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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谈什么？”
见四周人去地空，獴戈拍了拍自己的嘴，打了个哈欠道：“有她在，我想谈什么都可以。”
“别废话！”
獴戈轻笑地看着自己曾经的同伴，难得爽快，“好，只一句话，要救她，就拿如来的七宝念珠来换。”
“你疯了！小瓷，不要听他的！”
彼时，凌嫣然就算头脑再不记事，也晓得七宝念珠是什么物件，那是如来佛祖的贴身之物，先不说这是天地六界里何其珍贵上古法器，佛祖对其如何珍视，光是小瓷的身份，纵使能往来神界，却也出入不得佛门。
“水烟上神，我们许久不见，怎么一见面你就说我疯了呢？”獴戈靠近她，对着小瓷笑道，“小瓷，水烟上神不了解我，你总该分辨的出我说的是疯话还是正经话吧？何况不是都说我佛慈悲，若然区区一条念珠能够换得苍生一命，想来佛祖也不会吝啬的。”
凌嫣然听了冷笑，“话说得真好听，如果那么好拿，你做什么不亲自去取？据我所知，佛祖的物件并非他不愿赐予旁人，而是万物皆有灵性，那些物件跟随佛祖千万年，根本取不下来。”
此时，獴戈抬头望着她的眼神有了一些赞叹，“原来上神还记得些事情啊，不过这就奇怪了，既然记得，上神应该大力支持我才对，佛祖若失了七宝念珠，对你们上古神坻可是大有好处的。”
这会獴戈偏头打量着小瓷的面色，见他一副听得认真仔细的样子，晓得已然勾起了他的心思，不禁唇角一翘，吐出四个关键的字来。
“万法加持。”
果不其然，一听见这四个字，小瓷的身型猝然一震，好似背上狠狠被人打了一棒。彼时，凌嫣然还云里雾里的不明所以，追问这四个字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獴戈只顾着小瓷的表情，见他紫色的瞳孔由愠怒变得坚决，獴戈便知道自己要他去办的事，大多是成了。
“小瓷看来是明白了，那我便同你的主子在这里静候佳音啦。”
“不许去！你如果以后还想待在我的身边，就不许听他的！”凌嫣然不顾脖子上骤然勒紧的黑雾，吼道。她虽然没有记忆，可心里却清楚，佛祖固然慈悲，但硬闯佛界所受到的术法反噬，就是上古神坻都要为之痛上几分，更莫论小瓷，纵然他是妖界圣灵，也不足以抵挡。
她复又对獴戈喊道：“你这个疯子，为什么一定要七宝念珠？增添法力的器物又不止这一样！”
“增添法力？我怎么可能是为了这样肤浅的缘由。”獴戈咂嘴摇头，“水烟上神真是误会我了，实则变成现下的状况，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獴戈眼眸一抬，谐谑揶揄的声调倏地带起一丝肃穆。
“若然拿不到七宝念珠，我也是会丢掉性命的。”
☆、第一百十四章 七宝念珠（下）
丢掉性命？莫非这个獴戈也是被人胁迫的？
凌嫣然好似从中看到了一点希望，压下一些怒气说道：“你干脆把事情说的明白一点，这样我们也好帮你。”
“哈哈，帮我？”獴戈咧嘴一笑，随手术法一施，就地化出一座精致的冰雕王座，他撩袍靠坐在上头笑道，“上神误会了，我和你们可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别忘了，我现在是魔界的人。至于七宝念珠的事，我只能说，这东西我势在必得，但为什么要得到，你们并不需要知道。”
此时，凌嫣然骂人的心都有，既然不想说，前头又何必讲那些废话。但不等她再说什么，小瓷却上前一步，开口应道：“我知道了，我去。”
“小瓷！”
凌嫣然惊愕地看着他，这会的小瓷没有了之前的戾气，紫色的瞳眸倏然平静了下来。他重复着自己的决定，“我去。”
“小瓷，你可比以前要变得明事理多了。”獴戈觉得位子坐的愈发舒坦起来，“你放心去吧，水烟上神我是万不会亏待了她的。”
小瓷的视线透过，定在凌嫣然的身上，紫色的瞳眸在这一刻迷离得让人觉得好似是损落的，顷刻见他转身要走，凌嫣然喊道：“等等！”
一旁獴戈幽幽说道：“水烟上神，你要明白多说无益的道理。”
凌嫣然瞪着他道：“你在乎的是物件，我在乎的是小瓷的安危，咱们互不相干，如果你想成事，就别妨碍我。”
“哦？上神有何高招不成？”獴戈挑眉看她，不过凌嫣然只盯着小瓷嘱咐道。
“不要去佛界硬拼，去神界找我师傅火焱，让他出面带你去见佛祖。如果不行，再叫他想法子，他鬼主意多得很。另外，我还有一个条件，如果獴戈不肯答应的话，小瓷你也不必去什么佛界，届时就算你真的替他拿到了念珠，他也不会放过我的。”
“什么？”诚然小瓷在听见她说在乎的是自己的安危时，心情一阵喜悦，不要说什么佛界，刀山火海、龙潭虎穴，他也没有半点惧意。在小瓷的心里，六界苍生都比不得一个凌嫣然。
彼时，獴戈仍旧一副调笑的面孔，“上神也太小看我的胸襟气度了吧。”
“那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气度。”凌嫣然提出条件道，“放了北华帝君，由我和龙域的人做人质，定让你得到宝物，如何？”
獴戈唇边的笑意一顿，少顷应道：“这个，我可不能答应。”
凌嫣然也不意外，游说道：“北华是神界天孙，若他有半点损伤，就算你是魔皇，恐怕也不能全身而退，龙域那么多人在你手上，你还要他做什么？”
獴戈双手环抱在胸前，“你可以猜猜看。”
“猜？猜你个头！”
俗话说的好，狗急也会跳墙，把凌嫣然逼急了，就是大罗神仙也不会同你讲什么礼仪道义，这会凌嫣然彻底不管不顾地呵斥起来，“你是不是又要和我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的鬼话？！去你的胸襟气度，我告诉你，现在本姑娘是你的人质不假，可你信不信？我照样有法子和你弄个鱼死网破！”
獴戈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喝弄得怔了怔，但从表情上看，并未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反而一本正经地劝道：“上神应该以大局为重。”
“重什么？重到后来还不是只能称你一个人的意！就以你现在这种阴险的手段，我凭什么相信你在事成之后不会杀人灭口？”
“不过以上神现下的处境，又凭什么和我谈条件？除了顺应我的要求，你们还能如何？”
獴戈在位上换了一个姿势，身子稍向凌嫣然的方向倾斜。此时，女子愤怒的表情里豁然多了一点笑意，冷冷地更带着明显的讽刺。
“我现下的记忆的确不大好，不过还不至于被人骗的团团转。你要的是明明佛界圣物，却偏偏跑到这人界漠北之地，又偏拿我这个过去的上古神坻做人质，怎么想都有一些问题。何况你还非要舍近求远，在这里论与佛界相熟的，明明是北华帝君，可你却非要小瓷去替你跑腿，说明除去我，北华帝君也是你要囚下的人质。之前，你不是要我自己来猜测你的作为么，如今我就做出一个猜测。”凌嫣然破天荒的将一个个问题的节点给点破，面色分外沉静，“你之所以偏挑在龙域之中弄出这些事情，就是为了暗藏在龙域之中的乾坤十灭阵。”
“乾坤十灭阵，我一旦误入其中，必死无疑，你现在要所有人聚在一处，不就是为了之后好将我们处理得一干二净？獴戈，你狼子野心，还真当别人看不出来啊！我告诉你，要我和北华给你垫背，休想！”
实则凌嫣然的这一席话，说得虽是义愤填膺、铿锵有力，但其实她的心里头半点底气都没有。彼时她也不晓得，獴戈会不会发现她怦然狂跃的心跳声。可是这会凌嫣然知道自己必须跟这男人赌一赌，如果不赌，那么结局就很可能像她所说的那样，所有人都会死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乾坤十灭阵里。
凌嫣然至今都还记得爷爷曾经的教诲，爷爷说过一国将领在战场上，最要不得的就是任由旁人予取予求。无论是被人用计谋弄得逼不得已，还是一味求稳而步步退让，都会在失掉军心的同时，掷下败北的种子。而这种认知既是用在日常，也很有研磨探究的道理。所以凌嫣然一直坚信，既是沦落成一个俘虏，但直到死的那一刻，都必须牢牢掌握住自己性命的主导权。
“呵，之前上神还猜不出我要东西的缘由，如今倒把我的手段猜了个七七八八，就是上神的脾气委实变得暴躁了一些，可惜、可惜啊……想起上神往昔的绝世风采，真真叫人瞧一眼便可失了心魂。”獴戈的这番话是沉默了一会才说出口的，尤其一直噙着笑意的眼神，此刻略略有些飘忽不定。须臾，他撇开审视凌嫣然的目光，半吊子地问着小瓷，“你说是不是？小瓷？”
獴戈接着又道：“不过依现下的局势来看，如果小瓷去取来念珠，那么上神和北华帝君等人多少还是有获救的希望，或许我未必如上神所想得那般狠毒，就是看在和小瓷同为妖界圣灵的份上，我也想给他的主子留一条生路呢。”
凌嫣然强撑着心里的胡思乱想，这会她的思虑不止转得快，而且应答的速度也不能有所迟缓，否则万一小瓷被獴戈说动了心思，做出什么举动，事态就愈发不是她能掌控的了。
于是，凌嫣然面上镇定地应道：“你不用再煽动小瓷了，小瓷的确事事以我为重，可是如果我的生死横竖是注定了的，小瓷到底还是会听我的话。獴戈，大家都爽快一点，只要你放了北华，我就让小瓷去取东西，如果不肯，干脆这会你就把我的命给拿去吧。”
斩钉截铁的一番话说的没有半点迟疑，而她的冷静也终于换来了一丝回报。
獴戈，犹豫了。
此时此刻，獴戈的犹豫对凌嫣然来说是极好的一个预示，为什么？并不是因为他一定会做出凌嫣然想要的选择，而是这一刹，獴戈失了警惕。
这个獴戈从露面开始就一直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但是凌嫣然能从他的眼神及余光里看出，这个男人始终是以戒备的目光盯着在场的人，这种视线尽管深藏在瞳眸的深处，但与凌嫣然来说却十分熟悉。因为在爷爷和爹的军营中，守卫的将士多是这样的眼神。
即使眼下茫茫雪域之中只剩下她和小瓷，凌嫣然也能从獴戈的身上明显感觉到这股警惕的视线。哪怕是她已成为他的人质，但是獴戈对她仍有提防之意，可见这个男人的戒备心真得十分高。
所以凌嫣然在等，就好像狩猎时需要在弓箭射出去之前，仔细观察出猎物的每一个动作，然后在挥弓射箭间，将猎物一击即中！而现在，她终于等到了獴戈出现空隙的一刹。
猝然间，獴戈坐下的冰雕王座忽然化成流动的雪水，如丝线缠绕，紧紧缚住了獴戈的身体！
至于缠绕在凌嫣然脖颈上的黑色雾气，并没有散去，也没有因此而要了她的命。凌嫣然喘着气盯着獴戈的神色，她突然感谢天地，尽管六界苍生外表能力不尽相同，然而他们所思虑的事情多少有些类似，否则獴戈也不会被凌嫣然的一些猜测之词弄乱了心思。
此时，凌嫣然全然不顾还留在脖上的挟制，嘴角洋溢起同獴戈一般戏谑的笑意，如同一个胜利者般地对他说道。
“看来你的记性也不大好，竟然就忘了，我可是司管水域的上古神袛。”
风云突变，指的大概就是现下这么一个状况。
☆、第一百十五章 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