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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负手缓缓向前，目光看向那个血泊中的妖猴，孙悟空和通臂猿猴将他搀扶了起来，三个混世猴各自伤重，即便还有再战之力，也不过是些徒劳无用之功罢了。
“如何？”
玉帝开口，声音平淡中带着孤傲，像是一个展翅飞翔的雄鹰，面对燕雀时的高高在上。
三个混世猴沉默不语，陈立一把抹了嘴角鲜血，看着自己那条已经抬不起来的手臂，脸上浮现起一抹无奈。
往日里桀骜不驯的孙悟空，也有些失落地一屁股坐在了虚空上，三个猴子中最显无所谓的，倒还是通臂猿猴，他本就死过了一次，对于生死早已没有了畏惧。
玉帝吐出了一口气，那是这些年来积累的郁气，看着这三个混世猴如此落魄，他心里就感觉无比的舒畅。
只是舒畅过后，又有无穷的失落，他回过头，看向了原本的天宫遗址，若非那座凌霄殿还孤零零地矗立在那儿，只怕别人根本不会想到这片天空中，曾经有那么一大片浩渺壮观的建筑。
“你们不冤啊……”
“你们毁了天庭的基业，你们说，那些天宫，那些神仙，朕要花多少年才能重新建立起来啊？”
“啊？”
玉帝问他们，他们不作声。
有风吹来，玉帝一身龙袍猎猎作响，他突然笑了起来，道：“不过也无所谓了，至少朕还活着，不是吗？天庭，花个几百年时间，总是会恢复原样的，但你们，却会为此付出再也不可挽回的代价。”
“妖猴，我告诉你，在你死后，这天下间所有与你有关联的人，朕都会一一抓起来，朕会让她们活着受尽痛苦，死了，也要受尽折磨，这都是你造成的。”
“还有你，孙悟空！”
“朕真的忍了你很久很久，你真以为朕是惧了你吗？朕告诉你，要不是你师傅，朕早就一巴掌将你拍死。”
“不过现在好了，天庭都已经这样了，朕也无所谓了，等你死后，朕就会亲自前往三星洞，将你师傅千刀万剐！”
玉帝的声音冰冷至极，简直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他目光从陈立孙悟空二者身上挪开后，又看向了通臂猿猴，他想了想，笑道：“看来只有你是孤家寡人了啊？”
“不过没关系，地府不是复活了你吗？那朕就拿地府开刀。”
“你们认识的人，亲近的人，在不久的将来都会惨死，而这……”
玉帝伸手指向他们三个，重重说道：“这都是你们造成的，你们就该为此付出代价！”
他话音之重，有如击鼓撞钟一般，只是他这话刚刚说完，不远处，便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
“他们造成的，要付出代价，那……你造成的呢？”
战斗停息的这里，风轻云淡，可那道声音的响起，却让玉帝骤然变了脸色，他有些艰难地回过头，不敢置信地看向那个开口说话的人。
“杨……杨戬？”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的天庭战神，听调不听宣的灌江口二郎显圣真君，杨戬！
这一刻，莫说是玉帝不敢相信，便是陈立和孙悟空，也不敢相信，而人间曾听过一些秘闻的人，也是个个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你……你不是修为尽散了吗？你不是只能依靠瑶池苟延馋喘了吗？为何……为何还能来这里？”
玉帝表情复杂，眼底满是不解。
如木桩一般站在远处的杨戬，声音中带着一分淡淡冷笑，“很意外吗？其实没什么可意外的，我曾说过，你不死，我不休，所以我还会来到这里。”
气氛变得压抑了起来，玉帝脸上的震惊，也渐渐被愤怒所取代，他语气不屑道：“你以为你能杀朕？朕告诉你，你这一生都不可能做到！当初朕能将你打至残废，今天，要杀你也是易如反掌，你来这儿，不过是送死罢了！”
他这话始一出口，便叫各地目光不解了起来。
有人直接问道：“什么意思？玉帝和杨戬不是一家人吗？怎么他们见了面跟仇人一样？”
“对啊，而且依照玉帝说的话，他们似乎还打过一场，我们怎么不知道？”
疑惑声接二连三，终于有人站出来，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你们消息闭塞，能知道个什么？据我所知，当初那妖猴携天劫大闹天宫的时候，杨戬就出手刺杀过玉帝，只是失败了罢了，听说本来杨戬是必死无疑的，但后来他妹妹杨婵来了，不知怎么就将他从玉帝的手里给带走了，再后来嘛，杨戬就成了个残废，据说一直苟活在昆仑的瑶池里。”
“哦……怪不得，我说天庭出了这么多的事，怎么一直都没见这有着天庭战神称号的杨戬出现，原来里面还有这么一层内幕啊……”
众人皆是恍然大悟，只是有人还稍带疑惑，“不对啊，你刚不是说杨戬残废了，只能靠瑶池苟活吗？这……这是什么情况？”
他伸手指着天空，意思很显然，既然他都只能靠着瑶池苟活了，那为什么现在又跑这里来了？
而且看他那不动如山的气势，根本不像是个修为尽废的人。
这个问题一出，众人又疑惑不解了起来，而那个消息灵通的，很明显也不知晓此中情况，当下也就乖乖闭了嘴。
其实和他们怀着一样疑惑的，还有玉帝。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当日杨戬的情况，其实杨戬还能活下来，都已经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而现在，他还能重新回到天庭，就更加出乎了他的意料。
“如果朕没有猜错，瑶池也来了吧？怎么，她也想跟着你们这群孽畜，一起背叛朕？”
玉帝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杨戬此番来，肯定是西王母瑶池潜伏在暗中。
只是，杨戬却很干脆地回应了他，“放心，昆仑山已经被我封了，三天之后，她们才能出来。”
“封……封了？”
玉帝脸色古怪，随即便想嗤笑，可就在他要质疑杨戬凭什么有能力封山的时候，如木桩般站定的杨戬，却终于在此刻抬起了头。
这一刻，所有人都看清了杨戬的脸。
曾经他开双眼，闭天眼。
现在，他闭双眼，开天眼。
战神杨戬，现在只开额心一竖眼！js3v3
第699章 不入此境，皆是蝼蚁
天空并不蔚蓝，相反还有些风雨将至的阴沉。
但是阴沉的天空并不能遮掩那几个人的身影，三界中各路目光依旧炙热地看着这里。
陈立的眼神有些恍惚，不知是不是缘分所致，今日一幕让他感觉和当初有那么一点相似。
同样是与玉帝一战，同样是将败将死之际，同样的，也是玉帝的亲外甥如及时雨一般来到了这里。
杨戬的修为等级，他已经看不到，正如蚩尤玉帝等人一般，似乎到达了那个界限之后，他的大道之眼就失了效，又或者说可能是到达了那个界限之后，等级早就没了划分。
和势如奔龙的玉帝比起来，杨戬的气势要内敛许多，或许用不动如山来形容最加贴切。
陈立有些感叹，当初从哪吒口中，听说杨戬已经成了废人的时候，他还是无比震惊的，因为他很难接受那样耀眼的一个人物，会就此消失在时间的滚滚尘埃里。
但现在他又出现了，且带着一种让人再也看不透的修为出现。
他脸上浮起一抹笑意，虽然他和杨戬没有什么交情，但这并不阻碍他对于杨戬这个人物的心生神往。
而比起他内心的感叹，孙悟空的感叹就更加溢于言表，他半蹲在虚空上，挠了挠脸上猴毛，喃喃道：“这三只眼还真是个怪胎，悄无声息地就踏足了那个境界，不过这才是三眼怪嘛，毕竟当年能胜俺老孙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是籍籍无名之辈？”
玉帝的脸色有些难看，杨戬的不动如山，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威胁，但他毕竟已经跻身到了那个境界，总归要有那个境界该有的自负。
“你的成长，的确是很出乎我的意料，但我现在身怀天下气运，你觉得自己，能胜我吗？”
玉帝开口，很稀奇的是，他没有再用朕的自称。
只开额心一竖眼的杨戬，看起来有些奇怪，不过也正是因为奇怪，才更能彰显他的与众不同，他那竖眼无任何感情地看着玉帝，声音自信甚至有些自负，道：“我已抛却肉眼凡胎，现在的我，看到的就是天道，掌握的就是天地之力，天地之间，又有什么是我不能胜的？”
“天地之力么……呵……”
玉帝笑了，但却是让人寒到骨髓的冷笑，他突然伸手点指，呵斥道：“我才是天地的主宰，天地之力皆在我手中，你又何敢放言掌握天地之力？”
杨戬面无表情，淡淡说道：“你虽然也掌握了天地之力，但你依旧是肉眼凡胎，你驾驭不了那样的力量。”
“你狂妄！”
杨戬话音才落，玉帝已经是怒而大喝。
他是三界之主，众神之君，更是那可以与世长存的至高神仙，可这个不知所谓的杨戬，居然说他是肉眼凡胎？
“肉眼凡胎？驾驭不了那样的力量？哈……哈哈……”
玉帝笑了起来，笑的没了一点君王威严，但笑着笑着，他面色却陡然一寒，冰冷的声音也再度响起，“那朕便看看，你这个苟延残喘的人，如何能胜你眼中的肉眼凡胎！”
话落，他原地已经不见身影，再次出现后，已然是高高跃起，到了杨戬身前空中。
他一拳往后，再又往前，所有人都看到，他那一拳挥舞起来的劲风，直接化作了一条面目狰狞的巨龙。
巨龙咆哮，他拳头绽放金光，重重砸向杨戬的面门。
杨戬面无表情，一脚轻点，如蜻蜓点水飘然退后，但玉帝龙拳依旧紧随不舍，不过杨戬也没想过真的要避退，他只是要借着退后的时间，集聚气势罢了。
等到玉帝一拳已经避无可避之时，他也准时地停下了脚步，这一刻，他上身衣袍像是迎了狂风，骤然鼓舞起来，而他早就握得青筋暴跳的拳头，也终于在这一刻顺势而出。
轰！
像是两座大山撞在一起，虚空大面积震动，周围风云变得紊乱，这里因为双拳的重击成了一个巨大的风暴场，虚空碎片和阴云在其中翻滚搅动，外界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就算是离得最近的三个混世猴，也只有陈立和孙悟空能看见战场，这还是因为他们一个身怀通天火眼，一个身怀破妄金眸的缘故。
风暴场内，玉帝和杨戬双拳依旧撞在一起，像是被捆绑住不能分开了一般。
而在两个拳头相撞的中心点上，一道道气浪在爆炸，气浪威力之强盛，就算是一直自信肉身力量的陈立，也不由感觉到心惊肉跳。
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那个境界就是一道天人的分水岭，在那个境界之下的人，无论多强，在他们的眼中都只不过是蝼蚁。
而他的七十八级，也不过是个强一点的蝼蚁罢了。
陈立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何西王母等人不惜献出三岛十洲，也要成就孙悟空，为何菩提祖师明明自己很强，却不自己去迎战蚩尤，而是要将一切都给孙悟空。
因为他们很明白，不踏足那个境界，管你修为高低，全都和凡人无异。
风暴场内，玉帝和杨戬依旧在僵持，好像是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