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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时冰雪消融-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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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喜面前这个女人。可成年人的涵养却由不得他怒目圆睁,冷脸相对。表面上的客套还是需要维持一下的。

    许暮笙面色依旧平静,声线平稳,不骄不躁,“路上有些堵车。”

    “这个点正是下班高峰,也难怪你在路上会堵车。”聂隐抬手看了眼腕表,依旧温柔地笑着,“我让吴妈多做几个好菜,小休你晚上留在家里吃饭。你难得回来,爷爷和欢欢都高兴坏了。”

    他不买账,直接拒绝,“聂姨你别麻烦了,我手头还有事儿,过会儿就得走。”

    呵呵……留下来吃饭,面对这些人,他怕自己会消化不良。

    聂隐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不过转瞬即逝,笑着说:“那怎么行,难得回来,怎么都得留下吃顿饭。我这就让吴妈去准备。”

    还未踏入客厅,一个黑影便直面逼来,小姑娘穿一件黑色连衣裙朝着他飞奔而来,一把抱住他,“哥,你总算是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他沉声解释:“路上有些堵车。”

    “欢欢别杵门口了,快让哥哥进去。”聂隐在旁催促。

    “哦。”

    客厅里没别人,只有许定远坐在沙发上喝茶。他看到许暮笙姗姗来迟,忍不住皱起眉头,摆脸色,“怎么这么晚?”

    许暮笙神色紧绷,有些克制,“路上堵车耽搁了。”

    “这些点正是下班高峰,你不知道早点出门?”不满的嗓音里透着浓浓的苛责。

    他自顾站着,勾唇蔑笑,“又不是来见国家元首,这么早干嘛?”

    许定远:“……”

    “噗呲……”许蕴欢姑娘直接笑喷了。

    许定远吃瘪,绷了绷脸,指着楼上,说:“上去吧,爷爷在二楼书房等你。”

    “嗯。”许暮笙点头,转身去了二楼。

    看看这就是他的父亲。他的嘴角忍不住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

    看许暮笙越过旋转楼梯没了身影。刚才还浅笑吟吟的女人,这会子立马变了脸,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她阴阳怪气地说:“咱们家这个大少爷可是越来越难请了。”

    许蕴欢看着这个样子的母亲,只觉得一阵厌恶。冷声扔下话,“妈,您真假!如果不是爷爷三请四求,你以为哥哥他会回来?有本事别让我出发请哥哥回来呀!”

    聂隐:“……”

    一大家子没一个好人,回来干嘛?存心找罪受么?

    ***

    许老爷子的书房在二楼走廊的尽头。背阴,阳光照不进去,显得有些阴沉。但在炎炎夏日,这个房间却显得格外清凉。

    他站在书房外轻轻扣了扣门。

    走廊的尽头安了一扇小窗,窗户被支开了一道狭长口子,窗外的湿气就从这夹缝里吹了进来。

    这场欲下未下的雷雨终于开始下了。

    老宅外风起雨落,惊雷滚滚,长风送进清凉的同时,也将雨丝吹得东摇西摆,织成一张张细密的网,很乱,如人心。

    他微微抬眸,看见黄色的颤抖的廊灯在荡涤的狂风中震颤,灯罩左右摇晃,投在地板上的阴影也跟着迂回移动,暗影漂浮。

    老宅里的一切都是他所熟悉,这间书房,这扇小窗,这条走廊,就连头顶这盏廊灯,他小的时候还在灯罩上抓过飞蛾。

    可如今再看,却无半点留念。有些情感,从他和母亲走出许家大门那刻起就已经彻底断了。

    他静默地等了一会儿,也未见里头人出声。

    他强行按耐住满心烦躁,又在棕红色的木门上敲了两下。

    他堪堪敲完,父亲许定远便走了过来,“怎么不进去?”

    他扭头,和父亲对视,“爷爷没开门。”

    许定远走上前,轻轻扣了几下,“爸,您在里面吗?小休来了。”

    里头寂静无声,两人对视一眼,意识到不对劲儿。许定远握住门柄,轻轻往右一拧,书房门便开了。

    门压根儿就没上锁。

    两人一齐进去,老爷子靠在藤椅上睡着了。

    大蒲扇掉在地板上,手边茶几上还有半杯荷叶茶,茶水早就凉透了。

    许定远走上前,俯下/身喊:“爸您醒醒,要睡去床上睡,躺在这里容易感冒。”

    大开的窗户外雷雨交加,暴雨强劲而密集,扫落无数残败欲坠的枝叶,斑驳满地。雨水顺着檐角簌簌掉落,敲打声清晰可闻。阴郁的天空似乎被撕裂了,片片灰暗,浓云翻滚。

    浅色的窗帘被狂风吹地四下摆动,上头点点碎花摇曳。

    许暮笙俏声走到床边,轻轻将窗户给关上了。

    老爷子受到外力冲击,骤然从睡梦中惊醒,瞳孔放大,表情有些狰狞。不过片刻以后便恢复正常。他缓缓起身,端起茶几上的荷叶茶抿一口,润了润嗓子,言语自嘲,“真是老了,坐哪儿都容易犯困。”

    这是许暮笙第一次听到老爷子用这种自嘲认命的口气说话。印象里,这个老人总是骄傲自满,不可一世,看谁都高人一等,走路都是横着走的。何曾会流露出这般挫败的神情。

    大抵是大限将至,不得不认命罢了!

    “您还是去床上躺会儿吧。”

    老爷子摆摆手,“不用了。”

    “那您和小休谈,我就先出去了。”许定远说完欲走。

    “等等,你别急着走,坐这听听。”

    “是,爸。”

    “坐吧小休,边上有椅子。”老爷子指了指手边的椅子,自己则在书桌后坐下。

    “我已经和何家敲好了日子,后天下午三点市中心的时差咖啡厅,去见见何家的女儿。”

    “好的。”他平静地应下。

    他早就猜到了,也并无多少意外。回去看老爷子只是幌子,如今看来这个才是重头戏。想来之前都在跟他打感情牌啊!

    看看多么精于算计的老人家啊!在官场上叱咤风云,算计了一辈子,哪怕大限将至,也不放过他这个筹码,将他算计地死死的。

    相比之下,他的于心不忍,那点残存的对血缘亲情的念想又是多么的愚蠢可笑!

    “您还有别的要交代么?我等会儿还有事儿,不便久留。”他觉得自己脑子里的那根弦就要绷断了。再不离开,他真怕自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你急什么!”许定远轻斥,“听爷爷把话说完。”

    书桌后面悬即响起老爷子沧桑低沉的嗓音,“小休,和你妈妈搬回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言哥终于考完了,明天开始放假啦!

 第32章 第三十四颗星

    第三十四颗星

    轰隆一声巨响; 惊雷砸地。窗外万千雨雾压迫而来,排山倒海。狂风大作; 撞地檐角那盏照明灯不断摇晃,火光缥缈不定。

    书房里; 清冷的日光灯光束笼罩在许暮笙身上; 他全身紧绷,周身清寒,只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您说什么?”他嗓子发哑,苍白的嘴唇上下牵扯两下,嘴里溢出简单的音节。

    许定远轻叹; 直起身走到他面前; 说:“小休; 你爷爷时日不多了,你和你妈妈搬回来吧……他老人家临走之前想看到一家人和和睦睦的……”

    许暮笙觉得自己胃里翻江倒海; 一阵恶心; 嘴里苦到发麻。

    他们母子俩脱离许家十多年,许家人从未关心过他们的死活。如今只因为老爷子得了不治之症; 就想让他们母子搬回许家,好向外界营造一家和睦的假象?还是说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做给何家和盛家看?

    不论是哪一种; 都让他恶心透了!

    难怪老爷子会如此热衷于许何两家的联姻; 不过就是想在生命的最后一点时间里为他那宝贝儿子铺好路。

    许家固然强大,在军政界也有一席之位,但毕竟是外来势力。他们的主要势力范围都还留在云陌。在横桑,许家到底只是外来势力; 不足以与本土的商家、周家、盛家相抗衡。何况许定远刚刚升任横桑的政法委书/记,根基尚不稳,需要何家这个土生土长的势力支持。诚然何家小门小户,势力渺小,但何家背后站着的可是盛家。

    横桑盛家何等显贵,可是能让整个西南边境抖三抖的家族。

    看看,这就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至亲啊!这就是他的父亲和爷爷!可这哪里是骨肉相连的亲人,分明就是戴着面具处处算计的恶魔呀!揭下这层面具,他们丑陋的面容,真是直教人犯恶心。

    最疼的一刀往往不会是敌人给的,而是自己人捅的。你能抵挡敌人的万千刀剑,却抵不住自己人的一把小刀。他们捅你一刀,你能痛到极致,血流成河。心口的那一道一辈子都不会结痂。

    他们这般精于算计,将他的婚姻和人生全部给算计进去,丝毫不落下,他又怎会让他们如愿。

    “呵呵……一家人和和睦睦?”许暮笙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尽嘲讽的笑意,音色沉冷,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泄愤,“这个家什么时候和睦过?”

    一团烈火积压在胸口,胸腔沉闷,他气地嗓音都在颤抖。他停顿一瞬,继续说:“爷爷得了肝癌晚期就要让我和我妈搬回来,前妻和现任,您和爷爷将我妈置于何地?外人若是看到许家有两个许夫人,您和爷爷的脸又往哪搁?再说聂姨能答应?”

    许定远:“……”

    他其实已经极力克制了自己的情绪,不然如果任由自己在此刻发作的话,他只怕会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您还当我是三岁小孩呢,挥之即来呼之则去。当年我和我妈踏出许家的这扇大门就没打算再踏进来。您和爷爷打的如意算盘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不过你们也不想一想,您能想到的事情,何家人会想不到么?再说盛家如今什么人在当家?盛家老三是这么好糊弄的人?你们放心,人我会去见的,但是让我和我妈搬回来,这事儿想都不要想!!”

    ……

    “混账东西!跟他妈一个德行。我就说当年不能让他跟他妈走,你看看如今都成什么样了!”老爷子气地将书桌上的东西全摔了,一口气差点下不来,胸脯剧烈地抖动着。

    “爸您消消气……”许定远赶紧安抚老爷子,“气坏身子可不值当。”

    “爸,爷爷,你们真是太过分了,居然这样对哥哥!!”许蕴欢从外头冲进来,直指两人,眼泪汪汪。

    刚才书房里的一切她都听到了。

    天呐,这都什么人啊!一个是亲爷爷,一个是生父,他们怎么可以这样算计哥哥。从小到大她就知道父亲和爷爷不喜欢哥哥,可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这样残忍地对待哥哥。

    此刻她觉得自己听从父亲的安排劝哥哥回来,真是愚蠢至极。之前她还天真地以为,爷爷病重,时日不多,想让哥哥回来看看他。她还傻傻地劝哥哥回来,认为搞不好他和家里人的关系会有所缓和。她万万没有想到,爷爷和父亲筹划了这么一场好戏等着哥哥。所谓的“回来看望爷爷”都是幌子,与何家联姻,才是目的所在。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不牺让雁姨和哥哥搬回来。

    天呐,无形之中,她也给了哥哥一刀啊!

    他就不该回来的呀!如果不回来,他就不会遭受这些赤/裸残酷的现实。

    太可怕了!

    “欢欢你懂什么!”聂隐赶紧跑上楼眼疾手快制止许蕴欢,“小孩子家瞎掺和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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