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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骄_尼罗-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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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帮士兵面面相觑,犹犹豫豫的往后退,张嘉田见了,索性举枪向天开了一枪:“还不快滚?!”
  士兵们一言不发,立刻滚了。
  张嘉田大获全胜,稍微出了一小口恶气。扭头再看那两名落了难的旅人,他发现其中那位老的其实是个平头正脸的中年人,至于那个小的,瞧着和他年龄相仿佛,也小不到哪里去。
  “你俩走吧!”他一晃手枪:“往后少来这倒霉地方。”
  那中年人向他拱手抱拳,张开嘴露出了一口白牙:“老总——”
  他就只说出了这两个字,因为张嘉田身后忽然爆发出了一声怪叫:“火!着火了!”
  众人闻声抬头,就见先前呆过的那个小山头上蓬蓬的冒出大股黑烟,山上的空气都已经隐隐变了颜色。张嘉田这才想起山上的火堆与兔子,吓得大叫一声,带着人就往山上跑,跑到了一半他见势不妙,掉转头来又往山下逃,这时,那火苗已经飞快的追向他们了。
  张嘉田等人一路飞奔,一直跑出了五六里地才停了下来。亏得这些人都年轻,站住之后喘了三两分钟,便继续狂奔,一口气逃回了城里。
  这些人回了师部,
  统一的人心惶惶,不知道那火会烧到什么程度,真要是烧大发了,那么这纵火烧山的罪名应该怎么算?还是有一个人稳重一些,告诉他们道:“不要怕。秋季天干物燥,山林里起火也是寻常事情。权当是天雷击了树木。”
  张嘉田觅声望过去,惊讶的喘道:“嗯?你俩也跟着我们回来了?”
  方才说话的中年人再次向他拱手抱拳:“我还没感谢老总的救命之恩呢。”
  张嘉田摆摆手:“那不算什么。你既然跟我们进城了,那就在城里呆着吧,城里总比城外太平些。”
  中年人含笑点头:“是,是。”
  张嘉田看这人进了师部,一点也不拘束紧张,像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就忍不住又问:“你是干嘛的?做买卖的?”
  中年人答道:“倒是经营了几处生意,算是个买卖人吧!”
  “那你接下来要往哪儿去?这儿有火车站,通火车,你要走就去买票,随时可以走。”
  “哈哈,老总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本来也打算要从这儿上火车回天津。”
  张嘉田的气息稍平,好奇心就趁机冒了头:“你做什么买卖的?身边怎么没货物?”
  “我这一趟不是为了生意来的。”那中年人一团和气的答道:“我老家在一百里外的杨庄,我几十年没回来了。”
  “几十年没回来?”张嘉田上下打量着他:“你多大岁数了?”
  “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啦!”
  张嘉田有点不耐
  烦:“你好好说话,到底多大?”
  “四十二了。”
  张嘉田又问:“那你什么时候走哇?”
  “那我得去瞧瞧火车票。”
  张嘉田一想到自己放了漫山的大火,心里就焦灼得慌——活了二十多年,他还没闯过这么大的祸。
  “好好好!”他挥挥手,聊不下去:“你们爷儿俩就自便吧!”

第三十四章 师长的生活(二)
  大火并没有蔓延开来。
  傍晚下了一阵大雨,这更让张嘉田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心一轻松,身子骨也轻松了,他在雨后溜达出屋,结果正遇到了那两位赖在师部没走的旅客。
  年纪小的那一位,明显是个跟班,没有说话的资格。中年人也在看那雨后的斜阳,见张嘉田出来了,便对着他颔首一笑:“张师长。”
  张嘉田也一笑,问道:“老兄,你怎么称呼啊?”
  “我姓殷,殷凤鸣。”
  紧接着,殷凤鸣又笑道:“我说句得罪人的老实话,方才在城外的时候,我真没想到您会是位师长。这可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张嘉田本就憋着一肚子苦水,如今出城打猎一场,兔子毛都没能吃到一根,反倒担惊受怕了大半天,苦水越发要沸腾,专等着他一开口就喷出去:“我英雄个屁!你不是说你要回天津吗?真,你弄口箱子装上我,把我也拎走吧!”
  “哟。”殷凤鸣露出了关切神情:“张师长是有烦恼?”
  张嘉田当即叹出了一声九曲回肠的“唉”。
  张嘉田自从发迹之后,眼光也高了,一般的人他还看不上。这殷凤鸣是个体面的人,倒是入了他的法眼,够资格和他相对而坐,扯些闲话。
  他让勤务兵去饭馆里端了几样好菜,又打了两壶好酒,两人对坐着且饮且谈。张嘉田嘴里咂摸着酒味,精神却是全然不受酒精的麻醉,只诉那可以诉的苦,其余的话
  ,一句都不多说。
  “我年轻也不能赖我不是?”他很有分寸的发牢骚:“早知道不当这个师长了,就是听着好听,其实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殷凤鸣说道:“张师长,你别这么想。这人里头,只要是有不听你话的,那就一定也有听你话的。只是呢,你得自己去找。”
  “就有一个,看样子是肯听我话的。那人是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杂牌团长,说真的,我是没见过那么惨的团长。”
  殷凤鸣一拍大腿:“你看,我就说有吧?有就好!”
  “好在哪儿?那个团长,我不但指望不上,还得往他身上搭钱。”
  “这就对了。”殷凤鸣说道:“他先前越惨,越能显出你现在的本事。那么惨的一个人,都能让你救济活了,旁人看着,不可能不眼馋。眼馋怎么办?学他啊!也来找你啊!”
  “那来的也都不是正经跟我好的人,都是奔着我的钱来的。”
  殷凤鸣笑了一下:“唉,张师长,你当奔着钱来的,就是坏事吗?人为财死啊!”
  张嘉田捏着个小酒盅,琢磨着“人为财死”四个字,就觉得这四个字别有深意。低着脑袋琢磨了半天,他末了慢慢的点了头:“可不是,人为财死啊!”
  两人说到这里,心照不宣似的,一起换了话题。如此喝到了天黑,张嘉田让勤务兵给殷凤鸣主仆收拾了屋子睡下,自己也上了床,继续琢磨“人为财死”那四个字。琢
  磨到了午夜时分,他忽然一挺身坐了起来,自言自语道:“那我试试?”
  紧接着他“咕咚”一声又躺了下去,下半张脸埋在棉被里,他闷声自答:“那就试试吧!”
  翌日上午,殷凤鸣带着他的跟班,潇潇洒洒的上火车走了。
  这人走就走了,张嘉田也不理会。对着镜子洗漱穿戴了一番,他摆出师长的派头,把那位五痨七伤的团长叫了过来。
  团长也姓张,名字有一点雅,叫做张文馨。张嘉田见了他,也不废话,劈头就问:“前头的洪师长已经没了,现在的师长就是我张嘉田。你乐不乐意跟我干?乐意,我抬举你;不乐意,你放心,我也不为难你。”
  张文馨扶着窗台弯腰站着,两天不见,他又添上了烂眼边的毛病。听了张嘉田的话,他抬手一抹红眼睛,明显是有点激动,腰都挺直了许多:“师座!我乐意!卑职很乐意!”
  “可你既然端了我的碗,就得服我的管。你要是吃里扒外,那我回去搬兵过来,第一个先揍你!”
  张文馨将两只手乱摆:“不敢不敢,卑职绝对不会吃里扒外。卑职现在光杆一条,外头又没有旧主,想扒都没地方扒。况且师座这样待我,救我于水火之中,我要是忘恩负义,我还是人么?”
  张嘉田又问:“记得你上次说,还能再拉来几个人?”
  “能,他们的状况都和我差不多。”
  张嘉田想了一想,随即说道:“
  你先把今天的话保密,我手里的军饷有限,你要是嚷得全天下都知道了,穷人全挤上来,那你到时候顶多落个喝粥的钱,别的好事可就甭想了!”
  张文馨连忙答道:“是!卑职一定保密!卑职活了这样大的年纪,嘴上还能没个把门的吗?师座放心吧!”
  张嘉田训话完毕,又总觉着张文馨可能患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传染病,故而大模大样的向外一挥手:“你先走吧!等我消息!”
  张文馨向他敬了个礼,然后颇激动的搓了搓手,转身告辞——告辞之时他不由自主的咧嘴发笑,口中一个黑洞,原来还少了一颗牙。
  张文馨走后,张嘉田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开窗换气,脑袋从窗户伸出去,他忽然发现外头风高云淡,正是个又凉爽又晴朗的好天气。
  他在房内呆不住了,一路走到师部的院门外。院门外是一片平整的空地,他和几名卫兵错落着站了,也没什么可玩的,就单是抬头看着那喜鹊在树上喳喳大叫。偶尔有人从前方经过,一个个都是低着头溜边走,生怕惊扰了师部里的任何人。
  张嘉田望着两只大喜鹊在树梢间翻飞,就猜测它们是两口子,由此又想到了自己和叶春好。爱情的问题,是一思考就要出神的,所以当那名青年冲向他时,他完全是凭着直觉踹出一脚,硬把那青年踹出了一米多远。踹过之后,他反应过来,大吼道:“什么
  人?”
  那青年一翻身爬起来,握着一把小刀子又扑向了他:“我杀了你个军阀!”
  卫兵万没想到师部门口会冷不丁的跑来一位刺客,全吓坏了,一拥而上就要拿他,哪知张嘉田动作更快,未等卫兵拥上前来,他已经攥住了那名青年的两只腕子。两个人由此相对而立,上头两双手势均力敌、前后左右的乱晃,下头两双脚也是进退一致,不是你退我进,就是你进我退,宛如要跳一场华尔兹。如此舞蹈了一番之后,张嘉田忽然抬了膝盖狠狠一顶那人的肚子,痛得那人大叫一声,而张嘉田趁此机会夺了他的刀子,向后一甩扔出了六七米远。
  这回那人没了凶器,张嘉田就有胜算了。
  卫兵们站在一旁,因见师长的胜算太明显,所以没敢贸然上前添乱。张嘉田闲得要死,如今偶然得了一名刺客,简直有些兴奋,况且近身斗殴正是他的强项。将青年反剪双臂摁在地上,他一屁股坐上人家的后背,提起大拳头好一顿捶。捶过瘾了,他拍拍手站起来,这才接着方才那话继续问道:“好你个狗日的王八蛋!说!谁派你来刺杀我的?”
  青年被他捶得爬不起来,趴在地上抬了头大骂:“你个狗军阀!文县的地皮都被你们这些狗军阀搜刮干净了,你们还不知足,还要敲骨吸髓、逼死活人!”
  张嘉田听了这话,莫名其妙,当即反驳:“放你娘的屁!老
  子来了还不到十天,怎么就刮你吸你了?你谁啊?”
  青年深吸了几口气,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就是你!你逼着商会摊派军饷,我家拿不出钱来,商会就逼得我爹寻死!你敢说你的手上没有我爹的鲜血?”
  张嘉田感觉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气得骂道:“谁逼死你爹,你找谁去!我他娘的都不知道你爹是公是母,你凭什么找我报仇?”
  青年颤巍巍的抬手指了他:“我今日纵是搭上了这条性命,也要向你讨个公道!”
  张嘉田一听这话,解扣子就把军装上衣脱了。将衬衫袖口向上挽了又挽,他歪着脑袋挺着胸膛,露出了混不吝的痞子相:“怎么着?非打不可了?”他一拍胸膛:“成!咱们今天单打独斗,谁怯场谁是孙子!”
  说完这话,他也不等青年回答,迈开大步走上前去,他猛然挥出一拳,正中了青年的鼻梁。
  青年当场仰面倒地,昏迷了有三分钟。
  三分钟后,青年悠悠醒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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