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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易眼皮都没眨一下，只是心里那种烦闷的感觉比之前又强了一点。
赵友言和陆胖都特别吃惊，“老王，你真喜欢多多？”
王泽嘿嘿一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和多多才认识多长时间，要说爱得死去活来，那肯定不可能，该怎么讲呢？”
他歪着脑袋，思考片刻，缓缓说道：“多多模样不好看，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被审计四部那小白脸的女友泼茶，忍着不敢发作，像个小受气包，我心想啊，既然是咱们审计一部的姑娘，那一定是好姑娘，我说什么也得护着。年会那晚，看她在台上跳舞，跟仙女下凡似的，我这心里就痒痒的。”
说到此处，他不好意思地拨了拨耳朵，“今天吃她包的饺子，我又想，这姑娘真是心灵手巧，优点太多了，得亏她没有好看的外表，否则哪有我的机会？”
“咱们干审计这么些年，做过的企业不少，接触过的人也不少。你们应该都有这种体会，外头这些小姑娘吧，但凡模样周正些的，正儿八经有点水平能干实事的太少了，能踏踏实实不想着走捷近不想着攀高枝儿的更少了。真正样样出众的白富美，咱这条件也高攀不上。”
他一边说一边叹气，“老王我就快三十了，也有姑娘追过，也有人给介绍过，也试着处过几个，可怎么张口闭口就是房子车子票子呢？我在咱们立华事务所干项目经理，一年辛辛苦苦收入就这些，多点三十来万，少点二十来万，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在南陵市里买个百八十平的房子不困难，她们干嘛非得让我从老人那压榨，非得弄个更大的大房子呢？一有什么事就闹情绪闹意见，想跟她静下心好好沟通吧，还捂着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哎哟我是真心伺候不起。”
赵友言和陆胖听王泽说的这些，也挺有感触，不住地点头。
韩易背靠麻将桌，一直默不作声。
如果这会儿桌上摆的不是麻将，而是美酒，估计几个老爷们儿得端起酒杯干一杯，来个与尔同消万古愁。
王泽继续说：“唉，其实也不能全怪现在的小姑娘，社会风气就这样，趋炎附势，坏透了，坏男人也多，小姑娘没钱就没安全感，连累了我们这些踏踏实实搞业务的经济适用男。”
“想来想去啊，还是咱们部门的小林和多多最好，得亏老韩有识人的眼光，把她俩挑进审计一部来了。八成就是因为老韩特能看透人，所以也找不到合心的姑娘，一直是条单身狗。”
“行了行了。”韩易出声，双手撑在麻将桌上，长腿自然交叠着，自有一番清逸潇洒的风度仪态，“今天咱们是来玩的，怎么还开始感悟社会与人生了？”
陆胖看他一眼，不无嫉妒地说：“我一个高级审计员，一年才挣十几万，又不像你韩主任，挣钱多不说，还有一张好皮囊，从来不缺小姑娘倒贴。”
赵友言眼红：“就是！”
王泽：“老韩啊，你比我年纪小，比我挣钱多，忒不公平！”
韩易摊手，无奈一笑：“要不然，你们来干主任！每年维护好现有的客户，再新增一百万优质客户，还要管理好部门，安排好工作，协调上下关系，协调内外关系，最重要的，指导每个项目组的工作，确保每一个项目都能按时保质的完成任务，开出审计报告，你们来吧！”
“…………”
仨都不吭气了。
有多大能耐，就揽多大活儿，这话是有道理的。
话说到这里，四个大老爷们儿也没心思继续打麻将了，索性一起出了棋牌室，来到厨房。
此刻，米多多站在厨房的案板前，正低头忙碌着，弧度优美的天鹅颈毫无保留地呈现出来，细腻、颀长、洁白。乌黑柔软的秀发随意扎在脑后，散下几缕桀骜不驯的碎发，如拂过指尖的轻纱。
菜板上躺着一条三十公分长的鲤鱼，鱼身完整，还未开膛破肚。
她左手按住鱼头，右手握住菜刀，刷刷刷快速刮下鱼鳞。
米黄色的毛衣袖子被她撸到手肘处，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藕臂，纤细的手腕随着她刮鱼鳞的动作自由转动，有种灵动的美好。
午后暖阳照进厨房，将她半身笼于光明之中，明媚而又灿烂，左边耳垂在光辉中近乎透明，像一粒晶莹剔透的宝石。
这一幕，美得犹如一副色调柔和的油画。
米多多听到了脚步声，放下菜刀，回过头来，只见那四位大老爷们儿并排站立，叉腰抱臂各有姿态，环肥燕瘦各有体型，谁也不说话，都在那摆POSE。
她脑子里忽然浮现一种奇特的幻觉，须臾间，厨房化作了朗朗夜空，繁星洒满天际，一颗颗流星带着愿望与憧憬，飞快地从天空滑过，熟悉的音乐响起：“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让你的泪落在我肩膀……”
没错，他们就是审计F4！
“嘻嘻……”
女孩的笑声破坏了画面的静谧感，也让那四个盯着她发呆的男人回过神来。
“多多，你、你笑什么？”王泽感到耳根子正在微微发热，之前在棋牌室坦然承认自己想追她时都没这么局促，或许，真的动心，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没笑什么呀！”女孩的嗓音清脆甜美，赛过出谷黄莺，“我就是想问问你们，晚上想吃红烧鱼，清蒸鱼，还是糖醋鱼？”
赵友言：“红烧！”
陆胖：“糖醋！”
另外两个男人没有回答，只静静看她。
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正在悄然发酵……
第29章
元旦过后； 南陵越发冷了，积雪融化； 又下了一场小雨，出门到处是湿哒哒的； 一不留神儿还容易滑倒，衣服穿在身上总觉得不够暖和，哪哪都不舒服。
尽管天气湿寒，雾霾笼罩，立华会计师事务所的审计工作者们还是迎来了一年中最忙碌的季节。
老项目一个接着一个，新项目也络绎不绝。
最近这两年经济不景气，正是因为经济不景气； 会计师事务所的生意才格外好。企业经济效益好的时候； 财务管理不规范、内控不规范，企业的老板们都不放在心上，反正我的公司赚钱； 没必要浪费钱去请人来指导我。
可一旦企业经济下滑，老板们才会意识到，不行不行； 我的公司出了问题，得请事务所的这帮注册会计师来查一查，看看到底哪儿出了问题。
一开年，韩易就给赵友言的审计项目小组分配了三个外企老客户的年审项目； A公司； B公司； C公司，排队候着，连中月神话的年审项目都排到年后去了。
他们第一个星期在A公司做，进行资料收集、发询证函、盘点、访谈等常规审计程序。
现场部分结束，赵友言带领项目小组成员立刻奔赴B公司，白天做B公司的项目，晚上做A公司的项目。
等B公司的现场部分结束，又飞奔至C公司，白天做C公司的项目，晚上做A和B俩公司的项目。
在这种人人皆处于高强度压力的工作环境下，吃饭上厕所都得加快速度，凌晨两点前能睡觉是种天大的幸福，女孩子如果想着护发美甲做面膜那还是省省吧！
赵友言和陆胖连酒店房间都不回，晚上干活儿累了，实在坚持不住，拿条毛毯裹着躺椅子上就睡了，林茵茹和米多多还坚持回到房间，洗簌一番再睡。
米多多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这一个月的，除了工作，她还要复习，准备本学期三门课程的期末考试，日子过得昏天黑地，混沌不分，可能一个小时前她还在考场里奋笔疾书，一个小时后已经回到审计现场，对着堆积如山的凭证眼冒青光。
她觉得自己快要成仙儿了。
再看看审计项目小组的其他人，一个个头发凌乱，满脸油光，衣服就像是从泡菜坛子里捞出来的，其粗糙程度几乎可以和犀利哥媲美，八成也都快成佛了。
如此看来，他们这帮美名曰都市金领的审计狗和软件科技公司那帮IT狗也没多大区别，全部都是忙起来连妈都不认识。
地狱般的一月份过去，终于迎来春节，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了。
米多多和林茵茹回家的机票都是二月一号上午的，春运期间，全价机票，这对于她们来说已经不算啥，能回家过年才是最重要的。
赵友言心疼两个姑娘，这阵子跟着他干活儿太幸苦，于是一大早就起来了，主动开车接了她俩，一起送去机场。
米多多坐赵友言的车，一开始还挺担心，后来也放下心来。赵老师的车技没有易哥形容的那么烂，但确实不算好，偶尔出个小擦小碰，大的问题没有。
二手桑塔纳平稳地行驶在机场高速上，车厢里播放着喜庆欢腾的歌曲，刘德华的《恭喜发财》，“我恭喜你发财，我恭喜你精彩，最好的请过来，不好的请走开，哦礼多人不怪……”
赵友言一边开车，一边跟着音乐摇头晃脑吹口哨，看样子是Happy得很。
米多多和林茵茹都坐在后排，对视一眼，有些无奈。
“赵老师。”米多多开口，“你还是把音乐关了吧！”
“为什么？快过年了，听点喜庆的歌曲不好吗？”
林茵茹：“赵老师，这音乐声音太吵了，多多让你关，你就关了呗！”
赵友言从后视镜里看了林茵茹一眼，语气立马软和下来，“行行行，小林，听你的，我关了。”
米多多瘪瘪嘴，为啥总感觉小林姐在赵老师面前说话更好使呢？
音乐是关了，但赵友言开始叨逼叨：“你们两个姑娘家啊，回家的路上要注意安全知道吗？上飞机下飞机都给我发消息，到家也给我发消息。还有啊，那三家外企的年审报告过完年就得出来，头一家已经做好了，后两家还不行，过年期间你们手机随时开机，笔记本电脑带着，我可能会打电话找你们加班，别嫌烦啊！”
“知道啦！知道啦！”
“这几家外企客户都不是上市公司，但外企老板照样每年找事务所给他们年审，目的就是为了规范经营，可比国内一些私企老板有远见多了。以前这些外国老板都不找内资所，只找四大，他们不放心内资所的水平。现在内资所的实力上来了，外国老板又嫌四大收费贵，纷纷转向内资所，都是一群狡猾的资本家。”
林茵茹感叹道：“赵老师，今年要不是多多在，这三家外企的年审报告过完年哪出得来呀？去年光是翻译就费了不少时间，三家外企的财务总监、财务经理和人事经理全是老外，沟通都费劲。”
“是呀！多多今年帮了大忙。”赵友言呵呵一笑，“要是没有多多，咱们现在恐怕还没结束现场审计，更别说年后就出审计报告了。”
米多多被他俩夸得挺不好意思，“没、没有啦！”
“别谦虚。”林茵茹碰碰她，“你的英文口语确实溜，以前出国留过学吗？”
“没……”
“那你在口语上可下了不少功夫呀！”
“其实也、也没下什么功夫……”她更不好意思了。
正巧手机响了，家里打来电话，她赶紧先接电话。
“闺女儿啊，后天就过年了，你咋还不回家呢？”
老米开口就是一股子东北大碴子味儿，嗓音又响又亮，中气十足，跟炸炮仗似的，车里的人都听得到。
“爹，俺今天就回去了，九点的飞机，晚饭前肯定到家。”
她这乡土气息十足的东北屯子里的味道让赵友言和林茵茹都乐呵起来。
“你说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