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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让他西装革履，为了一本书在梯子上面爬上爬下，可能性几乎为零。
被谈婧言拆穿了的顾奕宸也没有什么表情，把保温盒放到桌上，取出筷子，淡定地看着某人：“赶紧吃饭，不是还要去一趟谈氏？”
“对了，我刚才来公司的时候，在门口遇见了绍谦，问了一下情况，听说事情进展都挺顺利的，所以下阶段不会那么忙了。”
谈婧言坐在顾奕宸对面，接过筷子打开饭盒，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忧心：“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自己心里面觉得怪怪的，我妈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可她又表现出了跟平常没什么区别的样子。”
“不用自己想那么多，等见到了你爸，问一问就都知道了。”
一顿午餐，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谈婧言跟顾奕宸都没有发觉，他们的话题已经延伸到了生活当中来。原本一开口就会针锋相对的两人，渐渐变得有默契，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像一对真正的夫妻。
只是他们的心底，总是比脸上的表情不好猜透。
吃完午餐后，谈婧言本想先打个电话给谈瑞，问一问在不在公司，结果电话却是占线打不通。
顾奕宸把外套穿好，拿过车钥匙走到谈婧言身边：“走吧，到了谈氏再联系也好。”
车子离谈氏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靠着窗边看风景的谈婧言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停车！”
顾奕宸被谈婧言一喊，连忙把车子停在了路边，顺着谈婧言的视线看过去，当认出是谁的时候，嘴角抿成一丝细线。
谈婧言推开车门就想下车，被顾奕宸一把拉了回来。
“你想干什么？”
谈婧言冷着一张脸，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那两个打情骂俏的人，“我去看看，到底是哪个女人这么不要脸！”
原来人到了被逼急的时候，也是会变的，顾奕宸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冰冷狠厉的谈婧言，他甚至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你冷静一点。”
“你要我怎么冷静？”谈婧言猛地转过头来，瞪大了眼看顾奕宸，“换做是你，你能冷静下来吗？”
谈婧言终于知道了母亲脸上淡淡的哀伤是因为什么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会欲言又止。让自己的孩子发现父亲做出这么丑陋的事情，的确是难以启齿吧。
“这里是大街，是很多人的地方，别人就算认不出你爸来，难不成会认不出你吗？你这一下去一闹，除了把事情扩大化了，还能怎样？”
被顾奕宸一吼，谈婧言整个人都安静下来了，眸光依旧紧凝在父亲和那个年轻女孩身上，嘴唇都被牙齿咬破了，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可紧紧攥在安全带上青筋暴起的手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
手背突然一阵暖意传来，身子微微一僵，低下头的时候就看见覆在自己手背上的大掌。
“妈肯定也是知道了，但她没有说，肯定有她的想法，这毕竟是大人之间的事情，我们作为小辈，如果贸然做出什么事情的话，会让你父母为难的。”
顾奕宸的话有一定的道理，谈婧言也不是真的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她只是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尊敬的父亲……
为什么……
眼泪滚落脸颊，砸在了顾奕宸的手臂上，他解开安全带的束缚，将谈婧言揽到怀中，轻轻拍抚。
接到谈婧言的电话时，林少白一不小心把手中的水杯给摔碎，蹲到地上捡碎片的时候还把手给扎伤了，当看着血滴在透明玻璃上的时候，心头隐隐有恐慌。
“妈……您现在在哪里，有时间吗？我想跟您聊一聊。”
虽然谈婧言已经是极力控制自己的语气了，但却还是被林少白听出了什么来。
“我在家里。”
“那好，我现在就过去。”
电话另一头传来嘟嘟嘟的声音，谈婧言从未比自己先挂电话，林少白看着手机屏幕，无奈地笑了笑，该来的，终究会来。
顾奕宸把车开到谈家，想跟着谈婧言下车的时候，被她拦住了。
“你还是回公司去吧，下午有会议，好好休息之后准备好。”
“我陪你进去一下。”
“不用了。”谈婧言眼神中充满着冰冷跟淡漠，她果断拒绝了顾奕宸的好心，解开安全带，“这是我们家的事情，你一个外人在不方便。”
顾奕宸眸光淡淡：“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有你在，我担心我妈妈也有那该死的自尊心，总之，谢谢你及时拦住了我好让我不把谈家的脸给丢尽，有什么事情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说完，谈婧言果断下车，直到身后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直到消失，失神良久。
她不想让顾奕宸看到她的家支离破碎。
等谈婧言进门的时候，林少白已经收拾好了客厅，玻璃碎片都倒在垃圾箱里，手上的伤口也用OK绷贴好。
“妈。”
彼时的谈婧言从来没有去注意过，林少白的头发又斑白了多少，也从未去关心过，她跟爸爸之间的感情如何。
这一刻，她反思并且忏悔，她把太多的时间太多的重心都放在了某一件事情上面，这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忽略了身边的人。
她总以为父母是相爱的，她总以为，他们的感情是历经许多，是鹣鲽情深的。
可如今，她发现原来很多都是以为。
“言言啊，你怎么过来了？早上不刚见过面吗？”
林少白上前拉住谈婧言的手，将她带到沙发上坐下，“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要跟妈妈说吗？”
谈婧言突然不忍心了，她怕林少白是真的不知道，这段时间焦悴是因为医院的事情，又或者真的担心爸爸谈瑞工作太忙。万一她说出来了，挑明了，林少白承受不住怎么办。
一时间，谈婧言有些拿不定主意，她开始恍惚，她急匆匆来这里是不是对的。
“傻孩子，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你呆呆看着妈妈一句话都不说是干什么？”
仿佛拿定了主意一样，谈婧言抿了抿唇，笑着摇摇头。
“没什么事情，我刚从寰亚出来，遇见了绍谦，问了一下跟谈氏合作的近况，他说事情都告一段落了，之后爸爸就不会那么忙了。觉得是好消息，就想过来告诉妈妈您。”
林少白原本有些担心而紧皱的眉头，因为谈婧言一句话而舒展开来，微微一笑：“是吗？那挺好的。”
“妈妈，不如你跟爸爸去旅游吧？我记得从我懂事以来你们都没有一块去旅游呢，这一次跟寰亚的事情上正轨，爸爸就可以放松心情了，你一直在医院忙，也得好好放松休息休息呀。这样，我跟顾奕宸说一下，让他帮你们订机票办手续什么的。”
“你这孩子。”
林少白笑着拍了拍谈婧言的手：“我怎么能够请假呢，你也知道医院很忙，我肯定抽不出时间来的。既然你爸工作上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你就让他好好休息，旅游什么的太奔波，我们年纪大了。”
“你们结婚周年纪念日都没有去旅游过，这一次就算是女儿送给你们的一份礼物，好不好嘛？”
林少白面露难色，这边是宝贝女儿，她提出的要求，自己跟谈瑞从来都是百依百顺，可另一边呢，自己跟谈瑞怎么可能一块去旅游。
“妈？”
“这样吧言言，等今晚你爸回来了我跟他商量一下，晚上睡觉前给你打个电话好吗？”
既然林少白都这么说了，谈婧言也不好再说什么：“那我晚上睡前打电话给您。”
母女俩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从谈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半快五点了，望着明亮的天色，谈婧言觉得自己的心像被蒙上一层乌纱，黑漆漆的，看不透，也呼吸不了。
她不知道她的人生里还要发生一些什么，她甚至不知道，将来要怎么面对谈瑞。
父亲是错了，但他终究是父亲。
美国华盛顿。
陆家坐落在郊外一处富人区，这是陆谨初得到人生第一桶金的时候买下的宅子。安保设施堪称一流，没有指纹密码，你甚至连通过大门的资格都没有。
梁妍晨端着一杯咖啡，趿着拖鞋缓缓走上楼，睡衣的裙摆甚至在地上面拖，很显然，这不是她应该穿的码数。
推开门的时候，屋里的冷气让梁妍晨抖了抖，抬起头来看了一圈，结果透过落地窗看见了外面那个身影。
陆谨初穿着黑色睡衣，与这浓厚的夜色交融在一起，指尖点点红光，正在抽烟。
梁妍晨将房门关上，把咖啡放在书桌，转过身来，一步一步走向陆谨初。
与陆谨初不同，梁妍晨穿的是一袭白色，他们两个就像这暗夜中的两只妖精，一邪一魅，一冷一热。
她跟在陆谨初身边很多年了，她看过他身上太多的情绪，太多的样子，甚至几年下来，她都没有猜透过这样的一个男人，心里面想的都会是些什么。
顾奕宸是可怕，可他的可怕是冰冷的。
但陆谨初不同，他会用他的性感与邪魅，将人置于死地。
“少吸烟，对身体不好。”
梁妍晨推开阳台的门，走了出去轻声劝道。
陆谨初顿了顿，将指尖的烟掐灭，丢到地上踩了踩，真好像那个大理石地板是普通的水泥地一样。
“身上的伤好了？”
梁妍晨愣了愣，点头。
陆谨初走上前，伸手捻起梁妍晨的下巴，凑近，大卫杜夫的味道夹杂着他骨子里的那股冰冷席卷而来，梁妍晨下意识就闭上双眼。
“你在害怕？”
梁妍晨猛地睁开双眼，看着陆谨初，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如藕般白希的手臂缠上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凑上前去吻了吻他的唇瓣。
“我为什么要怕，你不是我的男人吗？”
陆谨初唇角微勾，俯身将梁妍晨抱起，大步走进内室，窗帘浮动，书桌上的咖啡还冒着热气……
情到深处，梁妍晨睁开双眼，空洞地看着天花板，眼角滑落一滴泪珠，迅速浸入枕畔，再也找不到痕迹。
G市。
空荡的街上，谈婧言一个人走着，从来没有这么慢的步伐，像是周围的一切都成了虚无的背景，剩下的，只是她自己。
从谈家走到水幕涟，这是她从来没有尝试过的长距离，开车尚且要半个多小时，更何况是走路。
从天亮走到天黑，包包里的手机不停地震动，直至没有电，陷入了安静。
她很想要去找谈瑞理论，问他一句为什么，可她想不出作为一个小辈，对长辈怎样的语气才算是不逾越。她也想过去找那个女孩，像所有电视剧里面演的那样，一张支票打发掉她，可是她怕那个女孩不懂人情世故，去向自己那善良的母亲挑衅。
一个谈氏，是她用自己的婚姻换来的。
一个谈家，是用养父母的性命换来的。
谈婧言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无助过，她想要保护的东西，却在以另外一种方式破灭。她想要规避的东西，却也在朝自己涌过来。
“怎么样？还是没有打通吗？”江念初看着顾奕宸，有些着急。
顾奕宸在美国待了两个多月才回来，还没回顾家老宅吃顿饭，老爷子念叨了几句，江念初立马准备晚餐，准备把顾奕宸跟谈婧言叫回来吃饭。谁知道谈婧言的电话从下午开始就一直打不通，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样，我打给她妈妈，下午是我亲自送她去谈家的。”
“嗯嗯，快打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