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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烈幽云-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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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控制欲。
  灵均心中只能如此评判她。她的眼神时常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冲动,而残留着少女对喜爱娃娃般的极度掌控欲。但是无法否认的是,与自己在政治漩涡中谋算不同,叶灵锋是一位优秀的马上女将军。她更早的成名,即便是宫中最骄纵的公主,见到这位女将军也要乖乖礼让三分,她礼贤下士又爱护军士,与诸人同生同死、同衣同食,任何一个为人苛责的低级将士也会敬畏她三分。
  灵均是做不到的,自己是一个慎独之人,即便身上带着三分武人性子,也是江湖武人。她自己的运算方式极其自我,这种长时间的慎独也导致了一种安全感的缺失与持续的怀疑态度。甚至每个姜家女人习惯性的独来独往也正因为这种血液的特性。
  叶灵锋眈着眼睛双目灼灼的歪过头去:“我不过是个粗鲁的武人罢了,怎担得起妹妹夸赞?这次倒多亏了檀郎呢,本来他性子懒散,我愣是求了他,还多亏他纵我的性子陪我攻打吐蕃,就连军中诸人也是连连赞叹呢。”
  灵均对那名字始终极度敏感,只是压了压有些阴郁的脸色笑容如常:“我也算他的老师,有这样一位学生可是以此为荣啊!”
  叶灵锋的笑意停在嘴角半响,声音变得有些暧昧粘稠:“是啊,檀郎啊…他还说等我们有空的时候邀请你喝几杯水酒呢,这关系多亲热——”
  

☆、擒龙伏虎

  我们?这是无声的示威。即便如此,灵均的心中有种懒淡的泄气,无论叶灵锋如何光明正大的示威,她只能面带微笑而表示强烈的祝贺。
  因为自己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她轻然垂下眸子,手中的金杯被自己锋利的指甲几乎划出细微的痕迹来。叶灵锋眉飞色舞,在她而言,得到一个优秀男人的快感不言而喻。
  齐维桢靠的极尽,金褐色的眼瞳压低了水光:“你很烦躁。”
  细碎的人影声已经萧然无踪,黑衣青年旁若无人的走了进来,他看到二人亲密的举动略带不解的歪了歪头,黑幽幽的瞳仁流出微妙的气氛来。
  那双眼睛离开了灵均身上,却若有似无的跟随着周边的空气敏感的探索着什么。
  灵均的心中更加烦躁了,她发现自己的指尖像尖刀一样割出了更加嘈杂的痕迹,变得冷硬而狂乱。
  “静下心来。”齐维桢淡淡握住她的指尖,那柔滑温暖的温度即刻传来。叶灵锋眼角看着这一切,似有所悟的笑道:“檀郎你来了,我真是好运气,诚心拜佛必有大运,一出来便见到了两位贵客呢。”
  一旁倒挂的两束狐狸尾如暖绒般竖直垂下,他似乎微微低下了身将叶灵锋身旁的衣衫微微撩了下去,灵均偏过头去,却发现那人的眼睛直勾勾看过来。
  看她做什么?挂着羊头卖狗肉。
  她有些躁热,便立刻起身欲出屋,齐维桢却轻轻捉住她的手:“你一出去又要忙起来,且先歇歇。”
  齐维桢微微拍手,便有一列舞女将屋外看热闹的人驱逐走鱼贯入内,唱的是六朝的清音小调儿。灵均看着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人影,果然是孤竹,她一如既往冷淡高傲,嘴也干张不张。
  叶灵锋很是活泼的直笑:“不知道齐将军可知再过一段日子的秋冬围猎,往年我性子懒惰不曾来到京中,今年想要多玩玩儿呢。”
  齐维桢合上扇子便好脾气的笑笑:“武将军们比起鹰扬宴更爱秋冬围猎,鹰扬宴都是些心高气傲的年轻人,老人自然是不容易出头。秋冬围猎却是不论贤愚大小,所谓胜者为王。”
  叶灵锋手上的帕子轻巧的沾沾嘴唇,抚去了唇间的一点神秘意味,声音却轻侬无比:“齐将军自然是会去的,不晓得姜妹妹会不会去看热闹呢?秋冬围猎尚有许多大家小姐争先斗艳,若是妹妹不去,那可就太孤单了啊…”那一声喃喃的叹息若有似无,而灵均分明感到了一种不祥的色彩。
  看着这样的叶灵锋,她想起了谢馥真意欲谋害之时在烟气中朦胧的眼神。
  她的眼睛下意识的飘向一旁,檀郎已经将孤竹扯进怀中,任对方如何挣扎,他仍旧用那双细长的手抚摸着清秀美人的身体,从纤细的腰肢,到细长的脖颈。孤竹的面色倔强,一瞬间竟然让她看到了身在嵬名的自己。也罢…她掩下心中的失落,也许他爱的正是这种难以征服的倔强美人。灵均枯着嗓子的轻声拒绝:“我诸事务繁忙,还是算了吧。”她轻身而出,不再看背后那双紧紧注视自己的眼神。
  叶灵锋却忽然笑了,灿然无比又更加活泼:“齐将军的武艺号称赵国之冠冕,我们叶家自然是自愧不如,但是这次您可要将桂冠拱手相让啦。
  ”
  齐维桢却不是对她笑言:“是二王子?”
  叶灵锋指着檀郎嘻嘻打趣:“我虽不想承认,可是他在我叶家打擂又赢得快意,将军可要小心,这匹野狼六亲不认呢。”
  她虽然看到面前英雄美人一幕眼角有些不快,却仍旧笑得端雅。
  齐维桢仍旧温文拱手上前,柔若清风下的笑意是冷酷的寒意:“二王子,且看他日围场,竟是谁家天下。”
  檀郎的痞里痞气的坐在一旁张开眼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看好你的命。”
  叶灵锋看着那离去的身影,似乎将完美的脸皮全部撕破,直接将她的衣衫撕的纷烂,一双明朗双眼却有些怒气:“好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居然敢对王子如此无礼!谁叫你如此下贱,竟然当着世家小姐的面上勾引爷们儿!”
  孤竹却仍旧很傲气,即便脸上满是血迹红痕仍旧高抬头颅:“不是我的错,你没有资格教训我!”
  叶灵锋冷笑一声却召来管事:“一个最低等的歌姬也敢如此无礼,千秋岁太失于教化,既然如此就叫我来管管。你给我下去好好教育教育她,让她晓得什么叫做规矩。”
  孤竹的头从头到尾都没有低下,她的眼睛蓄满水意,那泪珠麻木的滑落,她却忍住在板子下不叫出声来,宛如一朵凄美无比的残破牡丹。
  叶灵锋的心中冒出火气来,她想起这女子同谁像了,那双虽然尽力忍耐但是充满傲气又执拗的眼睛,简直同姜灵均一模一样!叶灵锋忽然笑了,红唇拉扯的诡异弧度更加饱满:“给我、狠狠、打!”打吧、打吧,将那双可恶的漂亮眼睛弄瞎才好呢!
  她看看一旁静观天空的檀郎,挺拔峭直的身姿宛若一只大漠雄鹰,这个上雍似乎永远都不会束缚住这样一个人。叶家是西垂的隐形异姓王,与吐蕃的关系实则若即若离,谁不晓得这次攻打吐蕃实则是因为叶家想要报私仇呢。她提出让他上前线,惊喜于他的坦诚同意。他在战场上的英姿是如此令人难忘。
  叶灵锋喜爱强大的男人,就像父亲一样,如果他没有一身的风流债,他在自己心中是天下第一的强者。檀郎年轻有力、不拘无束,可却有压倒一切的实力,他的弯刀在战场上像是来自地狱的死神之镰,将吐蕃那些所谓勇猛善战的大将打的落花流水。
  每个女孩儿都希望嫁给一个英雄,叶灵锋有更加强烈的渴望。
  可是…
  她有些落寞的笑笑:“我以为你认可了我们的关系。虽然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是你比那些靠投诚就封侯拜相的西辽王族更强,你可以像汉朝的金日磾一样身居辅政大臣,其实叶家也有异族血统,可是我们照样声名显赫。”
  檀郎转过头,一双鹰眼中却带着一点疑惑:“女人真是令人百读不厌,为什么都要我来认可与他人的关系呢。”
  叶灵锋愣了一愣,却忽然回过味来:“还有谁这样对你?那个曾经的细封娅娅、还是…姜灵均?我知道,你还是因为姜灵均才对我这样冷淡,是不是!”她的话接近质问而凌厉无比,令人难以招架。
  檀郎嘲弄的一笑,姜灵均?不,她是个完全相反的案例,即便她的内心包含煎熬,她也会在心中流着血泪的同时推开周围的人。女人是一种复杂的生物,她们并不等同于任何母类的禽兽,理解她们的思维方式是一种极为困难的抉择。
  尤其是理解姜灵均这样的女人。
  他歪歪头,俊美的表情带着些轻微的稚气,那孩子气的可爱迷茫令叶灵锋有些羞红了脸:“那么,你为什么要折磨刚才那个女孩子?”
  叶灵锋心中微微一滞,面上却笑了出来:“那是因为她不懂规矩。你要知道,这里和胡人不同,违背规矩就是违背天道。即使你主动看上了她,她也要懂得上下尊卑而拒绝,如孤竹这般轻贱自己而扑在你怀里引诱你,这就是不懂规矩。”她轻声顿了顿,似又叹了口气:“我其实是在帮助她,她如果不懂规矩,以后要受更大的刑法。圣人说,不教而罚谓之虐。我若不教她,日后有人必定会重罚她。”
  檀郎掀唇淡淡一笑,却带着几分兴味:“可是,她似乎弱的和蚂蚁一样,是我在强迫她。”
  叶灵锋勉强笑了笑:“怎么说都是她的错,你为什么要因为这种小事和我争论,你不信我了吗?”
  檀郎细细的盯着她,叶灵锋只感到身上一阵寒意,竟像是被千万根锁链窒住心神一般,却更加将心中的怨恨加到姜灵均身上。若非有她,自己又怎么会忽然失常?
  她心中慌慌乱乱想了半天,却想到自己问的问题他一个都没正面回答,正要问出却又被堵住了嘴:“我会去。”
  叶灵锋轻轻楞了一下:“啊?”
  檀郎手指轻巧的玩弄着杯子,如火间魔术般令人目眩神迷,如同他寡言却又会说话的银黑眸子一样神秘莫测:“我会去围猎。”
  他一个闪身跳下窗子将直愣愣的叶灵锋留在屋中,到了街道上便追逐那轻巧的身影,将他的袖子捉了起来:“你好像特别喜欢看戏。”
  撒都汨回首轻巧抽出双臂嘿嘿一笑:“叶家大小姐对你简直是爱欲痴缠,听得她是赵国赫赫有名的女英雄,没想到对待心仪之人竟同普通女子别无二致。”
  檀郎嫌他无聊便将他丢在身后,背后之人却聒噪不已犹带笑意:“你现在学会了怎么让人吃醋吧,刚才姜大妹子脸上难看的表情就叫吃醋。”
  檀郎耳朵动动回过身去,银色流沙弧线在眼中一亮:“你说她刚才那个噘嘴的表情么?”
  撒都汨摸摸下巴心中狂笑,面上却煞有介事的不敢过分声张:“就像两个生手在互相切磋一样,明明两人是同门师兄弟却不知道打哪个穴位。额…反正你这一步走的很对,你得让姜大妹子知道,你平等的爱天下所有的美人,也有人对你纠缠不休,就像她身后也有几个裙下之臣一样。”
  檀郎歪过头将弯刀自然而然的抵到他的脖子上,面上却仍旧一副孩童般表情:“就这样?你如果骗我我就直接剁了你。”
  撒都汨将那闪着金光的弯刀轻轻挑到一边挑眉趣言:“我怎么敢对狼王大人无礼,怕是半夜就会被哪里的野兽咬死。话说你也没有那么贱皮子,何必一棵树上吊死?”
  檀郎垂下头轻轻低笑:“再一再二没有再三,我会让那只兔子红着眼睛自己钻我怀里,机会不会有第四次。”
  撒都汨将一身的寒颤抖掉:“好恶心呦檀郎弟弟,你学坏了呢。”
  

☆、国之大事

  灵均将泛着木芙蓉色的桃红色薛涛笺轻轻收到枕匣中,那花笺上的流云与浣花溪的图案清新精致,果真是出自父亲之手。父亲将写诗的名笺用来写信,看来自是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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