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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晋阳公主-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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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他是有难言之隐。舅舅何不暂且歇息,把这等小事交给我们处理。或许等明儿个天亮了,什么事情都了结了。”
  外甥女的言语总是轻轻柔柔的好听,令人的心情莫名好起来。长孙无忌先前燃起的万丈怒气,也因此熄灭了大半。既然李明达既然有能力在这么短时间内把凶手给揪出来,长孙无忌倒是愿意相信李明达在审问刘树榆上,也会有更好的处理办法。
  长孙无忌毫不犹豫地起了身,应了李明达的提议。临走前,他还特意嘱咐李明达尽力就好,不必因为他而强求什么。这件事说到底是他们长孙府御下不严的责任,他在倭国人和圣人面前承担一下责任,付出一定的代价,倒也没什么不对。
  李明达点头应承,请长孙无忌放心。
  待长孙无忌离开之后,堂内安静了片刻。
  长孙冲随即征求李明达的意见:“用刑?”
  “不可,严刑逼供所得未必为真相。”一直处于安静状态的房遗直忽然说道。
  长孙冲看眼房遗直,转而看向李明达,想亲耳听听她的意见。
  李明达:“他说的不错,刑逼是下下策。”
  李明达又看向刘树榆,只瞧着这人畏缩在地中央仍不停地发抖。一般人看他此状,大概会觉得刘树榆仅仅是罪行暴露,恐惧伏法而已。而李明达则可清晰地听到他眼泪一滴滴拍落在地的声音。他在安静的哭,而且哭得很厉害。
  当然,人若害怕丧命,也会留下恐惧的泪水。但李明达觉得,刘树榆恐惧的成分不多。他如果真的怕死,之前就不会那么大声喊出道垣三次郎是他杀的话。至少会努力狡辩一二,或是求饶,但这两样他都没有。
  流泪不是因为怕,还会因为什么?恨,悲伤,痛苦。
  “抬头。”李明达道。
  刘树榆顿了下,方缓缓地抬头。他紧紧闭着嘴,眼睛红红的蒙着泪水,面容虽有流露出恐惧和愧疚之意,但决绝的态度更甚,仍是坚决闭口,一个字不言。
  李明见状,料知不能立刻审问他,先向长孙冲了解一下有关于刘树榆的一切。
  长孙冲便召来大管家郭峰暮来交代。
  这刘树榆在长孙府做了十多年的管事,做事稳重麻利,且为人和善,才因此得了提拔,也被恩赏过不少钱,今年年初郭峰暮还特意帮他请求过长孙冲,允准他把老家的妻女也接过来。可惜他妻女却到了长安城不久,就因病暴毙死了,没曾享福过。
  房遗直在听大管家提及刘树榆妻女的时候,余光扫了一眼刘树榆,觉得他表现的状态很有问题,因此又去看了一眼李明达。见她也蹙起了眉头,便知晋阳公主所疑和自己一样。
  长孙冲却没有这般敏锐,此刻只觉得刘树榆此人忘恩负义,竟在他长孙府闹出杀人这么大的麻烦来,便是千刀万剐,也已不足以平了府上下所有人对他的愤怒。
  “长孙府厚待你的结果,便是换来这个,何其可笑!”长孙冲冷笑叹息。
  刘树榆忙再次磕头给长孙冲赔罪,“奴最对不起大郎的厚待,奴辜负了长孙府,不敢妄求别的,只想死,只求一死,求速死!”
  刘树榆再一次咚咚猛烈磕头,嘴里一遍又一遍重复的念着他想要求死的话。
  长孙冲眼里抹过一丝狠戾,“死对你来说,太轻了。真正的痛苦,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刘树榆哆嗦了下,噤声不敢再言。
  “你继续抬头,和我说话时,我不允你低头。”李明边观察刘树榆的神态边发问,“你的妻女因何重病双双病故了?”
  “风……风寒。”刘树榆道。
  李明达发现了他又迟疑表情,且神态很不自然,他整个身子比之前僵硬些许,便知道这刘树榆的问题就出在其妻女身上。李明达遂又问他妻女吃了什么药,可否看过大夫,风寒病可没那么快就要人命。
  刘树榆垂着眼眸,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太清。
  李明达至此可以确认,刘树榆妻女的死有问题。
  “给你最后一次会,说出作案的原因,”房遗直出言后,默了会儿,似在故意给刘树榆思考的时间,但刘树榆显然不领情,还是紧闭着嘴死不开口。
  房遗直立刻看向长孙府的管家郭峰暮,“我看事因必定出自他妻女,既然他不肯说,便开棺验尸。你可知其妻女葬身何处?”
  郭峰暮正欲开口,那边刘树榆就跟疯了一样大喊。
  “不行,绝对不行!”
  刘树榆慌了,跪爬到房遗直跟前,苦苦恳求:“她们母女已经入土为安,求房大郎开恩,不要再扰了她们。活着的时候她们已经够苦了,我岂能让她们在死后继续受罪啊!”
  刘树榆说着就痛哭捶地,气愤懊恼至极,也十分恨自己。
  “只要你阐明你杀人的原因,我可保证她们长眠地下,任谁都不会打扰。”房遗直诱导道。
  刘树榆红着眼怔了怔,整个人突然崩塌了一般,半瘫在地上。而后默了片刻,他才狠狠地咬着牙道:“我杀道垣三次郎那个禽兽,不过是以命偿命,是他害死我的妻女!”
  刘树榆这时抬起头来,眼里满是燃烧着愤怒之火,泪水大颗大颗地从他一个大男人的脸上滑落,“这个禽兽,他毁我妻子的清白,连我七岁的小女儿也不放过。我何止想杀他,恨不得将他皮肉撕烂,活活地千刀万剐!”
  长孙冲怔了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树榆仍是痛哭不止,喊着自己对不起妻女,他妻女为保名节而亡,死后理该遂了她们的愿,给她们留个干干净净的名声。而今却因为他的乱言,让她们连最后的清白名声都没有了。
  “此事我可保尽量少的人知晓,不外传。”李明达道。
  刘树榆谢恩,接着便阐述了事发经过。
  今年年初的时候,他日子好过了一些,手里也有点余钱,便托人捎信回家,让妻子带着孩子来长安城投奔他。从他家村子到长安城并不算远,本不过就三天的脚程,不想他的妻女就在赶往长安城的官道上,被骑马外出游玩的道垣三次郎迎拖进树林里给强暴了。她们到京后,刘树榆见妻子神色恍然,身上有伤,孩子也是畏畏缩缩,哭闹不止,便知道出了大事。几番追问之下,他的妻子才支支吾吾哭哭啼啼的把事情经过讲明白。刘树榆气愤不已,抬手便打了妻子一巴掌,怪她是没有保护好女儿。
  李明达凝着目光,“你打了她?”
  刘树榆狠狠地闭眼点了点头,泪水随之如串线的珠子落下,“这是我无比后悔的一巴掌!因为这一巴掌后,她看我的眼神……我说不太清,总之很可怕,可能是一种绝望,我不太敢直视她。她后来就抱着孩子一直哭,一直哭,一声不吭。”
  “那你这之后可哄她了没有?”李明达隐隐握了拳,再次发问。
  刘树榆怔了下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没有,没有……”刘树榆哀嚎一声,至此方大声哭出来,接着哽噎道,“我一想到她的身子已经被……我就……我一气之下便回了长孙府,两天不曾回家看她。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真的不知道。但等到第三日我终于想通了,买了些好东西回家,想好了该怎么和她相处。我推开门,家里好静啊,怎么那么安静,明明是该吃饭的时候,我推正屋的门,就看见我的妻子和七岁的女儿都悬在了房梁上。脸白的跟纸一样,身子都凉了,我赶紧把她们放了下来,可不论我怎么喊,她们都不会睁眼了!”
  刘树榆说到这里,呜咽的哭声极其悲凉。
  “呵。”李明达冷笑不止。
  刘树榆怔了下,蓦地抬眼看了一下李明达,转而继续道,“是道垣三次郎,是他害死了我的妻子和孩子。我当时就发誓一定要为她们报仇!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便是以命相抵,我一定要杀死那个道垣三次郎。”
  长孙冲听刘树榆此言的,倒也能略理解他为何会杀道垣三次郎。但其不顾场合,在长孙府随便下手的行径,又令他十分憎恨。再有这样下毒,若是他二弟当时也喝了那酒,岂非会枉死。
  刘树榆忙对长孙冲解释道:“奴知道二郎惜用那酒,该不会舍得喝。”
  “一旦喝了呢,你根本没顾忌他的性命,是不是?”长孙冲眸子里满是愤怒地瞪他。
  刘树榆愧疚地垂下头,支支吾吾承认他当时的确没有想那么多。
  长孙冲气得起身,转而又忍了下来,背身默然。
  李明达愈发觉得可笑,“你至今还不知自己错在哪里,还以为自己为妻女报了仇,是么?”
  刘树榆不解地看向李明达,似乎在说“难道不是么”“不管怎样我至少对得起我的妻女”这样的话。
  “她若一心寻思,便不会进长安城来找你。那件事并非她之错,却因你的冷漠相待,令她失望之极,才觉得无法苟活于世。其实真正令她致死的原因,是你。”
  刘树榆瞪大眼不敢相信,不停摇头,“不,不是这样,是道垣三次郎那个禽兽害死她的,我为她报了仇!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刘树榆越说声音越小,整个人趴在了地上,苟延残喘。
  房遗直则询问道垣三次郎的四名随从,其作为可如刘树榆所言。
  这四名随从早就慌神了,而今被房遗直这样一看也都心虚,虽个个表情慌张,但谁也不没有开口承认这件事。
  “你们可能不太了解我们大唐的审案手段,对于一些故意隐瞒重要案情而不报者,竹片穿指只是个开始。”
  随从们重复这四个字,有几分不解。
  房遗直挑眉看向李明达,是否上刑还要看公主的意思。就见李明达点了头,房遗直立刻命人执行。
  “却不知选谁,你们四个自行议定。”
  四人都慌了,互相看了看,都不知该怎么办。
  房遗直随即就让人挑了一个,拉了出去。不多时,这名随从被架进来手指流着血,被丢到地上的时候,整个人疼得面目扭曲,身体蜷成一团。
  其余三人瞧他此状,皆晓得这个神秘的刑罚很疼。
  “包庇你们副使的恶行,对于你们倭国可不是一件好事。这个错你们若不认,倒也罢了。我大唐为何非要跟一个敢做不敢为的小国有所来往?”房遗直说罢,便起身,拱手请李明达参告陛下,从今以后断绝一切与倭国的交易和政务上的往来。
  四名随从听了这话都慌了,忙跪下给房遗直和李明达行礼,请求他们不要如此。
  “副使在年初出城游玩的时候,确实对一名赶路的妇人下手了。当时赶巧官道上没有人,副使一路边骑马边喝着酒,可能喝得太醉了,再瞧那妇人有些姿色,就、就……”
  “听你们所言,你们副使倒无辜了,是酒的错?”李明达冷笑,“真没想到,你们倭国人敢做不敢认,竟如此推卸罪责,懦夫!”
  四名倭国随从垂下脑袋,蔫蔫的,不敢作声。
  李明达勾了勾手指,将田邯缮召唤而来,随即对其嘱咐了几句。
  “去把芦屋院静叫来,这查案的事怎么能少了倭人的‘督促’。”李明达又道。
  没多久,田邯缮便领来一名汉人通译,将四名随从的证言用汉字和倭国话各书写了一份、李明达随即令四名倭国随从签字画押。
  这之后不久,芦屋院静才急急地带着人赶过来。
  芦屋院静在收到消息的时候就确认问过,凶手长孙涣还没有缉拿到,便觉得该是晋阳公主不服气,非任性地要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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