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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年少我轻狂-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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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子又扌周 了一杯,向着窗外自语道:“ 凉拌!”
谁也没想到,强子和李菁在这样的环境下居然能将爱情进行到底,最后还结出了胜利的果实,难怪强子在订婚礼上说出这句话:我和李菁的爱情生命力就像蟑螂一样顽强。说话还是不太着调,但他是幸福的,幸福的感觉是自己给自己的,与别人无关。所以,有些事强子还是不知道的好。
下面说件发生在高二那年的大事。一件让所有中国人郁闷了好几个月的大事。我至今记得那是在五月的一个下午,我正和强子在胡同口撅着屁股看人下棋。
先插几句,在胡同口经常能看见一撮或几撮人堆在一起叫嚣着,不用看就知道要么是玩儿牌的,要么是下棋的。本来应该是轻松的娱乐项目,在这里却变成了一项纯体力劳动,游戏参与者要不停地嚷嚷,而围观群众更是比他们还起劲儿,人家不光得支招,还得评论,更得损人几句,再急了就会起哄甚至对骂。4个人打升级通常实际参与者在10人左右,两个下象棋的要顾及周围10几人的意见,然后将意见分类再综合自己的想法,不是有句话吗:这哪儿是象棋呀,整个儿一相面。但无论如何,我们绝不动手。这种情况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结束,我同样不能预测,是好是坏,我一样说不清。但我很清楚,如今住在高楼里的我,对此很是怀念。
突然间,一爷们儿冲到棋摊,大叫道:“ 还他妈下呢!美国人都他妈打过来了!”说罢,一屁股坐在了楚河汉界之上,骂骂咧咧地说:“ 我操,都还不知道的吧,美国把咱们大使馆给炸了。”
“ 怎么回事?”这会儿谁也不看棋了。
如此这般的,那爷们儿把事叙述了一遍。由于讲得过于简单,周围的人谁也不干,央求着让他再详细地说一遍,就是没人想到和他一样买张晚报来看。当然,这是北京人的生活方式,一个人买张报纸看,然后回家里生闷气或者自己在那儿骂,不过瘾,就得大伙一块儿骂他克林顿个祖宗十八代才痛快。这时候,谁都恨不得多长出一张嘴来。那段日子,别说上课了,就连去厕所拉屎的时候,我们都在骂。
众望所归的早恋(7)
   于是,中国人也开始游行了,那个阵势,不夸张地说,要不是参加游行的人素质高,不随地小便,就是一人撒一泡尿,也能给美国大使馆浇塌了。虽然高中生不能加入游行示威的队伍,但我们也有自己发泄愤怒的方式,比如说,我们20多口子,占据了一家M店的大厅,什么也不点,就跟这儿干耗着。一会儿把那当自习室用,一会儿那儿又成了批判美帝国主义恶行的批斗大会现场,激动之处,我们还会坐在桌子上。实在觉得饿了,就去外边儿买点什么“ 肉夹馍”或者煎饼之类的,还有几瓶“ 燕京”啤酒。郁闷的是,没一个店员出来“ 龇毛”,大闹一场的计划就此搁浅。
另外,我们教室的黑板报那一期的题目是:打倒美帝!内容是每个人写一句话,太多了,只记下了几条经典的。
“ 克林顿是谁?不知道,听说是个流氓。”(不知道是不是被说中了,后来人家还真对一个叫莱温斯基的女人耍起了流氓。)
“ 北约,一群找不着北的###约好来强奸这个世界。”
“ 有本事,你们丫炸俄罗斯大使馆去!”
“ 我们的忍耐是有限的,别拿豆包不当干粮。”
“ 我还打算去美国留学,现在不去了,让你们穷死!”
事件的最后发展就不说了,地球人都知道,说多了怕不合适。反正我想说的,大家都知道。反正事情过去了,反正我们该骂的都骂了。
高三生活给我的第一感觉,就好像是我做好一切准备去打一场大架,到地方才发现对方是我妈。再充分的准备,我也是毫无招架之力。那是一种我根本想象不到的严酷,等我当了###长之后一定要改革,要是当不了###长的话,我就只能在这儿哭诉哭诉了。
那一年,张雪每天都得在我们家呆到我实在没力气拿起笔来的时候才回去睡觉。而且,还经常对我肆无忌惮地大吼几句:
“ 你怎么这么笨呀?就差这一点儿了。”
“ 又想睡,你去死吧你,那样你有的是时间睡。”
“ 再说一次,《马关条约》是李鸿章签的,不是###……”
在她偶尔碰到不会解的函数什么的时候,她也会问我,但方式很另类:
“ 你,过来,这道题怎么做?要是因为这道题,影响我高考分数的话,你就养我一辈子!”
好几次,我都可以听见我爸在门外轻声叹息,估计是觉得我的一生很可能比他还可悲,他真是个好父亲,起码知道心疼儿子,叹口气之后才去睡觉。我妈就不一样了,经常加入张雪一方一起数落我,说累了就去睡觉,仿佛那才是她们俩加深感情的方式。
当然,咱也不能老让人家牵着走。虽然还是有点迷茫,但我也开始发奋了。
一天到晚,我就跟活在两个世界里似的。
看见我妈做针线活的时候,我会情不自禁地想到:山顶洞人,他们已经会用骨针把兽皮制成衣服了,恭喜!
每次张雪逼着我背她过马路,当我弯下腰的时候,我仿佛就是一个夏朝的奴隶,任由奴隶主的欺压,得走到公元前496年才能翻身。起义得了!不行,要是她一镇压我就完了。
上学出门之前,老妈和张雪简单地交接了一下我这个大活人,难道这就是传说的“ 禅让”?
我还把自己的签名整成了甲骨文,吃饭的容器,我管它叫鼎,一说话就得拿手扶着腰,目视远方,若有所思,学习 “ 邓大人”的架式。
每次我爸反抗我妈的时候,我总在一旁琢磨:法国资产阶级又要革命了?还是他想逼老妈弄个《人权宣言》什么的?别整这儿没用的了,您就是被她欺压的命。而我,就是被她和张雪一起欺压的命,我还没反抗,您急什么。
二哥儿为了激励我们,在教室的墙上写下“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两句话。可能我们还是没累到家,那两句话挂起来一周后被我们动了手脚:
书山有路勤为径———黄泉之路
学海无涯苦作舟———泰坦尼克。
我还加了个横批:横竖是死。
有人说什么“ 黑色七月”,扯淡,我觉得自己整个高三就没见着过亮光,就是做梦我都没梦过好事:这是一片白色的世界,我穿着肥大的病号服,戴着手铐脚镣,被二哥儿牵着走,途中我还在背着古文。走到一间屋前:
“ 到了,你将永远在这里生活。”二哥儿转过头来对我说。
“ 不行,我是高三学生,我还得高考呢。”
“ 里面的也是高三学生……”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住里看去,狂人正蹲在地上,目光呆滞,身边是含情脉脉的泰山,他俩一齐唱着:“ you are beautiful,you are beautiful。”(曲调见《喜剧之王》)
众望所归的早恋(8)
   狂人这时候对泰山说:“ 错了,你应该说我handsome!”
泰山却说:“ 等冯绍涛来了我给他唱。”
“ 啊,我不去,我不去!”我想跑,却被二哥儿一把拽了进去,同时阴森森地对我说:“ 泰山会让你的高三生活不寂寞 的……哈哈!”
就是这样,一个经典的噩梦,困扰了我整整一年。
看看周围,李菁到旅行社实习去了,强子再学一年就该去德国做菜了。似乎幸福在他们的生活里显得那么真实,又那么简单。
当然,我也有渲泻压力的方式。期末的几次模拟考试几乎成了我展示个性的斗秀场,印象最深的就是一道地理题:在传说中的地球上,一股较强的气流遇到若干方向不同、强度不同的气流后,形成什么样的风?我的答案是:抽疯。二哥儿知道后,在全班表扬过我。她说:“ 冯同学明知自己处于这种状态,但依然决定参加高考,勇气可嘉。”
虽然被她说成这样,但我最终还是进了一所相当有名气的理工学院学财经。当然,每次有人问我在哪儿上学的时候,我只说校名却从不报专业。
又到了分开的时候,不再像小学那样,分开的时候还乐呵呵的,也不再像初中那样,故做伤心状,努了半天的力也挤不出半滴眼泪。
回想一年的高三生活,我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拿出时间来为一些人、一些事伤感。是我麻木了?还是有什么东西使我麻木了?
好在这些伤感只是被我暂时地积攒了起来,就在等待着某一天的突然爆发。
这一天,终于在考完试之后来了。换句话说,做完6张用再生纸制成的篇子,是支撑我的惟一理由。而那3天过完之后,我实在找不出什么可以做的了,于是,伤感成了这段时间的必修课。
那晚我们在一家挺上档次的饭店里吃了一顿散伙饭。无论男生女生都喝了不少的酒,二哥儿还轻唱了一首《同桌的你》。如果一首歌唱下来能一句都不跑调是不容易的话,那么二哥儿能没有一句唱在调上更是难能可贵。
也许是知道以后不可能聚得这么齐了,大家都很放肆,平时想说却不敢说的话,这会儿一股脑儿的全都出来了。
张雪按着我脑袋,让我起誓:一辈子都听她的。我跪在地上道:“ 上帝呀!我做错什么了?”
尹鑫端着杯子四处追问自己的外号是谁起的。当得知作者是我的时候,他罚了我三杯,然后说:“ 谁也别忘记谁。”听得我眼泪差点儿就流了出来(那时候的感情太丰富了,其实他家离我家总共只有三站地)。
泰山借着酒劲儿,道出了公开的秘密:“ 尹鑫,你知道我多喜欢你吗?我到底哪点不好?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可能是尹鑫的酒量不行,也可能是他受够了。听完这句之后,他对着泰山的脸作痛苦思考状长达一分钟,就在大伙都等着他说答案的时候,他却吐了……
即使平时关系不太好,如今也能够一起干上一杯告别的酒。散席的话谁也不想说出来,于是这个挨骂的活就被服务员揽了下来:“ 各位,差不多得了,就剩你们这两桌了。”
那天被写得满满的同学录,至今我都想不起放在哪儿了。有好几次我翻遍房间的每个角落,依旧是不见其踪,不知道为什么要找,更不知道找到了之后要做什么。说不定哪天想起一个同学的电话,打过去聊半天,最后互相问一句:你谁来的?
那时候要分开的不只是同学,还有强子。他要去德国了,学校安排的,混得好没准可以留在那里。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走,只知道这是父母希望的,只知道这可能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机遇,只知道自己其实舍不得离开……
李菁在他临走的时候,送了他一支笔,还有一撂信纸以及好多空白的信封。(愚蠢,送他几张电话卡不就完了,再说了,不是还能上网吗?多方便,非要整这浪漫的事。)
我帮他收拾东西的时候问他:“ 还有什么没带吗?”
“ 李菁……你……张雪……我都想带走!”
想感动我?没门。我赶快换话题:“ 有什么送给我和张雪的?”
“ 李菁……替我照顾她!”
“ 这个不用你说,你就没别的给我们啦?”
“ ……”这厮要哭,休想让我陪你。我一溜烟地钻进了屋里,把头往被子里一扎。
张雪也去跟他道别了,送他了一柄精致的菜刀,祝他在德国的厨房里杀出一片天地来。当然这柄刀几天后又回到了我丈母娘的手里。(安检的时候,人家以为他是劫机的呢。)
公元2000年7月11日。
这天晚上全院人都去吃强子的饯行饭了,除了我和张雪。我不想去,是因为我讨厌在我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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