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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知道舒太妃说的是实话，现在谁敢忤逆太后啊，讨好都来不及，太后不好讨好，但是长安郡主这样一个小女孩却不难讨好，她说服自己，再等几年，再等几年，可是她这边心里准备刚刚做好，那边就传来了确切消息。
长安郡主这次进宫是要和陛下一起拜师进学。
三公主脑袋都炸了！
她哭哭啼啼的道，“阿娘，我到现在才只有女官教导我女四书！为什么她能和陛下一起进学！阿姐不是已经出嫁了么，她最多算个外臣之女！凭什么啊！”
和天子一起进学！
这算什么！太后是觉得那些封号封地还配不上她的外孙女么？居然还要给她和天子进学的荣耀！
舒太妃则是想到了另一层，作为一个深宫妇人，她当然不觉得太后是想让孔翎学习什么文韬武略，而是想到了另一层，她的孩子和长安郡主只相差半岁吧？难道是太后想让长安郡主成为日后的皇后？
稍微想到这个可能，舒太妃就神色一白。
而不但是她这么想，就是小皇帝周围的小太监也这般想，并且悄悄的把这个猜测说给了小皇帝，喜滋滋的道，“陛下，奴就说太后娘娘是喜欢您的！不然怎么会让您和她唯一的外孙女培养感情！”
小皇帝听他这么说本能的感觉不舒服，但是并没有反驳，不过进学的喜悦并不像之前那么浓了。
后宫对此浮想联翩，被精心挑选而出的几位太傅也是如此，就像是孔翎所说的那样，若是太后再晚下旨几天，他们一定要上书，对这位过于强悍的太后娘娘，他们既敬佩又警惕，在陛下亲政之前至少还有十年，他们必须保障不会朝堂大乱，还要等十年后太后把朝政全数还给陛下，这十年中，自然是要把小皇帝培养成一位明君。
太后主动召大臣入宫商议陛下的进学，并且毫无私心全权听取了几位尚书的意见，他们还真心高兴了一阵子，谁知道这才高兴没几天，太后就宣布他们的学生多了一位。
在开学之前宣布显然就是不给他们抗议的余地。
事到如今，他们只希望这位郡主不要刁蛮。
等到进学那日，太后和几位大臣给小皇帝选的那几位老师都已经了，其中不但包括礼部、吏部尚书，还包首辅，次辅，当然，他们不可能每天都来给小皇帝讲学，但是也是太傅之一，主要给小皇帝讲解一些朝堂上的事情，让他尽快的熟悉朝政，翰林院的几位老翰林才是每天帮助小皇帝进学的老师之一。
小皇帝几乎是一大早就过去了，在首辅到了没多久就到了勤政殿的偏殿，并且刚进去就给他们恭恭敬敬的弯了一下腰，“拜见几位老师。”
就是城府极深的首辅此刻脸上都有点受宠若惊。
就是年纪再小，这也是陛下啊！居然这么谦逊！
几乎所有人对小皇帝的好感激增，他们正要说什么，就听外面一阵喧哗，首辅的眉心一皱，刚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听外面道，“郡主，这边请——”
比起小皇帝只带了一个贴身小太监，这位郡主到的架势简直大的惊人，人还没到，他们就听到了外面的凌乱的脚步声，至少有十人以上！
首辅把到了嘴边的呵斥给咽下去了，心道这位郡主还真不愧是护国公主的女儿，比她的架势还要大！正想着那群人就到了门口，壮观的简直让人连忽视都不能，他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看过去，就连小皇帝也不例外，那个小太监的话到底在他心里留下了一点涟漪。
皇后么？这是他未来的皇后？
他几乎是在抬眼的一瞬间就瞧见了孔翎，不但是因为她是这群人的最中间，而是更在于看到她的一瞬间你把其他人都忽略了。
不要说他，就是阅人无数的几位大人也不例外，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缩小版的太后朝着他们走来，模样不像，但是气势和神态非常的相似，明明穿戴简单，人也只有小小的一只，但是本身的气势之盛，仿佛让他们看到了太后，不，这不是太后，这是高祖——
“长、长安郡主？”次辅难得的有点结巴，难以置信的看向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郡主。
比起小皇帝之前的谦逊，孔翎现在十足的倨傲，别说冲着几位大人弯腰行礼了，到现在都是审视的目光，似乎在考较他们是否有成为她老师的资格，这份审视放在其他人身上简直是可笑，但是她表情太自然了，有种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陛下好。”冲着小皇帝微微欠身，随即把注意力放到几位大人身上，“诸位大人好。”
“皇祖母让我来这里进学，并且告诉我诸位大人都是当世大儒，当的起天子之师。”她首先恭维一句，不等几位大人谦虚，随即又咄咄逼人道，“既然当得起天子之师，自然也当的起我的老师，但是我心中尚有疑问，疑问不解，我对拜师就心存疑虑，还希望诸位老师不吝赐教。”
几位大人面面相觑片刻，次辅道，“郡主请讲。”
孔翎道，“几位大人擅长何事？又教导我何事？”
首辅：“刚刚本来就是要向陛下介绍一番，既然郡主来了，自然可以一起听。”首先是几位翰林，他们教的就是四书五经，还有教绘画琴艺，等轮到几位大人的时候，他们介绍明显矜持一些，但是又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傲气，能被选为天子太傅，自然有拿得出手的地方。
孔翎道，“既然如此，几位大人不介意我问几个问题？”
“自然。”次辅大人自然而然的道，心道这位郡主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啊，随即说出来今后几十年最让自己后悔不迭的一句话，“就从在下开始吧。”
第271章 271
几乎就是一日的功夫； 长安郡主聪慧过人的名声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不但是几乎过目不忘，年纪小小博览群书，逻辑和反应敏捷程度完胜小皇帝，甚至让首辅等人都觉得隐隐吃力； 本来应该是今天的主角的小皇帝全程被碾压，在孔翎的过人的表现下，他甚至让首辅等人觉得有点迟钝。
若是她成为将来的皇后； 不免又是一个现在的太后。
之后更是多有那日的传闻，不少小宫女小太监凑在一起都会感叹一声； “不愧是太后的嫡亲孙女！”
至于那日的人情形，恐怕只有在场的人知晓。
比起小皇帝之前的谦逊； 孔翎的表现完全对得起她现在的盛宠； “诸位大人可觉得有谁可以做我的老师？”
之前被问的哑口无言的几位大人差点想掩面而去，勉强撑住了掩面的首辅道； “既然郡主觉得我们无人可以作为你的老师； 为何又来过来？”他叹息道； “郡主聪慧，无人能及。”
孔翎道，“学无止境； 就是现在博览群书难道就能证明我已经知晓了天下所有的道理？知道了圣人言论； 也未必懂得圣人当时的心境； 为何有月落日升，为何有四季轮转，为何一年有十二月； 为何我们能站着，为什么我们能思考，学无止境，我现在知晓的不过是我知道的那部分道理，在我知道之外还有更多我不知道的东西，我来这里自然是想学习我不知晓的东西。”
首辅本来就是个实干派，或者说因为高祖的喜好，朝中的官员大部分都很务实，次辅之前被孔翎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哑口无言，更多的是因为他口舌笨拙，对她刁钻的问题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现在更是后退一步，额头上的冷汗差点又渗出来，这些问题他们哪里知道！
“郡主问的这些问题微臣也不知道，在做的也并不知晓，若是郡主想寻求这些问题的答案，想必要无功而返了。”
“大人误会了。”在她说话的时候，她身后那些人就那么直挺挺的站着，没有一人敢动弹，现在得到她的示意，她们才立刻分工有序的把她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笔墨纸砚一一摆好，可见她在这群宫女中的权威，并没有因为她是小孩子真的就把她当小孩子看，“我刚刚询问各位大人的自然是我最为擅长的部分，我不知晓的地方恐怕连问个为什么都不知道从何说起，既然连从哪里不知道说起，更不知道从何处着手，大人全是国之肱骨，皇祖父信赖诸位，皇祖母倚仗诸位，诸位大人一定有过人之处。”
若是没有之前的那咄咄逼人的问题，他们还真的能当这是在恭维他们，位置坐到了他们这个地步，恭维必定少不了，甚至有些麻木了，但是如今从这个小郡主口中听出类似恭维的话，他们甚至产生了一点欣慰和高兴，因为她这这句类似于夸奖的内容。
孔翎道，“诸位大人身上一定有我必须要学习的地方，以后还请诸位大人多多关照。”
再一挥手，“都退下吧。”
那些人真朝着陛下和几位大人行礼后沉默无声的退下，本来变的狭小的室内重新变的开阔起来，“只是我不拜师。”
此话一落，首辅等人才明白她之前为什么那么咄咄逼人，原来是考较他们是不是有资格做她的老师，他们不想教，这位郡主显然也觉得他们没资格教，没有开场那一出，他们必定会去找太后回禀，这样的桀骜不尊师重道的学生他们真的教导不起，现在她这么倨傲都显得理所当然起来了。
而小皇帝受到的震撼比他们更大，以前不但是高祖和太后，身边所有人都在说他的聪慧无比，说他的开蒙蔽比任何人都快，舒太妃三公主更不用说，而现在他的这种认知彻底被打破了，和他差不多的小女孩已经可以把朝中重臣考倒，而他连书名都很少听说。
这种打击堪称是毁灭性的，几位大人本来就是把教导孔翎作为顺带，小皇帝才是其中的重中之重，但是在接下来的过程中他们几乎没有人能忽视她的存在感，时不时的就要看过去，看小皇帝有些失魂落魄也没有办法安慰他。
难道他们要告诉他，陛下不是你不聪慧，而是长安郡主太聪慧了么？还是说，您只要努力一定赶得上郡主，这话他们说出来都觉得心虚，他们就是不注重理论研究，那也是从科举正儿八经的考上的来的，四书五经更是倒背如流，几十年的知识储备都差点让她考倒，这岂止是聪慧！
这是她和小皇帝第一次进学，太后于情于理都会把他们叫去询问一番，当时不但有舒太妃，还有几位先帝的妃嫔在，太后让侍女把今日的情形叙说一遍，侍女本就曾经在场，心中为郡主的聪慧与有荣焉，说起来自然是真面带喜色，几位大人说的话更是模仿的惟妙惟肖，太后听后大喜，根本不管其他人直接让孔翎上前，“不愧是哀家的长安郡主！有哀家当年的风采！”
下面急着讨好太后的妃嫔更是开始恭维，“恭喜太后！”“郡主不愧是您的外孙女！”“郡主果然天资聪颖。”一时间欢声笑语，只有舒太妃眼角发涩，看着孤零零坐在椅子上的小皇帝，心酸不已，凭什么啊，今天明明他才是主角不是么？现在因为一个外姓女忽略她的儿子！
而小皇帝则是更沉默了，和孔翎有几分相似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个众星捧月的身影，他道，从刚刚在勤政殿，她都没有看我。
等到所有人下去，太后抱着她，“告诉哀家，为什么不愿意拜师？那群老头子虽然迂腐的很，但是全都是有真材实料的。”
那群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不给他们一点好处，他们一个个的就会装聋作哑，想要把他们老底给掏出来，自然要让他们觉得你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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