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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节：鲸吞计划（1）
总部公司政治错综复杂，
董事们唇枪舌剑日益升级，
但是戴维还是从他们手中夺到了一大块地盘投资中国市场。
第二天，肖凡很早就起床了。
从盥洗室出来，她从皮箱中取出一套半新的套装，铺放在床上。这套如火焰一般金红的衣服是她当年在鲸鱼公司领了第一个月薪水，为了奖励自己买的。她曾经穿着这套衣服，参加了很多重大场合，晚宴、签约、谈判。肖凡穿好套装，看着镜子里被红色包裹的身体，觉得有了些信心。她喜欢红色深红、浅红、鲜红、金红、腥红……这种图腾般的颜色，虽然躁动，肖凡却能压住它。红色是她的幸运色。只有穿上红色的衣服，她才觉得安全、稳定、稳操胜券，就像披上铠甲的武士战无不胜。
肖凡精心化了妆，希望遮盖一下微微浮肿的眼睛和发黄的脸色。她又歪着头，对着镜子戴上珍珠耳钉。她喜欢素色的珍珠和钻石，因为它们不那么刺眼，又能衬得她的脸色更鲜明，也衬托出她骨子里低调的贵族气息和优雅气质。
她抬腕看看表。
八点零五分。
戴维该来了吧。
昨天他们约好，今天早晨戴维来接她去公司。
她焦躁不安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这十几分钟似乎很难打发。终于，戴维的电话来了。她迅速地下了楼。
戴维今天也修饰得格外精心。他穿着一套剪裁得极合身的深灰色的细方格西装，棱纹梅花领带上插一枚嵌了蓝宝石的金质别针，袖口和领口镶着白花边，这一身华丽的装饰，使戴维更显得神采奕奕，端庄英俊。
肖凡上了车，咬着下唇，不自觉地把背部和腰部挺得硬邦邦的。她干吗这么紧张？工作这么多年，报告已经作过无数回了，何况今天的报告只是小范围的，只要说服二十几个人就行了。二十几个人，其中还包括哈斯！想到这里，肖凡猛吸了一口气。她又开始莫名其妙地紧张了。
戴维见肖凡不说话，笑着问：〃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把手给我。〃
〃什么？〃
〃手。〃
肖凡把手伸出去，戴维将她冰凉的手握紧，微笑地对她耳语道：〃小姑娘，别紧张。我敢打赌你一定会赢。〃然后他扬起了嘴角，微微露出笑容，这个表情让他带着孩子气。肖凡也笑了。
戴维特意选了一条偏僻的小路，车子稳稳地在离公司两个街区的地方停下了。他转过身，温柔地说：〃Sandra，在这里下车吧。我不想别人看到我们。〃
〃好，回头见。〃
肖凡下了车，脚步匆匆地向总部大厦走去。她走进大厦，向早已预定好的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很大，空无一人。
肖凡像往常一样，麻利地把一会要用的讲稿、背景资料、剪报、报章评述和研究成果清单都准备好，整齐地码放整齐，然后检查投影设备，打开笔记本电脑，接上接口，检查文件。经过一翻忙碌后，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肖凡松了一口气。她走下讲台，坐在第一排的椅子上。现在离作报告的时候还早，她凝聚起意识，开始在心里演练起发言稿来。
第141节：鲸吞计划（2）
差五分钟九点的时候，会议室里陆陆续续地进来人了。几位位高权重的董事和十几位高层经理都来了，这些高管分别负责商用产品、企业级产品、服务、战略、市场……，几乎是支撑整个鲸鱼公司运作的最高团队阵容。
戴维也来了。他望着她，眼神中满是关怀。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已经尽在无声中传递。肖凡心里也觉得平稳起来。
人们一个一个按顺序坐下，好像上课一样，一排一排地坐得很整齐。肖凡开始忙着发放会议材料，参会者都低下头，阅读着刚刚拿到手的材料。
9点整，哈斯来了。
哈斯仍旧穿着一套笔挺的定制西装，脸上毫无表情。他没有坐在前面的白色椅子上，而是坐在会议室靠后的一个棕黄色扶手椅里，旁边的小圆桌上面已经摆好了全套会议资料。
看到哈斯在椅子里坐舒服后，负责协助肖凡的同事就把门关紧，对她点了一下头，意思是人已经到齐了，可以开始了。
肖凡款步走上讲台。一阵强烈的紧张感又突袭了她，她可以感觉到以哈斯为首的几十双眼睛炯炯盯着她，她觉得自己的舌尖像要抽筋似的，喉咙中也像燃了一把火。她走到投影仪前，打开光源开关，把一幅投影片投射到银幕上。趁着底下观众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的一瞬间，肖凡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她走到挂在墙上的投影屏幕旁，操着漂亮的英语，以一种缓慢而又悠扬的声音说道：
〃尊敬的女士先生们，我很荣幸为各位介绍这个计划。〃
她拿了一支笔，举手指着上面的图示，说：〃请看，这是一张中国地图，地图上清晰地显示出目前中国市场的竞争态势，基本上是三分天下，三足鼎立。
诸位可以在这张图上很清晰地看到，目前中国市场上泾渭分明分割开三个区域，我以红色、黄色和灰色代替。这个红色的区域，我称之为第一阵营。第一阵营是以我们的老对手鲨鱼公司为代表的外资阵营。他们主要分布的区域在这里，这几个航运方便、消费水平较高的一线中心城市；这个黄色的区域，我称之为第二阵营。这个阵营，主要是以学勤集团为代表的中国国有企业阵营，他们的产品主要分布在内地的二三线城市和众多的村乡城镇，比如像河北、山东、福建、浙江、江西、湖南、湖北等大部分地区，新疆、宁夏、黑龙江等内陆省份；这个灰色区域则是第三阵营，他们基本上就是一些区域性小品牌，他们的分布比较分散。对我们没什么直接威胁。这张图告诉我们一个事实，眼下中国的市场基本处于三分天下的竞争态势，几家企业强势瓜分天下。谁也没法吃掉谁。谁也没法打败谁。〃
第142节：鲸吞计划（3）
说完这段话，肖凡又换上了一张图。此时，她已经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报告上了。
〃这张图标示的是我们公司15年来投放中国所有产品的分布区域。请看，这些分散和零星的深红色区域，就是我们公司所占的市场份额。〃
高管们发现肖凡所说的市场份额只是一些可怜的零零碎碎的边边角角，不禁发出一阵惊讶的欷殻�
〃是的，正如诸位所看到的，眼下我们的产品只占据了如此可怜的一点市场。〃此时，肖凡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她将光标向下拉了几行，声音也愈发舒缓了，〃在目前这种三足鼎立的市场格局下，我们腹背受敌，究竟怎么做，才能迅速打开局面，改变这一僵局呢？〃
底下的听众竖耳倾听，房间内鸦雀无声。
〃首先，我建议调整产品结构，对不同消费区域进行不同的产品布局，从高档、中档到低档，按照区域进行产品组合，加强对中低档产品的渗透力度，尽可能全面覆盖中国市场。第二点，我们要建立属于自己的生产基地……〃
然后肖凡从市场现状、同行分析、利益预估分析到产品形态，一一做了完整而清晰的报告。在她的解释下，原本模糊、封闭的中国公司，立刻变得简单而清晰，一目了然。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怎样快速而深入地进入中国市场，这就是我马上要谈到的，诸位请看，〃肖凡的手指叩了几下，屏幕上换了另外一张图片。她的手指轻轻地在图上移动着，缓缓地说：〃这是一家中国企业学勤集团从1970年到2000年的市场走势表。我之所以选取这家公司作为样本，就是因为这家中国公司的市场份额已经占到了三分之一。在中国市场上居于一流的位置。而且，学勤集团具有很深的行业整合功能，他们在几十年的时间里，已经和上下游企业建立起深厚而紧密的联系，而这一切，都是我们最急需要的。如果我们能控制这家企业，可以说在中国市场上的运作就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肖凡的话音刚落，底下的听众也来了兴致，毕竟，怎么对付眼前的麻烦是大家都关心的问题。下面的人开始交头接耳，有一个高管问：〃中国市场一向壁垒森严，你怎么迅速介入这家企业呢？〃
第143节：鲸吞计划（4）
〃收购。〃
〃收购？〃
〃是的。中国加入WTO后，已经大大降低了外国企业进入的门口，我们可以通过股权置换或者收购的方式介入学勤集团，这不仅符合公司的市场战略，也符合目前中国政府的政策，因此是一举两得的做法。如果我们收购了学勤集团，就控制住了制造环节的上游咽喉，控制住下游销售网络，我们基本就控制了产业链当中的两个环节。然后我们继续深耕细作，就可以形成一个沿海、沿江、深入内地的工业生产布局。如果按照这种战略思路的话，我甚至可以大胆地预测，未来三年之内，我们占到中国30％～40％左右的市场份额，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然后接下来，肖凡用带来的大量数据说明收购学勤集团的必要性及战略意义。最后，她画出了一个漂亮的弧线后形成了一个近于完美的闭环后，结束了讲演。
汇报结束后，一个高管看到肖凡，面带微笑地伸手说：〃太出色了！这是我在公司这么久以来听过的结构最严谨的报告。〃
〃谢谢。〃
做完了报告，肖凡身心俱疲。她下了楼，到底层咖啡店要了一杯咖啡。她端起咖啡，坐到靠近窗边的一个桌子旁，看着窗外匆匆而过的行人发了一会儿愣。她不知道这些理由是否可以说服董事们和哈斯。她拿出手机，拨了戴维的电话，拨到第三遍，她发觉手机信号被切断了，就怏怏地挂上电话。她不知道戴维为什么不接自己的电话，难道出了什么事？
肖凡并不知道，此时，戴维正在总部大厦的27楼，参加一次董事局内部会议。而会议所讨论的内容，则与中国市场和她本人的命运息息相关。会议由哈斯亲自主持。这更显出会议的重要性。
在鲸鱼总部大厦的27楼有一间会议室。从外表看起来，这间会议室和鲸鱼公司的其他会议室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会议室的内部陈设非常豪华，落地长窗豪华气派，光线很好，地上铺着考究的暗红色高加索地毯。门也是隔音的。鲸鱼公司的员工调侃地把这里叫做〃上议院〃，因为鲸鱼公司的许多重要决策、重大事件都是在这里决策的。可以说，有资格参加这种会议的高层管理人员，将来都有机会晋升成为鲸鱼公司的核心成员，很具有象征意义。
第144节：鲸吞计划（5）
此时，会议室中间的那张很大的椭圆形橡木会议桌旁，坐着差不多30个人。今天参加会议的人都是鲸鱼公司董事会的核心成员。这些大人物们每个人都握有重权大柄，有几个人上午还听过肖凡的报告。此时，他们正叼着雪茄，分坐两排，或神态亢奋，或不屑一顾地听着戴维对他的庞大计划《鲸吞计划》进行阐述。《鲸吞计划》是戴维奉哈斯之命制定的一个野心勃勃的计划， 一个庞大的作战方针。
戴维用他一向理性的声音说：
〃众所周知，我们是一家年销售额428亿美元、产品遍布全球的大型公司，可是，我们眼下却面对一个现实的困境。我今天要向各位公布一个数字，〃他朝摊在面前的一份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