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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春深-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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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意水动了动脚尖,抬眼问他,“我们要回去了吗?”

    薛崇嗯了声,牵起她的手,“我们一起走。”

    两人并肩牵手而来。

    一个灵动娇俏,一个挺拔如竹,令人眼前一亮。

    众夫人纷纷耳语起来。

    “这位郎君是谁,瞧着倒是一表人才。”

    “倒不曾见过,不过观他眼目深邃,瞧着倒不像咱们这的人。”

    周夫人刚去哄女儿被赶了下来,心里正一肚子气,见状冷笑道:“瞧,我刚才说你们还不相信,这不就来了,这位就是那位胡昆人。江家能让女儿和胡昆人厮混,想必自己也不怎么干净。”

    薛崇走到江大老爷和江大夫人身边,才放开江意水的手,作揖道:“某见过两位。”

    两人不说话,他就一直保持着俯身的姿势,态度诚恳得很。

    耶赫鲁宗元瞧见了,酸道:“平日里见我们都没有那么多讲究,对江家人倒是客气得很。他牵得那个女孩子就是那个什么江意水?”

    黎帝不语,眼神在江意雨和江意水之间逡巡,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

    周夫人借题发挥道:“这是哪位啊?还和周大娘子手牵着手回来,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江家的女婿呢。”

 第35章 卖弄

    江意水俏生生站在那里,看看江大老爷,又看看江大夫人,低着头一句话不说,却早叫人看出了她的意思。

    江大老爷问他,“你就是薛三?”

    薛崇回是,原本以为江大老爷会再问下去,又或者责骂几声。

    然而没有。

    江大老爷让他起来,什么都没说,对着江意水招手,江意水脚步纤纤地走过来,红滟滟地裙角一闪,人便走了过去。

    “爹,娘。”她带着讨好地笑喊两人。

    一颦一笑间都带着少女青春的柔美。

    冯延也不知是被她的笑脸,还是被薛崇那孟浪地举动刺激到了,他下意识地往前跨了一步,叫冯江氏死死拉住了。

    他回头。

    冯江氏眼里带着恳求,死死盯着他。

    她一贯是强势地,可如今却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冯延心中一触,手慢慢地松开了。

    冯江氏没敢松气,仍旧攥着他的袖子,即使修剪齐整的指甲断了一小截,也没能让她放手。

    江大夫人一贯柔韵的脸庞未变,仍旧含笑,对着周夫人道:“江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不需要周夫人来论断。倒是周老爷,听说早早与太守礼来有回,说起来,才更令人钦佩。”

    周夫人脸色顿变,强笑道:“江大夫人别多心,我不过多说一句罢了,旁的意思一个没有,更别提指责江家了!”

    好好地踏青宴,从一开始就变了味道。

    黎帝摩挲着食指,但笑不语。

    冯江氏道:“大嫂,我看你们今日也有事,若是真要紧,不如就先离开吧。”

    江大夫人深深看她一眼,说了声好。

    一行人上了车。

    江意水和江大夫人、江意水一辆车,江随和江大老爷一辆车。

    江大老爷临上车时,对薛崇道:“你也一起上来吧。”

    江随冷眼在旁边看着,一语未发。

    薛崇应是,举止温润有礼,令人生不出恶感。

    黎帝和太子也坐着车跟在后头。

    明月走进来,对着江大夫人,把这话说了一遍。

    江大夫人揉了揉眉心,有气无力地说了声知道了。

    江意雨道:“薛郎君这么一弄,咱们刚才在黎帝面前说得谎岂不是明晃晃被拆穿了?那姐姐……”

    被点到名的江意水抬起头来,无辜地眨了眨眼。

    红唇微翘,带着甜美的笑。

    江大夫人道:“本来也不指望能瞒多久,只是……”她淡淡看了江意水一眼,“先说说看,你怎么遇到薛三的。”

    江意雨还不待她张口,便把话揽了过来,笑道:“怪我,是我找姐姐赛马来着。没成想后来到了小溪那出了些事情,然后我……”

    “什么事情,能让昭昭遇上了薛三,让你遇上了延儿?”

    江大夫人微微坐直了身子,“三娘,你是我教出来的。你那点把戏,也要在我面前卖弄吗?”她掀了掀眼皮,“方才在外人面前,我给你留了面子。但不代表我看不出来。”

    江意雨收了笑,低眉道:“女儿知错。女儿只是、只是、只是一时迷了心窍,女儿下次再也不敢了。”

    马车内铺着厚厚的垫子,江意雨毫不犹豫地就跪了下来。

    车行得极稳,江意雨跪得也极稳,挺得直直的脊背未曾摇晃。

    江意水看着跪着的江意雨,有些莫名。

 第36章 也罢

    江意水心中有一杆称。

    在她心里,江大夫人是可以无条件相信的。

    江意雨是可以信任的,而薛崇,目前正处于可以信任和无条件相信之间。

    眼下江大夫人和江意雨生气,她也不敢冒然说话,只拿眼瞧着。

    江大夫人收回眼,不无失望地叹了口气,“你起来吧。念在你对昭昭还有几分情分的份上,这次我不会告诉老爷。往后,你好自为之。”

    她说完这句话便闭上眼,不肯再看她们。

    江意水伸手把发怔的江意雨扶起来,小声安慰道:“娘只是一时生气,她不会真的不管你的。”

    马车在角门处停下。

    江大夫人带着江意水她们先回后院。

    九曲回廊弯弯绕绕,一连穿过几道门,后头就再没影儿了。

    江大夫人让江意雨先回房,单留下江意水。

    彼此挨着坐在腊月梅软榻上,她和缓着声气问道:“昭昭,你和薛三……”她想着措辞,“这么着问你,你愿不愿意嫁给薛三?”

    女儿家的娇羞江意水也有,可比起率真来,便要少得多了。

    江意水点着头说愿意。

    江大夫人一下子松了劲儿,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的鬓发,喃喃道:“如此,也好。”

    江意水顺着她目光按了按鬓角,想起一件事来,拿手比划着道:“珍珠步摇不见了。”

    那几只珍珠簪都是一对的,如今少了一只,倒成了憾事。

    丢了东西倒没什么。

    只是江家几个娘子的东西都是定制的,闺阁里的东西,都印了小字,被谁捡到了都是一桩祸事。

    江大夫人忙问,“什么时候丢的,在哪丢的,怎么不早说!”

    江意水委委屈屈道:“我忘了嘛。”

    江大夫人点点她额头,“你啊。”又侧头嘱咐明月,“先让人去马车上找找,若没有,定是掉在踏青的地方了。”她沉吟一下,“外人拿到了倒没什么,不一定猜得到是咱们家的姑娘。几家相熟的也都会送过来。实在找不到,便罢了,动静小点便是。”

    明月得了她这一句吩咐,大约明白了意思,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晚上用膳时,没瞧见江意雨。

    她房里的小丫头喜来过来回话,说是白日里骑了马出了汗,偏又着了寒,眼下发热躺着了。

    江大夫人淡淡说了句知道了,又嘱咐喜来好好照顾江意雨,边道:“屋里没个得力的到底不行,一屋子丫头稚气未脱的,连个人都照顾不好。叫江贺家的去三娘屋里暂且照看着。若是过了夜仍不好,再叫个医婆来看看。”

    江贺家的也算是江大夫人手底下比较得用的人了,让她去照顾江意雨,也不算失礼。

    喜来偷偷瞄一眼江大老爷,见他面色如常,不像对江大夫人此举不满地样子,这才应了是退下了。

    江意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叫江随捏了下脸,给她盛了碗咸鲜的笋汤,“好好喝汤,今日都没怎么吃东西吧,定是又只能吃些糕点,瞧着脸又尖了些。”

    出去玩嘛,早早备好了东西,到那时也冷了。

    男人们倒还好些,春日里头,冷荤就热酒,吃得那叫不亦乐乎。

    女人们多半也就两三块糕点打发了。

    如今又以身姿飘飘为美,少吃些就当为了身材。

    因而江意水每回回来,都摸着小肚子喊饿。

    往日里或许是,可今儿个还真没有。

    唇齿间还残留着烤鱼的香味,饿是不饿的,不过一碗汤还是喝的下的。

    花柄小银勺舀了几下,一碗汤便没了。

    江意水掖了掖嘴角,老老实实地说抱了。

    江随奇道:“下午吃了什么不曾,怎么今儿吃这么少。”

    自打来了江南,江家的规矩也精简了不少。

    一桌吃饭也就罢了,只要嘴里不含着东西,便是说话也没什么妨碍。

    江意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江大老爷笑眯眯地给江大夫人夹了筷菜,不急不缓地道:“既是吃饱了,就回去吧。正好这段日子事情多,回去好好歇歇。”

    江意水喜上眉梢,曼声说了句谢谢爹,这才走了。

    江大夫人吃味道:“好人都叫你做了,光知道谢你了。”

    兴冲冲回了屋,叫沉寒她们备水沐浴。

    忙了一天,正好松快松快。

    夜里凉,她沐浴完,换了中衣,外头还披了件褙子,茉莉花底锁银边的。

    乌黑的头发披散着,越发衬得清丽脱俗。

    粉嫩的肌肤,一掐就能透出水来似的。

    凑近了看,还能看到细小的绒毛。

    沉寒轻轻给她擦着面,又涂了滋润的膏脂,收拾地干干净净的,这才擦了手笑道:“这次用的膏脂瞧着倒不错,下次再让她们留几盒吧。”

 第37章 红杏

    江家手底下的商铺不少,出名的更是不胜枚举。

    江意水她们用的膏脂,都是底下人进上来的。

    像手里这盒珍珠米粉膏,便是曼春馆的一等货,一般是不对外售卖的。

    江意水拿着柄手镜左瞧右看的,就是不舍得放下来。

    她看着自己粉粉的指甲盖,问沉寒,“是不是染个颜色好看些?”

    沉寒抿着嘴笑,女为悦己者容,这话当真不假。

    起先她瞧不上薛三,可如今看老爷夫人都有点头的意思,她也只得勉强接受。

    她替江意水拆下发髻,小心地护着发根不叫扯着了,哄她的话张嘴就来,“奴婢觉着这么挺好看的,女郎年纪小呢,染那些艳俗的颜色,没得显老。”

    江意水似懂非懂地点头。

    旁边伺候的丫鬟水镜把江意水卸下来的饰品收起来,咦了一声,“这柄乌木梳不是册子上的呀?奴婢记得女郎近日带出去的是珍珠簪才是。”

    江意水伸手去拿那柄梳子,讷讷道:“那支簪子被我弄丢了,你把它划了吧。”

    即使找回来,也不能再戴了,万一扯出些不清不楚的事情,那可有得烦了。

    木梳触手温润,她披散着头发坐在镜前,任凭沉寒摆弄,颇有些柔弱无助的风姿。

    “女郎气血仍旧有些不足呢。”沉寒手里握着那一缕黑发,沾着发油给她疏通。

    江意水细细端详着木梳,皱了皱鼻子回道:“只要不喝药就好。”

    暖宫的药倒是不苦,可却腥得很。

    沉寒咬着唇笑,“好,这次先喝着燕窝红枣汤吧。”

    咦。

    江意水腾地转过身去,把沉寒吓了一跳,连忙放了手。

    “女郎,怎么了?好险没拽疼。万一拽疼了,可有的好受呢。”

    江意水嗯嗯地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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