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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就看到冷香小筑梅树上白绫长悬，昨天还雅致如瑶池的冷香小筑，一夜之间变成了庄严肃穆的灵堂。
原叶心中默叹，老妈一生活得外刚内郁，恐怕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留香暮雨，却是不肯来找他。而留香暮雨看样子对老妈也别有深情，两人之间究竟什么原因导致天各一方，老死不相见？
留香家族的男子妻妾成群，似乎也并不讲究什么门第，老爹多娶一个雪流年应该也没什么，难道是老妈忍受不了与人共侍一夫，所以才躲着老爹，终生不相见，宁肯独自抚养女儿？
原叶自然被迎宾的女侍拦在门外。
“今天是一品以上香玉师祭拜，你算什么？”女侍比主人看起来还要傲气。
正说间，旁边就有两位外表俊雅飘逸的男子走来，要去吊唁，被迎宾的男侍带进去。原叶打开灵眼，见到那两个男子丹田处果然有长出一片叶子的绿色灵种。
人家礼节如此，原叶也不好争辩，只能好声细气地解释：“我是十七小姐派来给雪阿婶守灵的，并不是来吊唁的。”
女侍还要纠缠，从院内出来那位昨天接送原叶和留香薇薇的小丫头对着女侍道：“彩梅阿姐，爷吩咐，若是十七小姐的女侍来吊唁，就请进去，勿要阻拦。”
被唤做彩梅的女侍这才让小丫头带着原叶入内。
小丫头这次没有带原叶去偏院客厅，直接带她入正院，穿过大院，进入正屋。
身着素服的女侍为原叶打开缟素珠帘，原叶迈步入内，只见正屋内白绫悬挂，白绢底上黑色奠字庄严肃穆。居中安放一副真木棺椁。女左男右。一干家眷陪在灵侧，皆身披缟素。
原叶心道，老妈一生孤苦，死后那么长时间遗骨还被自己抱来抱去，现在竟然有这么多人陪灵送终，人生是不是很讽刺？
原叶上前跪下行礼，右侧一男孩忙跪下、头顶礼盘向原叶施谢礼。其他两侧家眷也纷纷跪下施谢礼。
原叶起身。走向供桌，拿起一柱真木香就烛火点燃，双手合十握在手中。拜过之后，插入香炉。
之后原叶又拿起一柱香点燃拜过插入香炉，心中默道：老妈，这是留香薇薇烧给你的。你好好享用。其实这种香根本没有味道，也不知道黄泉路上能不能给你指路？
上香后。再拜过，原叶才起身接过那右侧男孩手举过头顶的礼盘，放归香案，扶起那男孩。期间稍稍打量这男孩。十二三岁，模样有几分像留香暮雨，也是一副蓝颜祸水的坯子。
原叶曾听留香雨铃说留香暮雨有两个孩子有灵种。跟在他身边，一个十二岁。一个两岁，这个应当是那个十二岁的。心中便道：好弟弟，替我给老妈顶礼盘，这得顶七天，辛苦你了！
男孩被原叶扶起后，左右两侧的守灵家眷俱都起身。
带原叶进来的小丫头低声对原叶道：“请这边来。”
原叶跟着小丫头出了正屋，到了偏屋。屋内正有许多女眷女侍忙着缝制孝服。
小丫头进去与一名女眷说了几句，那女眷取出一套晚辈孝服给原叶道：“你既是代替十七小姐来尽孝的，这套孝服给你穿着，去灵堂守灵吧。”
原叶自然毫无异议，穿好孝服直接去了正屋灵堂，在灵位前再拜过后，走向左侧女眷区，取了一个蒲团，在旁边坐下。
坐在最前的一位年轻美妙女眷回头看向原叶问道：“丫头，你是哪一房的，我怎么不认识你？”
原叶心道，这女人在最前中间位置，应该是这次陪灵地位最高的人，那就非留香暮雨的大老婆莫属了。
薇姐说过，留香暮雨的大老婆是水家的小姐。别看留香暮雨花心大萝卜一个，竟然治家有方，让这位水家小姐，又是初品香玉师，心甘情愿认一坛子骨灰为正妻，自己自降为继妻，还要身穿缟素在这里给抢了自己正妻位子的雪流年守灵。
心中一边腹诽，原叶口上恭敬回道：“回夫人的话，我是十七小姐的贴身女侍，我家主子去了桃花岛，我在这里代主子为雪阿婶守灵。”
至于雪阿婶同乡什么的，这会儿就不扯了，这些女人们各个精明得很，表面上恭敬地守灵，谁知道心里怎么想？若是心中有不忿，老妈一死，把气撒在她这个“同乡”身上，她这小身板儿，哪里够女人们宅斗两个回合玩儿？
留香暮雨的老婆水蓝蓝听原叶如此说，自然理解为，留香暮雨帮了留香薇薇的忙，留香薇薇派出自己的贴身侍女来这边陪灵尽孝。
知道原叶不是某位外园的小姐，而是个代主受累的丫头，水蓝蓝便冲原叶点点头，便转过身，又在蒲团上正襟危坐，拿出一个正妻的模样和威严，不再言语。
见到众人不再关注自己，原叶便打开灵眼观察这些守灵的家眷，女眷这边，水蓝蓝的灵种是橙黄色还发了牙的。
有十个棕褐色的灵种女子，世俗界的人大多是棕褐色灵种，这些人自然是来自于世俗界的外姓人。
留香暮雨不是只有六个小老婆么，怎么多出了四个？莫非是他又新纳的小老婆？
除了这十个棕褐色灵种，其他女眷皆是绿色灵种，显然是留香家族的小姐，其中还有几个灵种已经发芽。
留香暮雨只有一个有灵种的女儿，才两岁，这里没有那么小的孩子。那么这些绿色灵种的女眷一定不是留香暮雨的亲生女儿了，应该都是侄女、甚至侄孙之类的了。
右侧男眷区清一色都是绿色灵种，有的灵种已经发芽，还有两个有一片叶子的灵种，年龄看上去二十多岁也许已经三十多岁、四十岁也难说，留香家族的人都不能用外表来判断年龄。
灵种未发芽的看上去都还小，十五六岁的、十岁、七八岁的，最小的一个看样子才五六岁。为了交好留香暮雨，这孩子家长也是蛮拼的，这么小点的孩子就让来陪灵，不会尿裤子吧？
原叶刚把在场的人灵种打量完，就进来几个女眷来吊唁。
上香祭拜过后，几个女眷围到水蓝蓝这边，一个口无遮拦的女子道：“哎呀，蓝蓝嫂子，我刚一听到十九哥这里要办正妻送礼，还以为是你出事了呢，吓得我连早饭的碗都打了，这一路上又是着急又是伤心，这会儿见到你没事真是天可怜见的。好嫂子，这是怎么回事？十九哥什么时候冒出一个已故正妻来，你这不平白无故降成了继妻么？”
当着这么多眷属，这女的嘴巴跟机关枪似的，哒哒哒，把在场许多人想问的问题都给问出来，也不管正主儿水蓝蓝心里什么滋味，脸上挂不挂得住。
水蓝蓝使劲儿忍住想扇那女的耳光的冲动，挤出一丝笑道：“雪姐姐本来就与暮雨成亲在先，只不过后来走散了，这会儿她的遗骨能回家，也算圆了我一个心愿。”
解释了这么点半清不清的话，水蓝蓝怕那快嘴女的再问出什么让她挂不住的话，赶忙招呼陪这些女眷进来的女侍道：“快招呼几位弟妹、妹子去偏房休息喝茶。”
女侍忙答应一声请人，那快嘴巴女子到底不识趣道：“蓝蓝嫂子说哪里话，我们来就是陪着守灵的，怎能让嫂子一人受累，我们这就去换孝服。”
表示完衷心，才与那几位女眷出了正屋，不多时果然换了孝服来陪灵。
这次原叶终于明白为何女眷这边有那么多不是绿色灵种的人，原来也并非她所想的，便宜老爹新纳的小老婆，而是各房的娶的外姓正妻来陪灵。
之后很快，又来了许多陪灵的，男的女的都有，将整个宽敞的正屋跪满，只留中间一个过道，容吊唁的人祭拜。（未完待续）
八十七 正常男人？
这些人，有的是与留香暮雨这支血脉相近，该陪灵的，有的根本就远的没边，可以不用陪灵，但仍然自愿来陪着的。
正所谓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留香暮雨如今算得上三大世家三品香玉师之下第一人，就差那么一层窗户纸、一个契机就成为三品香玉师，当世最年轻的三品香玉师。
留香薇薇却是独居山谷无人问津，而且遭人陷害、就要被赶出留香园逼上死路，同一时间、同一家族内，人的遭遇却天差地别。
折腾了一上午，临近中午，原叶旁边一年龄与她差不多的女孩对着旁边一位女眷小声道：“今天差不多了吧，一品以上的香玉师差不多都来了吧？”
女眷想了想道：“一品的要来的都来了，二品的都来过了，三品一个派了代表来吊唁，还差一个九老爷呢。”
九老爷？原叶心想，就是那位惦记叶薇玉，留香薇薇不肯转让的老头儿吧。
这时，听院外报名的喊道：“九老爷道！”
满屋子全身孝服的男女眷属忙俯身跪下施谢礼迎客。
原叶的鼻子闻到在众多混杂的胃当中，多了一种杏子成熟的香味，虽然可能仅仅是几个香味粒子飘来，但她依然扑捉到。
过不多时，随着脚步声进了屋子，那杏子香味越来越清晰。原叶偷偷侧脸偷看，只见一名看起来五十多岁、飘逸俊雅如仙翁的老者手挽一名美貌夫人走到灵前。
原叶打开灵眼看二人，老头儿的灵种颜色阳绿，果然有三片完整的叶子，最下边一片最大，中间一片其次，最上边一边最小，叶子形如杏叶，随着全身灵能循环的运转，微微颤抖摇曳。
她刚要移开眼睛看旁边那女子，突然瞳孔一缩。再次盯住九老爷的灵种，在灵种植株最上边，也就是三片叶子之上，一般植株长出三片叶子后。植株顶上应该是一个嫩尖，随着植株的生长，嫩尖会继续长高、长出第四片叶子、第五片……而九老爷的那个本该是嫩尖的地方，却是枯黄的。
原叶瘪嘴心道：顶芽都枯萎了，这老头看来没希望成为四品香玉师了。
然后她又用灵眼看旁边那美妇人。是一个没有发芽的棕褐色灵种，一看就是来自世俗界的女子。
原叶心道，香玉师的外表要年轻很多，普通人却不会有那么大的视觉差，就算保养再好、化妆、做手术、打激素、注射羊胎素，也无法像香玉师那般，让人觉得由内至外的年轻。
这女人却看起来由内之外的三十岁样子，绝不可能是老头儿的原配夫人。香玉世家的男子果然各个好色无度！（薛雪坏笑：被主角无端下了结语，一大批躺枪的三大世家男丁无处伸冤）
一番礼节后，九老爷被留香暮雨亲自陪着出去了。
屋内。原叶明明听见众人长松一口气汇成的声音，至于吗，不就是个顶芽干枯的老头儿么？
留香暮雨的大老婆水蓝蓝站起来道：“大家辛苦了，待会儿大家自由分一下组，我这里指定几个组长。不是要紧的时候，我们就轮流在灵堂分值，白天一个时辰一换，晚上两个时辰一换。”
原本应当庄严肃穆悲情的灵堂，瞬间变得乱哄哄的，好像中学生的分组讨论课。
原叶觉得。这一定是水蓝蓝故意的。她虽然没见过大家族的葬礼，但至少在农村的时候见过村民的葬礼，虽然不及这排场，但至少灵堂上不会当着尸骨未寒的死者这么乱糟糟地分组讨论。
水蓝蓝表面夫唱妇随。十分大气的自甘降为继妻，其实内心定然不满委屈愤恨。只是对着一坛子骨灰，这气儿是在没地儿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