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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爱春娇(种田)-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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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家人口多,地倒是不多,家里一向紧巴巴的,两个女儿嫁了人,要了一笔彩礼,方才缓了家里的困境。老四董栓柱娶媳妇的聘礼,也是从三姐身上来的。如今董香儿叫夫家休了回来,这聘礼怕是要还给人家,甚而家中竟还多了一张嘴出来。董家人,说什么也接受不了。
  在于董家的老两口,这女儿不过是头猪,吃了家里那么多年的粮食肥了就要杀肉卖钱,没道理卖出去的猪退回来再吃娘家的。
  董大娘也不哭了,两只黄眼珠子瞪着董栓柱,咬牙启齿道:“不识好歹的玩意儿,啥叫胳膊肘往外拐?!老娘还不是为了你,这咋叫胳膊肘往外拐?!”
  董香儿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知道娘家不会高兴她回来,但她没想到家里人竟这样凉薄。她的亲娘,听说她被夫家欺负,没有一句贴心窝的宽慰话,倒是骂到她脸上。饶是她这样一个要强的人,心里也是忍不住的委屈,两只眼睛里泪水不住的打转儿,只是倔强的不肯掉下来。
  董大娘哭着,嚎着,那凄厉的神态,像是在号丧,倒不是她女儿被人欺负了,更像是她死了亲爹。
  外头,董老爹将烟袋锅子在地上磕了磕,站起身咳嗽了一声,踱步进来,无喜无怒的说道:“明儿村里要打春,这是大日子,不要耽误了。等打了春,再说别的事儿。”说完,又丢下一句:“都歇着去吧。”
  董老爹是一家之主,他发了话,就是董大娘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她闭了嘴,擦了把脸,让杨氏搀扶着,骂骂咧咧的去了。
  董栓柱过来,推了董香儿一把,低声道:“姐,你别听娘胡咧咧,她也就那么一说。那宋家对你不好,你就别回去找气受,就在家住着,看谁能把你咋样!”
  董香儿扯了一下嘴角,终究是没笑出来,她说道:“姐没事,你睡去吧。”
  打发走了董栓柱,董香儿就在这外头炕上和衣卧了。她回来的突然,家里没预备她的住处。
  她躺在炕上,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一会儿想起来宋家姑婆的嘴脸,一会儿想起来自家男人那怯懦窝囊的样子。
  董香儿越想越恼,越想越憋屈,从炕上爬起来,跑到院子大榕树下头,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翌日清晨,秦春娇是笑着醒过来的。
  昨儿夜里她和易峋在厨房里的事,让她红着脸躲在被窝里想了好久,虽然觉得羞得慌,心里却甜蜜蜜的。
  她的峋哥,说要娶她,说要她给他当老婆,给他生娃儿。
  这句话,她在嘴里反复念了好几遍,直到把自己弄得面红耳赤,兴奋的睡不着。
  她就这样在床上辗转翻腾着,不知什么时候才迷糊睡去。
  睡梦里,她总觉得身上很热,身子好像被什么紧紧卷裹着,动弹不得,热出了一身的香汗。松叶和麝香的气味,充盈在她的梦里,包裹了她整整一夜。
  第二天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秦春娇睁开眼睛,看见被子好好的平铺盖在自己身上,便有些不明白昨儿夜里梦中的情形了。
  但外头天色亮了,她已经起晚了,便也顾不得再多想什么,匆忙起来穿了衣裳,草草梳洗了,跑到了厨房。
  厨房里,易峋却早已在灶边忙碌着什么。
  秦春娇看着那宽阔的背脊,心中突的一暖,脸上却也跟着一起热了。她走上前去,轻声问道:“峋哥,你在做什么?”说着,目光落在了灶台上。
  易峋正在烙饼,但火候没有掌控好,他烙出五张饼,边角都是焦黑的。
  秦春娇心里咕哝道:难怪进来时一股子焦糊味。
  易峋那铜色的脸上,竟有些微微红了,他说道:“我看你昨天夜里睡得晚,想着今天早上让你多睡会儿,我来做早饭。本来打算学着你烙饼的,但……”
  秦春娇没有说话,一双明亮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看着他。
  易峋有些不自在,说道:“都糊了,别吃了。”
  秦春娇点了点头,又促狭的问道:“那吃什么?已经这个时候了。”
  易峋说不出话来,干脆窘住了。
  秦春娇噗嗤一声笑出来了,说道:“峋哥,还是我来吧。你先出去,叫嶟哥起来,等着吃饭就好。”
  易峋有些不甘心,但秦春娇已将锅铲抢了过去,又撒着娇憨将他推了出去。
  易峋走到门上,回头见那窈窕婀娜的身姿,在灶台边利落的操持着什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又觉得暖融融的。
  易峋的厨艺着实不怎么样,饼子不止焦了,还有些过硬。
  秦春娇将那些糊了的边角切了,又把剩下的饼子切成了指头宽的细条,又切了些红辣椒,合着昨天吃剩的腊肉,一起下锅炒了。在翻炒均匀之后,又加了一勺开水进去。饼丝太硬了,拿开水略煎一下,能软和许多。
  须臾功夫,一大盘油香扑鼻,带着金黄色泽的炒饼丝就好了。
  昨儿的婆婆丁也还剩些,她一起剁碎了,合着小米熬了个菜粥。
  早饭做得了,她盛好端出去,堂屋里两个大男人果然已经在桌边坐好等着了。
  菜粥和饼丝上了桌,秦春娇把筷子递给了那两个男人。
  易嶟还有些迷糊,低头喝了一口粥,咸香的味道顿时唤醒了胃口,里面还带着一丝鲜味。
  他抬头问道:“这里面,你放了虾皮?”
  秦春娇含笑点了点头:“今天起晚了,就胡乱做了些吃的。”
  虾皮也是在那家山货店买的,不值几个钱,但却是提鲜的好物。
  易峋吃着炒饼丝,有些迷惑。
  她到底是怎么想到的,方才在他手里又焦又硬的饼子,此刻已经成了可口的饭食。
  饼丝吃在口中,软滑又筋道,配着腊肉和尖椒,让人停不下筷子。
  这吃食看起来似乎并不难做,但他就是想不到。
  当然,这所谓并不难做,易峋也就是想想。毕竟看她烙饼似乎也挺容易的,但搁他手里,不就成了焦糊的饼子?
  术业有专攻,每个人有每个人擅长的事情,这道理易峋懂。
  但如果她能再笨一些就好了,只能依靠他,依赖他的照顾。
  可惜,秦春娇从来就不是一个软弱依附旁人的女子,她温婉却坚韧,就像山里的青藤,剥开柔嫩的外皮,底下是砍不断的筋骨。
  易峋扯了下唇角,露出一抹有些无奈的笑意,他恋上的,就是这样的女子啊。


第28章 
  吃过了早饭,秦春娇熬了猪食,喂过了家里的猪、鸡和大黄狗,就预备着出门。
  家里那匹骡子,是不用她照管的,那是易嶟的差事。
  今儿立春,是一年里头一个节气,也是上至朝廷下到乡野,极其重视的一个节日。
  下河村在这一天要打春、系春绳,男女老幼都集在村头田埂上观看,也等着抢彩头,以来祈求今年耕种的好兆头。
  这场热闹,村里没人不凑,就是秦春娇也想去看看,她已经几年没有瞧过了。
  她提出来,易家兄弟俩当然不会拒绝,收拾了家里,将门上了锁,三人便往田垄上走去。
  横竖就在村头,倒也不用再预备什么。
  许是因为他们出门晚了,路上竟没碰到什么人。
  直至将近走到村口,才碰到了林香莲母女两个。
  林婶子穿的是终身孝,一年到头也就那两件衣裳,无过是月白、葱白换着穿。
  林香莲今日打扮的倒是好了些,穿着一件儿水红色夹衣,底下一条藕紫色的粗布裙子,裙子有些旧了,颜色退了些。
  她一见着这三人,便将头低下了,既不敢看,也不敢言语。
  林婶子倒是落落大方,笑着招呼三人道:“峋哥儿、嶟哥儿,你们也去瞧打春?”说着,目光落在秦春娇身上:“早听说春娇丫头回来了,一向没见着。这些年来,在相府里过得可还好?”
  秦春娇对这个林婶子,也可算是十分熟悉了。都是一个村的,她没走之前常和林香莲一起玩耍,自然也就和这个林婶来往颇多。
  这个林婶,在她记忆里,总是温和的,嘴角挂着一抹柔柔的笑,却也总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疏离感,让人难于亲近。所以,秦春娇和她倒是不怎么热络,远没有同易母来的亲昵。
  秦春娇见她问自己,浅笑着点头答应,说道:“劳婶子挂念了,倒也还好。”
  林婶微微一怔,她原本料着秦春娇必定是极其忌讳自己这个相府奴婢的身份,她说出来一则是要她难看,二来也是提点她的身份,她如今只是易家买回来的奴婢。谁知秦春娇似是毫不在意,答应的痛快,神情上也没一分一毫的忸怩。
  她哪里知道,若是放在之前,秦春娇听见这话,或许还要不自在。但经历了昨天夜里,一切都变了。易峋没有把她当作下人看待,并且说了要娶她,她是易峋未来的娘子。
  易峋尚且没有看轻她,那她何必自轻自贱,而旁人更没有道理来作践她。
  林婶心思转的倒是快,见她没落套,自己岔开了话:“这倒是的,不管以前如何,如今你在易家,也都好了。”她这话有意思,大概是说当奴婢能好到哪儿去,秦春娇是嘴硬不承认。
  秦春娇哪里听不出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她不记得这林婶儿说话这么喜爱夹枪带棒,心机又这么深。
  心里疑惑着,她的目光落在了林婶身边的林香莲身上。看着惊如小鹿一般的林香莲,她恍然大悟。原来,娘是为女儿撑腰来了。
  林香莲对易峋的心思,林婶儿必定是知道的。自己碍了人家的事,抢了人家的好女婿,那还指望人家给好脸色?
  当然了,她也不稀罕。林家的脸色好不好看,于她有什么关系?
  秦春娇想着,还没来得及说话,易峋却已先说道:“林婶儿身子好了?也是看打春去?”
  林婶温然一笑:“正是呢,已能下地了,多谢你们兄弟两个的照顾。不然,我身边只有莲丫头一个,真不知要闹到什么田地。”其实那天为她请大夫的只有易嶟一个,她却硬拉上了易峋。这心思,不言而明。
  易峋不买账,张口说道:“林婶儿夸错人了,那天请大夫的是我兄弟,我也没上你家门上。林婶儿要谢,还该谢我兄弟。”说到此处,他也不等林婶儿再说什么,继而说道:“时候不早了,既要看打春,还是快些走吧。”言罢,他便拉着秦春娇快步向前走去。
  他并不清楚林家母女的想法,女人那些细致敏感的心思,他一向弄不明白也不怎么在意。但是眼下,他能深刻的感受到,林婶儿对秦春娇的不善。既然她不喜欢秦春娇,那他也没必要跟她虚与委蛇。秦春娇是他的媳妇,不需要被人来指手画脚,更不能受人的欺凌。
  林家的确在易母过世后关照过他,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他在林家跟前就要低头。林家没有男人,在日常生活上,他和易嶟两个也没少帮过她们,他又不欠她们的,更没道理让秦春娇去受她们的气。
  易嶟有些莫名,他和易峋当了二十年兄弟,当然清楚兄长这是动气了。平常两家相处也还算和睦,他是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只好朝着林婶笑了笑,便追着易峋和秦春娇去了。
  林婶儿愣在当地,她没想到易峋竟然当着面给了自己难看。
  怎么说,自己也算他的长辈,他竟然会为了一个买回来的女人,当面顶撞自己!
  易峋也算她看着长起来的孩子,她知晓他的脾气性格,虽说性子冷清了些,但是个知道礼数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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