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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无名-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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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义闻言心头一震,随之而来的第二剑便气势一缓,沉声道:“你莫后悔。”抛下这几个字,他忽然还剑入鞘,调转马头,策马疾奔。那一千铁骑结成的方阵立时从中间撕开一道口子,容他一人一骑飞驰而过,又紧跟其后一同绝尘而去。

    莫熙顿时松了一口气,轻声道:“他来一趟也好。我正想着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把他身上的毒给解了。”

    唐欢微微一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李义方才转身的一瞬间,唐欢隐在袖中的手才轻轻动作了一下,因此李义未曾察觉。擒贼先擒王。唐欢早已做好了二手准备,若今日之事不能善了,方才扬在空中的自然就不是解药了。

    “走吧。以他的骄傲当不会再来。”

    “嗯。”唐欢心道:此人拿得起放得下,行事光明磊落,倒也当得起君子之称。可见湛卢自择明君的传言非虚。

    莫熙忽道:“李义方才叫我不要后悔。”一顿,她接着道:“你说过要娶我的,若是我不想要孩儿,你又会不会后悔?”她这句话说得极轻,与其说是在问唐欢,倒更像是喃喃自语。

    唐欢面上惊讶之色一闪而过,见她神色间含着一丝迷茫,不像是在开玩笑,很快便又柔和了眉眼,将她拉到近前,道:“不悔。”这两个字,他说得轻柔而坚定。

    “当真?”这下轮到莫熙惊讶了。她自知这话问得任性之极,一出口便已后悔。她更深知子嗣对此间男子是何等重要。其实不要孩子的念头她自穿过来便有了,此刻不知怎么就说了出来。

    “当真。”唐欢极肯定地点了点头,将莫熙揽入怀中,安慰般轻抚她的长发。心道:她说过此生不负担自己以外的任何生命。她还这般年轻,却仿佛历尽沧桑。看似乐天知命,实则这许多年来都是独自支撑苦苦压抑,没有一时一刻有过安全感。我当不能迫她太紧。

    唐欢见莫熙神色懊恼,遂岔开话题,温言道:“这一路上你想去哪儿玩?我陪你。”唐门没了李琪打压,暂无大事,不必急着赶回去。

    莫熙知道唐欢这是不欲自己自责,待要解释,又怕越描越黑,反倒越发伤了他的心。此刻她极想顺着他的心意答话,好将这一节先岔开去,却因心潮翻涌一个字都吐不出,只能攥紧了他的衣袍。

    唐欢见她这般,只越发将她揽紧了,轻声哄道:“别怕。别怕。你想什么都可以对我说,我不会恼你的。”

    最后几个字他反复说了三遍,才感到胸前抓着衣服的手渐渐松了,心下方要松一口气,忽然就被猛然勾下了脖子。一瞬间,唐欢被撞到了牙齿,还未反应过来,莫熙的唇已贴了上来。

    她几乎是用咬的,吻得急切且不斯文,甚至可以说是粗鲁。唐欢却越发轻柔以对。

    渐渐地,汹涌湍急淌成了涓涓细流,极尽缠绵。

    莫熙忽道:“罗缨呢,可有带在身上?”

    “自然”此物自她送回,他没有一刻不带在身上的。

    莫熙接过雕兰草的那一条,替唐欢系上,见他有些怔怔的,笑道:“还愣着做什么。莫不是改主意了?”

    唐欢一瞬间眸子闪亮,道:“你答应嫁我啦?!”

    “嗯。”

    他直系了两次才好,欢喜地往她额头亲了一口,得意道:“我爹花了足足五年才让我娘答应嫁他。可见我青出于蓝。”

    “”莫熙不由腹诽:他怎么改变风格,不害羞了。

    夕阳西下,二人的影子重叠在了一处,不分你我。

    二人一路游山玩水,直走了四十来日才抵达唐门。只是关于孩子的话题却仿佛成了禁忌,谁也没再提过。

    莫熙觉得自己这婚结得有点非主流。首先两人都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概免谈,他俩就是典型的无媒苟合。

    再然后就是晒嫁妆。莫熙身无长物,若是把她存的养老金拿出来自己都嫌丢人。于是此项也免了,所幸武林中人倒不太看重这些。

    到了吉日,唐门上下却是热闹非凡,贺礼不断。其中有两份礼物最奇,且都是点名送给新娘子的。一份是一只凤凰形状的白玉瓶,里头是清风白玉露。相传服用此露者可保容颜长驻,江湖之人无不心向往之。奈何此物在前朝便已绝迹,不知此番何以现世,众人皆啧啧称奇。另一份乍看无甚特别,不过是家具、首饰、田产、日常起居用的器物,简言之就是一份嫁妆单子。可谁人送贺礼会送全一份嫁妆,何况是丰厚到匪夷所思的。再细瞧这些物件,有些个见多识广的宾客却认出其中几样乃是宫中内造之物,不由暗自揣测这位新娘子恐怕大有来历。

    莫熙本是无家之人,按照规矩上门迎娶更是不能。唐欢索性另辟蹊径,亲自背着她从原先住的云霞台到了新房所在的崇遥台。一路上众人围观,喧嚣嬉闹不断,倒也有趣。

    到了晚上闹洞房的时候,众人皆扑了个空,不禁大呼新郎不愧是机关名家,连新房都狡兔三窟。

    此刻,一对新人却已坐在崇遥台最高处的金翅鸟身上,对着满天星斗静静依偎。

    突然,莫熙一连听到“嗖嗖”数声,紧接着六枚信号弹一般的明艳火光迅速窜至高空。旁边四枚待升至最高处才在眼前爆开,散成一朵朵金色丽花,中间两枚却散作火红色,拼成了巨大的“欢喜”二字。

    二人对望,皆看到火光映照下对方欢喜的容颜。

    莫熙调侃道:“你千方百计弄来了黑火药的方子,不会就是为了做这个吧?”欧阳惠最终还是偷出了黑火药的方子,欧阳庆得知后一病不起。欧阳瑾自唐欢宣布与莫熙的婚约后深感受辱,闭门不出。霹雳堂在连番打击之下,怕是要没落了。

    唐欢却不答,只道:“夜凉了。我们回去吧。”边说边携着莫熙的手御风而下。

    红色喜服衬得二人身姿飘摇若仙。

    还未落地,莫熙已看到凌波池上漂流的千盏荷灯。

    莫熙头上的那顶凤冠是唐欢亲自设计的。明珠缀成的芍药形花冠上镶了一圈纯金打造的流苏,动静之间格外明艳,似幻似真。唐欢不禁轻声道:“我今日几疑是在做梦。”一顿,他又道:“还记得你在放荷灯时许的愿么?”

    “嗯。”

    唐欢从怀中掏出那只绣兰草的荷包,取出里头藏的荷花笺,火光掩映中依稀看见上头只歪歪斜斜地写了两个字——“活着。”

    “当时我看了这个,只觉一阵心绞。便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护你一生,让你长命百岁。”

    “所以你才定要将黑火药的方子弄到手?”

    “嗯。只有唐门的机关与黑火药相结合才能达到我想要的效果。”

    莫熙知道任凭自己武功如何卓绝,与七皇子这样拥有大规模武装力量的大boss斗,无论如何都都是以卵击石。只有靠唐欢造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才有一拼之力。心道:我果然有远见,这家伙的破坏力不是一般地强虽然现在七皇子挂了,一时用不上,但好歹有备无患。

    不想唐欢忽道:“地宫黄金的事我有想过请君入瓮。”

    “你是说诱沐风亭前来,然后引爆地宫,索性将这批黄金永远沉于遥河?”

    “嗯。”一顿,他轻声道:“不过你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如此。毕竟他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莫熙轻叹一声,未再开口。她这许多年来刀光剑影可说是拜沐风亭所赐,但倘若没有他,她的武学造诣必然到不了今天这个地步。

    二人回到新房,没闹到洞房的众人已然败兴散去。只有绿云一人守着。见他二人双双返回,立刻笑嘻嘻退了出去。

    到了此刻,唐欢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莫熙就是只纸老虎,虽然嘴上百无禁忌,但到了动真格的时候不免怯场。

    唐欢忽然拉过她,低声道:“你放心。我服过药了。”

    莫熙一瞬间明白过来,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别怕。不是绝育药。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再要孩儿不迟。”

    “你实不必如此。我真的”

    唐欢忽然截断她的话头,柔声道:“做丈夫的不能让妻子有安全感,心甘情愿为他生儿育女,可见是我做得还不够好。倘若我一辈子都不能使你改变心意,便是此生无后,我也认了。”

    莫熙听他如此说,不禁心道:莫熙啊莫熙,眼前之人对你的千般纵容百般爱护难道还不能让你放心么。

    她正兀自想得出神,忽听唐欢叹息般地道:“傻瓜。你哭什么。妆都哭花了。”他伸臂将她揽在怀中,柔声道:“新娘子是不能哭的。不然为夫会以为你不喜嫁我。”他这连哄带威胁的喃喃低语声里透着一丝撒娇般的委屈,却是越来越轻。将她面上的泪一一吮去,又一路顺延而下。

    莫熙浑浑噩噩间,只听唐欢埋怨道:“这扣子恁地难缠。”不由又有些好笑。

    正是罗裳轻解,怯雨羞云情意。

第106章 番外1() 
曾经有一个人为她种过两棵樱花树,我想她会记得他一辈子。我为她种了满园樱花,而她永远不会知道。有些花在她心中常开不败,有些则从未开放便已凋谢。我后来才发现那地方的名字取得委实不好,那里叫做“樱花榭”。

    我出生在关外,却在南朝长大。当时太小,草原上的事许多都已经模糊不清了。只记得每每抬头,天空高远,牛羊成群,好似一幅画。

    那时我不懂什么是复国,不明白这具枷锁会困住我一辈子。只知道自己的祖先被南朝的皇帝赶了出来,所以我必须回去。而那极难做到,就连我的父亲都在我很小的时候为此郁郁而终。我的母亲留在了关外,跟族人在一起,因此从小到大陪在我身边的只有樊叔。

    自记事起,我就要学很多东西,文韬武略,样样不能松懈。别的课业都有名师单独教导,独独武功不是。一开始,跟我一同受训的孩子里有好些女孩儿,后来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她一个。我问樊叔,那些女孩子去了哪里。樊叔说被淘汰的女孩子皮相好些的都被送去了青楼。当时我还不知人事,不明白那对一个女孩子意味着什么。只知道每次考核的时候,那些女孩子都露出惊惧不安的表情。只有她,惊恐和脆弱往往只有一瞬,每每很快便能镇定下来。就是那样一双冷淡明澈的眼睛,让我记住了她。

    她的武功并不算好,主要是太过瘦弱因而力度不够,但她很懂得攻击对手的弱点,出手的一瞬间毫不犹豫,亦丝毫不见心慈手软。训练十分严苛残酷,渐渐地,有好些孩子试图逃跑。只有她,从未逃过,不过我却从她看飞鸟的眼神中明白,她不是不向往自由,只是不做没把握的事。

    她跟我一样,在这个群体中没有朋友。我来的第一天就戴着面具,那些孩子都知晓我的身份,无人靠近是很正常的。她却不跟任何人说话,也不接受任何人的善意,甚至除训练之外对任何挑衅都毫无反应。

    我以为她会一直如此,只是后来他来了,我才知道我错了。

    我不明白世上怎会有人如此之傻,自己都吃不饱却可以将食物分给竞争对手。他一遍遍地替她纠正姿势,陪着她练剑,甚至替她梳头叠被。他为她受伤,为她担心,为她心痛。后来,我在那双冷淡的眼睛里看到了温情,她对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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