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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巷月,井梧桐-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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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破别过头,似是有些烦闷的语气说:“知道了。”

    南宫影叹了口气:“六弟,那么我们先行吧,让他们小孩子处处。涎芷,你可别欺负破儿,他不大爱说话,你别见怪。”

    我点头:“哪里的话,影哥哥,我会好好招待他的,阿爹说入门是客,自是奉为上宾。”

    龙云一边随南宫影走了,一边回头给我使眼色,又点了点自己的肩膀:“记得找大夫看看。”

    我点点头,他们两个拐个弯儿便不见了。

    南宫破依旧不冷不热地说:“你和你六哥关系很好。”

    我讷讷道:“是啊,我六哥很好,所以对我很好,他对九妹也很好。”

    南宫破似是在想些什么,又说:“今天是我阿爹的忌日,你可不可以帮我准备一些冥钱香烛,我想祭拜一下。”

    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又疑惑道:“是你亲生爹爹吧?”

    南宫破点头:“是的,我亲生爹爹。”

    我点头:“我一会就让人替你准备这些东西,你放心吧。”

    南宫破又定定地看着我:“这个事情要保密,尤其不能让南宫家的其他人知道。”

    我又讷讷地点头:“好的没问题,我待会该想个万全的法子就好。”

    南宫破忽然严肃地抱拳道:“多谢。”

    领着南宫破走在去南宫家常常客居的院落,南宫破久久只是静静地跟着,并不开口讲话。到了清风苑,按照龙家待上宾的规矩,点了一个家仆在近日专程伺候南宫破的饮食起居,他却不要。

    南宫破说:“我从小自食其力惯了,我自己能料理好自己的事情。”

    晚膳时分,我领着他去了饭堂,恰好阿碧寻我寻到这边来了,便秘密地嘱咐她准备南宫破要的那些东西。

    “阿碧,你来。”

    “小姐,什么事情。”

    “帮我准备一些冥纸香烛,不要声张,秘密去拿来给我,我想祭拜一下故去的哥哥。”

    阿碧认真地点点头:“小姐,我知道了,你放心,不会让别人知道的,阿碧办事,小姐一万个放心。”

    从那以后南宫破唯一能够认得的婢子就是阿碧,我整日地在账房打滚儿也没怎么再和南宫破说话,这里面的原因说来也复杂,一是他原本性子就沉静,不大出来走动;二是南宫影在那处,我不想自找不快,自是也不去的;三者,我无意中在娘亲留下的一首藏头诗里面,发现了些要紧的事情,便是一句话“小心南宫宜岚”,南宫家的二少,自然我得留点神了。

    转眼过了数月,锦瑟的胎终于足月临盆,喜得一子,取名渊逾,字子厚。除了这小侄子生来诸多弱症让我们好生担心,龙家还是一片欢天喜地之色,为小侄子请了两个乳母,接着摆了满月酒,请了戏班杂耍,大闹了三日,后请高僧做法事,放生锦鲤云燕,为渊逾祈福。

    今日依旧请了杂耍来,九妹看不腻,晚饭后硬拉着我去瞧,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安顿下来就开始对付瓜果点心,九妹却时不时地大呼“七姐,快看,哇,喷火了!喷火了!”这小姑奶奶看这出也不下百十来回了吧,怎么还这么新鲜的。

    台上的杂耍的人开始翻着跟头,一个接一个地连环翻,让九妹大呼精彩:“七姐,你看嘛,别吃啦,你瞧你瞧,那只猴子,真讨喜。”

    我抬眼一瞧,这猴子倒没有让我惊奇什么,倒是这个台上的女子却真真儿地骇到我了,这台上的白娘子不就是那日擂台招亲的女子了么,什么时候还跑这里的场子了?而且照她那日的穿戴和家底来看,实在不需要抛头露面地演杂耍吧。我正想着,却被阿爹差人叫了去,不过是跟我讲了出嫁蜀中的事情。

    转眼渊逾已有三个月大,南宫影和锦瑟和爹爹商量着回南宫城,龙家正忙得不可开交,尤其是商量建国事宜,阿爹抽不出空来倒腾这档子事情,只是说挑个好日子便可以上路,这个没什么说的,要说的是九妹和属城的一个小少爷不大对付,闹了些麻烦出来,阿爹罚九妹蹲暗房,而我面临着师傅的嘱托和九妹的央求两厢为难的处境。

    天气很热,今年开的龙涎花差不多都谢完了,不过夏季实打实是个百花争艳的时候,各处搜罗龙涎花的贩子们也开始歇了下来,不用说,每年这个季节,龙家靠卖花都能挣上不小的一笔,自然这是指的花圃里面的,四处散种的龙涎花则被家里的婢仆对付了。

    龙韵茹被阿爹罚跪暗房,那是在祠堂侧边另劈的侧房,那里白日里还好,天窗隔着悬瓦和窗纱还能透些光进去,面对着四堵墙壁也不会太觉得恐怖,可是晚上就不同了,那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

第70章 无语争辩难谏言() 
龙野涎在案上看文书,卫于清在一旁磨墨添香,我本打算开口替九妹多说几句好话,可是卫于清摇着头,还对我使眼色,示意我不要说不该说的话。

    原本我想小孩子之间闹闹就算了,左不过是今天吵了明日又玩儿到一块去了,可是爹这次却大做文章,不仅仅派了人给卓盐城送去了千两雪花银,还送了好些稀罕玩意儿来哄李喆那小子,单单还不止这些,这一面送了东西,却还罚了九妹,让她跪暗房,三天三夜不让出来,他都不怕九妹久在暗处生了眼疾。

    自然一众亲戚很多都跟求过情,但是他就是不松口,这不今天九妹因为龙野涎的一句话已经关到暗房里去了,她阿娘过来让我替她求情,可是这话并不好开口。

    龙野涎放下了一叠文书,抬头看过来:“你今日跟苏纤子学完了?”

    我看着他脸色并不和睦,便怯怯地回答:“苏纤子今日要去城外,并没有教授东西,只说我今日算是放假。”

    龙野涎点头:“如此便去玩,在我这里作甚?”

    我认真地看着他:“阿爹,我可不可以替九妹求情?”

    龙野涎冷着脸:“求情?你觉得九儿有哪里不该受罚的?”

    我想了想,实情道:“九妹并没有太过分,不过是和李喆吵嘴了,还推了一下,但是李喆也还手了,只不过没有打过九妹而已,两厢都有错,没有道理单单要责罚九妹,还要送那么些礼物给李喆他们家所以,我想阿爹可不可以再考虑一下,不要”

    龙野涎的扳指扣在了桌案上发出了吭的响声,我的话被这声给卡住了,卫于清一面对我使眼色,一面又对龙野涎说:“老爷若是手酸了便歇歇,我让云儿去弄些蒲山茶来解解乏。”

    龙野涎却摆摆手,又看着我:“你可知你说的那么些事情已经是大事了,九儿吵嘴说的可是侮辱李喆的话,说的是李喆小家子气,吃我们家住我们家的,还贪我们家的好玩意儿时吗?你可知道这等话给李博听到了,他们卓盐城不会对九儿有意见?他们还会对我们忠心吗?你好好想想。”

    我不是不知道整个事情的经过:“可是阿爹,你该知道李喆又说了些什么的,他李喆侮辱九妹是庶出,出身低微,还说九妹将来肯定也是为人妾侍,当不得正房。”

    龙野涎冷冷地瞧着我:“他李喆自小娇生惯养,自是没有你们懂礼,这些事情难道非要我点破吗?”

    我瞪着他:“阿爹,那你便是承认了两方都有错了吧。”

    龙野涎沉声说:“莫要以这种口吻和我说话,下去,我做出的决定不会改变的。”

    卫于清笑了笑:“老爷,我们到偏厅饮茶去吧。”

    她对我使了使眼色:“你阿爹要休息了,有什么事情再说吧。”

    大抵是我跟着何如太久说话什么的失了分寸惯了,忘记龙野涎的霸道性子,这下出来眼眶里憋着的都是眼泪,他那番话分明是不讲道理的,可是却由不得我申辩。

    前有人云,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倘若我能深刻地记住这点,让它刻进骨头里,大概就不会有这种不快了,可我随了我娘亲的性子,向来对这些规条半从不就,行事多随性而为,这番受了气便郁郁之色在房中溜达,馥湍一面在研脂粉,一面盯着我瞅着。

    我瞧着她,憋着嘴说道:“嗯?我脸上有花莫,盯着我看了大半日了。”

    馥湍笑了笑,调侃与我:“花倒是没有瞧出来,倒是瞧出了叶子。”

    我疑道:“叶子?”

    馥湍痴地笑了:“小姐的脸都绿成什么样子了!”

    我叹息连连地趴在桌子上瞧着馥湍:“你说爹老是这样不讲理,气死我了。”

    馥湍停下手中的动作,半晌提着木杵对我说:“其实,老爷嘛,是心疼小姐你的,至于九小姐,那大概是会少一些疼爱,所以在这个事情上,我觉得多少有些偏袒那个李喆公子,毕竟得罪了自家人好说,得罪了外人那就难办了。”

    我忙说:“你别乱说,传到别人耳朵里去了,大概又会叫九妹伤心了。”

    馥湍却瞧瞧外面又说:“小姐啊,别人替九小姐求情,大概不过是熬不过姨娘的情面在,倒不会像你这般认真地把这当个事儿来办,求不成还生闷气。”

    “韵茹打小就粘着我,这感情放在那儿,是最硬不过的了。我怎么能眼巴巴地看着她受那份苦呢,想我从小虽皮,但是阿爹从没有罚我跪过暗房,我怕黑,他是知道的,可是韵茹也是怕黑的,他难道不知道。”

    馥湍说:“说起这个倒真是有些故事在里面,那年小姐还小,可能不知道,九小姐诞生那夜电闪雷鸣,事先找好的接生婆忽然犯了病不省人事,老爷差人去外面再请,愣是过了两个时辰还不见人来,那个时候雨下的大,老爷亲自冒雨出去找的接生婆,因为这个落下的寒疾,是以对九小姐不大待见。”

    我瞪大了眼睛瞧着馥湍:“竟然还有这个故事。”

    馥湍点头:“小姐,你还是安心呆着吧,九小姐这个事情老爷大概是不会心软的。”

    晚饭后我跟馥湍打过招呼便往祠堂那边走,为了避嫌我挑了较远的小路,这条小路两边的院落久未修葺,住着的多是一些在龙家干了几十年活的老人们,偶尔静谧的院落里面传出几声咳嗽,才让你不至于觉得了无生气。

    我捡着干泥的地方走,这里的路面坑坑洼洼的,很多地势低的地方积水有淤泥,踩下去鞋子湿了不说,还沾得一脚的泥草。前面白烟寥寥,随即是几声急促的咳嗽声,这声音很熟悉。我三步并作两步往那边走,从拱门里瞧去,穿着白灶衣顶着一筐药草的阿烈正在忙着生药炉。那白烟正是药炉那处散开的,这风没个形,吹得四面八方都是烟,整个院落倒像是着了火一般,自然阿烈的眼眶熏红了。

    这白烟倒不是很浓,不过阿烈那一脸的麻子这个时候看得不是很清楚,倒发觉倘若没有那一脸的麻子,阿烈也算是一个俏郎君了。

    “谁!”

    阿烈扬声问道,僵住的身子朝我猫着的这个地方探头。

    “是我。”

    我一面扇着白烟一面走到他近前,他也扇着白烟瞧我,眨了眨那已经熏红了的眼睛,咋呼道:“哎呀,七,七,七小姐!”

    我被白烟熏得咳了起来,阿烈放下框子,一边忙着把药炉往旁边挪,一边还说:“小姐怎么到这里来的,这里偏僻得很,路又不大好走”

    我揉了揉鼻子,又问他:“阿烈,你在生火么?”

    阿烈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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