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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嫁-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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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瓒日间的话总在脑海中回响,她却抓不住话中的真实意味。不知不觉,竟又走到了鸣霜苑来。

    偏厢房里亮着灯。她来到房门前,却终究没有敲门,许久,她转过身,在台阶上坐下了。

    初时还冷,渐渐也不觉得了,她头倚着廊柱,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房内透出的烛火映到她脸上时,已只剩了残缺一点剪影,在她的眼睫上轻微地颤动着。

    她知道自己在想谁,她在想房内的那个男人。

    当范瓒对她说了那样一番话之后,她首先想到的,却是那个男人。

    她琢磨他,她计算他。

    可是她怎么也摸不透他。

    算起来,他们也只相识了两年而已。在他来到之前,徐敛眉已经出嫁了三次,每一次她都是一个人扛过来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到了第四次就会依赖他来做决定。没有必要。她的第一个丈夫亡了国,七窍流血地死在她的怀里;她的第二个丈夫在征途中溺死,他的叔叔在国内发动了宫变,所幸她当时不在城内;她的第三个丈夫为了她与君父反目成仇,国都里刀兵相见,杀声四起,宫阙的红铜大门都被乱兵掀倒,她一个人乔装在死人堆里逃出了城……有那么几次,连徐公都以为她死了,可她自己却不认为那算什么绝境。她总是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可以走下去,她丝毫不害怕。

    她想她应该远离柳斜桥。这个男人,他不动声色,就可以让她体会到一些从前绝不曾有的情绪,譬如挫败、软弱和突如其来的疲倦。所以她虽然将他留在鸣霜苑,却很少见他,他也十分识趣,绝不做不速之客。他只是等着她,他似乎很有耐心。

    徐敛眉有些害怕他这样的耐心。

    就像在这样的夜晚,她候在他的门外,寒气冻住了她的双膝,但是他不开门。他不开门。这样的耐心,将她摧毁都足够了。

    ***

    那个素色的影子倚着门前的阑干,也不知坐了多久了。

    柳斜桥站在门后,就如数日前站在她的浴房外面,只看见那一个浅淡的轮廓。他就能知道是她。

    范将军今日在奉明宫的那一番话,经了宫里七嘴八舌添油加醋传到他耳中时,已坐实了暧昧的样子。他能猜到范将军那一刻的表情,大约是怜惜与苦楚交杂、温柔与愤怒叠加,可是他却猜不出徐敛眉的表情。

    宫里的嚼舌也只说到范将军那句近似剖白的话语为止。没有人知道公主回答了他什么,但都很想知道。他也一样。

    台阶上那个女子,从年幼起就与兄长并肩治国,杀伐决断间手腕凌厉,尔虞我诈中长袖善舞,她的父亲极少插手干预,她的兄长唯她之命是从,她若不是女流之身,或许早已盟会诸侯了。

    ——可她若不是女流之身,又怎么能以四次联姻,乱了六个大国?

    柳斜桥忽然侧身咳嗽起来,几步去捧起桌上茶杯,茶水还未入口却已被自己打翻了。

    右手在发抖,带得他全身发冷,不可遏止的痛苦从脚底逆流而上,扼住了他的咽喉。一声重响,他用左手将右手狠狠压在桌上,一个扭曲的弧度,几乎能将他右手五指都折了!

    冷汗从额头流了下来,不论如何,被痛苦磨折了这么多年之后,他到底还是知晓了如何忍耐。

    他闭了眼,嘴角牵出一丝寡然无味的笑。

    ***

    徐敛眉再醒来时,人已在奉明宫的寝殿里,三五个暖炉围在床边,宫女端着热水冷水不停地换进换出。鸿宾一脸焦急地给她敷着额头,见她醒了,不由低低呼了一声:“殿下!”话里竟带了泪意。

    她的手脚还是麻木的,被过分的温暖一催,反而更加难受,喉头像被人塞了一团不上不下的湿棉花。她安抚地拍拍鸿宾的手,抬眼望向床边忙碌的人。没有他。

    鸿宾忙道:“是柳先生,今日早晨送您过来的。”

    今日早晨?她的目光动了动,像是本已微弱的火光终于被熄灭了。

    徐敛眉病倒了。原是秋冬之际易寒的天气,病了也是寻常,只是外边却又传出了难听的话,说有人亲眼见她被那鸣霜苑的男人抱来奉明殿,也不知他们晚上做了些什么……

    她听着燕侣给她读的进谏的奏疏,头痛欲裂,“换一份读吧。这样的话不必再念了。”

    鸿宾犹疑着挑出一份递给燕侣,燕侣看了看,复犹疑地展开,半晌也不念。徐敛眉道:“什么难事?”

    燕侣低声道:“这是范将军的上疏。他……他以范国庶公子的身份向您求亲,殿下。”

    ***

    整整七日后,徐敛眉的病才算是大好。这七日里,便连徐公都被惊动,特意到她病榻前来嘘寒问暖了一回。可柳斜桥却没有出现过。

    病来无心理政,不那么要紧的事务她都交给了国相周麟处理,要紧的反而搁置了下来。待到第八日上,她终于可以下地去了书阁,裹着一身严实的长袍,拿着范瓒的上疏,对着天下三十七国的地图琢磨了很久。

    出得书阁来时,她吩咐燕侣,那地图该绘制一幅新的了,夏国已不在了。

    燕侣应下。她紧了紧衣襟,走到辇舆前,对车仆道:“去鸣霜苑。”

    无论如何,他是不会主动来找她的。每一次都是她先妥协,她竟也渐渐习惯了。

    这是她第一次以如此排场来到鸣霜苑。执戟的卫士护送着她过来,辇舆停下,他们便四散开,守在鸣霜苑的每一个角落。柳斜桥一身干干净净的青衫,一副干干净净的眉眼,立在院门前躬身相候。

    这么恭谨认真的样子,就好像他特意等了她很久一样。

 第5章 或相怜

    徐敛眉走到堂上,屏退左右,将范瓒的奏疏随意扔在案上,漫不经心地道:“上回多谢先生了。”

    这大约是说他将睡昏的她送回奉明宫的事。柳斜桥端来茶水,闻言欠了欠身,“殿下玉体可大好了?”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是如此平静,平静而冷淡。七日之前,她没有敲门,他没有开门,她与他在门外门内各怀鬼胎地宿了一夜,而今他像没事人一样问她这样的话。

    她最后垂下了眼帘,手指屈起敲了敲书案,自己坐了下来。他便走过来,拿起了那一份奏疏。

    他在读奏疏的时候,她便轻轻吹着杯里漂浮的茶末,偶尔抬眼看一看他的表情。他没有表情。她过去是真的怀疑过,他可能披了一张别人的面皮,才会做到这么冷漠的样子。

    不过现在她已知道了,他只是天生的铁石心肠。

    范瓒求亲的奏疏或许不可以算一份奏疏,它以素白绢帛制成,金边彩缘,印有范国王族的徽识。毋宁说,这是一份国书。

    这一份国书不长,但柳斜桥却读了很久。

    很久之后,他将它在案上放好,低着头后退几步。她盯着他,不说话。

    终于,柳斜桥拱手道:“在下恭喜殿下。”

    她问:“喜从何来?”

    “殿下上回说欲取范国,而范将军已自来了。”他抬眼,与她的目光交汇了一瞬,就像战阵之前一次试探的搦战,“范将军毕竟是范侯庶子,在范国还领有两县食邑。徐范联姻,则徐国西可向凉、南可向楚,左右腾挪无往不利;范将军也可得偿所愿。”

    她慢慢地道:“范将军有何愿望,先生可知?”

    他顿了顿,“据在下耳闻,范侯并非不喜范将军,只是侯夫人、世子排挤范将军……范将军得娶徐国公主,于范国有百利而无一害,范侯或许会重新考虑继任者人选。”

    她听了,轻轻一笑,“本宫还以为他的愿望便是娶本宫为妻罢了。”

    他礼貌地躬身:“自然如此。齐王与夏公,想必也有这样的愿望。殿下明察秋毫,这一点在下以为毋庸多言。”

    她点了点头。她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事实上,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范瓒若得她支持,范国的国主之位便已得到了一半。

    她没有什么好怪柳斜桥的。她只是有些疲倦。他总是这么冷静,他会不会疲倦?

    她的声音略低了下去,“父君同本宫说,他希望本宫下一回,能安心嫁个好人家,再不要折腾了。柳先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斜桥道:“徐公是希望殿下,嫁一个能让自己快乐的人罢。”

    “范将军说,他希望本宫不要再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徐敛眉歪着头想了想,“这句话与你说的,却有些差别。”

    他没有接话。他只垂手立在堂上,与她相距数尺,微风偶尔撩起他干涩的衣摆。

    她的声音仿佛有些遥远了,“本宫当时愣住了。本宫便问他,怎样是喜欢一个人?结果范将军也答不上来,他只说,他喜欢我。”

    原来,这就是宫里人都不知道的后续。

    她没有拒绝范瓒,也没有答应范瓒。她只是没听懂范瓒的话。柳斜桥感到一丝嘲讽,他不知道这比起直接的拒绝来会不会更伤人。

    终于,徐敛眉叹了口气,“柳先生,你也说,范将军对本宫,一往情深。这是本宫第五回许婚了,本宫……自己也不想再守寡了。”

    他忽然抬起了头来看着她,好像要捕捉她在这一刻的表情,目光从她脸上飞快地掠过去了。他那双浅色的眸子几乎变成了透明的,里面无波无澜,只是一径沉默地亮着。她屏息了一瞬,像在等待什么,可他已低下了头。

    她于是什么也没能看清楚。

    一颗悬在半空的心,终于重重地砸回了地上。

    ***

    走到院门旁,鸿宾来迎接公主,十数个侍卫集结在辇舆两旁。柳斜桥淡淡地道:“殿下过去来鸣霜苑,从未如此兴师动众。”

    “本宫还未痊愈,不想步行。”徐敛眉不耐烦道。

    他垂下眼帘,“殿下这样做,不怕流言更炽,令范将军生忧么?”

    “会么?”她反唇相讥,“他既要娶我,就该忍受我。”

    他欠了欠身,不言。

    她想,她真是从没见过他这样的人。他的言语里没有情绪,他的沉默里也没有情绪,每每她以为他有言外之意,最后却发现一切只是她庸人自扰。她这回静了许久,才道:“他要娶的是我,你尚且无忧,他又何必要生忧?”

    乘舆远去。他缓缓站直了身,望向她离开的方向。

    她最后这句话,他琢磨了很久。

    ***

    齐王死后两个月,徐国公主答应了大将范瓒的求亲,并允诺将随他回范国完礼。

    这个消息一时在三十六国之间炸开,诸王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范瓒?那是谁?范侯庶子?他——他凭什么?

    “他凭什么?”得到这份消息,病榻上的徐公却也皱起了眉。

    徐敛眉伸手去抚父亲的眉头,漫不经心地道:“他说他喜欢我啊。”

    徐公怪异地看了她一眼。过去她来说婚事时,理由都是对方国家的好处,就好像她嫁的不是人而是国。可这一次,竟好似不一样了。

    徐公没有再问。徐敛眉便开始置办行装,安排国事,一时间岑都上下都染了喜气,宫中尤甚;就连鸣霜苑里,空气都好像走得快了一些。

    柳斜桥听闻,在公主离岑的这一个月,将由世子徐醒尘暂时秉政。

    徐醒尘是出了名地爱打仗,却也是出了名地讨厌国事。柳斜桥不知公主是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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