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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里做什么？”她蹙眉问到。
“……师尊，我……”
见他不语，褚荞脑子里竟产生了一个奇妙的想法，开口道：“你是不敢，一个人睡吗？”
“……”
他靠在墙边，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让褚荞心就软了。
这一世，他早早失去了父母，一个人也不知经历了什么才来到了昆峒派，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师父，难免慕濡了一些。
“罢了，只此一晚。进来吧。”
穆尧不敢相信地睁大眼，见褚荞面色温和地等着他，急忙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跟着进了屋子。
他还睡在外间的榻上，褚荞不再管他，自行回里屋了。
谁知半夜，她又被细细索索的声音吵醒，修为越高的修士对外界感知越敏感，此时她依旧闭着眼睛，等着看那货半夜不睡又在折腾什么。
她感到有人来到了床边，不一会儿，身侧陷下去了一点。
褚荞继续闭着眼睛，慢慢的，有一个暖暖的东西靠到了她身边，不动了。
她缓缓睁开一条缝，低头，看见一个小脑袋抵着她的腰，身子蜷成一团，尽量地不占地方。
平日总喜欢微皱的眉头此时已经舒展开，透着一股放松。呼吸平缓，一会儿功夫竟然就睡熟了。
褚荞微微叹了一口气，装作没有看到，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一早，褚荞睁眼后，床边已经空无一人，就连一丝压痕都没有。
她走出房间，看到穆尧正摆好早膳，抬头一如往常地对她道：“师尊。”
“嗯。”褚荞哼了一声，直接从他身边走过，“为师这便去丹殿了，你进学不要迟到。”
“……师尊！”穆尧慌忙放下手上的东西，追过去，却只能看到一抹白影渐远，最终消失在视线中。
留下少年一人站在峰上，眼中的亮光黯淡下去，许久没有动过地方。
……
褚荞来到丹殿，进了独属于她的药室。
一旦开始炼药，原身就将她带入了忘我的状态，心无杂念，所有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面前的丹炉上。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炼，便炼了六个月。
当她怀揣着盘罗大陆唯一一颗洗灵丹，心满意足地走出药室时，外面月圆寂静，只余丹殿里微弱的烛火摇曳。
守夜的弟子听到动静，见褚荞仙姿脱俗地走出来，急忙一个激灵，上前见礼：“恭喜褚师叔出关！”
褚荞微微颔首，正欲回峰，又听那弟子支吾一声，开口道：“师叔，穆师兄这些日子常来，问过您的药房是哪一间，弟子遵您的吩咐未说……”
脚步一顿，“嗯”了一声。
这货，没事不好好修炼，到处乱跑什么。
丹殿位于雷印峰上，无论是距离正雍峰还是清乐峰都不近。凭他那个老古董似的木艄，来回都要不少功夫。
褚荞很快飞回清乐峰，瞄了眼那个小木屋，见房门紧闭，里面的人应该是睡下了。虽然她很想现在就把那碍眼的五灵根给洗掉，但顾忌十几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是让他先睡饱好了。
迈进自己的屋子，刚一进去，就感觉到气息不对。
拐进里屋，见自己的床上，此时正睡着一个少年。
才半年不见，少年变化似乎很大。皮肤白皙了起来，身量也窜了几窜。他侧着身子微微圈着，长长睫毛垂下剪影，显得安静又缺乏安全感。
这回轮到褚荞站在床边，纠结了起来。
她是该把这货拽进来，教训一顿，还是自己去外间睡榻？
不对，这明明是她的地盘啊！
褚荞脸一鼓，轻点脚尖，身子轻巧地跃起，无声地落到床的里侧。舒适地躺了下来，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外侧的少年毫不自知。
她勾了勾唇，闭上了眼睛。
六个月没有合眼，就算是化神期的大能，也很是困倦了。
一夜无梦。
等褚荞再睁开眼，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一歪头，目光正好与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年对上。
他不知这样看了多久。
“师……尊……”穆尧有些艰难地开口，看来今早醒来把他吓得不轻，连偷偷逃走都忘了。
“早。”褚荞心里好笑，面上依旧无波，无视他的尴尬，自然地起了身。
穆尧这才恍然回神，连忙跳下床追了上去：“师尊，您出关了！可还顺利？饿吗？弟子去给您做些吃的可好……”
褚荞站住，转过身对他道：“去做饭罢。今天你多吃点，正雍峰也不要去了。”
“嗯？”穆尧疑惑，但因方才的心虚还没有缓过来，一听有吩咐立马就去做了。
穆尧吃了很多，就好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一般。褚荞耐心地等他攒足了体力，这才把他带到了后山的山泉那里，让他脱掉了衣服，坐进了池中。
“这是一颗洗灵丹，从前无人吃过，为师也不知会出现什么症状。”褚荞道，“若有何不适，暂且忍着，为师在这里为你护法。”
“师尊闭关……可是为我炼这枚洗灵丹去了？”穆尧呆呆问到。
褚荞淡淡看了他一眼，只是道：“能洗到什么程度，全看你的了。若你坚持不下去，为师也无能为力。”
“我能坚持！”穆尧坚定道，“师尊放心，弟子觉不会辜负您的苦心。”
褚荞点点头，喂他吃下了丹药。
穆尧身上很快就出现一层虚汗，泉水清凉，但他周身却仍浮出热气。
整整三日，穆尧双眉紧皱，面上露出痛苦之色，牙齿都咬出了血印。有几次他痛的浑身抽搐，几乎昏厥，褚荞看的心焦，忙问系统球是不是她炼制的过程出了问题……
好在穆尧最后都挺了过来，在第五日，他周身的雾气终于散去，浑身像是蜕掉一层皮一样，肌肤玉润紧致，脱胎换骨。
他睁开双眼，黑眸愈发漆黑明亮，犹如天上的星辰，看着褚荞渐渐透出笑意：“师尊，我坚持下来了。”
褚荞取出测试资质的光球，让他将手放上去。
不同于第一次那五彩的光芒，一股水蓝色的光晕从手心散发出来，颜色愈来愈实，充满了力量与生机。
与此同时，褚荞感到被温润的气息所环绕，仿佛万木逢春，带着雨泽的湿润，让她舒服的忍不住想要轻呓出来。
——竟然是水属性的天灵根！
水灵根可谓是她的木灵根最容易亲近的自然属性了，看着那人穿上白色道袍，长发披散着凑到自己跟前，褚荞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真会洗。
第19章 昆峒派的高岭之花（五）
穆尧从五灵根的废柴摇身变成单灵根的天之骄子，在整个昆峒派引起了轰动。但掌门及时下令封锁了消息，暂时没有宣扬到门派外。
褚荞虽炼出了洗灵丹，但所需的原材十分珍贵，就拿从掌门那里取来的一株草药来说，起码昆峒派数十年内是拿不出第二株了。再加上耗时之长，成丹率之低等等因素，普通修士是不可能妄想凭借丹药突破自身资质了。
于是穆尧一时成为了众人眼红的对象，讨好者有之，不屑者亦有之。
他对此视若无睹，与往常一样白日去正雍峰进学，之后回到清乐峰修炼。
资质被洗好之后，褚荞为了改善他的体质，命他每日去后山泉水中静坐修炼。他本身是水灵根，清乐峰的山泉更是凝聚灵气，能让他在增强体质的同时修炼效果事半功倍。
光阴荏苒，眨眼间十年过去。此时穆尧已达到了筑基巅峰的境界，本来在一年前便可结丹，但褚荞为了让他打好基础，硬是让他压制住了修为，以期修炼到大圆满后结出品质最好的金丹。
这些年来，穆尧不仅修炼速度在同一辈年轻弟子中遥遥领先，进学的每门课成绩也都是最优，几乎成为了威望仅次于大师兄元洛的核心弟子，曾经那些眼红之辈早已销声匿迹。
褚荞见他又活出了从前的风采，心情也是好的不行。她对自身的境界没什么追求，整日待在清乐峰上晒晒太阳、看看风景，乐得自在，只觉得跟上一个世界相比，这里实在是太舒服了。
闲的实在不行了，她便兑换积分跟着系统球学了一些复杂的法印，拿来给穆尧炼制新的法衣练习，有时一件上可以被打了数百条法印，有防御的、有防水的、还有的可以根据温度变化颜色……穿出去绝对酷炫、绝对土豪。
这一日，她算计着种在后山的冰莲该开花了，便来到了山泉边，静静地等着。冰莲三年一开，每次开花时间只有半盏茶的功夫，迟则即败。
褚荞等的有些无聊，不禁蹲下将手指伸入泉水中，轻轻划了划。这时，白色小兽不知从哪儿蹿到她的肩上，毛绒绒地脑袋在颈间蹭啊蹭，闹的她忍不住轻笑出声：“别闹，痒。”
唇边笑意未歇，余光忽见水面又漾出几个圈，像是有鱼在底下冒泡泡。还未来得及细究，一阵清甜的香味扑鼻而来，褚荞闻香抬头，只见水面中央的绿盘上，纯白的冰莲缓缓绽开，内里透出淡淡粉红，在阳光下莹润的几乎透明。
褚荞心思立马被转移，脚尖轻点向着冰莲飞去，正欲伸手采摘，水面忽然一阵激荡，有人破水而出，抢先一步将冰莲摘下，顺便还扑了她一脸水……
“……”
褚荞见他要跑，当即改变方向追去。山峰中，一前一后两个身影姿态灵巧而优雅地追逐着，越过树林，攀上半崖，穿过瀑布……
褚荞终于忍不住，怒道：“穆尧！当心冰莲被瀑布冲坏！”
前面的身影顿时驻足，褚荞趁机一条藤蔓甩去，缠着他的腰连人带花甩到了水里。
“啪”地一声，沉底不见了。
褚荞落到水边，冷声道：“快出来。”
片刻，一个青年拨开水纹直起了身，水滴顺着俊美的面颊滑下，淌过肌理清晰线条优美的上半身，随着他的步伐重新隐入了水中。
他赤。裸着上身上了岸，一头墨发紧贴着脸颊垂下，勾勒的五官愈发魅惑，下身的单裤也湿漉漉地贴着，可以看出修长紧致的双腿。
一步步走到褚荞面前，定定看了她片刻，薄唇弯起勾出一个性。感的笑容，嗓音低哑唤了声：“师尊。”
褚荞移开目光，努力维持着面瘫不破功，淡淡道：“打扰为师采摘冰莲，你可知错。”
“徒儿只是想替师尊效劳罢了。”穆尧表情无辜。
“……”褚荞无语，“那花呢？”
“在这里。”穆尧从怀中取出，看着仅剩的一截把，两人都沉默了。
穆尧紧紧盯着褚荞，期待那清冷的面容上会出现别的有趣表情。可在见她瞪了一会儿扭头要走时，再也装不下去，急忙追上几步，伸手把她搂住，把头抵在她的后颈上蹭了蹭，闷闷道：“师尊，你生气了？”
“……”
“师尊~”身后的青年已比她高出快两个头，此时却像个撒娇大狮子，蹭的她头大。
这货跟系统球一起长大，不知什么时候竟把这坏毛病也学去了！
别的什么都长挺好，就是太粘人！
滚热的身躯贴着她，还有鼻息喷在脖颈，让她有些不自在。小时候心疼他身世可怜，粘人一点也就算了，可长大了还是这么个德行，怎么都觉得不太对。
“起来。”
“师尊可还生气？”
“不气了。”褚荞没了脾气，“一朵花罢了，再等三年便是。”
一阵低笑闷闷传来，让她的肩膀都跟着麻了下，接着感到发间一沉，那人道：“徒儿怎么舍得让师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