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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走，不过不是你说的那种。”元明珠说着，将元小宝拉到了一边：“小宝，你虽然只有八岁，我知道，你比谁都懂事，娘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必须去赚钱，给咱娘治病，我只是离开三个月，三个月，就能得十五两银子。”
“为什么不能去借？”
元明珠看着元小宝没有说话。
元小宝眨眨眼，良久喑哑着嗓音问了句：“你什么时候离开？”
元明珠伸手，将元小宝搂在怀中：“明天。小宝，我不在的这三个月，你在家，好好照顾娘，等我回来，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元小宝双唇紧抿，没有说话……
翌日，元明珠离开前，去了一趟赵渊家，给他留了一封信，希望她不在的这段时间，他能帮忙照顾下梅娘和小宝。
三日后，赵渊满面风霜回到家中，瞧见门缝下的书信时，眸光微闪……
“主子，她已应召尉迟家采药女工，前往江南。”
“嗯。”
……
正文卷 第88章 二喜
元明珠坐在前往江南的马车里，低头啃着干粮，这是前一晚，梅娘拖着病躯给她烙的，想到梅娘，她始终有些不放心，也不知道这几日，家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正想着，耳边传来吞咽口水的声音，元明珠转头，就看到了扎着两个小绺的姑娘，圆圆的大眼睛，一笑的时候，唇边两个梨涡，很讨喜的面色。
“饿了？”元明珠问。
“不饿，不饿。”那姑娘连连摆手：“只是姐姐的饼闻起来真香。”
那姑娘说着，抱住双腿，靠到了一边，眼睛却仍旧盯着元明珠手里的饼，元明珠一笑，分了一半给那姑娘：“吃吧。”
“姐姐，我真的不饿——”
元明珠将饼递到她的面前，没有说话。片刻后，那姑娘接过饼，立刻往嘴里塞，那狼吞虎咽的模样，活像几日没吃过东西。
吃完了，那姑娘冲元明珠一笑：“姐姐，真好吃。”
“几日没吃东西了吧？”
那姑娘羞怯一笑，低喃道：“前两年，村子里染了瘟疫，我爹娘都不再了，后来，我和弟弟就寄养在了舅舅家，舅舅家孩子多，这几年世道不好，舅母说，我大了，就让我出来干活，养活弟弟，来时，她还说，家里没米粮了，让我剩点粮食给弟弟吃，就没给我准备干粮。其实我知道，前几日，舅舅刚买了一袋粮食回来。”
小姑娘垂着头，闷闷地说着，像是说给元明珠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别难过，你是个好孩子，将来一定会有好福气。”
小姑娘抬头，冲着元明珠甜甜一笑：“我不难过，其实我知道，舅舅家也不容易，我平日里吃的又多，舅母嫌弃我是应该的，等我这次赚了钱，拿回家中，舅母就不会再嫌弃我了，为了弟弟，就算吃再多的苦也值得。”
元明珠抿唇一笑，她喜欢眼前小姑娘的天真烂漫。
“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比我们村的村花还好看。”
元明珠轻咳一声，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又听那小姑娘道：“姐姐，我叫二喜，你呢？”
“明珠。”
“姐姐的爹娘一定很疼你，将你当成掌上明珠。”
想到梅娘，元明珠神情温暖了许多，点了点头。
马车忽然一阵晃动，停了下来，外面响起了吵闹声。
“姐姐，外面怎么了？”二喜有些害怕，抓住了元明珠的手臂。
元明珠拍了拍二喜的手：“二喜，别害怕，我出去看看。”
元明珠探出头，就瞧见几个女工和管事的吵了起来。
“来时，书契上已经写明，五两银子，不管饭，你们现在闹也没用！”
元明珠看了车上的女工一眼，多半是贫苦人家的孩子，恐怕来前，也没有几个带口粮的，他们大多不识字，只怕那书契上写了什么，他们都不知道。
只是这样吵闹，根本起不到效果，果然，不到片刻，那些女工就被赶回了车上，元明珠放下车帘，看着同车的女工，问了句：“你们有几个带了干粮的？”
话落半晌，无人应答，元明珠望着一双双渴望的眼睛，叹息一声，将仅剩的粮食，拿出来给众人分了。
“你们有谁知道，咱们这趟去江南采药，尉迟家分管这事的是谁？”
“我知道。我有个亲戚，是尉迟家的下人，听她说，这次江南采药的事，由尉迟家九少爷，尉迟瑾负责，就在前面的马车中，不过听说，这次尉迟家还派了另外一人……”
后面的声音小了下去，元明珠没听清，也没去关心，而是盯着前面的马车，陷入沉思……
正文卷 第89章 尉迟瑾
又过了两日，原本带干粮的女工，也吃的差不多了，元明珠仅剩的干粮，这两日都分给了同车的女工们吃。
二喜窝在元明珠的旁边，捂着干瘪的肚子，抬头看着元明珠，巴巴地道：“姐姐，我好饿。”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似的，车内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响声。
元明珠揉揉二喜的脑袋，抬头看向外面。
她也很饿。
中午的时候，马车停下修整，元明珠听到外面又吵了起来，她转头看了一眼车上恹恹的女工，下了马车。
“姐姐，你去哪里？”身后传来二喜关心的询问。
“二喜，你好好待在马车里，等我回来。”话落，转身离去。
元明珠趁着管事不注意，在马车边转悠了一圈，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一辆马车上，犹豫了下，抬脚走了过去：“女工阿珠求见九公子！”
话落良久，马车内没有任何回应。
就在她以为，自己弄错的时候，车帘掀开，露出一张颠倒众生的面孔。
那是一张雌雄莫辩的脸，桃花眼灼灼，眉目含情，一笑间，仿佛能欺骗众生，只是那笑却是冰冷的，带着狐狸的狡诈。
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
“你找我？”声音浅淡，如流水叮咚。
“是。”
尉迟瑾的目光，从眼前女工身上扫过。
一身朴素，模样端秀，眼睛生的倒是灵动，只是这样望过来，似乎含着水波，会说话一般。
他勾了勾手指，让元明珠走近几步，身体微微前倾，勾起她的下巴，仔细打量片刻。
而后随意地斜靠在车横木上，眉眼一勾，眼底的笑，意味不明：“那些人真当我糊涂了吗？即便是用美人计，也不至于挑了你这么一个人过来？”
元明珠愣了下，而后一笑，“九公子想必是误会了，阿珠并非是——”
元明珠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些下人发现了，他们冲了过来，立刻按住了肩膀，要将元明珠抓走。
元明珠转头时，见尉迟瑾仍旧慵懒的靠在那里，面上挂着浅笑，并没有阻止的意思，心底升起一股窒闷，旋即扬声道：“九公子难道想看到，到了锦州后，我们这些人，都成了一具具死尸吗？”
尉迟瑾的双眸一眯，眼底多了几分冷意，一扬手，制止了那些下人的动作，转头看了一眼身侧的侍从明路，明路附耳低语几句，尉迟瑾的神色一变，“去将魏明喊过来。”
片刻后，魏明走了过来，他正是此次负责征工的尉迟府管事。
魏明见了尉迟瑾，行了一礼，却没有多少恭敬，转头瞥见元明珠时，眸光中多了几分狠厉。
“九公子，您喊小的过来，有何事？”
“魏明，这女工口粮一事，究竟怎么回事？”
魏明一笑，毫不在意地道：“九公子，往年江南采药的事，都是由大公子负责，这些女工有多刁蛮，您可能不知道——”
尉迟瑾不满打断：“魏明，你说的没错，往年这事儿确实不是我负责，只是，我未必全都不知，我记得，往年，尉迟家都是负责女工口粮的，怎么今年却不管了呢？”
尉迟瑾的眸光骤然一冷，射在魏明的身上，魏明身体一凌……
正文卷 第90章 耳熟
“往年是往年，往年与今年的形式不同，小的来时，大公子怕九公子不懂形式，就吩咐了今年形式不好，所以，女工的口粮尉迟家不再提供，招人书契上已经写明，九公子不必为——”
“这事烦忧”二字还没说话，魏明就听见一道冷笑：“魏明，你倒是为本公子考虑。”
尉迟瑾说着，音量大了几分：“可今年分管这事的是本公子，不是大哥，这么大的事情，你却问也不问我，魏明，你好大的胆子啊！”
魏明立刻跪在了地上：“九公子，小的乃是真心实意为您着想，您说这话，可就是寒了小的的心！”
跪是跪了，却没有多少恭敬。
尉迟瑾将一切看在眼底，心中冷笑不止：“魏明，究竟你是主子，还是本公子是主子？”
“自然是九公子是主子。”
“可我怎么觉得，在你心中，并不曾将我当成主子呢？”
“魏明不敢？”
尉迟瑾的眸光一冷：“之前的事情，本公子不想过问，从今日起，将那些女工的口粮安排下去。”
魏明抬眸，看着尉迟瑾，眼底满是不赞同：“九公子，不可！”
尉迟瑾的眸光一眯。
“咱们来时，并没有带那么多的粮食，根本不够分给那些女工，若是分了出去，只怕连您都要饿肚子！”
冷冽的目光，骤然射在魏明的身上，魏明梗着脑袋，没有退缩的意思。
尉迟瑾盯着魏明看了许久，而后笑了：“没有粮食，那就想办法去买，若是买不到，从今日起，尉迟府所有下人不准进食，省下来，留给那些女工吃，本公子要看到的是，到了锦州健康强壮，能立刻下地采药的女工，而不是一具具尸体！魏明，你听明白了吗？”
魏明的身体一僵，沉默良久，应了一声：“是。”
尉迟瑾转头，扫向元明珠时，勾唇一笑：“尉迟家虽提供口粮，却也不能免费提供，这里并非是善堂，每日从工钱里扣除十文，自当饭钱，至于书契——”尉迟瑾瞥了魏明一眼，落在元明珠身上：“就你来办。”
魏明当即抬眸，看着元明珠的眸光不善。
元明珠咬牙。
这个尉迟瑾分明就是故意折腾她！
元明珠刚想推迟，却听尉迟瑾道：“若是办不好，女工口粮的事——”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脸上的笑容却已表明一切。
尉迟瑾转身回到马车内。
魏明看着元明珠，冷笑着走了过来，看着她的目光极为不善，低语一句：“姑娘好手段！”
元明珠攥了攥拳头，又松开，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总算有吃的了，总比饿死了好。
元明珠转身离开，打算去弄书契的事情，经过一辆马车前时，忽然听到里面传来的轻咳声。
“先生？”
“没事。”
元明珠的身形一凌，脚步一顿，转头看向身侧的马车，刚想扭头走过去，明路走了过来：“阿珠姑娘，这是书契，你拿去，让所有女工按手印。”
“好。”元明珠收下书契，扭头看了一眼身侧的马车，抬脚离开。
马车内，某人眉眼低垂，听到女子声音，眼睫轻颤……
正文卷 第91章 赵渊的身世
当日晚上，所有女工都分到了馒头，吃着热乎乎的馒头，众人脸上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