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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他总是假正经-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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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谢华琅同堂姐亲近,并不瞒她,捉了把松子儿,一颗颗剥开,搁进白玉盘中,将二人那日不欢而散的缘由一一讲了,又气道:“先前喜欢我那般性情的是他,现在嫌我肆意的又是他,哪有这样的?他不稀罕我,我还不稀罕他呢。”
      “枝枝,”谢莹微微重了语气:“这种话怎么能乱说?”
      “你看,这便是我的难处了。”谢华琅叹口气,闷闷道:“我知道这种一拍两散的话不能说,所以一个字也没提。可阿莹姐姐,我最开始也没想过要嫁入皇家做国母的。若他只是个普通人,吵吵闹闹都没什么,可现在呢?我连发脾气都要小心翼翼的,唯恐哪里过了火,牵连到家里边。早知如此,真不如……”
      “欸,”谢莹打断了她,轻声道:“抱怨几句没什么,再说,那可就过了。”
      谢华琅闷哼一声,长舒口气,拈起几粒剥好的松子儿吃了,又道:“先这样吧,走一步看一步。”
      “你们两人的事,别人不好掺和,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只是觉得,陛下真心待你,你万万不要因些许小事同他生分,那才可惜了这良缘。”
      谢莹再劝几句,便没有多说,又道:“二娘未嫁,蒋氏娘家不显,家中近来喜事又多,若真不好了,怕也不会张扬,悄无声息的就了结了,你要去见见她吗?”
      谢华琅想了想,终究还是摇头:“算了,还是不去了,原也没有什么深情厚谊,临了了再去,倒显得假惺惺。”
      谢莹微微一笑,道:“也好。”
      ……
      今日是初六,明日便是七夕,痴男怨女殷殷相会的日子。
      许是先前同谢莹说过一通的缘故,谢华琅这夜失眠了。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她将这几句话来回念了几遍,心中五味俱陈,一时之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实在是睡不下了,索性披衣起身,坐在窗前出神。
      七月烈日炎炎,到了晚间,倒没有白日那般难熬,夜风自窗外拂来,月季花的香气之中,略带了几分凉意。
      鹦鹉便被搁在走廊里,外间的灯还没有熄,它也没有睡,正歪头梳理羽毛,见谢华琅出现在窗前,先是“嘎”了一声,又叫道:“枝枝,枝枝。”
      谢华琅心中忽然生出恼意来,伸臂过去,轻轻戳了戳它的翅膀,道:“你是鹦鹉,应该很会学人说话,是不是?”
      鹦鹉茫然不知,眨巴着黑豆似的眼睛,又叫了声:“枝枝。”
      谢华琅回房去摸了把松子儿,喂它吃了一颗:“跟我说,假正经。”
      鹦鹉将松子儿吃了,眼巴巴的看着她,道:“枝枝。”
      “不说枝枝了,”谢华琅纠正它道:“说假正经。”
      鹦鹉有些困惑,翅膀抖了抖,茫然的看着她。
      谢华琅也有耐心,再喂它吃一粒松子儿,道:“假正经,假正经,假正经。”
      这场教学持续了许久,鹦鹉还是没学会,谢华琅的松子儿却吃的差不多了,大晚上的,再吩咐人专程去取,又有些兴师动众,只得暂且停下。
      说了这么久的话,她也有些累了,回房去净了手,躺下歇息了。
      时辰渐渐晚了,有仆婢将外间的灯熄掉,见鹦鹉还在窗外,着实漂亮,心生喜爱,忍不住伸手去摸摸它。
      鹦鹉侧头躲开,振翅道:“走开。”
      “呀。”那小婢也不恼,惊喜的与同伴讲:“它会说话呢。”
      “听说是宫里边的,自然格外聪明。”同伴笑道:“走了走了,别再招它了,若是惊醒了女郎,可是罪过。”
      那小婢应了声,挑着灯笼,一道离去。
      外间的灯都熄了,四遭静谧,只有长廊两侧还悬着灯笼,月夜下一片朦胧光影,鹦鹉转了转脖子,忽然道:“假正经,嘎,假正经……”
      ……
      谢华琅昨夜兴致勃勃教鹦鹉说话,第二日便起的晚了,梳洗过后,又去同母亲请安,等回到自己院中,已经是辰时中了。
      高门大户中的女郎,自一落地,家中人便开始筹备嫁妆,积攒到出嫁时候,光单子都有厚厚一沓,她今日去请安,卢氏便先拿给她过了眼。
      谢华琅对此不甚在意,卢氏是她生母,几个哥哥也疼爱她,不至于在嫁妆上生事,大略上看了看,倒是相中了陆机的《横山帖》,讨了回去临摹,卢氏自无不应。
      陆机乃是三国名将陆逊之孙,少有奇才,文章冠世,与顾荣、陆云并称“洛阳三俊”,因为其时年号太康,时人以“太康之英”称之,《横山帖》便是他离乡多年,心中感怀之际所作。
      谢华琅着实喜欢,先去净手,这才细细展开来看,因为太过专注,连顾景阳到了都未曾察觉,偶然间一抬头,察觉身侧阴影,方才注意到。
      两日不见,他似乎清癯了几分,面上隐约有些疲倦,神情倒很温柔,见她望过来,低问道:“章草奇古,笔法奇崛,是陆机的字?”
      谢华琅看他一看,赞道:“九郎好眼力。”
      她这态度不算冷淡,但也不算热切,顾景阳神情微滞,顿了顿,又道:“先代大家所留的字帖书画,宫中倒有不少,枝枝若是喜欢,我叫人送来,与你赏玩。”
      有女婢奉了茶来,谢华琅见状,便将《横山帖》小心合上了,又问道:“都有谁的?”
      顾景阳道:“书中四贤自然少不了,本朝大家也不在少数,秦汉之交的倒是少些,多半是碑文。”
      “皇家毕竟是皇家,”谢华琅听罢,有些欣喜,叫采青将字帖好生收起,含笑道:“只看积年所收纳的书帖字画,底蕴便胜过寻常高门许多。”
      天气热了,她只穿了家常衣裙,素白的衫,天水碧裙,极为清丽素雅,然而韶华正好的面庞上,却先天带了十足的鲜艳。
      顾景阳的心乱了一瞬,定定看她一会儿,忽然低下头去,轻轻吻上了她的额头。
      谢华琅先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并未变色,先前更亲昵的事情都做过,这样一个吻,便不觉得有什么了。
      她如此想着,再抬头时,便见顾景阳正垂眼看她,神情温和,恬静之中似乎隐约带了几分希冀,或许是因为那期盼太过深重,竟透出些微的恳求意味来。
      谢华琅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下意识摸一下脸颊,低问道:“怎么了?”
      顾景阳握住她手,双目定定望着她,道:“枝枝,你亲亲我。”
      谢华琅便踮起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顾景阳垂下眼睫,轻轻道:“不是这样的。”
      谢华琅问道:“那应该是怎么样的?”
      顾景阳顿了顿,道:“以前,不是这样的。”
      谢华琅道:“不都是亲一下吗,哪里不一样了?”
      她有些不耐烦了。
      “不一样的。”顾景阳目光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头,心中猝不及防的疼了一下,他伸手去抚平她眉宇,道:“枝枝以前亲我的时候,是很喜欢的那种亲,现在不是了。”
      谢华琅垂下眼去,不说话了。
      “枝枝,”顾景阳握住她手,神情恳切,低声道:“不要这么随意应付我。”
      “不喜欢我随意应付的是你,嫌我逾越的也是你,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好?”
      谢华琅低头去看脚尖,复又抬头,伸手去戳他脸颊,了无意趣道:“九郎,明明是你先伤我心的,现在怎么好像是我欺负人一样?”
      “枝枝,我那日生气,并不是气你逾越,”顾景阳说及此处,有些困窘的顿住了,踌躇之后,却抱她入怀,在她耳畔低声道:“我只是……很妒忌。”
      “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你同我说起别人,也不喜欢你说那样的话,即便那只是假设。我从没有想过别人,你也不许。”
      他比她高那么多,彼此相拥时,要低下头,才能亲吻到她的额头。
      顾景阳接连亲了几下,方才依依不舍的停下,继续道:“我那时在想,我的枝枝这么讨人喜欢,会不会还有别人在悄悄喜欢你?真想把你关起来,只给我一个人见,别人看都不许看,更不许想。你是我的,我是你的,除了我们彼此,谁也分不走分毫。”
      谢华琅靠在他怀里,听得眼眶湿了,旋即又笑了,她伸手拭去眼泪,闷声道:“道长,你今日话怎么这样多?都不像你了。”
      “因为我也会很怕,”顾景阳将她搂的更紧,低声道:“怕枝枝不理我,怕枝枝与我两心相许,却分隔陌路。”
      谢华琅道:“你既是吃醋,为什么不直接同我讲?”
      顾景阳有些困窘的亲亲她,低声道:“这种话,多难为情……”
      “这有什么好难为情的?”谢华琅气鼓鼓的瞪着他,道:“你抱我的时候不难为情,亲我的时候不难为情,躺在一起情动的时候……唔唔唔!”
      顾景阳着实窘迫,掩住她唇,恳求道:“好枝枝,我们不说了。”
      谢华琅气的极了,将他衣襟拉开了些,踮起脚去,在他肩头重重咬了一口。
      顾景阳没有将她推开,反倒抱得更紧了。
      “就这一次,”谢华琅伏在他怀里,闷闷道:“再有下一次,我再也不理你了。”
      她那一口咬的很重,应该出血了,顾景阳却无暇去看,温柔一笑,低头想要亲吻她的唇。
      谢华琅恨恨的在他腰间拧了一把,侧头躲开了。
      “枝枝听话,”顾景阳哄她:“不闹了,好不好?”
      “不好!你想装的时候就装,不想装的时候就不装?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谢华琅推开他,道:“我现在也很正经,就不给你亲。”
      顾景阳捉住她衣袖,低声道:“就亲一下,枝枝。”
      “一下也不行,我还没有出嫁呢,这怎么使得?”谢华琅甩开他,端着架子,假正经道:“陛下竟说这种话,好不知羞!”
      顾景阳听她这样调侃,着实窘迫,又拿她没办法,定定看了半晌,只得伸手去勾了勾她鼻翼,轻轻叹了声:“冤家。”
      谢华琅被他这一叹软了心思,柔了情绪,也歇了嬉闹之心,见他衣襟微乱,肩头隐约沁出血来,又取了帕子为他擦拭。
      夏日里衣袍单薄,衣襟乱了,便要重新规束,谢华琅伸手去解他腰带,刚拆开一半,手却被他捉住了。
      “枝枝,你听话,”顾景阳眼睫微垂,神情中透露出几分青涩,低声劝道:“现在还不可以。”
      谢华琅听得莫名,怔了一下,忽然间红了脸,忙不迭将手收回,面红耳赤道:“你想什么呢?我见你衣襟乱了,想重新为你规束起来。”
      顾景阳怔怔盯着她看,回过神后,匆忙间别开脸,困窘的说不出话来:“枝枝,我,我……”
      谢华琅见他这般情状,反倒有些不忍心,微红着脸踌躇了会儿,还是拉他到内室去,帮他解开腰带,整理过衣襟之后,便打算重新束上。
      解容易,束起却难,男子的腰带与女郎腰带又截然不同,她怎么都系不回原先的样子,一时有些为难,抬眼看他,悄声问:“怎么办?道长,你自己会系吧?”
      因方才那句话,她面上热意未消,绮丽清艳如天际晚霞,步摇长而细碎的珠珞自她发间迤逦而下,径直清辉,在那明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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