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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雕花木门紧闭着,没人敢去敲,也没人敢推门往里走。
众人这一站,便站了一天一夜!
除了从那扇门里传出一道旨意,下令不准宣扬太子造反一事,和定了太子下葬的时辰以外,就再也没了动静。
景容冷硬着一张脸,眼神早早就失去了焦距,看似有些疲倦。
身旁的景亦用胳膊轻轻撞了他一下。
压低声音问:“孔姑娘真是可怜,原本以为封为公主远嫁曲姜,做个王妃,却又嫁给景华不过几个时辰就成了新寡,哪里知道,却又和太子一样自杀死了,造化弄人啊。”
阴阳怪气!
“你心中,就一点也不难过?”景亦问。
景容还是没有理会他,眼神中并无半点波澜。
瞧着他这样,景亦勾着唇,将头仰高了几分,微眯着思索的眸子:“你说,太子现在都死了,那太子之位,会是谁的呢?”
笑得狰狞奸诈。
缓时,景容抬起目光,直视前方,沉声道:“你这一辈子,只能做个王爷。”
呃!
景亦对他突道的一句话,有些吃惊?
冷笑一声,讥讽道:“我可不是你,一辈子只想做个逍遥王。”
景容冷硬的面容,凝聚着一道冷厉的光,仿佛顷刻之间就要从他的眸中迸发出来,好在,所有的戾气,都被他聚在了紧握的拳头中。
淡道:“有时候,人心是会变的,当你越不想要一样东西的时候,就越是逼着你去要,今时今日,我的处境便是如此。”
这话,景亦听明白了!
一旁的景贤也听明白了。
也就在景亦正打算开口接他话时,面前的门开了。
张全躬身出来:“皇上有令,众人可退下。”
说完,便又折身进去,将门磕上。
文武朝臣们站了一天一夜,身子早就熬不住了,旨意一下,便纷纷散了,回去睡大觉去。
景贤也熬不住折腾,在太监的搀扶下回同仁殿去了。
景容从宫里出来后,便上了马车。
“王爷,是回府,还是去竹溪园?”外头等候的琅泊问。
“裕华阁!”景容冷声。
可琅泊却有心的提醒了一句:“王爷要不要去看一看纪先生?”
景容横了他一眼。
“本王说了,去裕华阁。”
304
第304章 下一个景亦
裕华阁!
大门紧闭,外头围满了看病的妇人老汉,全部都挤在门口,着急的朝里头张望。
都指望着来看病的!
怎么好端端的,就关门了呢?
门外也还有三四个小童拦着,生怕那些人将门给推倒。
马车到了裕华阁十几米开外,琅泊就拉着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跳下车,在人群中为景容开出了一条道。
两人刚到门口,小童就赶紧把门打开,躬着身子将他给迎了进去。
那那扇门再次磕上!
“莫若呢?”景容冷声问。
小童手指往后院的方向戳了戳,犯愁:“师傅昨天从宫里出来后,就一直在后院,这会估计还……”
话还没说完,景容就抬着步子过去了。
宽敞的后院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味。
刺鼻难闻。
莫若手里提着一壶酒,眯醉着醉醺醺的眸子,下巴蓄出了胡渣,衣衫不整,头发也凌乱不堪,遮住了他那半张沧桑的脸。
整个人懒洋洋的靠在院子中央的大树底下,周围全是东倒西歪的酒瓶子。
横一个,竖一个!
院子里也一片狼藉,树叶被莫若用剑砍得七零八落,一些盆栽也被砸得到处都是,泥土混合着露水,粘在青石板上十分泥泞。
小童阿离一直守在他旁边不敢离开,生怕他心里想不通寻了短见。
期间,倒是也上前劝了几回,无果。
见景容前来,阿离赶紧迎了上去,焦急的苦求道:“王爷,你可要劝劝师傅吧,自打昨日孔虞姑娘她……”没说出来,只是叹气:“师傅心里难过,昨天到今天,就一直在喝酒,要是再这样下去,那还了得?王爷,你可要帮帮师傅啊!”
眼中带泪!
景容扬手,轻轻一摆。
阿离抬着衣袖抹干眼泪,担心的看了一眼莫若,便离开了。
地上的莫若还在往嘴里灌酒,喝得迷迷糊糊,口中也在念着什么……
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像是泡在酒坛子里深陷不拔。
景容走到他面前,低头看他,良久,便蹲下身,将他手中的酒壶接了过来,拿在手里,不丢也不喝。
“别喝了。”
莫若极力的睁开笨重的眼皮,入眼的,是景容脚底踩的那双王爷靴。目光再一点点的往上移,这才对上了那双阴鸷坚硬的双眸。
他冷笑一声:“我现在除了喝酒,还能做什么?这世上,唯有美酒不可辜负。”
“莫若……”
“把酒给我。”
他夺过酒壶,再次往嘴里豪迈的灌了一口,酒顺着口腔流到了脖颈和衣领上。
又晕晕沉沉看着酒壶,惨笑着说:“美酒在手,三分是毒,七分是泪,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我说了,别喝了。”景容将酒壶从他手里拿了过来。
“给我!”
他又准备去夺,景容则将酒往身后一藏,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肃语:“如果你喝死,我不会拦着你,但不要死在我面前。”
“我不是你!”
莫若低吼一声,将他推开,手肘撑着后背的树桩,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双脚软而无力,往后一跌,后背狠狠的撞在了树皮斑驳的大树上。
他微醉着一副模样,挥着宽大的衣袖,冷笑的看着景容:“从小到大,她心里都只有你,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你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但我不能,景容,你心里就真的一点也不难过吗?你就真的石块石头吗?”
他声嘶力竭!
可景容依旧冷静,紧咬着牙贝,没有说话。
莫若眼泛泪光:“为什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凭什么你们皇室的争斗,要将她牵扯进去?”
低吼着,近似于崩溃。
话刚说完,脚一抬,旁边的一盆花便被踢翻在地。
砰——
碎得稀巴烂。
景容将手中夺过来的酒壶往地上一丢,冷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没有办法再挽回,莫若,孔虞不想看到你这样。”
“景容啊景容,为什么你一点儿也不伤心?”
“……”
“我们是自小一块长大的啊!”
“她已经死了。”
“混蛋!”
语毕,莫若便捏起拳头,朝景容的左脸上打去,只是酒醉时,拳头不带劲,当下就被景容挡住,反手将他压在了身后的大树上。
“你以为我不难过吗?可现在这个时候,由不得我去难过。”
“……”
“莫若,今时今日,我已经被逼上了一条自己不想走的路,那条路很长,长到根本没有时间容我去难过,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孔虞,我保证,我会让造成这一切的人,付出他应有的代价。”
语气拧着狠劲和杀气。
莫若也在这一席话中,酒意全清!
缓时,景容便松开了他。
莫若隐忍着心中翻涌的难受,癫狂似的垂头苦笑着,身体也失去了重量,后背贴着大树渐渐滑坐下去。
只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仰头大笑了几声。
他说:“都是棋子,都是棋子惹的祸。”
是啊!
在这场党争中,孔虞的确是一颗棋子,若非如此,她也不用代替景萱而被封为公主,更不用代替纪慕青嫁给太子。
那么——
她也不会死!
景容眉尾似针,高高挑起,眼眸紧眯着一道聚光。
说:“不想成为棋子的最好办法,就是成为掷棋子的那个人,这个道理,我应该早点明白过来。”
莫若抬眸:“景容,可不可以答应我,你不会变成下一个景亦。”
他紧捏着拳头:“我答应你。”
过了好一会,莫若的心情也冷静了下来,语气轻沉,对景容说:“孔虞死之前,见过纪云舒。”
听言,景容心中一怔!
眼眸睁了睁,问:“她们说了什么?”
莫若摇头。
继续道:“李老将军离京那天,她也去城外见了他,如果你想知道答案,就去找她一趟吧。”
景容心中上下不定。
莫若缓缓头垂下,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话:“景容,不管她对你隐瞒了什么,你一定要相信她。”
最终,景容离开了。
至于莫若,则在冰冷的地上坐了许久……
第305章 那你在怕什么?
回到容王府!
景容刚进去,眼前就窜出一个人来,堵住了他的去路。
“受气包回来了。”
卫奕的声音十分响亮。
他手里还拿着一大把桃花,在景容面前晃来晃去,带着一副炫耀的样子。
旁边的路江拉都拉不住。
卫奕还不停的说:“哥哥这里的桃花没有我摘的桃花好看,快看。”
又晃了晃。
景容面不改色的晲了他一眼,伸手将眼前枝条凌乱的桃花轻轻扒开。
再往后院的方向看了一眼,转头问路江:“人在哪?”
路江回:“后院的回廊处。”
“好好看着卫奕,不要让他过来。”
“是!”
景容抬脚,朝后院过去了。
卫奕却像一块狗皮膏药,硬是要跟着去,结果被路江给拽了回来,带着哄小孩的语气说:“卫公子,我带你去吃糖葫芦。”
“不要。”
鼓着嘴。
“那糖人呢?”
“不要。”
“那风筝呢?”
“也不要。”
路江头疼,这哪是一个人啊!
分明就是一尊佛!
耐心问:“那你要什么?”
卫奕摸着光滑的下巴,思忖一会,眼眸一亮,道:“我想吃豆腐脑。”
路江一噎,吞吞几下:“好,那就吃豆腐脑。”
便赶紧去给这尊佛准备豆腐脑去了……
景容到了后院时,纪云舒就站在亭子里等他。
那小巧的身板,立在廊下,仿佛与生俱来带着一股让人怜惜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想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但顿时,他还是将那股冲动压了下去。
因为两人之间,多了一道无形的隔阂。
纪云舒侧身看着他朝自己走来,衣襟中的手不由一紧。因为景容那道平静得有些不像话的目光,着实让她有些慌。
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
“身上的伤,好点了吗?”她关心的问。
景容侧身对着她,望着院子里的竹,点了下头。
纪云舒抬起手,想去抓一抓他的衣袖,只是抬起的手,又没出息的放下了。
噎了口气,继续问:“莫若他怎么样?”
“不是很好。”
“那你呢?”
景容一顿,侧眸看向她那张揉着担忧的脸,心一横:“本王没事。”
这个时候,他还是习惯了嘴硬!
纪云舒只觉得胸口一疼。
没有说话了!
而景容则开门见山:“听莫若说,你去见了李老将军?”
“恩。”
“他跟你说了什么?”
她摇头:“什么都没说。”
“那你跟他说了什么?”
“让他离京后,就不要再回京了。”
“那你跟孔虞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
就像复制了自己的一句话似的。
景容又问:“那孔虞呢?她跟你说了什么?”
纪云舒心思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