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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突然闯入战局的小男孩，让叶休红有些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什么，再次向远方看去。
视线越过数千米距离，来到一处小小山坡上，一辆驴车上面，坐着一个高大老人，老人身穿广袖大氅，须发银白。
老人腰间别着一根黑漆漆、光溜溜的棒槌，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树枝上挂着绳子，绳子另一头吊着一个萝卜，那头驴想要吃萝卜，不断往前走，却总也够不着。
像是发现了什么，百无聊赖的老人慢悠悠抬起头，看了过来。
数千米外，身在半空的叶休红身魂一颤，全身冷汗如雨，颤颤巍巍地对着老人所在的方向躬身施了一礼，显得极其敬畏。
老人打了个哈欠，继续晃悠着的树枝。
叶休红再也不看敖风古等人，身形一闪，化作一道红色流光，远遁千里之外。
敖风古和凰冰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但很快，震惊便化作了狂喜。
两人转过身，面向前方，一辆驴车缓缓驶来。
归莱大帝来到两人身前，皱了皱眉。
敖风古心中一沉，心想才一见面，老师为什么就不高兴了，是因为自己没有打赢叶休红坠了他老人家的威名，还是没有好吃的奉上让老人家失望了。
正想着这些，归莱大帝不悦道：“我这驴车就这么点大，可没有你们坐的地方。”
敖风古连忙道：“不用不用，我们走着就行。”
说着扯了扯还处于失神状态的凰冰羽，见后者终于回过神来，挤出笑脸说道：“老师，这是冰羽。”
归莱大帝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凰冰羽，带着审视的目光。
凰冰羽慌忙施了一礼，“见过大帝。”
老人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转头看着敖风古，再次皱眉，“你小子不要命了，居然把菩提古木带在身上？”
敖风古一愣，去岁在龙渊阁，他险些被凰主所杀，全靠着菩提古木才捡回一条命，哪怕到了现在，他残破不堪的身体，也是靠着菩提古木提供的生命之力才能勉强支撑，可以说他的这条命都是菩提古木给的。
见敖风古一脸茫然的样子，归莱大帝怒道：“真是愚蠢，这点事情都要我教。”
“菩提古木是要生长的，等你的武田空间装不下了，它就会穿破你的身体，顶开你的天灵盖。”
敖风古的武田空间，现在还不是很宽阔。
可菩提古木，不是凡品。
第四百六十章 古木压龙脉
春秋交替，日夜更换，任凭岁月流逝，菩提古木在龙渊阁中，始终保持着一个模样，和它齐名的昆仑神树枝叶繁茂，几乎覆盖了整个昆仑境，而它却一直是一株相对普通的大树。
敖风古修炼至九星巅峰后，武田空间的直径已经扩大到接近十千米，别说是容纳一株菩提古木，就算是一百株一千株也不在话下。
然而此时，归莱大帝却说它要撑破武田空间。
敖风古很是不解。
“老师您是怎么知道它会长呢？”敖风古问道，见老人神色不悦，连忙解释道，“学生不是怀疑您，可无数年来，菩提古木一直是这个样子，怎么到了我的武田空间中，又要生长了？”
归莱大帝瞪了他一眼，“它吸收了龙脉，自然压生长。”
敖风古怔了怔：“吸收龙脉？”
“不吸收龙脉，如何同昆仑神树相抗衡？”老人吹胡子瞪眼。
敖风古愣怔片刻，想起凰主看到菩提古木时的眼神，心中不由得生出一阵寒意。
昆仑神树是九州世界最大的一棵树，无数年来，吸收了无法估量的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能和它抗衡的，也只能是菩提古木了。
这也是凰主不惜自降身份，想方设法也要得到菩提古木的原因。
敖风古脸色很是难看，“可，若是把菩提古木取出来，学生我就活不了了。”
归莱大帝一脸不屑，“和人族的兴衰存亡比起来，你一条小命算的了什么？”
敖风古愣了愣，看向老人，心中颇不是滋味，但转念一想，若是他一个人的牺牲，能够让人族赢得即将到来的这场大战，他也死得其所了。
以一个人的命，换来整个种族的存续，这笔账，怎么算都是大赚。
虽然还是有不甘和失落，但敖风古心里好受了许多。
他看向老人，心想这算是大义灭徒吧，说道：“老师胸怀天下，心存大义，想必到了人族生死存亡之时，别说我一条小命，哪怕是老师您自己，也愿意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老人正捋着胡须的手突然停住，脸上的表情很快阴沉下来，不知怎么就取下了腰间的那根黑漆漆、光溜溜的棒槌，敲在敖风古脑袋上，怒道：“我又不是傻子，天下苍生多愚昧，死不足惜，我怎会为了他们丢掉自己的命！”
一旁的凰冰羽看的心惊胆战。
敖风古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疼的直哼哼。
老人的双重标准，还有那自信或者说脸皮的厚度，实在是让他有些无法适应。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敖风古艰难站起身，想了会儿问道，“如果九州世界的人都死完了，老师您不会寂寞吗？”
老人皱看向远方，皱着眉头想了想道：“九州世界那么大，人那么多，凰族怎么杀的完？我想找人说话，自然能找得到。”
一旁的小蛮点点头，一本正经说道：“小蛮就不会死，小蛮可以陪师祖说话儿。”
“没白收你这个徒孙。”老人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那宽大的手掌，直接将小蛮的脑袋包住。
小蛮嘴角翘起，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很是享受的样子。
敖风古被这一老一小弄的很无语，只能转移话题道，“老师您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来救我吗？”
老人淡然道：“只是顺路。”
敖风古：“……”
归莱大帝不悦道：“一个小女子都打不赢，将来要怎么对抗整个凰族？”
敖风古说道：“不是还有老师您么？”其实心里还有一句“天塌了有个儿高的顶着”没敢说出来。
老人没好气道：“若是连这些小事也要我管，那我岂不是要忙死？”
“两族之战都是小事，那世间还有什么大事？”敖风古诧异道。
归莱大帝抬头看天，像是在找着什么。
敖风古和凰冰羽也好奇的抬头看去。
但湛蓝色的天上，除了云和偶尔飞过的鸟，什么也没有。
归莱大帝突然说道：“我只关心两件事，第一，那棵树在哪里。”
老人巡游九州，从极北至寒之地，到南方泥沼森林，从昆仑以西的荒漠，到东边大洋深处，他一直在寻找那棵树的下落。
在世间最古老的传说里，创世之初，只有一片混沌。那混沌之中，孕育出了一颗种子，它吸收混沌之力，生根发芽抽枝长叶开花结果，撑开世界，轻者上升为天，重者下坠为地，形成九州世界的初始模样。
在那之后，过了许久许久，在混沌之树的庇护下，万物始生，开启灵智。
但那一场惊天之变后，漫长的寒冬和黑夜来临，混沌之树就此消失。
正如归莱大帝在武帝山和敖风古讲的那样，活久了，见多了生离死别，见惯了沧海桑田，世人在乎的名声、权势、金钱、实力等等，都难入他眼。
哪怕一国存亡，一族兴衰，在他看来，都是小事。
九州世界，创世的混沌神树，才能让他心向往之。
敖风古问道：“那第二件事呢？”
能排在混沌神树之后的，定然极其重要的东西。
凰冰羽也满心期待。
老人捋着花白胡须，一脸严肃道：“自然是接下来吃什么。”
敖风古和凰冰羽：“……”
空气突然安静了。
老人不耐烦的摆摆手，“还愣着作甚？赶快去弄吃的。”
归莱大帝脾气暴躁，一言不合便要用那根黑漆漆光溜溜的棒槌教训人，对这一点，敖风古深有体会，不过可惜的是，他对此毫无办法。
用大师姐的话来说，就是棍棒底下出高徒，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去树林逮了只野兔，又去溪水里抓了几条鱼，烤熟之后，放上调料，全都进了归莱大帝肚子里，老人一边吃着，一边抱怨着兔子太瘦，鱼不够鲜美。
吃饱喝足之后，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凰冰羽和小蛮在收拾宿营的帐篷，敖风古和归莱大帝沿着山间小路缓缓走着。
“老师是要回武帝山吗？”敖风古问道。
归莱大帝摇摇头，“去一趟昆仑。”
敖风古微微一愣，看向老人，眼中满是疑惑和震惊。
如今的九州世界，凰族是最强大的种族，而昆仑有无数凰族强者，老人上一次去昆仑，是一路杀过去的，和凰族已经结下了血海深仇，百年后的今天，老人居然还要去昆仑。
“老师此去所为何事？”敖风古下意识搓了搓手，颇有些兴奋的样子。
第四百六十一章 看淡生死
世人皆知归莱大帝很强，但他已经有一百多年没在世人面前出手了，很多人都对他的实力产生了怀疑，甚至还有人提出“大帝老矣尚能饭否”的质疑。
老虎还知道时不时在山林里吼两嗓子震慑百兽，如今凰族要挑起战争，许多势力和族群心中摇摆不定，归莱大帝的确该发出一点声音了。
归莱大帝一眼就看穿了敖风古的心思，没好气道，“对我来说，名声什么的并不重要，我也不需要人畏惧于我。”
敖风古嘿嘿一笑，“老师您自然不关心这些小事。”他顿了顿，问道，“那老师您去昆仑，是为了……凰主？”
归莱大帝看向西方，夕阳余晖洒在他身上，银白的须发染上了一层金边，老人缓缓说道，“有一些事情要和凰主谈谈。”
敖风古心中微颤，担忧道，“以老师您的脾气，若是谈不拢，是不是要打一架？”
两名世间最强者的战斗，该是有多么惊天动地波澜壮阔？
归莱大帝想了想，说道，“我也拿不准，我活了许多年，凰主也活了许多年，但我们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交过手。”
敖风古问道，“为什么？”
“因为害怕。”老人缓缓向山坡下走去，“一旦我和她战斗，很可能就是不死不休的局，失败的一方，很可能会死掉，她没有必胜的把握，我也没有将她击杀的信心。而活的越久的人，越是怕死，所以一直以来，我们都在避免正面冲突。”
“那百年前，老师您杀上昆仑……”
“我是去救孙女的。”归莱大帝解释道，“就是翼城万香酒楼隔壁巷子里的那个小食铺的老板娘，你也见过的。”
想着那个简陋的、脏兮兮的小食铺，敖风古神色很是复杂，正是在那里，他第一次和老师见面，喝了些酒，和老人掰扯了些道理，结果被敲了闷棍。
他万万没想到，那个老妇人，居然是老师的孙女。
沉默好一会儿，敖风古才说道，“老师，我有一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您。”
归莱大帝说道，“讲。”
“那个老……您的孙女，她已经……”
归莱大帝嗯了一声，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年初时，敖风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