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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睡不着了，沐清雨索性起身冲了个澡，点起香薰蜡烛做了个面膜，之后对着镜子细细描画精致的职业裸妆。随着意识渐渐清明，她开始明白，大概自己投石问路般做出的PPT，大概终于要收到回响了。而华天宸作为唯一可能站在自己这边的知情者，也只能给出这样的提示。
今天，也许就是自己全部的忐忑不安正式结束的日子了吧。沐清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神闪烁不定。这场面向财团背后的未知力量的交锋即将面临最后的结果，自己未来的路，又将走向哪里呢。
第五十六章 调离华馨
七点四十，训练有素的司机准时来到公寓楼下，接走了等候在公寓大厅里的沐清雨。一路上，车内的气氛沉重的仿佛要凝固起来，当沐清雨抵达华馨商行，拉开门即将下车时，听到司机低低的说了一句“加油”。
这个不苟言笑的人，终于在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善意中融化了分毫，甚至来主动鼓励自己呢。沐清雨这样想着，嘴角微微的上扬起来，然而这点微茫的感动，瞬间就被秘书处内的低气压冲淡到无影无踪。
办公室内的每个人，都仿佛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一样注视着她，而当她例行的打开电脑，开始整理文件时，黄葳瑞来到了她的面前，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沐清雨的桌面。
“沐小姐稍后请来一下总经理办公室。”
简短的一句话，让沐清雨的心反而放了下来。她想，既然目的地是总经理办公室，而不是人力资源处，就说明自己面临的是一场普通的部门内谈话，而非兴师问罪。想来，自己在PPT中抖出的“包袱”虽然被管理层们完美的接收到，但具体的处理和完善，还是并不打算交给自己这样的新人的。
这样也好。沐清雨想着。从这次汇报收到成效的结果而言，自己的秘书席位得到了提升，职场上的冤家也有所收敛，自己已经不能希望更多了。
出乎意料的是，坐在总经理办公室里的不仅黄葳瑞一人。
环绕着办公室的一侧真皮沙发上，依次坐着财务总监、销售主管、人力资源处劳资经理三位与自己合作过的华馨部门管理。另一侧的沙发上，则坐着黄葳瑞和柯茹沁，第三个席位的沙发，显然是留给自己的。
华天宸双手抱臂，坐在黄葳瑞平时经常落座的座位上，俯视全场。见到沐清雨进来，他用眼神示意她落座，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口。
“沐清雨，沐秘书。我记得你第一天来华馨面试时，考官就是我，对吧？”
沐清雨刚刚坐下，连忙又站起，回答：“是的华总。”
“和你的初次问答，就留给我很深的印象啊……”华天宸装模作样的说着，仿佛真的在记忆里回味那场难忘的面试。而在场的人中，只有黄葳瑞知道，那曾经是怎样糟糕的场景。饶是她打拼职场多年，脸上的神色还是浮现出了一丝僵硬。
华天宸无视自己下属内心的波涛汹涌，继续说下去：“上周你的汇报，再次确定了我的判断，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经过华馨各个部门的主管同你的接触和合作，我们一致达成了一个初步的共识，那就是给你更加宽广的发展空间，期待你可以对华馨商行做出更加卓越的贡献。”
“谢谢华总。”沐清雨赶忙继续答应，却愈发不知道华天宸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谢什么，这是你勤勉工作应得的。”华天宸微微挥了挥手，似乎有些不满沐清雨打断了他的叙述。“何况，沐秘书还并不清楚，我们即将给予你的机会，具体是什么内容吧？”
这个爱卖关子的大少爷！沐清雨咬了咬牙，却仍然无可奈何的诚实的点了点头。
“原本，我们是想对沐秘书进行适当的提拔的，但是无奈在沐秘书的顶头上司和华馨商行的股东团体中，都存在着对此次提拔抱有尖锐反对意见的人士。”华天宸轻描淡写的说着，眼神却犀利的扫过脸色苍白的柯茹沁，并在办公室的天花板上停留了半秒。“因此，在实际就任之前，我们需要沐秘书适当的展示自己的能力，而华茂财团里，则绝不缺乏供沐秘书展示自己才华的平台。”
哗啦一声，华天宸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隔着桌子推向前，沐清雨疑惑的走上前接过来。这是一份薄薄的公司简介，内容显示这是一家位于凤凰市郊区的肉类熟食加工厂。虽然彩印厂区照片表示，这家华兰火腿厂工厂干净整洁，厂区面积也还说得过去。但无论是照片中老旧的设备，还是印刷粗糙的简介本身，都显示着这家工厂业绩低迷、资金缺乏的窘局。
“正如沐秘书所见到的，华兰火腿厂是华茂财团早期市场拓展策略中的一个失败尝试，虽然经营不善多年，但仍然拥有数百位员工。”华天宸顿了一顿，继续说下去。“我们此次为沐秘书提供的平台，就是希望通过将沐秘书调任到华兰火腿厂担任总经理秘书，在一个季度的时间内改善这里的经营状况，在即将召开的股东大会上吸引注资，避免华兰火腿厂的破产，拯救这些为华茂财团奉献了青春的老员工。”
沐清雨正目瞪口呆，华天宸又促狭的一笑，扔出了一个新的重磅炸弹：
“华兰火腿厂是华茂财团分公司中，数一数二的老大难企业。沐秘书能够圆满完成这项任务的话，想必就任华馨商行秘书处新的副总经理，也不会有人有什么异议了。”
离开华馨商行前往市郊一家不景气的分公司，力挽狂澜完成天文数字般的业绩名额，吸引那些只将目光放在华茂财团旗下几大巨头企业的股东们前来注资——这样不可能的任务，被华天宸轻轻巧巧的说成了“拯救老员工行动”，还在上面装模作样的拴上了“秘书处副总经理”的诱人胡萝卜……
沐清雨不敢置信的瞪视着坐在大班椅上的男人，想从玩笑般的口吻中探询他的真实意图。对于她的惊愕，华天宸只微微扯了扯嘴角，继续将他惊世骇俗的发言说下去。
“当然，华馨商行秘书处不打算设立两位副总经理。因此，我们也为柯副总提供了同样的机会，欢迎您在同样的平台上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不知道柯副总意下如何呢？”
“我！我不去！”柯茹沁显然没有预料到自己会被突然提名，情急之下惊愕而又激烈的反驳出声。之后，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一样喃喃的补充：“我就不去了，华馨这边还有很多工作……”
“是吗？也没关系。”华天宸倒也并不纠缠。“那么，就以沐秘书自己的工作业绩作为这次考核的结果吧。大家没什么意见的话，咱们就散会？”
“我有意见，不对，我有疑问。”终于明白过来的沐清雨急急忙忙的举手。“那个，如果，我完成不了华总交待的任务，没有获得融资，要怎么处置我呢？”
华天宸本来已经打算起身，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沐清雨一眼：“我相信沐秘书的慧眼，一定能发现获取融资的关键。我，没有设想过你的失败。”
说完，华天宸立即头也不回的走出办公室，即使柯茹沁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他也没有看她一眼。
简单的交接了本就不多的工作，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沐清雨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坐上了华馨派来的专车，启程驶向位于西郊的华兰火腿厂。
事实上，对于这家凤凰市老牌企业，沐清雨还真的没有那么陌生。记得小时候，工厂大院的春节福利除了一箱一箱的红富士苹果，就是成盒的华兰牌火腿片和腊肠。无论炖冬瓜汤还是炒荷兰豆，都是年夜饭桌上的一道好菜。
直到初中时，家里还偶尔能见到沐爸爸买回来的整条火腿挂在阳台上，引的邻居家的小狗对准这边叫个不停。但不知何时，华兰牌腊肉就从餐桌上销声匿迹了，沐清雨皱着眉头想了又想，如今凤凰市市面上逢年过节，仍然能见到琳琅满目的腊肉摊子，但是始终也不记得现在有哪一家的腊肉比得上当年的味道了。
即使这样，华兰火腿厂还是搞到经营不善面临破产，简直匪夷所思。
转眼车子开到了西郊，水泥马路开始越来越窄，终于在一条小路的尽头，沐清雨看到了两扇高大的铁门。原本浅蓝色的油漆斑驳脱落，露出了银白色的防腐漆和铁锈色的铁柱。大门后是一片不大的空地，之后便是灰色和墨绿色相间的厂区建筑，看上去倒也和谐整齐。
但与整洁的厂区景象不合，令人感到十分疑惑的是，明明正是下班时间，厂区内却冷冷清清，完全见不到进出的工人的身影。
不仅如此，原本应当有门卫驻守的传达室空无一人，就连沐清雨乘坐的轿车想要驶入厂区，都连打了好几个电话，才看见胖胖的厂长风尘仆仆的从远处跑来。
“总部来的沐秘书，您好，您好……实在抱歉，今天休假，没有迎接您……”厂长用纸巾擦着脑门上跑出来的热汗，一叠声的为自己的怠慢道歉。“我姓包，叫包达，工人们都叫我包大头，您看我平时好不容易有一点威严，全被这么个外号叫没了……”
“包厂长好。”沐清雨有点想笑，又觉得似乎不该笑，只好用握手掩饰尴尬，这位包厂长似乎太自来熟了些。
“沐秘书啊，你可真要救救华兰啊。”包达见沐清雨主动伸手，顺势用双手紧紧握住，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火腿厂已经三个月没开工了，工人们都在家歇着，眼看着连工资都发不出，这是逼我们几百家人喝西北风啊……”
“您别着急……”沐清雨哪见过这种阵势，顿时略微有些慌神。“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上您办公室坐下来慢慢说？”
第五十七章 初到华兰
“您别着急……”在包达厂长热切的恳求之下，沐清雨略略有些窘迫。“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上您办公室坐下来慢慢说？”
“哎哟你看我这记性，就让沐秘书这么大冷天在外边站着。”包达这才松开了沐清雨的手，拍了拍脑门一脸懊恼。“我先找个女工带沐秘书熟悉一下宿舍，沐秘书休息好我们再谈？”
“我叫沐清雨，叫我小沐也可以的。”实在听不惯“沐秘书”这个称呼，沐清雨弱弱的开口抗议。
“嗯，那叫我老包好了。”包达倒也是个爽快人，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简短的电话，就看到厂区尽头的一栋建筑中，跑出来一位身上套着厚厚的玫红色羽绒服，脚下踩着毛绒拖鞋，嘴里叼着棒棒糖，一头淡黄色卷发乱糟糟的绑在头顶的姑娘。“这是我的秘书小方，这是总部来的小沐秘书。小方，带小沐熟悉一下咱们厂的宿舍，哪里不方便的多帮着点人家。”
“包大头，一来新人你就抖威风。”叫小方的姑娘毫不示弱的瞪回去。“信不信我下次不帮你算账，让你再自己按一宿计算器？”
“好啦好啦，小姑奶奶，给我个面子。”包达倒也不生气，陪着笑脸哄着小方。“小沐秘书是上面拨下来帮着咱厂子起死回生的，厂子业绩好了，工人工资发下去了，您也不用按计算器了不是？”
“好，听你的。”小方傲气十足的从嘴里取出棒棒糖，转向沐清雨。“小沐是吧，哪个沐？”
“我叫沐清雨，如沐春风的沐，清澈见底的清，和风细雨的雨。”虽然对二人的对话略略有些惊愕，但沐清雨仍然神色平静的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请你带我去我住的宿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