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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色门(公子)-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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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远修已经扶上她的肩膀将人送进去,并一手关上了门板。
    容颜讷讷的转过身,气氛宁静,心底不平哀伤。连转身的速度都慢了半拍,一转头看到白林正望着她,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缘故,容颜还从没在她眼中看到过这么柔软的光色,真像……一个母亲该有的目光。虽然容颜已经快要记不得,自己妈妈的目光是什么样。这样的白林让人心中放下防备,没有了预想中的慌张和难安。容颜一步一步的走近去,看到她脸色苍白,爆风卷起的纸片一样,再没了以往的尖锐和刻薄,如同被人削去利刃。手臂放在一侧,缠着厚厚的纱布,一定是那里断裂开了,其实血管和生命一样脆弱。容颜有时觉得自己眼里揉不得砂子,但有时又心软得不行,这样的白林,让人恨不起来。再怎么,没一个人肯送她走,也算凄凉之至了。
    白林还带着痒气罩,微侧着头宁静的看她。等容颜走近了,费力的抬起手臂想拉她。
    容颜看出她的意图,怔愣的看着,不知该不该伸手过去。就是这个女人,亲手安排了伤人的一出让她陷入绝境。手指颤了颤,还是缓缓的探过去。那一只手实在冰冷,不禁让人跟着打颤。
    白林断续的唤她:“容颜……小……颜……”
    容颜把耳朵贴上去,看到清泪顺着白林的眼角涓涓流下,跟小河一样。
    “你有什么话,说话吧,我听着呢。”
    白林像维系着最后一口气息,奄奄而断续:“小颜……我对……不起你……那些事情,都是……我做的……不仅如此,我还安排好了医生……将来不论你怀不怀孕,都说你有了绍风的孩子……我相信你跟其他的女孩儿不同,就算……为了那个孩子,你也会跟绍风在一起……可我千般算计,还是抵不过一个天意。如果……我知道远修一直是爱着你的,无论如何也不会这么做……两个都是我的儿子,哪个心痛难过……我这个当妈的都不好受……”
    容颜静静的看着她,鼻子很酸,她就是这么可怜,不像他们,有娘疼有人爱的。
    吸了吸鼻子:“就因为他们是你的孩子,而我不是,所以,你就忍心伤害我是不是?你从来没对我好过,嫁给秦远修的时候也是。现在我终于跟你们秦家没有关系了,你还是要对我下毒手,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是欺负我没有家人么?”
    白林攥紧她的手,剧烈咳起来,上半个身子起起落落。但抓着她的手死不放开,总还有那么多未了的话。
    容颜吓坏了,再不敢多说什么也不敢挣扎。想回头叫秦远修,白林终于顺过气来,按着她的手背制止:“让我把话说完……是我对不起你!你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当年对你不好,我很后悔……孩子,让你受那些苦,是我对不住你……是啊,像你说的,你没有家人,嫁到我们秦家,我本该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疼你,却……我这样的年纪,还这样伤害你,是没有脸请求你的原谅。我叫你来,就是为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如果我不说出来,永远不会安生。可是,小颜……远修他是真心的爱你,这么多年他受了太多的苦,连我一个当妈妈的都不知道……我知道做为一个长辈,不该为了自己的孩子这么反反复复,绍风的事这一辈子都让我无法在你面前抬起头,但是,远修对你的情义我却不得不说……”
    容颜不知她还想怎么说,再说什么不是枉然?就像白林自己说的,是一心为了她的孩子反反复复。白林的心情她能理解,是一个当母亲的用心良苦,便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是什么都肯做的。可是,容颜的心情谁能理解?她不是白林,也不是秦远修和秦绍风的妈妈,自然,那样的两个熊孩子也不是任谁都生得出的。所以,她不能感同身受,也不能让她全然领受。就像这世上分人以自己的角色活着,白林不能要求她像个救苦救难的菩萨一样包罗万象。看在她身为一个母亲,已是人生的最后一点儿时间却还在为自己的孩子做游说,她顶多不恨她不怨她就是,她做的那些事就任它过去罢。但是,其他再多,容颜也不能张口就答应。她是有思想的,不是一个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玩偶,不能随时随地按着别人的所想做切换。她也需要时间想明白甚至消化,在此之前,她对自己也很无能为力,根本无法做自己的主。
    但才见点儿反抗意念,白林就激动得一顿咳,她的气息已经这么羸弱,真怕一个咳不顺背过气去。容颜一阵急火攻心,看着她的眼神一刻僵直,下一秒手掌意欲抚上眼眶,刚一抬起,整个世界摇摇晃晃,紧接着晕倒在白林的床榻前。
    最后白林的命是保住了,容颜反倒最先撑不住晕死过去。
    秦远修焦躁的将人抱出去,刚一踏出病房喉咙都要喊破了:“医生……医生……”
    这样的气势非得是死了人才会有的气势,小半个医院都被震惊了。医生连带护士跑来得都很迅速而急迫,只是太过着急了,有点儿晕头转向,跑错了方向,都以为是白林出了什么状况,一股脑的涌进去。
    秦远修抱着容颜站在走廊上,直直被一群迎面跑来的医生护士们忽略了。有那么一秒钟,连秦远修都几乎不太能反应,他这样,是谁需要急救还不够明显么?
    其实也不能全怪那些人眼神不济,本来都下意识的以为是白林出了状况。正巧为首的医生年老眼花,看着秦远修抱着容颜站在走廊上的效果就相当于一个有点儿高大英挺的男人怀抱着一只死兔子,在这个玩物丧志的关键时刻很难让他注意到。他一拐进病房,后面跟定的大部队就通通不作遐想的跟进去了。前后不过一分钟的时间,整条宁静的走廊上就只有秦远修抱着晕死过去的容颜哭笑不能。
    容颜就趁着秦远修难得发傻的这个当空跳下身,往病房的方向看了看,还一脸责备:“你鬼吼鬼叫的是想干什么?不是找事么。”
    秦远修还做着托抱她的姿势,看着容颜就活蹦乱跳的站他面前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反应了一下,收起手,微微好笑:“装的?”
    容颜略微有些不太好意思,毕竟欺骗一个将死的老人很不道德。略微婉转的说:“不是装,这是先发制人,你也看到了,我跟你妈妈说话的时候,她整个人一直很激动。我看她的状态很不好,不能再一直激动下去,否则更有生命危险。但是,如果我就这么走出来,她会觉得我一个小辈这是很不尊重她啊,为了表示我很尊重她,我就只能装作晕倒了。我想,她该不会在我晕倒之后还一直激动的跟我说话。你看,这样不就好了,你妈她的情绪就能很稳定了。”
    她将话说得实在正值的没话说,没说实则她是怕了,怕担责任,也怕给自己找麻烦。毕竟反驳她不是,顺应她又太委屈了自己。她说完这番话,有那么一刻很难让人怀疑这是个人品有问题的孩子。
    秦远修没说话,眼角像噙着点点笑,但嘴角的弧度并不明显,就那样要笑不笑的看着她。
    容颜有些经受不住,讷讷的问:“怎么?你不相信?”不相信她可以再多说两句,让整个过程显得更加完美无缺且令人更信服一些。
    她还没说,秦远修拉起她的手腕就往外走,步子很大,行走的速度也不慢,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就像要带着她私奔了一样。
    容颜怔了一下,问他:“你干嘛?”
    秦远修没回头,语气飘飘然:“你不是很虚弱,出去透透气最好。否则你想怎么,等那些医生护士们出来,拉你进去未完待续?”
    容颜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这样可不好,主要我是担心你妈的身体受不了。”
    当然,她也知道出来后要撒腿就跑的这个道理,不过,他这样是为什么?他妈妈危在旦夕啊,做为一个儿子不应该在最后的时刻守在床前进孝么?容颜不敢问,毕竟秦远修是个颠三倒四,莫明其妙的男人,这个能是他表达伤心的一个方法,她不能问得太透彻了反倒加深他的痛苦。
    一路默默的跟着他出来,折腾了这么些时候天都已经快亮了,淡淡的余辉洒满天际,是整个灰暗的天空里最干净纯粹的一抹颜色。
    容颜挣脱他的手,站在那点儿微薄的余光中,侧首看他。
    秦远修坐到长椅上去抽烟,整个人看上去很疲惫,他已经很久没好好休息了。一个黑天白夜,就像快要了他的命。大有几经生死的奈何感,原来看着近身的人离开,莫不如自己死了好受,至少死了一无所知,不像活着的,只要有口气在,就得硬生生的承受。秦远修这一时,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和认知,并且根深蒂固。便在想,如果有一天他先于爱的人死去了,不管怎么,都不能让她这么睁睁的看着。那感觉,太无力又太难承受了。
    淡淡的阳落了秦远修一身,像一层层的灰尘。秦远修静静的坐在其中抽烟,便有了陈年作古的味道。容颜看着他的时候,多少也是有些怜惜的,以往秦远修流露这种神情的时候,都表示他很难过,至少心里是不痛快的。
    本来打算就这么走人了,如今看着他,脚上步伐便有些迈不动了。要不要过去安慰两句?可是说什么呢,爸爸重病住院,妈妈又奄奄一息,一个不病比病着更难过的姐姐,还有一个再不血脉相通的弟弟,这一切都要从何说起呢?
    容颜想不出头绪,秦远修已经转首看向她,眸子微眯起:“怎么,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容颜睁大眼,定定的看着他,本来脑中就一团糨糊,经他这么一问,更加不知说什么好了。
    秦远修若有似无的扯动嘴角,略微苦涩失落的一个笑意,转过头兀自吸了一口烟,胳膊肘儿按在自己的双腿上,垂下头静静说:“这一天我都在想,没有一刻停息过,满脑子都是你,不停的转,不停的想。我们那样,你总该想要跟我说点儿什么吧?还真是没想到,你没有一句话想对我说的……”
    容颜鼻子发酸,眼眶发热,他想要什么?是一个交代或者说法么?她是要说的,而且要给的人还不少。可是最早要给说法的,怎么也不是他。两步趟过来,一把抓起他的胳膊狠狠咬下去,在他匀称的小臂上烙下深红的一个牙印子。
    秦远修闷哼了一声,却没有抽回。
    容颜这次没咬太久,轻而易举就放开了,但痕迹却很明显,深烙在上面的一般。
    她挤身坐过去,不知他哪句话不对路数,一股股的酸气往上涌,生起抹眼泪的冲动。浓着鼻子说:“秦远修,疼不疼?”
    秦远修盯着自己的手臂,衬衣袖子挽在胳膊肘儿处,伤口鲜活的呈在眼前,一眼就看得到。他淡淡的:“嗯。”了一嗓。
    容颜不看他,目视遥远的天际,眼中水雾浓重。
    “活该!这件事情是你妈妈做的,所以,是她不对,本来我是要恨她的。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恨。没有办法,就只能放过她了。刚才我咬你一下,就当是扎在她的心口上了,就这么算了吧。”不都说伤在儿身疼在母心呢,她狠狠的咬他,是不是白林更心疼?容颜也不想这么小孩子气,可是有什么办法,连讨伐,老天都不允她,白林要走了,她没这个机会了。“你也别抱怨了,疼一疼是应该的,谁让你妈妈想来伤害我,最后却害了他的儿子,你们秦家的人最该无活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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