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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扬故意刺激道：“他们说你……就是污泥粪土，扶不上墙，犹如一块朽木，根本已经没救了。你听了，不恼火吗？不想以事实，告诉他们瞎了眼，打他们的脸吗？”
“古人三年不鸣，然后等到了一个机会，再一鸣惊人。”
张扬鼓动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没有展露自己的才华，反而窝在角落之中，让人冷嘲热讽。但是我觉得，你肯定是在等待一个机时，一个万众瞩目的机会，现在你的机会来了。”
“我老板是什么人，你心里应该清楚。”
张扬一脸的热忱，语气中充满了蛊惑的意味：“一叶居敲定了新地址，打算重新开张。到时候，整个杭州城的风水师，肯定是云集而来，亲自到场庆贺。”
“新店初立，需要一批法器。一叶居新店，就是展示法器的平台。如果你的法器，能在万千法器之中脱颖而出，自然而然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然后一举成名。”
张扬轻声道：“这样的机会，你忍心放弃？”
不得不说，张扬真是个好说客。
叶川在心里，由衷的点赞。他忽然觉得，要是张扬放在春秋战国，指不定能够成为纵横家之流，依靠三寸不烂之舌，游走在诸侯之间，风光得意。
然而这时，王斗却冷静了下来，慢声道：“我做的是艺术品，不是法器。”
“呃……”
一句话，张扬就噎住了，无言以对。然后，他看向了叶川，眼中出现了疑问。如果泥人不是法器，还有购买的必要么？
“真不是法器吗？”
这时候，叶川开口道：“你确定？”
“我……”
王斗迟疑了下，就点头道：“没错，我做的，就是艺术器，与法器无关。”
“既然是艺术品，为什么有诸多的缺陷？”
叶川问道：“难道不是半成品么？”
“这是残缺美。”
王斗的表情，忽然有几分狰狞，低声怒道：“古代有哥瓷、瘿木之美，还有断臂的维纳斯，这些都是独特的艺术品。我做的东西，难道比不上他们吗？”
“……”
张扬无语了，眉头皱了起来，他再次看向叶川，脸上流露出“这家伙该不会是傻子吧”的神色。什么残缺美，还白痴美呢。
艺术的东西，他也懂得不多。
但是他至少知道，但凡残缺之美，那是先天成形，或是偶然形成，哪怕是哥瓷这种故意使之开片的东西，也是水火融合的结果，不全是人为控制。
类似王斗这样，特意把东西搞出缺陷，绝对不是残缺美，而是弄巧成拙。这玩意，不仅不符合大众的审美情趣，哪怕是文人雅客，也未必喜欢。
所以说，叶川看走眼了吗？
这些东西，其实没有秘密，都是他的脑补……
张扬犹豫了，心思百转。
就在这时，叶川却依然淡定，缓缓道：“法器也好，艺术品也罢，我不想理会，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
“什么？”王斗怔了一怔。
“我只想知道。”
叶川指着一尊上身大下身小的泥人，慢条斯理道：“这件东西，如果放大无数倍，做成几米，甚至十几米的体积，又会是什么模样？”
“诶？”
瞬时，王斗脸色一变，眼中精光一闪，脸上的狰狞、愤怒之色，立即如潮水消退，取而代之是一抹奇异的神情。
“放大无数倍……”
与此同时，张扬也是身心一震，他眼睛圆睁，轻呼道：“乐山大佛，龙门石窟？”
他突然想到了，人的眼睛有欺骗性，在观望体积庞大东西的时候，会有一定的局限性。所以类似凿山修行的大佛像之类的东西，一定会修成上身大，下身小的形态。
因为这样，人在底下观望之时，才会觉得造像很协调。如果东西形态一致，反而觉得东西很失真，不成模样。
这是千百年来，无数工匠的经验积累，属于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
当然，这是修造超出人本身东西的时候，才派得上用场的经验智慧。如果比人本身小的东西，按理正常的比例就行。
不过显然，王斗却反其道而行之，他捏造的泥人，明明比巴掌还小，但是其中的比例，却是按理超大物件来捏造。
这样一来，东西比例不协调，自然是怪模怪样，没有韵味……
第389章 野望
在叶川的提醒下，张扬仔细小小的泥人，顿时恍然大悟。
一时之间，他忍不住吐槽：“小小的东西，你却按照十几米的体积比例来捏造，这摆明了是故意糊弄人呀，至于这么耍人吗？”
“……我高兴。”
王斗笑了，眼中充满傲气：“我的东西我做主，不是做给庸俗之人欣赏的。”
得，被鄙视了。
张扬又是一阵无语，他就想不明白了，为啥有本事的人，都这么傲气呢？难道就天下没有一些又有本事又谦虚平和的天才吗？
接下来，叶川又说了一句话，更让张扬大吃一惊。
“我记得，惠山泥人……”
叶川慢声道：“按照分类，应该属于彩塑吧。”
彩塑……
张扬震惊，然后眼睛一亮。
彩塑呀，古代的神像，多数就是木胎泥像。泥塑的神像，再涂金漆，涮银粉，抹上五颜六色的颜料，就是威风凛凛，身披铠甲的神明。
从这个角度来说，泥塑出来的东西，完全可以成为法器。
也就是说，王斗的言论，不攻自破。
什么艺术品。
切，一样是法器。
适时，王斗笑了，然后开口道：“叶师傅，果然名不虚传。”
“盛名之下无虚士，这是必然之事。”
叶川倒也不谦虚，微笑道：“怎么样，合作吧，让我们一起，开创新的局面。你不觉得，杭州城现在，风水阶层有些固化了，很需要新鲜的活力吗？”
“好！”
王斗郑重点头，笑容蕴含了强烈的斗志。正如同张扬所说，他确实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一举成名，证明自己的机会。
毫无疑问，这样的机会，或许在整个杭州城，只有叶川可以提供给他。
至于三大风水师……
固化这个词，也算是十分的精辟。
三大风水师，盘桓杭州太久，各种人脉关系，包括资源渠道什么的，早已经固定下来。正所谓，一个萝卜一个坑，外人很难挤进去。
况且，王斗也不甘心，从小弟做起，等到头顶上的公公婆婆之类年纪大了退位，然后才轮到他上位。这是漫长的时间，他宁愿蛰伏下去，也不愿意低眉顺眼的苦熬。
但是与叶川合作，却截然不同了。
谁都清楚，叶川冉冉升起，已经势不可挡。
更重要的是，他才站稳脚根，还没有形成自己的根基。这个时候，加入到他的团队之中，就属于一起开拓事业的元老、功臣。
古代的帝王身边，都讲究从龙功臣。
现代的创业者，旁边也围绕了一群同甘苦，共患难的班底。只要创业成功了，这些班底都会化为公司的高层，然后享受许多红利。
总而言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这样的时机，王斗不想错过。
当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之时，也意味着这次交流会之行，圆满成功。
叶川与张扬，静悄悄地来，再带上王斗，无声无息而去。三人的离开，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力。哪怕有人看到，三人从侧门离去，却没人阻拦多问一句。
热闹的交流会，还在热闹的进行中。
一个个人手艺人，技艺十分的精湛，不时引发阵阵喝彩声。
这些人之中，手艺比王斗高明的有吗？
这是肯定的事情，王斗的技艺再厉害，他的年纪摆在这里，无论是经验，还是积累上，肯定与大师相差不少。
在场手艺人之中，可是隐藏了好几个大师。王斗想与他们相比，还需要多磨砺。
问题在于，叶川没有寻找大师，而是选择了王斗。
究其原因，无非是……合适两字。
叶川现在，需要的是能与一叶居，共同成长，一起进步，携手把一叶居发挥光大，共同创造辉煌的人才。而不是请一尊大佛回去，让他指手画脚。
这也是为什么，他舍近求远。
宁可来交流会发掘人才，也不愿意恳求汤裘加盟的原因。
叶川很清楚，汤裘不可能，归附一叶居门下，单纯只为一叶居服务。有事情，可以求到汤裘的头上，付出真金白银，让他帮忙制作法器。
但是不意味着，叶川可以让汤裘，放弃与其他人的合作，专门服务一叶居。
甚至于，叶川更不可能，在利益冲突之时，让汤裘断了对手的法器来源，不给一叶居的对手提供法器……
汤裘是自由人，再好的交情，也不可能让他听从指挥办事。
王斗却不同了。
叶川坚信，自己给王斗提供了一个，让他尽情发挥才能的舞台。只要王斗不蠢，肯定明白他应该居于什么立场，以什么准则为行事的标准。
一个只为自己提供法器的手艺人。
想必金玉堂、福缘斋、元辰阁中，肯定也有类似的存在。
别人都有了，一叶居怎么能缺少呢？
而且，这只是第一个……
公路之上，叶川大步而行，在他的构想之中，一叶居还会继续扩张，店中的法器样式，也要丰富多彩，杂而精。
另外，一帮风水学徒之中，也应该有人晋级，成为风水师。
五年……
叶川眼中燃烧火焰，他觉得只要再给他五年的时间，杭州城三足鼎立的格局，肯定随之瓦解，变成四强争雄的局面。
这个野望，他没向任何人透露。
不过他的许多动作，都是围绕这个目标展开的。
当然，目标的第一步，自然是新店开张。
几天之后，一个良辰吉日。
清早八点，太阳才升起来，和煦的阳光，一点也不炽烈，照在人的身上，却是暖融融的十分舒服惬意。
此时此刻，一条街道的一栋楼房之前，却是人潮涌动，热闹非凡的场景。
楼房门楣上，悬挂了一方招牌。
只不过这时，招牌上蒙了一层鲜明的红布。
尽管大家都知道，红布底下的招牌，到底是什么字样。但是红布未揭开，也意味着新店没开张。所以楼房的大门，却是紧闭起来，没有半点缝隙。
一群人堵在了门口，几乎把道路截断了。
看到这样的情形，旁边的商铺，还有路过的行人，都有些吃惊意外，好奇这是什么新店开张，怎么来了许多人的捧场……
第390章 开门大吉
外人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新店开张，居然这么的热闹。但是内行人却一清二楚，甚至还知道，把道路堵了大半的，基本上是风水师。
再不济，也是与风水相关的，或从事这个行业的人员。浩浩荡荡两三百人，黑压压的人头，确实是让人惊叹。
附近高楼之上，有人看着这一幕，忍不住酸溜溜道：“不过是店铺换了新地址而已么，有必要这么捧臭脚吗？这么多人，就算到场祝贺又怎么样，谁记得住呀？”
“就是，就是。”
有人深以为然，不住的点头附和。
当然，也有人耿直，反驳道：“记不记得住，不是问题。反正去的人，基本会奉上红包，还有名帖之类。只要事后，叶师傅查看登记本，自然知道谁来谁没来。”
“谁也不指望，让叶师傅一下子记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