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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至清则无鱼！这个世上可没有只想着让牛干活却不给牛吃草的道理！”樊清宁道，“看着倒是比商铺这边干净得多，看来祖母当年御下有方……”
慎娘子噗嗤一笑。“庄子上虽然看着也有些油水，可是怎么比得上铺面呢？这是有人在暗地里棒着呢……”
樊清宁想到，会暗中笼络着那些庄头的，估计也只有珞妍姐姐夫妻了。毕竟，先前，他们夫妻可是管着自己母亲所有的嫁妆铺面的，而那时管理庄子的是妗妍夫妻俩。她眯了眯眼睛。虞芳倒台了，赵玲也倒了，倒是一时还没注意这一家子跑哪去了……
似乎看出了她的思虑，慎娘子笑道：“昨儿听说了一件怪事，京兆府尹前些日子亲自出城，据说是临近的县城荒山里发生了流寇抢劫杀人案，很不幸的，有一家人似乎被杀人越货了……”
樊清宁眼眸一亮。自然是听懂了慎娘子的言外之意。想来是听说了虞芳下台了，所以才要另谋出路了，而且，这家人俱是贪得无厌之辈，想必卷走的钱款不在少数吧？
“你那边最近有什么打算？”聊完了公事，樊清宁看着慎娘子，她知道慎娘子也是身负血海深仇的，回京也是为了报仇。
“前期的布局基本上到位了，就等着挑着合适的时机了……”慎娘子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她本来也是出身名门的贵女，奈何生母早逝，继母伪善，继妹最是个嘴甜心苦的，她那个爹爹心里也只有自己的仕途。爹爹出身本来就不高，继母既然能嫁人做继室自然出身更低，所以，她那个颇有家财的外公给母亲置办的嫁妆，就成了继母筹谋的目标，再加上，母亲虽然故去，可是姨母舅母对她还算上心，曾经为她相看了一门很不错的婚事，于是，这也成了继妹的眼中钉肉中刺！她并不是个傻的，也曾经对继母继妹心里多少有些防备，怎奈，那人实在让她一眼误了终生！
想来，自己就是个眼瞎的，什么外出游学的贵公子？哪里有那般不讲究的世家贵族，需要用到私奔来达到成亲的目的？她终是个识人不清的，才会眼瞎心盲，跟着那人私奔而去，可结果呢？
良人翻脸成狼！一家子男盗女娼，家里的兄弟各个都是荒YIN的，起初因为怀了身子不得不屈服，可是却被那人其他的兄弟所辱，甚至为了巴结贵人，要逼自己去做那下贱的行当……她总也是自小被教养的贵女，怎堪受辱？好在那个人虽然不是个好的，却是知道护着自己，甚至不惜跟自己的兄长动手。那一晚本来事发突然，那人的二哥忽然闯入房间，要带自己去陪什么贵人，那人回来了，两兄弟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接着引来了其他兄弟，缠斗在一起。也不知怎的，那人突然疯了一般，拿着一把菜刀就将几个缠斗在一起的兄长都给杀了。接着，就在自己被吓傻了以为他会连自己一起杀了的时候，他居然把冲出来打骂他的亲娘也一刀砍翻了，接着是那几个被吓傻了的姑娘。可是，他却没有杀她。甚至在点起一把火的时候，要将自己推出去。他说，他早就不想活了，这个家污秽不堪，让他性格扭曲，本来以为，可以和她好好过活，谁知道，他却低估了那几个兄长人伦的丧失，护不住她也没护住两人的孩子。后来，樊清宁听完了这一段叙述，只说了一句，不想在沉默中消失，就只能在沉默中爆发！那时，慎娘子还有些想不明白，事后，她也明白了。
当初慎娘子是想着跟着张家的那一把火一起死了干净，可是，就在房梁倒塌的那一刻，那个已经几乎全身都被火吻的男人问她，这样走完一生，可甘心？怎能甘心呢？怎能不恨呢？母亲的嫁妆本来就该是自己应得的！婚事也是姨母跟舅母动用了各自家里的关系为她筹谋的，凭什么她要拱手相让？房梁掉落的那一刻，那个男人把她推了出去，只是，毕竟火势凶猛，慎娘子还是受了严重的烧伤。她凭着一股毅力，才能支撑着等到樊清宁发现并救了她。
从苏醒到现在两个月的时间，慎娘子从最开始的茫然无助，到现在的自信明艳，期间的心酸痛苦也只有自己知道。可是慎娘子从不后悔也庆幸自己是被主子救了的。苦吗？惨吗？也许论凄惨，主子的遭遇是比不过自己，可是论期间的苦难，主子那时也不过是个年幼的稚儿，慎娘子觉得，自己有什么理由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而不是振作起来让那些害过自己的人遭受应有的惩罚？
☆、166。第166章 ：死灰复燃3
慎娘子会怎么报复，樊清宁不会问，但是却会尽力帮忙，她现在手里的势力虽然还很弱，但是，慎娘子的那位好继母跟继妹，手段一般，心智也一般，若是樊清宁觉得自己尚且只算是小学生水平的话，那么，这母女俩顶多算是幼儿园大班了。
“主子，天机阁的消息。”阿姣敲门后进来，手里拿着一份信件。
樊清宁接过，也没有让他退下，展开信件仔细的看过，接着嘴边扯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倒是有些手段！”慎娘子跟阿姣在一旁也算是看了一些，心中嗤鼻。慎娘子更是皱眉。“看样子出身有时候真是决定了一个人或者一家人的眼界跟手段的高明与否。”虞芳私下做小动作倒是可以理解，只是她的儿子……慎娘子不觉摇头。
“这有何奇怪？”樊清宁收了信件，示意阿姣将其拿开。她知道，阿姣自然会将信件焚毁，然后重新誊录一份以备不时之需的。
“主子为何不自己建一个消息网？”这般去天机阁买消息，价格昂贵，有时候还不定消息的可靠性。
樊清宁笑。“自己建立消息网固然可以培养人才，但是也要提防被有心人暗算。天机阁存在上百年，口碑甚好。虽然也不乏会有被人算计的可能，但是，我想要知道的，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没有人会花那个心思去作假的。”天机阁价钱虽然昂贵，但是信誉度高，而且，樊清宁并不想把自己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她现在充其量不过是个小虾米，在自己成长起来之前，她不想变成有心人的棋子，也不想因为某些原因而被提前灭掉。
慎娘子沉默了。她其实一直有感觉，主子虽然看着做事让人摸不着边际，可是她所做的一些小事联系起来，也会发现一些不同于寻常的枝节，只不过，似乎主子想要筹谋的事情，很大，而且需要的时间也很久。她知道不该过问的事情就不能问，而且，她也不会过于好奇。她的命是主子救回来的，等到清算完了，她自然也是会陪着主子一直走下去的。
“这个京城这么大，富贵人这般多，我们不过是茫茫人海中不起眼的一颗小石子。想的做的都是一些最普通不过的事情，没必要非得较真不是？”樊清宁看着慎娘子郑重的脸色，不由笑道。
“主子不是说过，人生苦短，若不认真，岂不辜负美好时光？”慎娘子似笑非笑的回到。
“得！算我失言……”樊清宁恼恨的拍了拍额头。装什么深沉？把自己绕进去了吧？
樊韶甫最近很忙。不知道忙什么，反正每天都要天擦黑了才会归家，而基本上回来也都是直接去书房的。而这一天，樊韶甫回来之后，还是习惯性的往书房那边去了。半路上经过小花园，林荫小路上，侍从手里的灯笼并不算透亮，好在天边还有些亮光，一路上倒也算不得太黑。
忽然，眼前一盏小小的红灯笼，一双玫红的绣花鞋在灯火下忽明忽暗，樊韶甫抬头，就看到虞芳一脸病弱，双眼噙着泪水，欲语还休的看着他。
“你在这里做什么？”樊韶甫愣了一下，接着口气不是很好的呵斥道。
“老爷真的以为妾有那么大的心思去谋划吗？若是妾有那般了得的心思，为何会跟了老爷？”虞芳带着哭音，涩涩的言道。
樊韶甫脸色明暗不定。虞芳怎么说也是虞家的姑娘，就算是虞家庶出不入族谱，可是想要求娶的人也是络绎不绝的。虞芳是所有虞家庶女中最小的一个，也是虞家老太爷最小的孩子，因为生母的关系，长得美艳动人，人娇嘴甜，早早就被人瞧上许了亲事，只是那人也是个命不好的，早早死了。就是有闲话说她克夫，也架不住那些想要娶她的公子少爷，可是虞芳为何单单看上了自己呢？
“爷喜欢妾的时候把妾养在庄子上，不喜欢了就不闻不问三年多，妾要真是个不安分的，何必再那里苦苦守着？芙姐儿的事情是妾想的不周，可是妾对她有愧啊！难道想给自己的亲生女儿一个好的出身也错了吗？大小姐的事情，妾是被人暗算了的，那时候姐姐刚去，一家子的下人看不起妾的出身，暗地里的苦累妾也只能咬牙坚持了。可是要说妾存心暗算了大小姐，妾是不认的！可是大小姐被拐卖，却绝对不是妾愿意的。要说妾不安好心，妾认了。妾是不安好心了，大小姐名声毁了，找回来也只能给爷和孩儿们带来污名，妾自私，只想着爷跟孩子不能受到一点儿伤害。大小姐要打要杀，妾都认了，可是爷这样误会妾，妾心如死灰……“虞芳说完，灯笼也不要了，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樊韶甫一只脚都迈出去了，手也下意识的抬高，想要唤住人的话到了嘴边，却终是没有说出口。他看着虞芳离去的地方半天，最终叹了一口气。
“夫人，老爷去了书房……”心腹与虞芳一起躲在矮樵丛中，看着樊韶甫最终还是转身去了书房。虞芳咬牙，双手死死握住，眼中冰冷一片，道：“没关系！一步一步来。”樊韶甫虽然耳朵软，可是却是个自私自傲的性子，最是见不得他大男人的尊严被挑衅。而且，老夫人始终是压在樊韶甫头上的一座大山。可是虞芳之前有意识的忽略了老夫人，现在再回头去讨好已经晚了，倒不如一心在樊韶甫身上筹谋了。
“我们回去，过几天再过来。”虞芳知道，这事儿急不得，只能循循渐进。
樊清宁听说之后，倒是笑了。她不知该说什么好，虞芳的作为算不上高明，可是对付樊韶甫倒是有效的，毕竟是一起过了这么些年了。“老爷最近都没有去过后院吗？”
“虽然不多，但是也去过几回的，像是刘姨娘跟前的荠姐儿还小，递个小话说是孩子想父亲了，这也算不上什么不当的行为……还有葛姨娘跟前的菁姐儿，听说给老爷绣了一双新袜子很是得老爷喜欢。”阿姣回道。
樊清宁有时觉得，虞芳手段实在一般，后院里庶子庶女一个接一个的出生，可有时又觉得，虞芳很有手段。那些姨娘再怎么得宠，对她都是敬畏有加的，而且孩子不管养在谁跟前，都会恭恭敬敬的唤虞芳一声母亲。就是现在虞芳倒台了，除了那些没有孩子在身边的曾经到自己跟前投诚，其他人倒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表面的平静，也许只是为了观望，虞芳有子有女，而自己这边有老太太，有哥哥。说不上势均力敌，但是，也不敢贸然说谁就是一定的赢家了……
☆、167。第167章 ：死灰复燃4
樊清宁一只手无意识的敲着桌子。
“算了，她也耍不出什么花招来。”哥哥有御赐的将军府，婚事自然是在将军府办，虞芳的手还伸不了那么长，三舅母已经病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需要好好想一想，她要做什么了。
早起的忙碌，让樊清宁连口水也顾不上喝了。今天是各院里领月钱的日子，正好又赶上了一个季度各院领新一季的衣服，等到樊清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