢昀不想自己的皇子身份,遮盖俞乔本身的光芒,所以他即便做了这些,也还可以等,等到俞乔愿意的那一天。
俞乔抬眸看谢昀,眼前却出现了一片水雾,可即便这样,她还是看清楚了他。
那脸色惨白得几乎透明,唇色红艳,却更显病态,明明还是秋时,谢昀却已厚袄加身,腿上还盖着毯子,可即便穿得这样厚实,他碰她的手,还是冷得让人心凉,让她心疼。
“阿乔……”谢昀是真的慌了,俞乔哭了,他的阿乔哭了,难受极了的哭了。相处这么久来,他从未见她哭过,但此时却因为他哭了。
可谢昀半点都高兴不起来,他也难受了。
他拉着俞乔靠近,双手托上俞乔的两腮,他眼中的心疼都要溢出来了,“阿乔……”
“阿乔别哭,我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没事,这叫没事?”
俞乔咬唇,没忍住,眼泪夺眶而出,滑到谢昀的手上,又将他烫了一下。
“谢昀,我今天把话,放这里了,”俞乔说着,却是被气得都喘不匀气了,她顿了顿,又才道,“你要是再敢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我……不要你了。”
“什么在一起,你都死了,还在一起个……”俞乔没忍住,差点就爆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