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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学有匪-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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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个校尉的职,留在了青州。
  谁也没有想到,他竟会做了叛徒,投靠了狄族,通敌卖国,在交战中被青州的驻兵擒获,押解回了盛都。
  消息传到赵家时,赵老爷当场晕厥,赵家一片大乱。
  当日,赵清禾就心急如焚地去了大牢,见到了自己这位三哥,姬文景、骆秋迟、闻人隽几人也一同陪在她身边。
  赵桓安是赵家脑瓜子最聪明,为人最机灵的一个,深得赵老爷的疼爱,不然那时青州剿匪,一笔粮饷换来的一个名额,赵老爷也不会给了他。
  只是没想到他还没为赵家光耀门楣,就先传来了这样惊天动地的消息!
  牢中的赵桓安面无血色,身形瘦削,憔悴了不少,只有那一双眉眼,还依稀能看出几分往日的俊逸。
  赵清禾抓着铁牢栏杆,急得满眼是泪:“三哥,怎么会这样呢,你怎么可能会通敌卖国呢?这一定是弄错了,你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桓安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妹妹,眼眶泛红了,上前按住她一双手,却是动了动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许久,才嘶哑着声音道:“史副将醒了吗?”
  “史副将?”赵清禾尚自怔忪时,她身后的骆秋迟已上前一步,连忙道:“是青州驻将,杭如雪的手下,史绍潜吗?”
  赵桓安抬眸望了他一眼,似乎迟疑了下,不知该不该继续开口,赵清禾知道自己这位三哥心思最多,看出他有所顾忌,忙道:“三哥,这些都是我在宫学最好的朋友,一起出死入生过,可以信任的,他们都是来帮你的,你有什么就全部说出来吧,不要再隐瞒了!”
  赵桓安长睫微颤,犹豫了番,终究还是道:“对,就是那位史副将,他现在情况如何?”
  骆秋迟上午才从杭如雪那过来,一手战报了然于心,闻言答道:“此次也一并送回盛都疗伤了,人一直未醒,派去的御医也束手无策,据说若再想不到医治的法子,他可能就会变成‘活死人’了……”
  “活死人?”赵桓安一双眼睛霍然瞪大,猛地上前抓紧了铁栏,枯井一般的情绪终于第一次有了波动:“就是民间那种昏昏沉沉,永远醒不过来,只吊着一口气的‘活死人’说法?”
  骆秋迟点点头,赵桓安身子剧烈一颤,原本就没有血色的一张脸更加煞白,他摇头喃喃着:“他不醒,我这罪,可就脱不了了……”
  赵清禾听得分明,急声道:“三哥,究竟怎么回事,你的罪名跟史副将又有什么关系?”
  赵桓安闭上了眼眸,满面绝望,喉头滚动间,一字一句:“我没有叛国,没有投靠狄族,我只是奉了那史副将的军令,去狄族的十二皇子,跋月寒身边,做了卧底而已……”
  当初接到这个秘密任务时,赵桓安不敢置信,史副将拍着他的肩道:“我看人很准,你虽到军营时日尚短,但你身上有一股别人没有的机灵劲儿,这件事情,我思前想后,放眼军中,唯有交给你来做最为合适……”
  “我那时又害怕又兴奋,想到能立战功,光耀门楣,一股热血冲上脑门儿,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史副将……”
  他这个“卧底”的确做得很好,深得跋月寒的信任,为史副将提供了不少有用的情报,只是这个身份,除了史副将,无人再知。
  若史副将不能醒来,证明他的清白,他这个通敌卖国的大罪,势必就要坐实了!
  “史副将那里,有我们所有往来的密函,还有各种证据、信物,总之一切能证明我卧底身份的东西,都只在他一人那里,如果他醒不过来,变成‘活死人’了,我就彻底完蛋了,再也没人能够证明我的清白,我要背着通敌卖国的罪名,冤屈而死了……”
  赵桓安捂住脸,深吸口气,语带哽咽:“说不定,还要连累亲族,想想真是讽刺,明明想光耀门楣,却反而还把爹吓晕了……”
  他抬起头,看着震惊无比的赵清禾,握紧她的手,红着眼笑道:“小妹,是不是听起来很荒谬?你那个吊儿郎当,走街遛鸟的三哥也会做出这种事来?其实,三哥并不想当英雄,只是想让爹以我为荣,赵家能在皇城那些权贵面前挺起腰杆儿来,日后也能拍着胸膛说,赵家出了一位人物,再不是他们所鄙薄的一介商贾了……”
  “三哥,三哥……”赵清禾再忍不住,泪如雨下,贴着铁牢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叛国的,你永远是爹和家里的骄傲,我们一定会救你出去的,一定会帮你洗刷冤屈的……”
  她哭得有些停不下来,姬文景心疼地扶住她,连声道:“清禾,清禾你别哭了,你放心,只要罪名还未定下来,一切就有转机,我们一定能将三哥救出去的……”
  他在牢里这番话才说完,第二天,梁帝的旨意就下来了。
  赵桓安通敌卖国,罪大恶极,立斩不赦!
  这次狄族来犯,之所以能够如此迅猛,连夺三城,全因大梁的军情接连泄露,赵桓安可谓撞在枪杆上了,梁帝盛怒之中,第一个就要拿他祭旗,震慑一下那些暗藏的细作眼线!
  他龙颜大怒间,谁的话也听不进,任何求情都没用。
  在这样的情况下,骆秋迟想到了一个人。
  皇宫深处中,月下一座庵堂清静无声,夜风拂过窗棂,房中灯烛摇曳,叶阳公主一袭素衣,坐在桌旁,看完手中的信函后,忽然起了身。
  那侍候她的女婢一怔:“公主不是要就寝歇息了吗?怎么又……”
  叶阳公主转过头,一张脸素净如莲,脂粉未施,却依然清美动人,她淡声道:“提盏灯来吧,本宫要出去一趟。”
  “公主要去哪?”
  “去见陛下。”
  大殿之中,灯火通明,梁帝已经几宿没怎么睡过了,案前堆满了奏折与战报,他一双眼中布满了血丝。
  叶阳公主端着热汤进来时,他头也未抬,挥手将几本奏折狠狠掷在地上,嘶声道:“给朕滚!朕说了不要来烦朕,听不懂吗?!”
  叶阳公主轻轻走上前,一本本捡起那些奏折,笑道:“苏苏,你这样大动肝火,是要长皱纹的,到时可难看极了,知道吗?”
  梁帝身子一颤,霍然抬头,双唇翕动着:“你,你来了……叶阳公主。”
  那道美丽的身影走上前,放好了奏折,又从托盘中拿起了那碗热汤,轻轻端到了桌上,淡然一笑:“苏苏,你与我生疏了。”
  外头的冷风呼啸着,早春的夜晚还有些清寒,梁帝肩头动了动。
  许久,他眼眶一涩,才揉了揉额头,声音低不可闻:“不是的,只是……我们都长大了。”
  他拿起那碗羹汤,一勺勺缓慢品尝着,笑了笑:“小叶子,阔别多年,你居然练就了这样一番手艺,实在瞧不出啊?”
  他微眯了眸,悠悠叹着:“还记得小时候,皇奶奶让你剥个莲子,你倒好,莲心都不知剔出来,简直要将我们苦死,你还在一旁暗自偷乐……时间过得真快啊,恍如白驹过隙,一眨眼,你也能做出一碗像模像样的羹汤来了。”
  “是啊,光阴是走得最快的东西,就像你说的,我们都长大了,不是吗?”叶阳公主露出清浅的笑容,将自己一缕碎发别到了耳后,“其实起初几年,也不太会做这些,你知道我在这方面一向没什么天赋,又懒倦得很,都是没办法才逼出来的。”
  “西夏那里的菜肴实在不合我口味,宫里的人也做不好大梁菜,学着也不像,我只能找来食谱,自己慢慢钻研了,索性我还是有点念书天赋的,后来就越做越好了……”
  “山高水长,月照故乡,想家的时候就喝上一碗热滚滚的汤,夜里全身暖和了,也就不会那么冷了。”
  轻缈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梁帝身子一顿,久久未动,胸口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他埋着头,无声无息,慢慢地将那一碗汤喝尽了,这才抬起头,微微泛红着眼眶,对案前那道纤秀的身影笑道:
  “说吧,小叶子,你来找我,一定有事情,我还不了解你吗?”
  他用的是“我”字,叶阳公主心下了然,徐徐走到了殿中,挽裙跪了下去,梁帝一惊:“小叶子,你这是做什么?”
  叶阳公主唇角微扬,淡淡笑道:“只是做面陈圣上该有的礼数罢了,因为我接下来要说的乃是国事,不再是小叶子对苏苏,而是叶阳对陛下,公私分明,叶阳不愿让陛下受到私情影响,只希望陛下听完叶阳所述,能够客观判断,以一国之君的身份作出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生死一线

  ☆、第九十六章:生死一线

  战况紧急,杭如雪领了梁帝一道圣旨,星夜出发,即将领兵前往战场,阻止狄族侵略的脚步。
  营帐中,骆秋迟带了两样东西,见了杭如雪一面,以作为践行的礼物。
  “这上面记着跋月寒的武功路数,以及破解之道,几处重点我都勾画了出来,若你抗敌时与他正面对上,用这些招数应该是能最快压制他的……”
  骆秋迟一面说着,一面又拿出了第二份笔记,那上面记录得更加详细了,包括青州的地形、跋月寒作战的风格、狄族士兵的强处与弱处、以及最重要的一项——
  战术应对。
  各番策略头头是道,绝非纸上谈兵,是必须有过不少次实战,才能够总结出来的经验,那打法上还透着一股悍匪的狠劲。
  杭如雪仔细看完后,抬首望着骆秋迟,许久,才一字一句道:“你知道,你今夜送来的东西意味着什么吗?”
  骆秋迟似笑非笑,杭如雪将两份笔记举起,往他眼前晃了晃,“证据,尤其是这一份抗击狄族的战术。”
  他沉声道:“能够将跋月寒及他的军队摸得如此透彻,了如指掌,还能写出这样一份战术笔记的人,放眼青州,只有一个人。”
  “他与跋月寒交手过不少次,经验比青州的驻兵还要丰富,但是——那个人已经死了。”
  杭如雪紧紧盯着骆秋迟,骆秋迟抱肩一笑:“所以呢?”
  “所以,”杭如雪压低了声,别有深意:“骆秋迟,你实在很大胆,你就不怕再死一次吗?”
  骆秋迟微眯了眸,悠悠一笑:“我来给你送这些东西的时候,就知道你一定能看出来,但那又怎么样?”
  他摊摊手:“国家安危,黎民百姓,岂不比我一人的性命重要?”
  杭如雪盯着他,低声道:“你当真不怕我揭露你的身份,置你于死地吗?”
  “你会这么做吗?”骆秋迟反问。
  杭如雪一时未答,只是久久看着他,说了意味深长的一句:“我曾跟阿隽姑娘说过,早在你跪在朝堂上,为天下寒士请命的那一刻起,你在我心中,就已经只是骆秋迟了。”
  “那不就结了吗?我知道你不会揭发我,我又有何惧呢?”骆秋迟白衣一拂,忍不住笑出声来:“杭大姑娘,装得这么严肃做什么呢?”
  “你那夜跟我一同闯佛塔,不是表情很丰富,整个人很鲜活俏皮吗?怕黑怕女人怕老鼠,多有少年人的气息啊,哪像现在这张冰块脸……”
  “骆秋迟,你真是死性不改,嘴巴又痒了是不是?”杭如雪断然一喝,脸上升起可疑的红云。
  骆秋迟从怀里摸出两壶酒,还当真笑嘻嘻道:“你怎么知道我嘴巴痒了?眉姨亲手酿的酒,一起尝尝?”
  杭如雪怔了怔,骆秋迟已经将其中一壶酒递给他:“来吧,践行酒,送你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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