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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将-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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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香眼里闪过一丝失望,“瑛子,我一直很相信你。”
  “阿姐!”穆瑛顿时有些急了,席香在她心里是极其尊崇的存在,不是亲姐胜似亲姐,她敬她爱她也依赖她,在决定要骗她前,穆英也曾挣扎了许久。
  席香冷着脸,众目睽睽之下,尤其还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她要给穆瑛留点情面,不能当众责备。
  穆瑛心虚的转了转眼珠子,伸手扯了扯席香的衣角,撒娇:“阿姐——”
  席香最是吃穆瑛撒娇这一套,神情便绷不住缓和了下来,目光再度飘在那捆成粽子似的两人身上,问道:“他们是谁?”
  “他说他是永安堂的二东家,旁边的是他商队里的人,他说只要把他们放了就给我们一万两银……”穆瑛回答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立即住了口。
  “永安堂的二东家?”席香神情一凝,目光撇向那年轻公子,“你把永安堂的商队劫了,还把人带了回来?”
  穆瑛咬了咬唇,在席香洞察的目光下,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声轻如蚋蚊:“是。”
  席香脸色再次绷紧:“寨里的规矩你都忘了?”
  “只许劫财物什,但不逾百两,不许劫人绑票,更不能伤人。”穆瑛飞快道,举起手作发誓状:“阿姐,我今天没劫财也劫物,更没劫人绑票,这俩人,是请他们上山做客,作为回报,他们愿意给我们添一万两的香火钱,他们是自愿的!不信你问问他们!”
  还香火钱,这土匪窝是改行做起佛庙还是道观了?
  那位永安堂二东家面无表情,但在穆康暗暗威胁的目光下,还是昧着良心道:“是是是,我是自愿的。你们打家劫舍的就混口饭吃,风吹日晒太不容易了,我一点小小心意又算得了什么。”
  “……”席香深吸一口气,“把自己五花大绑起来?这是哪门子的做客方式?”
  这一回,用不着穆康威胁,永安堂的那位二东家就已经从善如流道:“这是个人爱好,我挺喜欢被捆绑的,省得我多动症又犯了。”
  席香:“……”
  哪有被劫的人替绑匪说话的,这人才同寨里这群人待着不到一天,脑子就被同化了?
  穆康给了那二东家一个赞赏地眼神,随即往后退了退,确认即使席香扫腿过来也踢不到他后,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大当家,有些事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嘛。这人都上来了,总不能又送下去山吧?”
  众人闻言纷纷朝穆康投去了一个敬佩的眼神。敢和大当家这么说话,真是好勇士,不愧是二当家未来的男人。
  但穆康说的确实是实话。人已经绑上来了,就算再把人送回去,他们越了寨里规矩的事实也无法改变了。
  席香仍旧绷着脸,目光却已经有所松动了。
  穆瑛见状,忙上前把她拉远一点,低声道:“阿姐,我真的原本就打算只劫这一次了,真的是最后一次,我发誓!这一万两银子拿到手分给大家,就按你说的,各自散伙做营生。现在把人带回来,也是为了他说的那一两万赎金。只要拿到那一万两银子,我就把人放了,你放心,我绝不伤他们一根毛!”
  穆瑛说得信誓旦旦,“一万两银子足够大伙们下山置办田产宅子,从此衣食无忧,过上普通人生活,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那样吗?”
  她说着眼里有些许迷茫和不解,“何必要去受朝廷的鸟气,委曲求全的和他们谈条件。”
  席香侧头去看穆康等人,语气淡淡道:“人一旦习惯了不劳而获,就很难再去过耕田种地的踏实日子了。寨里最年轻力壮的这一伙人,年纪最大的是穆康,才二十岁,就已生了惰性,不愿意下山去过寻常日子的。阿瑛,你口中的这最后一次,把人都劫留下来,不仅仅只是越了我爹昔年定下绝不劫人伤人的规矩,还助长了他们懒惰的气性。”
  穆瑛眉头一皱,正要反驳,又听席香接着道:“你可知道为何从前他们只听我的,如今却对你言听计从?正是因为如今我主张向朝廷投诚,回归普通人的生活,而他们不愿意。”
  以前有她爹镇着,这一伙人即便劫人钱财也十分克制收敛,不伤人也不逼人到绝路,只收取几十余两银子够寨里大家伙营生便可。而往来的商队,几十两银子,给出去保个平安,倒也接受。如此双方都算各达目的了,自然也没起过什么大冲突。
  而眼下,穆瑛领着一群人,直接把人给绑了回来,还狮子大口地要一万两赎金。
  这若是激得商队的人气性上来了,直接去报官,落了案底,到时候就不是能轻易善了的事了。
  席香耐心和穆瑛说清楚这个中的弯弯绕绕:“雍州城里的那位方太守之所以一直对我们放任自流,正是因为我们从未伤人亦未逼得人断了财路,且寨里大部分人都是女眷老幼,他即便领兵捉了我们整个山寨,也没法判太重的罪挣不了多大的功绩,反而要头痛怎么妥善安置寨里那些可以说是无辜的老幼女眷们。因而,他只偶尔领兵过来意思意思地攻打我们,一是做给上面的人看,他尽力剿匪了,二是在敲打我们别越了线。若是越了线,下场你且看其他山头,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土匪窝。”
  “雍州地处大梁边境,这些年来一直太平安生,西戎人始终不曾来犯,你道是为什么?你还真当他手底下的兵是吃素的不成?”
  这最后一句,彷如一重锤撞进了穆瑛心中。
  穆瑛脸色微变,她不是说不通的性子,此时已然明白自己莽撞犯了大错,惊道:“那现在……阿姐,我现在就叫他们放人还来得及吗?”
  她话音才落,却听谢礼谦忽然语气迟疑地开口:“陈三公子?”
  那永安堂的二东家望向谢礼谦,神情一顿,随即露出一副惊讶的神情:“谢小四?这么巧,你也被绑架了?”
  谢礼谦家中在汴梁乃是书香世家,与他家往来亦都是达官显贵,他认得的人,自然也都是出身名门的。
  出身名门的人,向来视商贾为末流,那这年轻公子又怎么可能是永安堂的二东家。
  席香目光一沉,“阿四,你认识他?”
  谢礼谦正要说话,哪知那永安堂的二东家却先开了口:“这位女侠,他父亲与我父亲是至交好友,他与我虽非兄弟,却胜似兄弟,你别伤害他,只要你也放了他,我给你双倍的钱,三倍,甚至四倍都可以!”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红了眼眶,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
  穆瑛震惊地看向谢礼谦,用眼神询问他:“这竟是你好兄弟?”
  谢礼谦神情复杂,“陈三公子,你误会了,我不是被绑上山来的,我是同他们一伙的。”
  永安堂二东家一脸呆滞:“……”
  谢家的天之骄子,怎么堕落成跟土匪成一伙的了?
  清风寨众人顿时纷纷交头接耳:“我去!这真是谢小四的好兄弟,那咱们不是劫到自己人身上来了?这种事传出去,那得多丢脸,肯定会被嘲笑没义气,连自己人都下手!”
  “那咱们也不知道这是自己人啊!谢小四又没说!”
  “就是!不过谢小四这兄弟也太大方了吧,居然要出四倍的钱赎谢小四。四倍的钱,就是四万两银子,我的心在蠢蠢欲动。”
  “我只想问谢小四的这兄弟还缺不缺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的兄弟,像我这样,吃得多长得还胖的这种。”
  “死胖子你想得美!”
  众人你一句他一句,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那永安堂的二东家。穆康满怀期待地先开口:“二东家,您还缺兄弟吗?”
  永安堂二东家:“……”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伙人压根就没一点身为土匪的职业道德,与雍州太守在奏折里哭诉的“清风寨那伙匪子,俱是亡命之徒,穷凶恶极,下官领兵攻打数年,皆惨败而归”,完全是两个画风。
  一文钱就能让他们躺倒任打,所谓穷凶恶极,全是谎言。
  谢礼谦低声同席香道:“这位陈三公子,是镇远侯的小儿子,姓陈,单名一个令字,陈令在家中行三,故而大家都惯称他陈三公子。”
  众人除了席香和谢礼谦,虽都不曾去过汴梁,但也知镇远侯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那是当今皇帝的嫡亲舅舅,当今皇帝年纪尚轻,还未亲政,整个朝政大权尽数镇远侯手里,镇远侯可谓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眼前的这人,是镇远侯的小儿子?
  可镇远侯的儿子不在汴梁吃香喝辣的,扮作商队跑来雍州做甚?
  但不管目的是什么,却绝不可能主动上门来给他们白送钱。
  饶是清风寨众人再心大,这时也意识到了不对,纷纷怒目而视。
  穆瑛既惊且怒,气急之下从穆康手里夺回鞭子,想也不想地陈令甩过去:“你敢骗我?”

  第004章

  鞭子在即将甩到陈令脸上时,席香伸手抓住了鞭子,出声喝道:“瑛子!”
  穆瑛咬了咬唇,指着陈令道:“他说他是永安堂的二东家,我才把带他回来的。谁知,他竟是镇远侯的儿子,他……他骗我!”
  陈令被谢礼谦揭破身份也不慌,一脸无辜道:“我是镇远侯的儿子不假,但永安堂二东家的身份也是真,何来骗你之说。”
  穆瑛恨声道:“我原本就没打算要绑你们,是你故意提出用一万两要我们放人的我们才带你回来。你故意引我带你回寨子里,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话一问出口,穆瑛也觉得自己脑子不大灵光。
  镇远侯的儿子主动送上门来,除了剿匪,还能有什么目的?
  陈令道:“我不过是怕你们劫财后杀人灭口,情急之下想出来的自保法子,怎么就成我故意的?要不然,你看在我是镇远侯儿子的份上,现在放了我?”
  穆瑛一噎,一时间竟找不到话来驳斥。好在她很快反应过来眼下不是追人问责的时候,而是这人她已经带回来了,现在要如何处理才妥善?
  她深吸了口气,压下怒意,试图让自己冷静,胡乱想了片刻,低声问席香:“阿姐,现在这人该如何处置?要不然就把他放了?”
  清风寨众人都不是那等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以往从未有过打劫把人给劫回来的事,今天这是头一桩,因而就算知道这位陈三公子目的很有可能就是来剿匪,她也不可能真把人剁了丢去喂山鹰。
  除了放人,穆瑛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席香摇了摇头,“不,先关着。”
  穆瑛一愣,“可是阿姐……”
  “你把人带回来时,他敞开眼睛都看着呢。”席香开口打断穆瑛的话。
  放是肯定要放的,但不是现在。
  穆瑛粗心大意没把人眼睛蒙上,这一路走回来,这人必定已经记住从山下进寨子的路,现在把人放了,只怕不出一个时辰,就领兵围上来了。
  思及此,席香看向陈令的目光徒然冷了下来,“你爹镇远侯,于我一家有救命之恩,看在你爹份上,你放心,我不会让人伤害你。但你若有别的打算,我只能做一个忘恩负义之人了。”
  席香的父亲席一鸣曾为桂州守将,当年举家迁至汴梁,是因先帝正当壮年却忽然重病,当时还是小太子的当今圣上才五岁,而几位亲王正当壮年,妄想夺嫡上位。镇远候身为皇后的亲弟弟,自然站在先帝与小太子一派,而她爹却是战功显赫最得民心的景王心腹之一。
  只是景王终究没那个命,明明已经逼到先帝的一纸让位诏书,却因大喜而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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