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794章 围宫(一)
皇宫之内,犹如被洪水猛兽袭击了一般,东西南北四门皆被重兵把守,早已一一替换成了亦王的人。
各个宫门要道,皆已在掌控之中。
火把将原本通亮的皇宫照得更为明亮,四处橙光弥漫,仿佛置身在一片火海之中。
此时,天下起了如毛的细雨,雨丝密密麻麻的打在宫殿的绿瓦上,溅起了一层又一层薄薄的白雾,笼罩在气氛凝重的皇宫上空。
铠甲着身的士兵举着长剑,此刻已将皇宫围得水泄不通。
蚊子都进不去。
一场大风暴正悄然来袭。
卯时一刻,天色还未亮,景亦穿着长靴,踏着满地肮脏的雨水,冒雨入宫,头发上、华服锦缎上覆着一层冰冷的雨水,看上去,就像一根根凌厉的银针,正从他身体里刺出来一般。
而他身后,跟着十几名朝臣和举着火把的数名侍卫。
众人顶着雨,在阜阳殿外停了下来。
前前后后的站着,谁也不出声。
景亦挺着身板,仰着头,雨水打在他脸庞,像刀子一样将其削得越发冷厉,一双森冷的目光盯着面前那扇禁闭的大门,浑身都流淌着对权利的极度渴望。
如今,他胜券在握。
周围冷风嗖嗖,那些火把在雨中、风中挣扎燃烧,始终坚挺着不灭,火光照在凝重紧张的阜阳殿外,似乎已注定了最后的结果。
不知过了多久,那扇门缓缓打开,出来的小太监喊了一声,“皇上病疾,传内亦王进殿。”
景亦面色冷峻,提着湿透的袍子上了台阶,一步步进了殿中。
殿内,四周都升着好几个暖炉子,暖意扑面而来,裹在了他原本热血沸腾的身子上,反而冷了起来。
他伸手拍了拍衣袖上的雨水,进了内殿。
内殿中,站着好几个人,有一直床边的萧妃,几个伺候的小太监,宗正寺的梁宗正、内臣姜大人、宣读旨意的内阁大人……
而躺在床上的祁祯帝,早已病入膏肓,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睁着那双空洞深凹的眼,张着嘴巴喘着粗气。
想必,是熬不了过久了。
“儿臣参见父皇。”景亦行了跪拜之礼。
祁祯帝侧目看着他,咳嗽几声,想要撑身起来,萧妃赶紧上前扶他,却被他用力甩开。
叱了一声,“朕还没死。”
萧妃看着自己被甩开而尴尬在空中的手,也不恼,只是笑了笑,退到了一边。
老不死的,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祁祯帝艰难起身,身子依靠在床柱子上,逐一扫过围在自己身边的人,如今,他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老虎,任人宰割。
良久——
“张全呢?”他出声问道。
旁边有个小太监说,“回皇上,张公公身体不适,让奴才过来伺候。”
谁信!
他也不傻,看了一眼雕花镂空的窗户,外头明明天还未亮,却透着几丝橙光进来,想必外头……已经被围了。
苦笑一声。
他说,“朕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
声音苍凉可悲!
景亦笔直的站在哪儿,不说话。
祁祯帝抬手指着他,“当初景华围宫,朕就应该想到,以他的胆量,他怎么敢围宫呢?只怪朕错信了你,做了一回昏君。”
“父皇……”
“无需辩解,你所作所为,朕都清楚了。”他按着胸口又咳嗽起来,“如今你既已经围宫了,何不一刀斩了朕?”
景亦低垂着眸,尽管如今胜局已定,他还是毕恭毕敬的回了一句,“儿臣不敢。”
“不敢?”祁祯帝说,“你不是不敢,你是担心在这宫闱内杀了朕,即便将来你登基,天下百姓也会道你是‘谋逆子’。”
他的心思被一语道破,所以也无需隐藏什么了,直接坦白,“既然父皇都已知道,那儿臣就直接说了,儿臣不想学太子那般围宫弑君,毕竟父皇待儿臣甚好,实在不忍心,所以只想恳求父皇下一道圣旨,如今内阁大人也此,父皇若下旨将皇位传给儿臣,儿臣……便可让父皇颐养天年,做个太上皇。”
啊呸!
狼子野心!
还太上皇!
祁祯帝不屑,愤然而斥,“太上皇?亏你说得出口。”
“儿臣是为父皇着想。”他抬起头来,迎上那道窜火的眸子,继续说,“儿臣已在京城内外,和皇宫内外都布了兵,若父皇不立旨,儿臣便一声令下,到时候,皇宫四处,将会死伤无数,但只要父皇答应下旨,皇宫内外就可平安无事,儿臣得了圣旨后,自会‘鸣金收兵’,父皇也可安心养病,一举两得。”
“你在威胁朕?”
“现如今,父皇还有得选吗?”
是啊!
他哪里还有选?
这不是选择题。
祁祯帝手背爆着青筋,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裳,仿佛要撕破了一般。
见状,一旁默默不语的萧妃上前劝说,“皇上,如今你身子不适,国事又繁忙,而亦儿得势,朝中上下都听命于他,皇上何不一手将江山交给他?”
祁祯帝瞪了她一眼,真是咬牙切齿,说,“朕若活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萧妃无言。
“你以为朕不知道?若不是你在银耳羹中下了药,朕会落得如此?”
“……”百口莫辩。
这时,景亦朝内阁大人示意了一眼。
内阁大人便立刻从自己衣袖中取出一份早早准备好的圣旨,呈递上去。
景亦,“还请父皇成全。”
语气中,带着杀气!
祁祯帝一把将圣旨抓了过来,打开一看,上面所写,正是将皇位传给亦王的旨意。
如今,只需他大笔一落,再盖上玉玺,景亦的计划也就成了。
而旁边的太监更是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支笔、墨水和玉玺。
让他签字盖章。
祁祯帝冷笑一声,却笑得有些力不从心,随即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吐了一口血,染红了手中的那份圣旨。
后一刻,萧妃赶紧将圣旨从他手中取了过来,展开后放在了托盘上,劝道,“皇上还是签字吧,如今诸位大臣都在外面等着。”
祁祯帝看向景亦,喘气,“若朕不签呢?”
第795章 围宫(二)
不签?
景亦说:“父皇是想等景容吗?”
呃!
确实!
祁祯帝面色越发惨白,看着自己那一副豺狼相的畜生子。
“父皇大概还不知道,就在你重病不起的这几天里,京城里发生了一桩大事,那位聪明过人、屡破奇案的纪先生就在四天前……已被斩首示众了。”
“呃?你……你说什么?”
“父皇没有听错,那女扮男装、犯了欺君之罪的纪姑娘已人头落地,景容因自己无能救之而心存愧疚,现如今卧病在床,已经是半个废人了,何况皇宫里里外外都已是儿臣的人,景容就算是插了翅膀,恐怕也飞不到父皇身边来搭救,而父皇若不在这份圣旨上签字盖章,就休怪儿臣一声令下,在皇宫之内大开杀戒,将那些向着父皇的忠臣们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
杀气腾腾。
祁祯帝真是气得浑身抖颤,双眼充着血丝,牙齿咬得啧啧作响。
“畜生!”斥骂一声。
景亦不恼,阴险看之,往前逼近几步,继续道,“到那时,儿臣便将此事安在景容头上,以谋反之罪杀尽他容王府的人,父皇你也将久病在床,只等你归去,大临皇位,依旧是儿臣的,但父皇若是在这份圣旨上签了字、盖了章,儿臣就保证,自不会伤朝中大臣一人,景容也会毫发无伤,不仅如此,儿臣一旦登基,还会予他加封加爵,父皇也能做个太上皇,高枕无忧。”
这笔交易,看上去很值!
祁祯帝一手撑着床塌,一手抓着被单,双唇颤颤半响,大笑起来,“朕的好儿子!好儿子啊!”
眼里夹着泪水。
沧桑浑厚的声音回荡在阜阳殿的内殿中。
外头的雨声越来也大,天,也快亮了。
景亦的耐心也快没了。
他抬起手,示意身边的侍卫,看着眼前命不久矣的皇帝,眉峰高高蹙起,眼角一眯,说,“儿臣已经给了父皇机会,如今已卯时二刻,圣旨不成,儿臣就只好……下令屠杀了。“
那只扬起的手掌正一点点的往下压去。
同时,内殿众人屏住呼吸,目光皆放在了景亦下令的手上。
就在最后一刻——
祁祯帝出声,“朕签。”
声音中,透着无奈和妥协。
景亦唇角缓缓溢出一道得势的笑,手也放了下来。
床边的小太监将手中托盘往前一递。
祁祯帝盯着上面那份褚黄色的圣旨,很久……才有气无力的提起那只笔,沾了点墨,抖颤着笔尖,在圣旨上写了自己的名,又拿起玉玺,重重在上面盖了章。
传位的圣旨已成!
在旁的萧妃比谁都激动,一把抓起圣旨仔细查看,上面字字句句,清清楚楚。
我儿终于要做皇帝了!
“咳咳……”她激动得咳了起来,身子差点不稳,幸好身边的桑兰将她扶住。
萧妃便圣旨递给了景亦。
景亦展开一看,甚是满意。
立即拱手谢恩,“儿臣谢父皇成全。”
哼!
祁祯帝大手一挥,扫到了小太监手中的托盘,幸好那太监手快,一把将上面的玉玺接住,可笔和砚台却打翻在地。
噼里啪啦。
砚台打翻,墨水溅在了景亦湿漉的衣袍上。
他也不恼,一笑置之。
随即,命内阁大人:“劳烦内阁大人出去通报一声,皇上病疾,已立下圣旨,待会上朝之时,便会命人宣读旨意。”
内阁大人:“是。”
于是,便出去了。
祁祯帝动了大怒,心火上头,加上本就服用了萧妃在银耳羹中下的药,此刻似是命不久矣,艰难出声,“朕如今已经应了你,希望你说到做到,不得伤及无辜。”
景亦:“儿臣遵旨。”
可是,他嘴角上那道几不可见的笑,却出卖了他。
像他这样的人一,自然不会允许身边放着一颗炸弹,一旦自己登上皇位,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景容。
他静静在屋子里等着,可外头始终没传来内阁大人声音。
嗯?
怎么没声音?
雨声也不大啊!
景亦透着镂空的雕花窗户往外一看,外头的火光似乎更亮了些。
他眉头一皱,命人出去查看。
可出去的人仿佛又消失了,一直没有进来禀报情况。
怎么回事?
他突然有些不安,神色猛然一紧,赶忙出去。
步子刚出阜阳殿大门,外头火红的光线刺得他眼睛难以睁开,立即别过眼,适应了一会,定眼一看。
才发现……
原本跟随自己进宫的那些朝臣和侍卫都已不在此处,面前站着的,是另外一伙人。
领头的,是琅泊!
呃!
景亦诧异,就在那一瞬之间,手心忽然冷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不可置信,“为何会这样?”
置身毛毛细雨中的琅泊则手握长剑,挑着眉粗广一笑,“亦王,想不到吧?你看看这周围,如今,你已是困兽之斗。”
周围,全都是要索自己命的人。
他眯着阴鸷的眼睛,狠声:“你们闯入宫来,无疑是送死。”
“难道亦王还没有意识到,你布置在皇宫内的人手早就伏降了吗?”
“不可能!”
呵呵。
倏地,萧统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