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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空落落的；没有了风麟的爱；世间所有都不重要了；我甚至想就从这山上跳下去吧，看看风麟到底会不会心疼我，到底还对我有多少感情。
不知跑了多久，不知跑到了哪里，跑累了站在落叶北风之中，呆呆看着满山遍野的秋后苍凉，泪水被风吹干，脸皮僵硬得像打了层石膏，再多一点表情就能将皮肤撕裂。
忽然身后传来许多脚步声，我警觉转身，却见一众黑衣蒙面人擒着风麟向我走来，森冷的长剑架在风麟的脖子上。
若不是风麟重伤失去了神术，他们这样挟持他简直就是自找死路。
为首的蒙面人对我森森说道：“玉茗夫人，主上有请，如果夫人不去，这位公子性命不保。”
***
光摇朱户金铺地；雪照琼窗玉作宫。
北夏皇宫有着紫禁城一般的雄伟巍峨，富丽堂皇，晚晖之下，彤彤燃烧，盛极一时，待黑夜降临，暗云重叠，辉煌又能见到几分。
我被人压着跪在了殿门口，大殿之上，花舞皇后宝相庄严地端坐着，广袖赤金百凤珠裳铺开一地，衬得她如同高举云端的圣母娘娘。她美眸悠悠然抬起，看向我，唇角勾起一抹冷艳的笑：“玉茗夫人，本宫等你多时。”
我心中一悸，尽量放低姿态，恭敬地说道：“不知皇后召见臣妾，所为何事。”
“何事”二字在殿中回荡，花舞竟没有马上回答我，只是一双凤眼睨着我，凛然气场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我自认为，自己是没心没肺的屌丝女，玩不起宫斗，耍不起手段，应付不了璇玑、蝶雪、花舞这样的贵人儿。花舞找我，自然是要给我难堪的，不可能拉着我的小手与我叙旧情、展未来，我想着她早点训完话，我就能早点解脱。
殿内安静了片刻，花舞悠悠然说道：“本宫好奇，被雷劈死的人，怎么还能活到现在。”
我皱了下眉，努力含笑说道：“劳皇后挂念，臣妾命大，屡得贵人相助，每每死里逃生，那些陷害臣妾的小人没能如愿以偿。”我刻意将“小人”两字咬得很重。
花舞眉间微动：“夫人巧舌如簧的本事还是不减当年，本宫犹记，夫人曾在这大殿之上对上先皇的绝句，多亏夫人的一张伶牙俐齿，惹得先皇对洛洛世家的信任一落千丈，而我素蒂雅氏才能得了圣宠，有了今日这番荣耀。”
我一时惊愣，花舞在说倾茗公然拒绝参选太子妃的事情，因为早已是陈年旧事，我没有想过其中的利害关系，经她这么含沙射影地一说，我倒明白了过来，先皇要灭洛洛世家的怒火，是被倾茗一句鲁莽之言点燃的。试想当时的局势，洛洛世家作为护玉家族早就成了先皇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倾茗能够嫁给夏影，用联姻消除君臣矛盾，倒能暂缓洛洛世家的危机。可是倾茗一心只想嫁给典溟，没有顾及到整个家族的安危，最后因为她的死去，洛洛世家满门诛灭……
所以倾茗家仇，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吗？而素蒂雅氏也只是先皇利用的一枚棋子，用来诛灭洛洛世家的棋子。
我强自镇定心情，浅笑道：“臣妾那些年少无知的小事，劳皇后挂心至今。皇后过谦，皇后的家族能有今日之盛，全是皇后心计过人，城府深善的结果，与臣妾的牙齿没有一点儿关系。皇后若执意要与臣妾牵扯点关系，臣妾只有心领了。”
“……”花舞眉间一动，似有愠色闪过：“夫人是洛洛世家的漏网之鱼，该死的罪人，本宫怎会想与夫人牵扯关系，本宫是要告诉夫人，当年很多小事叠加起来，不但可以绝杀一个家族，还能覆灭一个国家。”她最后几个字眼说得不重，但却如惊雷般劈进我心里。
覆灭国家！她要灭了北夏国吗？她要改朝换代做女皇？
我强按心头惊疑，戏谑地说道：“恕臣妾斗胆，皇后这句话说得很不符身份。国家灭了，皇后岂不性命堪忧？这不咒自己么？”
花舞冷冷道：“本宫说的是畄青国。”
“哦……吓死臣妾了，臣妾还以为皇后想不开，举石投足，作茧自缚呢。”
花舞被我的话激得神色变了又变，眼看就要失态，丹凤眼里透出了凌厉之光。像她这种有修养的贵妇人遇见我这种没礼仪的屌丝女，不被我言语呛死就会把我背地里弄死。
我怕她一怒之下拿风麟来威胁我，连忙收敛的嘴皮子，恭敬道：“臣妾愚钝，敢问皇后娘娘，当年的小事怎么还能牵连到畄青国的灭亡？”
花舞瞟了我一眼，冷冷道：“夫人以为，单凭暄帝一人之力，就能在短短几年里灭了畄青国么？”
我淡淡一笑：“当然不这么认为，畄青国灭亡之因，史书上说得又详尽又客观，皇后闲得没事的时候可以翻看一下。”
“……”花舞冷然笑了，似是气极而笑，又似在讥笑我的无知。
“暄帝还在北夏国的时候，畄青国多次派人刺杀他，先皇为了不与畄青国生冲突，刻意冷落他和他母亲。这些事情，史书上会有记载？”她妖媚而阴冷地轻嗤一声，继续说道：“先皇为了保护暄帝刻意说他是蔽日煞星，其实他伴天光而生，有一统江山之兆，乃开天辟地天子降世。这些史书上会有记载？”
我心下陡然一惊，“一统江山”这个字眼太熟悉了，我不由得想起蝶雪离间我和典溟的话来，说我有“木记”，是水帝王之女转世，可以助典溟一统江山。
花舞对我说这个又是何意？
“在所有皇子当中，先皇最中意的其实是暄帝，他暗地里支持暄帝复国，安排他在出征之时认识孤月，得到南疆国的支持。又以叛变之名将他逐出北夏国，好让他全身而退安心复国……这些，史书上也会有记载吗？”
我惊得目瞪口呆，事情竟是这样的吗？
花舞蔑视地扫了我一眼，垂眸玩着手上的丹寇，冷澈说道：“夫人可想知道，你为何被雷劈死？洛洛世家为何灭门？”
我猛然一震，蹙紧了眉头，这些问题的答案定然让我意料不到，难以置信。
花舞幽冷的笑意是在对我讥诮：“曾经有位国师预言水杳域会在百年之后沉入海底，唯一的办法就是开启新的大陆，而能做到这个，必须先要统一五国，利用镇疆之宝“水经”和五枚水帝玉打开大陆之门，这位救世主将成为新大陆的王者。这个预言当时无人相信，五国君主还将这位国师驱逐出了水杳域。可是后来，水杳域各地频繁出现异象，五国君主才想起了这个预言。为了挣做新大陆的王者，五国之乱爆发，各位君主都在寻找‘水经’和水帝玉，五大护玉家族接连被灭，洛洛世家就是其一。”
“原想先皇会将这些告诉皇上，怎料先皇偏心，只将这些告诉了暄帝，想让暄帝成为统一五国的霸主。为了成就暄帝，先皇请黑巫师引天雷劈死了你，激起洛洛世家的谋逆之心，从而有借口诛灭洛洛世家，得到你们那块水帝玉。”
“夫人，暄帝可有告诉过你这些？”
我内心震惊到无以复加，耳内轰隆隆的噪响淹没了花舞的尾音，心跳得砰砰厉害。
什么预言，什么新大陆，什么统一五国，我从来没有听典溟提起过，倾茗的死不是天意而是人为，是被典溟的父亲害死的！
这不可能，我要去问典溟，我要亲耳听他说，他承诺不再瞒我任何事，为何不告诉我这些！！
花舞对我惊讶的神情很满意，嘴角轻轻向上扬起，勾出得意的笑容，我没有半分心情去欣赏她的笑容，身子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手上冰冷得没有一丝血色。
“洛洛倾茗，被深爱的人欺骗，滋味如何？”花舞斜视看我，凤眼映着天边一线赤红，竟然如血狰狞。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开启新大陆这种鬼话皇后也会相信？简直荒谬之极，一派胡言！”我卯足了劲儿顶她，已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顾不得她是什么皇后。
她猛然大笑了起来，笑得有些疯癫：“夫人不信？若不是鑫帝（南疆国老皇帝，孤鑫）辛辛苦苦攒齐的水帝玉全都飞去了你的身体里，你以为，你还能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
她雍容之貌变成了狠毒之相，像换了张面皮一般狠狠对我说道：“你三番两次抢走本宫所爱，让本宫受尽耻辱，本宫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喝你的血，扒你的皮，叫你永世不得超生！不过本宫又想，让你去死简直是便宜你，看你痛苦，才最解恨，最痛快！”
她狰狞地大笑着，凤冠的珠串在夕阳的照射下灼灼刺眼，摇摇欲坠：“你当暄帝为什么喜爱你，你当那些男人为什么一个个发了疯似的争抢你？水帝玉，他们都只是为了水帝玉！”
我全身一震，如遭重击，脚下一软，跌坐在冰冷刺骨的地板上。
“哈哈……本宫等了这么多年，就是想看你现在这副痛不欲生的样子！等本宫统一了五国，用你开启大陆之门，本宫会让你亲眼看着，你深爱着的人，一个个死在本宫的手里”
她尖锐的声音如魔鬼的嘶叫响彻在黑暗的大殿里。
天边最后的一抹红被无边的黑夜吞噬殆尽。
帝宫，没入无尽幽深。
***
地牢。
我有多久没来过这种地方了，曾几何时，是在雨林迷城，被黑栗将军关押着。后来遇见了风麟，一切有了转机，我就再也没受过这种关押之苦了。
地牢潮湿阴冷，寒如冰窖，阴气森森，全身冰冷得没有了知觉，术法已经无法维持我的体温。
暗无天日的漆黑压迫得我无法喘息，空气里飘着腐烂酸臭的气味，每吸一口，我的胃就翻腾一下。
上层牢房中呜咽哭泣声时有传来，像无数怨灵在游走，似乎一闭眼睛，我的魂魄就能够被带走。
典溟说他心里只有我一人，和孤月在一起只是做戏，不愿辜负她一片真心。
可是蝶雪不也是做戏吗？为什么孤月有了孩子？蝶雪没有？蝶雪的手段会比孤月少吗？
一定是典溟有心要让孤月怀孕，因为他需要一个流着南疆国和畄青国的孩子，用坤儿收服南疆旧部的臣服，兵不血刃地统一南疆和畄青。
典溟说我比什么都重要，他愿意退下帝位，陪我隐世生活。
可是后来呢？他却带着我来到了北夏国，说是要帮夏影夺权。
我忘了，他和夏影是情敌，是争夺皇位的劲敌，他的母亲还是夏影的母亲害死的。
他怎么会好心帮夏影呢？他是要用同样的方式兵不血刃地夺得北夏国，想要完成一统水杳的大梦啊！
我太糊涂了，真的太糊涂，被他一两句话语，被他一头白发，被那毫无根据的梦境软了心肠，毫无戒备地回到他身边，给他所有。
他说，无论我变成谁，他都要喜欢我。
这句话，让我哭得一塌糊涂，让我爱他死心塌地。
如今想来，那是因为我有水经，我有木记，我有众人用命抢都抢不到的至宝！如果他不喜欢我，他不将我拴在身边，新大陆要怎么开启？
我是把钥匙，没有我，一切都前功尽弃！付诸东流！
不！我不要相信这个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小永子酝酿要将这篇文完结了！ 此章大逆转了，有木有！
130第35章 命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