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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醒河央-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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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括巴哈里在内,所有人都一幅骇然惊悚的缺氧表情,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夏月白会忍不住笑出来。
  真不明白古代人的观念,一个名字而已,至于这样心惊胆颤吗?
  “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下。马里埃,以后月白的安全就是你的职责,明白吗?”
  “是……臣明白。”
  “都下去吧。”
  众人朝着桌前的人影躬身,倒退着安静有序地朝大门退去。转眼,不大却很舒适的屋里,只剩她们两人。
  “我住在王宫里,这么多侍卫日夜值守,不需要马里埃保护我。”真是多此一举,埃及王都底比斯的皇宫,这世上还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吗?
  “给他一点教训而已。”轻牵嘴角笑了笑,垂下手臂,反手撑在桌沿。
  刚才看见马里埃就觉得奇怪,他应该被禁足将军府,才过了三天,人就出来了。“你减轻他的处罚了吗?”
  “否则你怎么会在这里看见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微笑的眉眼,有层殿外阳光都不及的流金浮影。
  “谢谢。”笑靥如花,迎上对面那抹笑容,在那双闪耀着金属光泽的眼眸注视下,夏月白笑得很放纵。
  “客气。”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夏月白如此无所顾忌的笑容,原来她在真正开心的时候,目光像抹了一层糖晶般甜蜜。“你欠我一个人情。”
  伸出两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不是一个,是两个。”
  “没错,是两个。”转过身,肩上的发丝在转身时,滑出一道弧线,挡住了她眼底深处一束幽亮的光芒。
  随手从桌上拿起一张纸,回头,问:“识字吗?”
  这算什么问题,她可是以优异的成绩考入石陵市数一数二的大学。不过,说到古埃及文,她只会说,另外认识几个简单的字。“埃及文不太认识。”
  指着桌后的椅子,她又拿过一张空白的纸莎草纸,将两张并排放在桌上。“过来,坐下。”
  些许意外,些许害怕,些许兴奋……那把乌木描金的椅子,虽然不是真正的王座,可也是埃及女王办公专属的位子。
  见她没动,图萨西塔循着夏月白略微呆怔的视线望去,目光停在桌后那把宽大的椅子,无声地轻笑。“把这个抄一遍。”
  接过来,扫了一眼,立刻皱起眉头。“抄这个?我不会写…………画。”这些文字,分明就是一个一个独立的图案,有水纹,有鸟兽,有看不出意义的符号。
  “我看你平常经常画画。”歪着头,她笑的玩味,透着一丝调侃。
  “不是,那不是画画,那是设计图……反正和这个不同,这个是象形文字。”懊恼,解释不清。两者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一个是绘画,一个是文字,差着十万八千里。
  “象形文字?”轻挑眉头,平静的目光像片静止的湖水,深渊般一眼望不见底。“我们的文字,在你的世界被称作这个名字,有意思。”
  “不光是古埃及文,很多古代文明的文字,只要是这种形态字,都被叫作象形文字。”蓦地,想到了什么,轻咬嘴唇,仿佛害怕碰伤了花瓣上的晨露,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图萨西塔,你……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
  “问什么?”
  “埃及的未来,你的……未来。”一直以来,她都在等着图萨西塔开口提问,问那些自己知道却很难说出口的事实。
  “因为你来自未来的世界,所以我就要问你那些?”
  茫然地点头,在图萨西塔似笑非笑的平淡目光中,夏月白突然觉得自己又犯傻了,她干嘛要蠢到提这个问题,真恨不得吞下自己那根不太听话的舌头。
  “如果我不想知道呢?”淡然到几乎带着一丝冷漠的态度,室内的空气不动声色地滞缓下来。
  突兀不安的心情,不语。
  少顷,夏月白走到书桌后轻轻地坐下,视线扫过桌上两张纹理清晰的纸莎草纸,朦胧的黑眸,模糊了纵横有序的植物纹理。片刻后,抬头的瞬间,她笑的恬淡,褪去了伤感的眼底,荡漾着烟火般璀璨的光芒。
  “抄完这张,你来教我认埃及文吗?”
  轻挑眉梢,图萨西塔伸手抓过一个厚厚的卷轴朝窗旁的软榻走去,并未回答夏月白的话。
  叹息,目光重新回到那张密密麻麻写满古埃及文的纸,从笔架上取出一支包裹着金色外壳的芦苇笔,细腻的雕花爬满细长的笔杆,光是一支普通的书写工具,都称得上是一件完美无缺的工艺品。
  沾了一点盛在金碟中从植物里提取的黑色液体,夏月白茫然地看着纸上的第一行字……应试从右边起头,还是从左边,懵了。
  “从左往右。”冷不丁,随风飘来一个淡淡的声音。
  一下子被人看透心思的难堪,错愕地抬眸,看向窗边榻上的人,黑色的眼底闪过恍惚的惊艳。
  一身干净简单的白衣,图萨西塔斜靠窗前的榻上,微风纠缠着她四散飘扬的黑发,她低头专注于卷轴的内容,看不见她的眼睛,却能从那片柔软的唇上辨出一线云卷云舒的弧度。窗外的天空很美,由浅至深的青白及湛蓝,搀杂着淡淡的几片云丝,干净得没有其他的色彩。
  她亦很美,在这么美丽的天空下,美得干净而纯粹。
  耳畔,无声地响起一些声音。
  “图萨西塔,第十二王朝的第三位法老,也是埃及的第一位女王。”
  “在位前期,扫除异党,平定埃及内乱。于第二年向叙利亚发动了战争,做为埃及历史上第一位御驾亲征的女王……”
  “在位的十年,国内发生过几次小规模的内战……”
  “帝王谷中的黄金棺内,只有一副她生前穿过的……”
  那些资料,冰冷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叙述,寥寥几笔就将她身为王者的一生概括的完完整整。
  “关于图萨西塔在位的记载,停止在公无前XXXX年,根据当时的年份可以判断出,她死时不到三十岁。”
  不到三十岁……
  她在人生最绚烂旺盛的时候,突兀地凋零了,像一朵尼罗河畔迎风摇曳的莲花,以她清高孤傲的姿态走完了一生。
  心,忽然钝钝地一痛,没来由地。
  迟缓地移开视线,眼角有丝胀痛,或许是盯着窗边看得太久了,被明亮的晴空刺痛了眼睛。
  可是……
  为什么连呼吸,都在微不可闻地扯痛着,一下一下,很轻,无法忽略。
  ★★★ ★★★ ★★★
  一辆马车停在底比斯一条不知名的小巷前,深夜的城市很安静,没有灯火,没有人声,除了夜风低声呜咽地飞翔在纵横交错的街道,这座庞大的都城完全陷入了沉睡状态。
  车夫放下缰绳,走到车旁拉开车门,下来一个披着黑斗篷的人,风帽拉的很低,完全遮住了那人的脸,他朝车夫说了一句,车夫颔首。
  紧裹着黑斗篷,往小巷走去。
  快速地拐了几个弯,走在迷宫似的巷子里,他的脚步完全没有停顿。
  一扇普通的小门在夜风的大力推搡下,发出吱呀的怪声,黑斗篷靠近门边,极有节奏地轻敲了几下。
  片刻,门呼啦一声打开,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朝黑斗篷看去,斗篷里的人低声说了几句,门里的脑袋缩了回去,斗篷一阵风似地飘进门里。
  “不是说过,没有急事不要见面吗?”窗边的阴影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屋内的光线很暗,一盏小油灯勉强撑起一小片光亮,借着火光依稀看见窗边的轮廓是个男人。
  “当然有急事才来见你,你以为我冒着风险来见面,是为了玩吗?”
  “是不是图萨西塔又搞什么花样了?”
  “最近没有,她已经为利比亚的事情焦头烂额了,要不然也不会答应巴比伦的联烟请求。”斗篷男人站在桌边,始终没有拉下风帽。“她最近有了一个新侍寝,那个女孩很受宠。我私下查过,她说自己来自克里特,我觉得她不像那边的人,我想让你查清她的底细。”
  “新侍寝?”冷冷地,躲在阴影里的脸,布满无人瞧见的鄙夷。“我对图萨西塔那种变态的喜好没兴趣。”
  “如果我说,她可能是你的主人在找的人呢?”
  窗边的阴影突然安静了,似乎除了偶尔从窗外吹来的炽热夜风,那里根本空无一物。
  短暂的沉寂,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尖锐声音,沉重的脚步带出一片黑色的袍角,一个穿着轻甲的身材异常高大的男人悠然走进灯火中。
  “你最好能确定这一点,我不想浪费时间。”他撑着桌子,身体缓缓地前倾,一双黑色的眼睛,鹰般敏锐地盯着黑斗篷的脸,高大的身材令他轻松地横过桌子,线条粗犷的脸庞,几乎是贴上斗篷帽沿的边缘。
  “查清她的底细。”话音刚落,黑斗篷利落地转身,门打开的一刹那,厚重的斗篷被湍急的夜风吹动,露出下面一双穿着金绳编制的软底鞋。
  高大的男人直起身体,勾着嘴角不屑一顾地冷哼了一声,招手。
  一人上前,他耳语一番,属下颔首,快步离开。
  ★★★ ★★★ ★★★
  看着纸上多出的小墨点,夏月白垂头丧气地一声哀呼,引来正在一旁编织绒毯的佩妮的注意。
  “又写错了吗?”
  “是啊,好难好难,多一点不行,少一点不行,天下哪有这么难学的文字!”图萨西塔命令她抄录一些文件,她集中精神地努力抄写,结果一个晚上的成绩就是地上多出一堆只抄了几行或是半页的废纸。
  手都僵了,好不容易这页就快写完了,没想到自己的笨手抖了一下,快要大功告成的时候,被纸上赫然多出的小黑点,彻底毁了她想上床睡觉的计划。
  “王。”门外的侍女跪下。
  微愣,这么晚了,她怎么来了?
  放下笔,才起身就看见几缕飞场的黑色发丝比身影先跃入门内,发丝随气流捎来院里某些只在夜晚才会绽放的花朵香味,很浓郁妖冶的香,带着一丝媚惑。
  走到桌前,扫了一眼桌面,眼底划过淡淡的讶异,尽管她的声音依然听不出任何情绪。“一个晚上,你就抄了这些?”
  “我尽力了,要不是多出这个小点,这页就抄完了。”
  顺着她的手指,发现一枚神采奕奕的小黑点趴在一个词的脚边,极赋趣味地映衬着夏月白愁眉苦脸的表情。“你多写了一个小点不要紧,我明天可能就要少一位镇守边境的将军了。”
  “这么严重?”惊诧,一个小点而已,居然有那么大作用。
  “这页上写着,需要克蒙特加强三角洲边境的防守工事,如果利比亚人出现在边境附近,他要立刻汇报,并做好出战的准备。”伸出指,点了点纸上,道:“你瞧,多出的这个点,将‘出战’就变成了‘自裁’。”
  “我马上重写一张。”一字之差,差了十万八千里的意思,一条人命就被这个小黑点抹杀了。一位身经百战没有死在敌人刀下的将军,竟然死在她的笔下,夏月白直直惊出一身冷汗。
  “明天在写,穿件防风的衣服,我们出宫。”
  “……出宫,这么晚了。”
  “你怕?”
  “我是怕你不安全,你是法老,安全第一。”
  “给她找件衣服。”转身的时候,她对跪在脚边的佩妮说,继而在夏月白不情不愿的眼神里,悠然自得的开口,迈着如来时一样闲散的步伐走了出去。“我在外面等你,别磨蹭。”
  无奈,撇了撇嘴。
  她宁愿坐在桌边抄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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